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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柏利昂1

作者:丹.西蒙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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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索爾.溫朝博走了過來用一手抱住了他們的肩膀,嬰兒感到四周體熱的溫暖,快樂地手舞足蹈,領事聞到嬰兒身上爽身粉的味道。
「不是,」領事說,「但是在世界之樹被摧毀的時候,我就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靠什麼?」
布瑯.拉蜜亞指著那臺古董通訊記錄器說,「我們大可破壞它。」
卡薩德上校向門口走了過去,大夥兒也散了開來。
卡薩德扣上保險,把驟死棒插回腰帶上,「我們都走這麼遠了,」他說,「不如一同把路走完。」
「我們得有個決定。」索爾.溫朝博說,他輕搖著他的女兒,向領事的方向點點頭。
「我重複一次,憑什麼他媽的我們要相信你?」賽倫諾斯說,詩人邊灌著他帶來的最後一瓶蘇格蘭威士忌。
馬汀.賽倫諾斯擡起了臉,眼睛充滿血絲,「明天就會殺死我們的這玩意兒——我的繆思,我們的造物者,我們的毀滅者——他逆著時光而行,那麼就讓他來吧,這次就讓他抓走我,放過比利吧,就讓他抓走我,讓詩篇就此結束,永遠無法完成吧。」他將瓶子舉的更高,閉上眼睛,甩向對面遠方的牆上,玻璃碎片反射著無聲的爆炸發出的橘色光線。
「喔,有,有,有,有。」賽倫諾斯喘著氣說,他放下威士忌的空瓶,手伸進袋子裡,拿出一捲捲和_圖_書的膠片,舉的高高的好像要獻給眾人,「你們要讀一讀嗎?你們要我唸給你們聽嗎?我的文思又再度泉湧,讀讀這些古老的部分,唸唸我三個世紀以前寫好卻沒有出版的詩篇,全都在這裡面,我們全都在這裡面,我的名字,你的命運,這趟旅程,你不了解嗎?我不是在寫詩,我是在創造未來啊!」他讓手中的膠卷落下,又舉起了空瓶,皺了皺眉頭,然後像抓著獎杯一樣拎著,「我在創造未來,」他頭也不擡的重複著,「但是該變的卻是過去,只要一個事件,只是一個決定。」
「他們有任何回應嗎?」
領事把臉靠在緊握的拳頭上,闔上了眼睛,睡著了。
領事把腳收起來,把前臂放在膝蓋上,手指交叉,「要審就審吧!」聲音不帶任何情感。
風颳過外牆,吹過石像鬼與陽臺發出口哨般的聲響,數億公里外戰鬥發出的光線將所有人籠罩在鮮血的色澤之下。
布瑯.拉蜜亞收起了手上那把她父親留下的自動手槍,放在自己身旁的地板上,目光從領事跳到了卡薩德身上,「我們在討論叛國罪嗎?」她說,「叛什麼國?我們這裡也許除了上校之外都不算是模範公民,我們都被我們無法控制的力量所玩弄。」
領事看著卡薩德舉起了驟死棒。
「對,」馬汀.賽倫諾斯說,「葛萊史m•hetubook.com.com東總裁通知我被選為朝聖者時,也警告我說在我們之中會有一名奸細。」
「不行!」領事大叫,是過去幾分鐘以來他第一次表現出強烈的情緒,「我們現在已經不能回頭了。」
領事擡頭看著老學者。
「沒有。」
「你完全沒有傷害海特.瑪斯亭?」卡薩德又問了一次。
「這也有道理,」費德曼.卡薩德上校說,「但是不管他們打算怎麼利用我們這些小卒,我們都得要試著選擇自己的行動,」他擡頭看著頭上牆壁散發出血紅色的光芒,反射了遠處宇宙戰的砲火。「數千人,說不定數百萬人會因為這場戰爭而亡,假如驅逐者或荊魔神取得了萬星網的傳送門系統,數百顆星球上幾億人的生命都將面臨危機。」
「對我們來說這可是最爽快的方式,」卡薩德說,「荊魔神可不會手下留情。」
「靠西麗的通訊記錄器,我……改造過了。」
「不管怎樣他還是個奸細,」賽倫諾斯說,「間諜是要處死的,不是嗎?」
霍依特神父回頭看著詩人,「這有那麼重要嗎?」
領事抹了抹臉頰一語不發,看起來累極了,精疲力盡。
領事看著那瓶酒回答道,「你是沒理由要相信我,我也不在乎。」
卡薩德上校修長的手指不自覺的輕敲著驟死棒晦暗的槍套,「你現在打算怎麼用你的超光速通m.hetubook.com.com訊器?」
「我們並不打算回頭。」卡薩德上校說,轉頭看著周圍蒼白的臉孔,好一陣子都沒人說話。
沒人說話,領事彷彿盯著遠方的一點。
「沒有。」
卡薩德上校手上還拿著驟死棒,但沒有對著任何人,「你能夠與你的太空船取得聯繫嗎?」他問領事。
「我們睡一會兒吧。」布瑯.拉蜜亞說。
「它還有利用的價值,」上校說,「我們可以竊聽未加密的軍用及民用頻道,必要的話,還可以用它呼叫領事的太空船。」
「你是間諜?」霍依特神父問,「你是驅逐者的奸細?」
「閉嘴,」卡薩德上校不帶感情地發出最後通牒,眼睛始終未曾離開過領事的身上,「是你傷了海特.瑪斯亭的嗎?」
好幾秒鐘整個房間彷彿只因為人類彼此的連結而溫暖了起來,霍依特神父離開了他倚靠的牆壁,舉起了右手,拇指與小指相碰,其餘三指高舉,手勢好似包括了自己還有所有面前的人,然後溫柔的說,「我赦免你。」
馬汀.賽倫諾斯哼了一聲,起先是笑,卻結於哭泣,「我們最後的請求,」他說,「繆思女神會回應我們的請求嗎?除了希望詩能完成外,我一無所求。」
馬汀.賽倫諾斯原本把額頭靠在威士忌的瓶口上,他擡起頭說,「叛國是要處死的,」他傻笑著,「反正我們再過幾小時也要死和*圖*書了,何不在最後一幕來個行刑大典?」
一陣痛苦的痙攣扭曲了霍依特神父的臉龐,他用顫抖的手指摸著自己龜裂的嘴唇說,「我們不是法官。」
領事看來十分困惑,他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搖了搖頭。
「不,」卡薩德上校,「我們是。」
領事聳聳肩。
卡薩德上校靠近了過來,修長的手指在詩人的肩膀上拍了拍。
「對。」
「她告訴了我們每一個人。」布瑯.拉蜜亞插嘴道,邊瞧著領事,她的眼神帶著憂傷。
「沒錯。」
卡薩德輕輕地點點頭,「然後你可以透過船上的超光速通訊器與驅逐者聯絡?」
「如他們希望的一樣報告朝聖團的動向?」
領事疲累地嘆了口氣,「報告時塚開啟的時間,如果那時候我還活著的話。」
「我之前說的不對。」領事說,「我會為了她向荊魔神請願。」溫柔地摸了摸蕾秋小小的頭顱與頸部相連的地方。
索爾.溫朝博對著領事直接說,「你忽略了一點,我的朋友,如果梅娜.葛萊史東和智核選了你當驅逐者的聯絡人,他們恐怕對你會怎麼行動非常清楚,也許他們沒料到驅逐者有開啟時塚的方法——話說回來,沒人知道智核的人工智慧到底曉得多少——但是他們必定清楚地曉得你會背叛雙方,因為雙方都曾傷害你的家人,也許這全部都是某個詭異計畫的一部分,而你自以為擁有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自由意志不過跟……」他舉起了他的嬰孩,「這個孩子一樣多。」
「我們怎麼能相信他?」詩人抗議,「他是個他媽的奸細!」
領事清了清喉嚨,「我曾經與樹船真言者一起生活過,他們與樹船幾乎可以說能心靈互通,瑪斯亭當時的反應實在太過緩和,除非他的真實身分並非如他所述,否則就是他早知道樹船即將被毀,便先一步切斷了聯繫,輪到我守夜的時候,我走下船艙要去質問他,但他已經不見蹤影了,艙房當時的樣子就跟我們後來看到的一樣,不過魔比斯方塊是開的,因此耳格有可能已經逃脫了,我重新上了鎖,然後回到甲板上。」
不久之後,獨自躺在睡袋裡,聽著風聲尖嚎,領事把臉頰靠在背包上,把粗糙的毯子又拉緊了一點,許多年來他都無法輕易入眠。
「我們的朋友是位間諜沒錯,」索爾.溫朝博說,「但不只是個驅逐者的奸細。」他懷中的嬰兒醒了過來,溫朝博把她舉起來哄著,「他是懸疑片裡所謂的雙面諜,在這個情況下是三面諜,他到底屬於哪一方可以無限地推展下去,事實上,他是報應的使者。」
布瑯.拉蜜亞把她父親的手槍收回身上,站了起來,越過小小的房間,跪在領事旁,然後舉起雙手環抱著他,領事驚訝之餘也用單臂回抱,火光在他們身後的牆上跳動。
「怎麼說?」卡薩德問。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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