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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記得，小朋友你們好。」

「維若妮卡——」

「那我也要當。」艾法娜也說。

「妳總算肯跟我說話了，」他們兩個走出大廳，到了雜草叢生的花園中：「可惜時間挑得真不妥。」

「可以啊，乖孩子，只是要小心一點喔，阿姨有一條腿斷了。」

「妳不會死掉吧？」

維希莉莎似乎是氣急敗壞地說完這一長串話，就富蘭克林的經驗，這不是平常的她。

「是羅蒙諾索夫先生的理論。」那年輕人一聽到自己的名字，馬上起來要跟富蘭克林握手，富蘭克林則是不甘願地伸手。

「赫丘爾不會希望妳去報仇，他不是這樣的人。」

「我發脾氣？這叫做謹言慎行。我差點就忘記妳是什麼樣的角色了，不過一看見那個叫做|愛翠安的女人，我就都想起來了。牛頓被殺死的時候妳也在場，不是嗎，妳是不是也有一份？」

「我在思考。」

紅鞋跟維希莉莎互看一眼，那神情就代表兩人有什麼祕密沒說出來，不過印第安人開口了：「其實已經有這樣的工具了，問題只在於如何運用。」

「有，幫我找班傑明．富蘭克林過來，跟他說我有事情要商量——不過不要帶維希莉莎跟紅鞋，我不想讓他們知道。」

愛翠安一咬唇：「也許……是我需要你們照顧吧？」她改口說，「其實你們爸爸說的是——」她發現自己哭了，又哭了，「是你們兩個要照顧我呢。」

「可不可以說故事給我聽？」

克蕾西出去以後，愛翠安雖然起初並不想，卻還是看著艾法娜睡著的小臉蛋露出笑容。她畢竟真的答應過赫丘爾要照顧兩個孩子，要是世界滅亡了，她還有誰可照顧呢？

「給妳兩小時，最多就這樣。」

「史提芬，你幫我去找克蕾西阿姨回來好不好？我怕她走太遠了。」

愛翠安望著牆壁，克蕾西進了房間。

然而這時間點，最瘋狂的可能性，的確可能是他們最大的希望。

「什麼東西的調性，整個宇宙嗎？」

「好，艾法娜，到這邊來吧。」

「愛翠安阿姨在這裡，乖。愛翠安，妳應該還記得史提芬跟艾法娜兩個小朋友吧？」

「蘭卡，我當然可以跟妳說一會兒話啊，但是裡頭討論的事情非常重要。」

「妳夠了。」

他端詳著維希莉莎的臉，搞不懂這女人花時間扯這種謊的用意是什麼。

「說什麼鬼話？」

「對啊。」

史提芬踢踢地板，打破沉默。「阿姨，妳不用特別照顧我們，」他說：「我可以的。」

才一小時之後，他已經埋頭苦思這理論更和*圖*書深一層的意義，還提出了很多自己的觀點。

「看來真愜意。」克蕾西說。

「男孩跟伏爾泰在一起一定沒問題，女孩子嘛，沒滿十四歲應該也沒關係吧。他們兩個在練劍，妳這邊有沒有需要什麼東西？」

富蘭克林疲憊地閉上眼睛：「蘭卡，至少這件事情，妳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嗎？妳就相信我愛妳，可以嗎？之後有時間，我一定盡可能補償這段時間對妳的冷落，只是現在——」

「我真是看不起妳啊，維若妮卡，我知道妳本來就壞心眼，但哪有人這樣子……」

富蘭克林奇道：「什麼工具？」

「所以妳現在就是要算帳了。」

「我們去大廳說。」

「克蕾西，別把我一個人跟他們——」克蕾西不理她，已經走出去了。孩子們站在原地，艾法娜眼角出現淚光。

蘭卡噘起嘴唇：「那或許是我們對於愛的定義不太一樣吧。我以為我懂，但現在我知道我不懂。」

「因為妳是大人吧。」艾法娜回答：「阿姨知不知道故事？」

「我把他先交給一個叫做伏爾泰的先生教一下，他挺有趣的，不過印象中，之前好像進過監獄。」

「要不是你們先莫名其妙攻打布拉格跟威尼斯，還會有這樣的問題嗎？」

富蘭克林覺得喉嚨啞了：「妳一直瞞著我？妳以前為什麼不告訴我，原來妳是這樣想的？」

「是啊，妳當然不喜歡。男孩呢？」

到了大廳，維希莉莎手交叉在胸前：「怎麼回事？你發什麼脾氣？」

「無所謂。」

「所以我們不用妳照顧！」史提芬很大聲地說。

「維若妮卡，妳怎麼來了？」

「看得懂，目前也找不出破綻，但是一定有問題，這種想法太荒謬了吧。」

他又跑回房間裡，繼續聽大家的想法，一直迴避著腦海中一個小小的聲音。那聲音說的是：最後的機會來了，卻又走了；有些東西壞了就沒救了，跟技術好不好沒有關係。

愛翠安嘴唇邊的顫抖擴散到全身。

「嗯。」男孩子說。

「妳之前可是很吃味呢。」

愛翠案轉頭過去：「我怕是他會殺死妳。」

「小孩跟他在一起安全嗎？」

「是嗎？小朋友，我先讓你們跟阿姨玩喔，你們會乖乖的吧？」

「她答應了喔，所以她會像你們的媽媽一樣照顧你們。」

男孩子跑出去之後，艾法娜靠到床邊，一直盯著瞧：「我可以上去嗎？」

「對啊，」愛翠案附和著說：「不知道大家幹嘛這麼擔心我呢？」

「才不是鬼話，過來，給我一點時間，我證明和圖書給你看。」

「我誰也不想見。」

「班傑明，你該長大了吧？愛翠安跟我都只是做了當時不得不做出的決定；換成是你在飛船上，滿船的朋友，甚至是剛出世的兒子，結果有個瘋子想把飛船打落地，你會怎麼辦？」

他嘆口氣，無奈地說：「解釋清楚一點。」

「我們當然有戀愛過，蘭卡。」他覺得很不耐煩。

「阿姨好，」小男孩回答，不過小女孩還是抓著克蕾西的外套。

小女孩爬上床，躺著看天花板，也很注意不碰到愛翠安。

「這是誰的研究？」富蘭克林問。

維希莉莎瞪了回去：「你在生我的氣？」

「我？嗯……聽過一些。」

富蘭克林看了看他們兩個，表情都是一本正經。不過他沒這麼信任維希莉莎，至於紅鞋，現在連阿扯都不放心了，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吧。

「你看看這個。」維希莉莎指著筆記紙上一連串的公式，以及旁邊附註的拉丁文。他一開始讀得很不耐煩，這內容根本胡說八道——可是讀著讀著，他忽然能夠掌握其中的邏輯了。

維希莉莎卻望著他背後那扇門說：「有人找你。」

東西壞掉了還可以修理，那是他的專長，但是先後次序還是得搞清楚……

「妳可對我真有信心。不過不管你怎麼想，我非宰了奧利佛不可，這不單純是為了妳。」

結果大家都瞪著他。

「他會說英語或法語嗎？」

「妳還在自責？」

「她跟爸爸一樣死了啦，笨死了。」史提芬生氣地說。

「我哪有不願意說呢，是妳不願意跟我說話啊，我不是一直都想找妳嗎？」

三個人都沉默了，愛翠安想不出該說什麼好。自從小尼可被綁走，她就一直迴避孩童，因為看見小孩子，她就一陣心酸。

「軍人也是男生，但是克蕾西阿姨還不是可以當。」女孩子回答。

「要是保不了自己的性命，就玉石俱焚，毀掉整個宇宙？這倒是挺壯觀的啊，維希莉莎。」

「妳要做什麼？難道要去找伏爾泰嗎？」

「這件事情很重要，可以請你撥個空嗎？」

她眨眨眼，不可置信：「看樣子你是無藥可救了……」他轉身就走，「無藥可救。」

克蕾西又說：「你們爸爸說他不在的時候，請愛翠安阿姨照顧你們。」

「沒什麼好說教的，妳覺得內疚很正常，」克蕾西回答：「這不能怪妳。」接著她語氣變得很柔和，「我也想念赫丘爾，我跟他之間也有友誼存在。」

「思考什麼？」

「這樣太卑鄙了吧，維若妮卡！」她罵道。

「什麼和圖書時候才會有時間呢？你之前有十年的時間，第一年我相信了你，但是後來我再也不信了。我說你什麼都不說，這可不是只有最近幾個月，我想你自己心裡最清楚。你每次都說你欣賞我是聰明的女人，但事實上，你從來不肯跟我討論有關科學的事情，甚至任何一丁點重要的事情，你都要排除我，這種情況已經多少年了？所以我在人前人後當你的妻子，來到這個不是我故鄉、語言也不通的國家，然後連個小孩也沒有，我有什麼慰藉呢？有誰會『不忙』，可以跟我說說話呢？上帝連這一點點機會也不給我——」她說到這裡，用袖子抹去眼淚。

「可以啊，但是阿姨要幫我看著妹妹喔，她還小。」

他本想跟上去，但問題是整個世界都滅亡的話，保住婚姻有用嗎？

「我一直都有說吧？」蘭卡回答：「明說、暗示、表情都做足了，如果你真是我的丈夫，怎麼可能沒注意到？你一定要別人求你，還是要跟你算總帳才會明白，是嗎？」

「他們好勇敢喔，」史提芬回答：「我長大也要當印第安人。」

「我的腿也斷了喔，妳看。」艾法娜把腿彎一彎，指著膝蓋說：「這邊，斷掉了。」

「真的嗎？」

紅鞋卻舉起手打斷他們：「反正都是死，那麼死在自己手上總是比較好，何況敵人還得跟著陪葬。」

「荒謬在哪？在於牛頓沒想到？」

維希莉莎也收起剛剛那副惱火的表情，帶著他回去房間裡。

「比我重要？每次都是這樣，嗯。我也不是傻子啊，班傑明．富蘭克林，我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只是你什麼都不願意說。」

「只要我們換個調性——」

「喔，」史提芬回答「那不一樣，嗯……應該可以吧，只是——」

「沒關係，」愛翠安打岔說：「反正印第安人一定也有女生嘛。」

一回頭，富蘭克林看到蘭卡在那兒望著自己。

「話雖如此，前提也必須是能夠做到。我們現在討論的不是一般的諧率，這不像是調整兩台以太抄寫機那麼簡單啊。」

「班傑明，可以請你過來一會兒嗎？」維希莉莎在另一頭聊了好幾個鐘頭，才跑過來找他。

「那是什麼時候結束的呢？」

要他就這麼承認自己有錯也不容易。站著好一會兒沒說話之後，重新開口又回到原點：「我們重新看一次公式，你來告訴我，為什麼這種理論有必要拿出來討論。www.hetubook.com.com」

「我才不想死翹翹呢！」小男孩一臉堅定地說。

「妳別把他扯進來。」

「不會太遲的，蘭卡，我愛妳啊。今天晚上，等到工匠那邊沒問題了，我——」

「少笨了啦，」史提芬又罵妹妹：「印第安人都是男生。」

「看樣子是不會，我可以幫忙翻譯，不過重點是你看懂了吧？他認為物質也並不是『物質』，只是最不完美的親合力型態。」

「現在這個理論有個粗淺的架構，」他語氣還是保守：「需要透過實驗來證實，問題是，可以控制整個宇宙頻率的儀器……我實在想不出來怎麼辦得到。然而就算可行，我們有辦法預測調整頻率之後的結果嗎？假使我們調整後的結果，史威登保的兵器真的無法成形，會不會也有其他的東西因此消失，或者又生出了什麼不妥的產物？會不會幾個星球撞在一起，或者是一場大爆炸，然後世界布滿毒氣？」

「這邊就有問題了。」

克蕾西回來的時候，愛翠安已經放棄回想睡美人的細節了，因為艾法娜聽著聽著就進入夢鄉。

「只是什麼？」

隔天沒有什麼新的情況發生。富蘭克林花了不少時間，指導工匠如何複製出驅離「皚」的機器。維希莉莎則一直與紅鞋和愛翠安的學生聊天，同時一直鑽研一些公式。結果似乎形成了一支俄羅斯小組，沙皇父女也加入其中，吱吱喳喳地一直說著富蘭克林聽不懂的語言，至於殺死牛頓的凶手則一直沒有露面。富蘭克林倒是希望就這樣下去。

「我懶得理妳，等會兒就回來。」

「可以啦，」艾法娜很強調的說：「他是我哥哥耶！」

「噓，妳會吵醒孩子喔，我可不喜歡醒著的小孩。」

「這個理論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如果可以成立，那想要破解史威登保的黑暗引擎，關鍵就不在於你之前的分析了。你一直著眼於干擾以太與物質之間的聯繫，但如果物質跟以太根本是同樣的東西，就像是不同的音階，那麼唯一的分別，就只是琴弦拉得多緊而已吧？」

「你連花點時間跟我說話都不肯，是嗎？」蘭卡換下了阿巴拉契戰士的衣服，現在穿著普通的藍色洋裝，看上去相當漂亮，也令富蘭克林回想到當年初次見面的光景。他當然也記得將蘭卡抱在懷中又是什麼滋味，與她接吻時有什麼感覺，還有在晨曦中她的睡姿，被單底下露出那即便是古希臘比馬龍王也絕對想不出來、更遑論刻得出來的美妙曲線。ｈｔｔｐs://ｍ•ｈｅｔuｂｏok.com•cｏm

「算是吧，」她揉揉眼睛：「反正已經太遲了。」

史提芬一聽，也瞪大眼睛，看樣子他沒想過這一點，於是聳聳肩說：「好像也對喔。」

「可以啊。」

「媽媽在哪裡？」小女孩開口了。

「不用麻煩了，班傑明。」蘭卡說：「我也有事情要忙。這時候每個人都有自己該做的事情，我也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來看看妳啊。」

「我也很忙。」

「看樣子，有人悶氣生完了？」克蕾西問。

「我可不覺得。何況奧利佛背的人命不只是赫丘爾，還有艾蓮娜，我看妳快忘記了吧？」她頓了一會兒說：「我帶了客人要見妳。」

淚珠像是稜鏡，愛翠安在模糊的視覺中，又看見火焰風暴裡，克睿思那白熾的眼睛。

他想要說些什麼話表達心中的憤怒，然而卻意識到維希莉莎真的打中要害——也或許說是「炸」中要害比較精準些。

「快過來吧，」愛翠安嘆口氣說：「坐下來。你們看過印第安人了嗎？」

「沒有結束，我還是愛妳啊。」

「姊妹總是會這樣的吧，但我可對他沒惡意，一找到奧利佛，我一定會斃了他。」

維希莉莎蹙起眉頭：「我們一開始就提到，這大概要當成最後手段來用，但是如果沒有其他抵禦黑暗引擎的辦法，應該還是值得一試吧？」

「好吧。」他起身到了另一桌。

「思考我們見面的時候，我們戀愛的時候……不對，也許是我『以為』我們戀愛的那時候。」

克蕾西重新進房間。愛翠安看了，下巴都抖起來了，她居然把赫丘爾兩個孩子給帶來。

「你們現在應該知道，有時候人會死，但是呢，我當然會盡力活下來。」

「跟製造黑暗引擎一樣的工具，」維希莉莎接著說：「太陽之子。」

「是嗎？我以為是來說教呢。」

「夠用了。」

「那你去怪沙皇吧，別把事情算在我頭上。至於你一開始的問題，我沒有愛翠安那樣的知識跟力量可以做到，如果我有，相信一定也會做出一樣的事情。班傑明，牛頓死在戰爭裡頭。國家與國家之間本來就會有衝突，而你過去幾個月，不也是明的暗的招數全都使盡，就是要將這些原本敵對的國家或民族聯合，團結對抗大家共同的敵人？你有這麼偽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