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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從來也沒有過。那是我誤會了，我一直都沒有那種力量。」

卡蓮娜這才直視著她說：「愛翠安，妳是女神會『創造』出來的，一開始就是為了要讓妳生下兒子。其實妳不能算是……人類。」

「看樣子是真的，」紅鞋的語調充滿諷刺：「的確是個毫無力量的女人。」

「妳也沒事就好。」愛翠安回答完，倒訝異自己是真心這樣想，雖然她不知道面前這俄羅斯女子到底效忠誰，但至少她還活在現在，而不是已經成為過去。

「你說的是我兒子？」

「我努力的目標是避免人類世界滅亡，最好的方法其實就是讓這支軍隊獲勝。要是這支軍隊打輸了，結果它們就會用黑暗引擎，這樣大家都會死。」

「我要說的就只是危機越來越靠近，富蘭克林跟我開發了新的機器，但是不知道有沒有效果。而且就算有用，也只是幫我們爭取到一點點時間，好讓我們找到解決問題的關鍵。」

進來的人是維希莉莎．卡蓮娜，「我們之前沒時間好好詳談。」

「她不知道。」維希莉莎說：「世界上只有七個人知道。法國那裡知道的人只有凱絲翠夫人，克蕾西只是她控制的傀儡，妳也一樣。」她眼睛一瞇，「但是卡斯第利昂神父，你又為什麼知道？」

「有機會的，不過現在，我先讓妳休息吧。」

「就照妳說的，我是關鍵，那我到底要做什麼呢，維希莉莎？妳剛剛說的那一大段故事，根本沒有提到啊？卡斯第利昂，你有答案嗎？」

紅鞋發現富蘭克林還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沉思。「富蘭克林先生？」他開口：「我們是不是該先進城裡去？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說要做，但是時間相當緊迫。」

「把世界的屋頂打破，回到這個世界一開始的模樣。」

「確實可以找別人，」紅鞋開口：「比較不理想，但不是不行。」

愛翠安發出連自己都覺得像是瘋子的笑聲：「所以意思是說——連天使都不知道『針尖上頭有多少天使』？」

他根本沒注意到有五個穿著藍色制服的人，也同時拿槍對著自己，因為他眼中只有那個女人。她的黑色頭髮與眼睛還時常在他惡夢中出現，那女人乘在惡魔的背上破空飛行，狂笑之中殺死了恩師艾薩克爵士。

她快要睡著時，卻又有人輕輕敲門，就像當年在凡爾賽宮的禮俗一樣。

維希莉莎閉起眼睛一會兒：「它們都沒說，其實我也不該告訴妳。」

「夠了，」愛翠安卻回答：「不要再搞什麼女神會的把戲了，我受不了了。」

「我的確也不知道。」神父坦承。

「小班……？」勞勃示意。

紅鞋看見阿扯走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

但這女人現身了，不管過了多少年、到了什麼地方，富蘭克林都認得出她，而且他知道自己可不是在作夢。

但終究，他們全部都出去了，看來，也不打算回頭繼續遊說。

富蘭克林手微微顫抖。

「沙皇救了妳。」

「對，不過是皇后凱薩琳的要求，她也是雅典娜的女兒。那時候我才終於擺脫原本惡夢般的生活，不只給了我新生命，也讓我知道世界的美好，還給了我力量，這是我一開始想都沒想過的。想必妳也知道那樣的感覺才對。」

「阿扯，他們想要殺我。他們把我當成另一種怪物了。」

「我說過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真的，只是有些細節沒說而已。」

「先生，你五秒之內不把槍下來，我就只好殺了你。」魔女身邊的紅髮護衛叫道：「我要開始數了，五——」

「卡斯第利昂神父也在聖西爾教書……」

維希莉莎在一張小板凳坐下，愛翠安揮手要僕人先出去。

「上次你是偷襲，從內部破壞，我不覺hetubook.com.com得你還有這個機會。」

出去之前，國王卻又回頭多說了一件事：「真的很高興能見到妳。當年那宮廷裡的人，活著的已經沒幾個了，能回想到那段快樂時光，真令我感動。」

「老天！」維希莉莎用俄羅斯語叫道：「這樣我們時間就更少了。」

但紅鞋看見那大個子水手還是上下打量他，白人看書的時候也是這種表情。

「希望也更小。維希莉莎，我一直跟妳所謂『對人類友好』的一個天使對話，也是它教我千里迢迢到這裡來。可是它死了，也沒有別的天使過來接手，看樣子根本只有它一個吧？」

「當然，不過總比死掉要好。」維希莉莎回答。

「嗯，那天晚上你也怪得緊呢。」

「那些小娃兒怎麼會想殺你？還有那些年輕小姑娘——」

「又開始扯那些神話了。」愛翠安覺得很厭煩，但是她還記得以尼可拉斯外型出現的靈體，以及它自稱的名字。

「當然有差別，」維希莉莎說：「妳跟尼可拉斯是關鍵，是獨一無二的關鍵。現在你們分別站在不同的兩邊。」

「它們已經用過了，在新莫斯科就啟動過。」

他心裡頭百感交集，不知道到底該怎麼想。這感覺是噁心嗎？是憤怒嗎？

「妳是怎麼回事啊？」維希莉莎的表情，就好像是忽然燙傷了一樣。

「紅鞋……」或許阿扯的語氣是帶著懷疑的：「紅鞋？」

愛翠安在淚眼汪汪中看見有客人到訪。

他不知道，就先撇過頭去。

「要不是因為妳，我已經贏了。」

「你們通通把槍放下！」沙皇怒吼：「你們這樣會打到我女兒！誰敢傷她一根汗毛，不管是上帝還是惡魔，都得付出代價！」

「妳！」富蘭克林馬上大吼。

「那關鍵到底是什麼？」

「我的感受不一樣了。憤怒跟自大的情緒不會滿出來，但我還是認為自己所看見的道路才是正確的。」

最後這段路，他們拉著馬走，殤一直跟在紅鞋身邊。

看侍女都出去了，維希莉莎又開口說起希縢文：「萬歲，女神會，雅典娜的女兒。」

「請進。」她說話很無力。

「如你所言，我就是殺死牛頓的凶手，我叫做|愛翠安．迪．摩妮．迪．蒙謝弗雷。」

「妳真的一點都不在意？」維希莉莎問：「大家是生是死，對妳一點差別也沒有嗎？」

「國王陛下。」她想要起身行禮。

「我一直跟著妳兒子，其實我的任務是要殺死他。」

「我看得出來，他還是怕，而且他也不敢信任我。或許這是對的，畢竟我也不敢信任自己。」

「是啊。」

「富蘭克林先生，先冷靜一下。」紅鞋出岩警警告。

「卡斯第利昂？」

最後，她索性將這些事情全部丟到九霄雲外：「你們說的是不是真的，也已經沒有什麼差別了。」

「妳也別輕舉妄動，」勞勃淡淡地說，但手中的兵器也對準那紅髮女人，「大家先把話說清楚。」

「俺照你吩咐辦了。」

「沒有。」愛翠安說：「我想我真的不介意。反正我也說了，我現在根本沒什麼力量了，其實我倒寧願自己一開始就沒有過。」

富蘭克林看見親子重逢的場面，確實情緒平穩了一些，轉頭過去對那法國女人啞聲問道：「妳到底是誰？」

「妳說出來了。」神父開口。

「妳倒承認得很乾脆。」

「是啊，俺看見你總算來了，也很開心哩。」他又對著殤點點頭。

「是透過上百次的婚姻、上千次的調整；妳一生之中經歷很多次暗中進行的鍊金術實驗，尤其在聖西爾那段日子特別多。」

但是富蘭克林深呼吸一口氣之後，只是顫抖得更厲害。「她殺了艾薩克爵士啊，小勃。」

「神話也是隱藏知識的一種手法，藉由hetubook.com.com難懂的字句，避免『惡黨』輕易被破解。過了這麼多年，妳還是沒察覺這一點嗎？它們已經盡力幫忙了。」

「阿扯好像不怕你了。」她說。

愛翠安很想說些什麼否定這一切，但是話到了嘴邊，她也說不出口。感覺上費心去否認這種事情，比聽他們說出這些話更可笑。

阿扯又猶豫了一次，但最後伸出手。握手時，他又說：「你該知道，嘯石知道你來了，一定會想報仇哩。」

「愛翠安，」維希莉莎說：「我希望妳重新考慮一下，妳真的是關鍵。」

想當然爾，她憶起自己殺死牛頓這件事。更糟糕的是，她想起自己在那當時，居然有種猥瑣的快|感；她覺得自己終於擁有「力量」，身為女性的她不再需要隱藏在世界之下，她可以隨心所欲了。

「我說的是我自己。妳兒子是需要解開的鎖，原本這解鎖的關鍵不是我，但是我大概也辦得到。但是他並非自願，所以過程中可能會喪命。」

「喔，我懂了，你們全都瘋了，自以為可以逆轉上帝做過的事情？」

「女神會根本就是個幌子，只是想把我們矇在鼓裡，」愛翠安說：「所有跟默勒庫有關的東西都一樣。」

殤留意到了，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阿扯看見了更是笑呵呵的。

「希望上帝可以寬恕妳，不該讓她知道的。」

之後半小時，三個人都不說話。愛翠安想到自己的父母，他們為什麼結婚？貴族世家，婚姻常常也是雙方家族安排的吧，她忍不住回想，到底奧爾良、凱絲翠這些人有沒有涉入其中，但也想不起什麼蛛絲馬跡。

但是她在哭。

「女人有七個，男人也有七個。」

「可以的！」卡斯第利昂也忽然慷慨激昂地插話說：「這樣天使就自由了。它們被囚禁在這裡不知道幾千年，只要它們可以回去上帝身邊，就再也不會騷擾我們了吧。」

「呵，我猜到妳會問的，可惜她已經走了。俄羅斯人還沒打過去，瘟疫已經先在巴黎散布，她也染病去世了。我覺得自己真的不是個好丈夫，她也常嚷嚷說她當初該找個好對象，她可真是說對了，她——」國王表情相當難過，不過還是鎮定下來：「她一直很擔心妳，托爾西那怪胎把妳綁走之後，她就常叫我要把妳給找回來。」

可是愛翠安自己當然一清二楚，她再也無法逃避自己犯下的錯。

「等等，據我所知，妳在這裡，不就是為了阻止那支大軍征服新大陸？」

不過，他也覺得手中的槍好重，比大砲砲彈還要重，於是槍從他手中摔落。他罵了一聲以後又拔劍出來，卻覺得劍也好重，一個重心不穩就摔在地上。奇怪的是，他發現在場眾人通通都摔倒了。

「我見過他的力量，也見過你的力量，你們誰輸誰贏，我心裡有數。」愛翠安回答。

「各位先生、女士，非常抱歉得用這種手段。」紅鞋開口：「但我希望大家不要自相殘殺，只要你們不拿著鋼鐵做的東西，就都站得起來了。」

「我——妳知道為什麼我會服侍沙皇嗎？」

「她剛剛說了，我是皮赫．卡斯第利昂，很多年前在聖西爾教過書。姑且就說，我是協助女神會的男性成員之一吧。」

「伊萊莎芙！」沙皇把劍跟槍都扔掉，無視於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一個人衝了出去。同一時間，對面也有一個濃密黑髮的年輕女孩朝著他跑，兩個人抱在一起，沙皇把她轉來轉去。「感謝上帝，我找回女兒了！」彼得大叫：「這比王位還重要啊！我的乖女兒！」

「是我。」

「嗯，」愛翠安很小聲地說：「看樣子，妳也受了很多苦。」

「俺只記得你在——以前是倫敦的那鬼地方救了大家哪。可是……」阿扯遲疑著：「真的是你？」

「唉、唉，別亂動啊，乖乖躺好。」他將雙手擱在背後，露出一個微笑。

「勞勃，你不認得她了嗎？在威尼斯ｈtｔps://wｗｗ•ｈetuｂoｏｋ.ｃｏｍ•ｃｏm的時候，她殺了艾薩克爵士啊！」

富蘭克林聽她說話時覺得非常奇妙。愛翠安的聲音鏗鏘有力，簡直像是從鐵做的人偶口中說出來，只聽這口吻很難想像她有什麼懊悔之意。

愛翠安揮揮手：「這有什麼分別呢？不管是不是真有個莉莉絲或者雅典娜，也不管是不是真有一幫天使對人類還不錯，現在也全都不見了吧。」

「你也知道？」維希莉莎倒抽一口氣。

「我知道，很謝謝你，願意跟我握個手嗎？」

卡斯第利昂聳聳肩：「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這件事情不太要緊，重點是我知道自己殺不死他，也不應該殺他，所以就想找到妳。」

「你們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富蘭克林看著他，又看了看愛翠安，表情還是很拘謹。「當然，」他答道：「走吧。」

「我想，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還開著的門外又有人說話了。

「你好，紅鞋。」愛翠安答道：「外頭到底還有誰在排隊？叫大家一次進來吧，我好拿點巧克力和蛋糕出來招待。」

「奧爾良公爵？」

「看吧，你們都只是它們謊言的傳聲筒，就像一枝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紙上寫下的東西是什麼意思。都出去吧，別再拿這種事情來煩我了。」

「現在怎麼辦呢？」

「請坐吧。」

「對，其中一部分。」

「一個神父，他在新莫斯科上了我的飛船。」

「還有在威尼斯，你救了我的那一次？」

法國變成現在這樣，還好菲利浦不知道她自己在這其中扮演的角色，或者後來自己到俄羅斯做了些什麼事。

對方咳嗽了一下：「唔，女士，恐怕妳得學著其他人，叫我一聲『國王』了。」

三個人都沉默不語。

「不是她們的錯，可是我那時候真的發瘋了，雖然只是很短暫的一段時間。我確實跟以前有點不同，但我還是我。你還記得我們到了阿爾及爾的那天夜裡，你帶著我去找女人？」

「我只是想保持一點幽默感啊，妳繼續說。」

愛翠安說：「意思就是，你也一直都知道整件事情，卻沒有告訴我？」

「你的魔力又回來了。」

「不一樣。舊世界已經按照它們定下的政策在走，現在只要新大陸也照著辦，它們就可以勸阻那些想要將人類全部消滅的默勒庫也住手。」

「妳根本就不懂……」

「維希莉莎．卡蓮娜，我非常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也許過去一千年裡頭，你們一直都把我的家族當作種馬處理。還有，卡斯第利昂神父可能花了十年時間，偷偷在我的晚餐酒裡頭加上賢者水銀吧，但你們培養出來的魔力已經沒了、用光了。我沒有魔力，也不想再介入。所以請你們都出去吧，不要逼我叫守衛趕人。」

人類滅亡到底與她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她此生所見過的好人，現在不是全部都死了嗎？

「都不是，但這不重要，我也是我們組織的最後一個人了。其他人在中國都死了。」

「它們還在，率領那支大軍的就是它們。」

還站著的人只有紅鞋、兩個年輕女人——還有那個殺人凶手。黑髮女子依舊看似虛弱地乘著馬，不過富蘭克林注意到，原來對方身上纏著很多繃帶。

「怕啊。」她吻了紅鞋的手指。

「可以走的話我就走了，」紅鞋說：「但是沒有妳不行。」

這個印第安人充滿力量。透過天使之眼，愛翠安看見紅鞋身上有許多弦在彈跳，但他與自己或者維希莉莎以往也有所不同，比較像是在西伯利亞森林中碰見的那個女子，雖然有本體，卻又往外分出許多弦。或者說尼可拉斯也一樣，他可以將自己分割出來，變成新的天使。是紅鞋之前隱瞞了這股力量，還是自己太疲憊，所以沒注意到呢？

愛翠安點點頭，不過她對於路易十四或者奧爾良夫人的回憶，可沒這麼甜美。「多謝陛下，我和*圖*書希望自己可以替您效勞。」

「對。」維希莉莎繼續說：「曼婷儂不是女神會的人，可是幾十年前她與妮儂夫人見面以後，就一直受到女神會左右，目的就是妳、把妳塑造得更加完美。」

然而無論是現實中的那一刻，或者是這麼多年的惡夢中，他永遠只能站在原地，動彈不得，咒罵自己的無力，也咒罵這女子的歹毒。

「快說吧，」愛翠安接口：「不然我根本聽不懂。」

卡斯第利昂在她床邊跪下：「時機不對啊。現在告訴妳，只會惹妳生氣、造成妳的迷惘而已。」

「你們真該死，」她開口說出的是這句話：「每一個都該下地獄去。該死——克蕾西知道這件事嗎？」光是想到這種可能性，她就已經忍不住用吼的了。

她在床上躺好，閉上眼睛，好不容易終於睡著。

「有一次，沙皇到西伯利亞邊境巡視，卻看見我被埋在土裡頭，只剩下一顆頭在外面。我結婚了，十三歲就嫁了，可是我丈夫覺得虐待我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有一天，他又想亂來，我潑了一鍋熱油在他臉上，後來他斷氣了。村子裡那些領袖跟神父把我捉起來，埋在那邊等死。」

愛翠安又虛弱地笑了一下：「可是妳會說的，不然妳提起這件事幹什麼呢？」

「聖西爾？」

隨從將愛翠安搬到一張華麗的蓬床上，過程中她時常皺眉，腿隱隱作痛，呼吸也很急促。她不免後悔在最後那段路還堅持要自己騎馬，不過她也無法接受自己進入新巴黎時，居然要躺在擔架上，那樣真是太失格調了。

「沒有，看樣子，它們還是覺得我什麼都不知道最好，這種習慣都幾千年了，大概很難改吧。」

「要做什麼？」

卡蓮娜的目光左飄右閃，似乎有點尷尬：「我說這些話不是要博得妳的同情，只是希望妳瞭解一件事——女神會是我的一切，女神會的祕密對我也一樣至高無上。再加上，不管妳相不相信，我也不希望傷害妳，真相對妳而言可能很不好受。」

「那心呢？」

愛翠安拉了拉被子，用手拍平之後說：「反正一定要這樣瘋瘋癲癲的就是了？那我們來看看，假使你們說的都是真的，人類有力量可以改變全能上帝的決定，可以將默勒庫失去的力量重新還給它們。那好，為什麼大部分——或者乾脆說全部吧，為什麼全部的默勒庫都還要抗拒呢？這不是所有默勒庫一開始就想要達到的目的嗎？你們誰解釋給我聽吧。」

國王出去以後，愛翠安也回想當年，卻不覺得以前她快樂過。當然，她可以體會國王的心境，尤其對於他而言，過去應該是一段美好的歲月吧。

「我不——」維希莉莎聽見聲音，一轉身，門開了條縫，卡斯第利昂就站在那兒，看著她們兩個。

富蘭克林一邊罵、一邊解開劍鞘。原來是因為他的劍鞘上有鐵扣，自然會將他整個人往下拉。他好不容易解開扣子以後，終於站得起來了。

「你還平安就好。」他最後這麼說。

「找別人吧。」

「出去吧。」她低聲說。

愛翠安大笑一聲：「妳當年居然不說，我真該一刀殺了妳。妳早就知道了吧？就算是對人類比較友善的默勒庫，也都一直散布那些迷信。」

「妳跟她有類似的堅韌體質，」卡斯第利昂解釋：「光是妳這幾個月受的傷，應該就可以要了妳的命，我也只是盡力治療而已。這麼說吧，妳跟克蕾西的『類別』並不相同，她是一開始出現的型態，追溯本源確實是同種血脈。不過，到了尼可拉斯，也就是妳的兒子，就是最後的樣貌了。讓妳與波旁王室結合是神來一筆，從這一點才開始有了之後的變化，哪一邊可以取得最後勝利，全部繫於那個孩子身上。」

「妳記得女神會裡流傳的故事嗎？」維希莉莎很興奮：「上帝不能進入這個世界，派了僕從來工作，但是創世完成以後，大部分天使都反叛了。所以，上帝從外部更改了世https://m.hetubook.com.com界的規則，剝奪了天使的能力。」

「妳不知道？它們沒有告訴妳？」

「對不起哪，可是俺看見你那樣子——」

「所以人類可以選擇的，就是滅亡，或者回到黑暗時代。」

「你會在新莫斯科碰見我，想必不是巧合吧。」

「我不能跟妳說，妳是它們最怕的人，這一點我也不知道原因。看樣子妳是它們最大的隱憂，卻也是最大的寄託，而且就連妳兒子，似乎在整個計畫中也只居於次要地位而已。『惡黨』一直想要殺妳，站在莉莉絲這邊的天使才會出手救妳。」

「所以囉，妳需要什麼儘管說。為了她、為了死去的先王，我會好好照顧妳的。」

「父皇！」另一個女子的聲音。

女孩兒又哭又笑地撲倒在沙皇懷裡。

「我非說不可。」維希莉莎回答。

可惜的是，還沒進入新巴黎，她就已經得面對自己這些年來的人生總和——那是一連串的罪惡。

愛翠安現在還是很累，失去了赫丘爾，失去了兒子；原本，卡斯第利昂神父一直令她回想到生命中最純真的時光，現在卻也成了個大騙子，而且揭露了原來名為愛翠安的人生，徹頭徹尾是場騙局。

「女士，想不到是妳！」

「他要出手的話，我也不會怪他，但還是希望他別衝動。我等一下會親自跟他談談，也要跟你聊一聊，聽聽你們這一路上發生什麼事。」

「陛下，恕我失禮，但是王后她——」

「伊萊莎芙！」沙皇的聲音從富蘭克林左邊竄出來。

「很多問題，也很多謊話，我們退回四步之前好了。照你們說的，我是『被創造』的人，所以我跟克蕾西差不多？但是我不像她有那種速度跟力量啊。」

「兩害要取其輕啊，」維希莉莎很激動：「傻子也看得出來該怎麼辦吧？妳隨便問個母親、問個農夫，看看他們要活下來，跟家人、愛人在一起，還是想要保住那些描述天體怎麼運行的書？妳不能讓自己的喜好左右了大局！」

「她人真好。」

但那力量也已經消失了。

「問題是，你失去了走上那條路的力量。」

「我也很高興能跟妳重逢，愛翠安。」

「這不就跟我說的同一個意思？」

「跟這些人在一起的話，也許就能成功，但我說不定要耍一點詐。」他用手指輕輕捧著殤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妳還怕我嗎？」

他向前一步，阿扯有點緊繃，但沒有閃避。

愛翠安閉起眼睛，希望眼前這兩個人都快點消失。

「不可能，還有其他的，重點是，連另一邊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維希莉莎臉微微一揚：「你到底是誰？」

一轉頭，愛翠安看見那印第安人走進來。

「妳知道我的名字。」

「玫瑰十字會？共濟會？」

愛翠安又問：「是耶穌會嗎？」

卡蓮娜張著嘴想說什麼，但似乎又改變主意，覺得不要問。

「我一直都不知道。」

「是我，」紅鞋輕聲說：「是我，不是躲在我身體裡的惡靈。我不會傷害你的，阿扯。」

紅鞋聳聳肩：「這些撇過不談。妳兩位朋友說得沒有錯，我們時間不多，我在這裡一樣感覺得到，太陽之子正在創造太古時代的巨人，它們會把人類從這個世界徹底消滅。」

維希莉莎面色一變，深呼吸後說：「我可以體會妳的情緒，愛翠安。不過這就是女神會創立的目的，這一刻是我們一直想捍衛的啊。還活著的人裡頭，也只有我跟妳還能做點什麼了吧。」

「就說吧，沒關係，我已經痛得沒感覺了。」

「創造了我？用什麼做的……難道是雪嗎？」

「那是戰爭啊。」愛翠安皺眉的表情，彷彿是對著一個小孩解釋他還無法體會的事情。「牛頓想殺我，還有我的朋友，我的兒子——」她頓了一下又說：「我也不想殺他，尤其後來我才搞清楚他的身分，但是你要我道歉嗎？我也知道你是誰，富蘭克林先生，你在威尼斯做出來的氣球炸彈和導電風箏，又殺了多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