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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鬼異言堂

作者:汎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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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交替

抓交替

可是,趕到時,現場已空無一人,地上只有怵目驚心的一大灘血水,一位路人告訴淑貞,地上昏迷的人,已被送到聖母醫院。
「我不敢睡。」
「拿一件妳兒子的貼身內衣來,我幫他祭一祭。」
那時已經十一點多了,淑貞說:「這麼晚了,還出去?」
等她餵食完畢,退出立宗的房間,我和她在客廳上落坐,她倒了杯水給我,擦了一下眼角,才娓娓道出這段——發生在立宗身上的事情。
護士小姐經驗老到的檢查了一下,拍拍立宗的臉頰,「醒醒!醒醒!你作惡夢了?」
「嗯,是呀!牠們還伺機要抓替死鬼。」
次日,立宗麻藥退了,便一直一直喊痛,說他痛得受不了,乾脆讓他死了算了。淑貞哭得肝腸寸斷。「不可以這樣說,好不容易將你救過來了,還說傻話?你忍耐一下,過幾天會好多的。」
「請問,妳這裡是……簡——立宗的家?」
所幸,他並未腦震盪,意識還算清明,如果變成白痴或植物人,那才糟糕。
「嗯,是呀!我是他媽媽。」
不管清醒或昏迷,立宗總是喃喃自語:「不要!我不跟你走,你……走開!」
趁個空閒,淑貞急忙又跑到神壇去找劉先生。「怎麼辦?那兩個『東西』,還跟著我兒子不放?」
說也奇怪,立宗帶上平安符後,就沒聽他說,又被什麼壓,或看到什麼。
她忙爬起身一看,立宗渾身冒汗,正難受的掙扎不已。
立宗果然閉上嘴,不再說話,但他的眼睛卻眨呀眨的,不時瞟望門口。
去年十月,立宗生日那天(請記住,是十九歲生日),告訴淑貞,同學和他相約到市集的廟口吃東西。
當然,開刀後的肉體疼痛,還是持續著的,不過,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疼痛也愈來愈減輕。
立宗堅持,淑貞只好由他去。立宗跨上摩托車,呼嘯地走了,淑貞掩上大門,略為收拾一下,準備上床睡覺。
「胡說!」淑貞不知由哪來的勇氣,她臉紅脖子粗的跑向房門,將門關了起來。
喝了水,立宗舒服了點,他全身還是不能動彈m.hetubook.com.com,只壓低聲音,說:「牠們……站在門口。」
依劉先生和淑貞討論的結果,都說,他們要抓替死鬼,抓不成,還跟著立宗到醫院去。
主持人姓劉,問明立宗的生辰年月日後,開始算了起來。「唉呀!這個人十九歲有一個『死』劫……」
醫師聽了,大搖其頭。「別說病人不能走動,要是他再感染併發症呢?這不能開玩笑!病人現在還是危險期吶!」
是淑貞的愛心和耐心,將垂死邊緣的立宗,硬是挽救回來,在此,筆者向淑貞致上最高的敬意。
淑貞先是一怔,然而淚花一閃,一再點著頭:「對!對!對!你說的沒錯,我應該要知足了。比起前一陣子,我覺得……我好過很多了。」
原來如此,淑貞這才明白,那些東西才會又找了上來,不過,聽立宗說的這些,跟上次來的,好像不一樣哩。
「不要亂講,哪有人?」
他的斷腿骨頭,碎了約七、八公分,雖然重新接了上去,但整隻腳已短了一大截,還有手臂肩胛雖然裝上鋼針,可是,歪曲的骨頭,和斷了筋絡的神經,使得他手臂無力抬舉。
淑貞手一抖,飯碗差點掉了。她猛然想起神壇的劉先生說過的話。
「多少吃一點,才有體力,啊?」
「我……媽,我這麼痛苦,不如跟牠們去……」
「啊!」劉先生一愕,「妳為什麼不早點來?」
淑貞當場掉下淚,和老公旭初,立刻驅車趕往醫院。
淑貞到醫院的第一天晚上,睡到一半時,突然聽到「咿——咿——哦——」的怪聲。
此刻,淑貞倒不怕,她的心思完全放在兒子身上,她擔心的,是立宗的生命安全,即使真的有什麼東西,想搶走她的立宗,她一定會跟牠拚的!!
當筆者依址,找到高淑貞家時,她正在餵二十歲的兒子吃飯。
於是,淑貞十萬火急的帶來立宗的內衣,劉先生祭拜神佛一番,還在內衣內側領口,蓋了一個硃砂紅印,交給淑貞。「回去讓他穿著,最好別脫下來。妳兒子在醫院的這段時間www.hetubook•com•com,還算是個危險期。」
不久,值班的醫務人員匆匆趕來,粗略檢查了一下,說立宗頭部受到很嚴重的創傷(一直流血,破了個大洞),手臂骨折,右大腿也斷了。
淑貞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似,探手摸摸立宗的內衣,又查看領口,她發現,這件內衣,不是她由劉先生那拿回來的那件,忙問:「你換了衣服?」
痛得受不了的立宗,一再懇求淑貞,乾脆讓他死了算了,他說他受不了疼痛。
「我……我不知道呀!」淑貞淚如雨下,後悔不已。「我若知道,早就帶他來……」
「我告訴妳,我只是個過路人,妳兒子發生車禍,現在正躺在XX路口,我已經打了一一九,妳得快點趕來。」
「不,不要。我不要跟你走,別……別來找我……不!」受傷的立宗在昏迷中不停地叫喊。算命的說立宗有「死劫」,他能順利化解嗎?
「媽,妳沒看到嗎?一個女的,肚子開了好大一個口,裡面有紅紅的血水,腐爛的內臟器官是黑色的,另外一個老人,胸前爛了一大塊……」
淑貞動動嘴,卻沒說話。只聽立宗又開口:「剛才,我睡著時,牠們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淑貞鼻頭一酸,差點又掉下淚,只聽劉先生又說:「要小心喔,他身後跟了兩個車禍橫死的凶魂,一個老的、一個年輕人,要注意……」
「不要帶我走啦!」立宗忽然大聲嚷著,眉心皺成一堆,「啊!好痛!好痛……」
另有一點,必須加以補充,立宗發生車禍的這處地點(即相片所攝),據淑貞說,她事後曾聽附近的人談起,這裡常出事。
「嗯。」
立宗醒了過來,不住的喘氣,等護士小姐走了,淑貞倒一杯開水給立宗喝,問他:「你作了什麼惡夢?嚇我一跳。」
既然事情已發生了,劉先生也無可奈何。
醫師的顧慮是正確的,淑貞沒話說了。想來想去,最後,淑貞又跑去找劉先生。
一到醫院,看到躺在急診處,昏迷不醒的立宗,淑貞一顆心都碎成片片,院方替立宗打了兩劑強心針,立hetubook•com•com宗勉強睜眼,看淑貞一眼,只叫了一聲:「媽!」就又昏迷了過去。
淑貞一聽,慌了手腳,連忙叫起她老公簡旭初,攔一部計程車,十萬火急的趕到XX路口。
淑貞唯唯諾諾。後來,淑貞因疲累不堪,她老公旭初向公司請了三天假,來暫代淑貞,好讓淑貞休息一下。
剛開始,淑貞因心情沮喪,並沒注意,有一天,她想餵立宗吃飯,立宗虛弱的說,他沒胃口,吃不下。
八十六年二月底,也就是過完農曆年後,一個月左右,立宗終於出院回家休養,目前還不能行走,但這次的教訓,對一個年輕的十九歲生命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劉先生沉吟了半晌,才說:
迷迷糊糊間,刺耳的電話鈴聲,使得淑貞嚇一跳。她瞇著眼,披上外套,走入客廳,拿起話機,對方是個陌生人。
「沒有用!媽。」
淑貞很快扭頭望向門口——醫院走道上,投射過來陰凄的日光燈影,而此時是深夜,大家都睡了,哪有人?
高淑貞家住在嘉義,她兒子簡立宗就讀五專的專四,他躺在床上,一面吃飯,一面不斷的叫疼,看了令人心生不忍。
當然,這對立宗又是一大肉體折磨,痛得他死去活來。
淑貞循著立宗的眼神,扭頭望向床尾,哪來兩個人?淑貞全身不禁起了雞皮疙瘩。
「嗯,沒關係啦,或許我不回來睡,就在同學家過夜。」
望著淑貞平和、無奈的臉龐,我只能向她說:「還好,一切災難都過去了。妳只要好好調理立宗的身體,讓他健壯起來就好了。」
淑貞臉色乍白。「那……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在去年,另有一位少年仔,摩托車騎得很快,他想超車,結果,在越過黃線時,跟迎面而來的一輛卡車相撞,整個人滑入卡車底座。
看立宗的神色,不像開玩笑,淑貞心裡一動,問:「牠們……你看得到?」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狀況,急忙按下床頭的按鈕,召來值班的護士。
接著,立宗被推進手術室,足足待了九個小時,才https://m.hetubook.com.com被送出來,這樣還不包括右大腿的手術,醫師怕病人承受不起,暫時將斷了的大腿,置放在冰箱內,說再過兩天,等他稍微恢復體力了,再來接腿。
再一轉眼,看到立宗右大腿斷處。淑貞說,她這時已不是只有害怕、震驚、傷心,她整個人都空茫掉,不知自己在幹什麼。
可不是嗎?人,總要往好處想,畢竟,對未知的命運,誰又能完全掌握?
「你……睡會吧。」淑貞心裡雖然毛毛地,但也只好這麼說。
這時旭初已去上班,剩下淑貞在照顧立宗,她以為兒子醒了,睜大疲憊的眼,叫道:「立宗!阿宗!」
假期滿,旭初又回公司去上班,淑貞又開始照顧立宗。
但是,淑貞這種安慰的話,並未奏效,過了一天,醫師又將立宗推進手術室,替他將斷腿接上去。
「閉上嘴,你好好休息。別亂說話。要不,我削一個蘋果給你吃。」
淑貞眼看愛子受盡折磨,在毫無主見之下,經朋友介紹,跑到一間神壇,問立宗的吉凶。
「劉先生,我兒子已經發生車禍,現在躺在醫院裡,傷勢十分嚴重……」
「今早帶回去了。」
「這樣吧,妳給妳兒子點個光明燈,我替妳求個平安符,帶回去,掛在妳兒子的脖子上,記得,不能拿下來。」
「牠們啊!」
「沒有……亂講。」困難的吞一口口水,立宗說:「媽,妳只要……將飯,放在地上的角落,牠們就會去吃。」
「不要……亂講。」
「牠們是什麼長相?」淑貞走近床頭,小聲的問。
按:淑貞現在除了上班,幫忙家計外,還得悉心照顧她兒子,又,高淑貞是她本人真名,筆者並未用化名。
「宗兒,你休息一下吧,說這麼多話,不怕累?」
然而,一切只能說,是命、是運,她又能如何?
高淑貞是位慈祥的婦人,看兒子這樣,她也很無奈,自從她兒子去年車禍出事以來,她不知流了多少淚,傷了幾回心。
「一個……老的,一個……跟我差不多……」
「那你爸把衣服拿去哪了?」hetubook.com.com
前年,快過年時,曾有一位老者,騎著腳踏車,騎到這裡時,被迎面而來的自用小轎車,撞死在當場。
「嗯,昨天,爸幫我換了下來,爸說,衣服髒了……」
立宗沉寂了一會,才開口說:「給他們兩個人吃吧!」他虛弱得無法搖頭、抬手。
次日十點多,立宗才被推出手術室,他在加護病房內,照說,此時麻|醉|葯未退,應該是不省人事才對;可是,守在一旁的淑貞,卻聽到兒子喃喃的說:「不,不要。我不跟你走,別……別來找我,不!」
然而,光是有「拚」的勇氣還不夠,她不知道那些東西都躲在哪?要怎麼去對付牠們呢?
不但是車,連人也撞得支離破碎,巧的是,這位少年仔也是被送到聖母醫院,與立宗同樣的醫院。不過,這位少年仔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就斷氣了。
就這樣,立宗前前後後,動了八次手術之多,包括拆下他屁股上的皮,縫補在折斷了的右大腿。這段時間,立宗時而清醒、時而昏迷。
淑貞嚇了一大跳,心想,莫不是又發燒了?她忙去測試立宗的額頭。唷!居然是冰涼的一片。
淑貞俯近兒子,發現他還是昏睡著的,就含淚替他蓋好被子。
淑貞又回到醫院照顧立宗,這陣子,她累壞了,心情也跌入谷底。
「唉!就算能好,也不完整了。我擔心他的腿,短了七公分,走路會一跛、一跛的。」
淑貞看到立宗包紮著的頭部,不斷的由腦後、耳上滲出血水,她看得手足冰冷,心驚膽戰。
這三天,淑貞在家,吃飽飯,立刻倒頭就睡,她這樣長期累積下來,沒有病倒,已是奇蹟了,趁這機會,好好補充一下睡眠。
「是!是!是!我這次一定會注意、小心,再不會出差錯了。」
「誰?給誰吃?」
「人要知足。」我接口說:「妳已經把妳兒子的一條小命,給搶了回來,只要他平安的活著,妳還奢求什麼?」
因此,第二天一大早,淑貞問巡房的醫師,說立宗能不能辦理出院。
畢竟,牠在暗,她在明呀!
求得平安符後,淑貞一再交代立宗,無論如何都不能拿下來,一定要隨身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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