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逃亡
川陀——第一銀河帝國的首都——在克里昂一世統治之下，它放射「黃昏的迴光」。不論從哪方面看來，那時都是它的全盛期。它二億平方公里的地表完全被穹頂覆蓋（只有皇宮周圍的區域例外），穹頂下面是個綿延不斷的大都會，一直延伸到大陸棚之下。當時人口共有四百億，雖然（回顧歷史顯而易見）有眾多跡象顯示問題早已叢生，川陀居民仍衷心視其為傳說中的「永恆世界」，從未想到有一天它會——
——《銀河百料全書》
第六章
「不關你的事。」夫銘厲聲應道。
夫銘的左臂從後而勾住馬畢的頸部，右臂將對方的右臂向後拉到一個疼痛難忍的角度。馬畢拚命想要喘氣，漲得滿臉通紅。一把小刀躺在旁邊的地上，刀緣的小型鐳激光鑲邊正閃閃發光。
謝頓伸出手來：「你幫我這個陌生人對付兩個人的攻擊，我該怎樣感謝你？我真懷疑自己能否應付他們兩個。」
在謝頓眼中，這種打扮實在有趣，他不禁微微一笑。
「從哪顆行星來的？」
艾連咧嘴笑了笑：「好啦，你聽到馬畢怎麼說了。」
謝頓說：「我真的認為你該趁早離開這裡，夫銘。你試圖保護我，我很感激，可是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描述他們的長相？警方有什麼理由抓他們？」
「我是要回去，我明天就走。」
「不能任由他到處亂跑，害得人人反胃，馬畢。這樣對大眾的健康有害。」
「這也不關你的事。」
「他們這輩子都不敢再來。不過，剛才為了避免撞見不愉快的場面，而從公園慌忙溜走的那些『勇士』中，可能有人已經通知警方。」
艾連像是從謝頓的頭上飛過，在空中打了一個轉，最後落在謝頓身後。他的頸部與背部最先著地，發
m.hetubook.com.com出了一聲巨響。
年輕人說：「你是外星人士？」
他雙手猛然下探，想抓住謝頓的翻領，一把將他提起來。謝頓立刻本能地伸手一推，他的椅子同時往後翻倒。接著，他抓住探向自己的一雙手，並抬起一隻腳來，此時椅子剛好倒下。
「很好，我們知道那兩個小流氓的名字，也能詳細描述他們的長相。」
謝頓不理會對方說話的態度，好言好語地答道：「請原諒我剛才發笑，我只不過在欣賞你的服裝。」
「你為什麼不回那裡去？」
他不自覺地注意到，原本坐在小公園裡的另外兩三個人，此時正紛紛起身離去。彷彿他們預感會有麻煩出現，而不願繼續留在附近。謝頓很想知道他的新朋友，夫銘，是否也正要開溜，但他覺得將視線從面前的年輕人身上移開是不明智的舉動。他將身子向後挪，稍微向椅背靠去。
謝頓說：「也許吧。如果他著地的角度再偏一點，他的脖子就會摔斷。」
夫銘厲聲說道：「你們兩個最好馬上滾，否則我們將提出證據，控告你們傷害和殺人未遂。從這把刀就一定能追查到你們。」
「不，你不想那麼做。你現在就回去。」
「m.ｈｅtｕbｏｏk•cｏｍ.com他們犯了蓄意傷害——」
「你是川陀人？」艾連問。
「它不是一顆大行星。」
「故此？這是哪門子詞彙？外星詞彙嗎？」
謝頓抬起頭來，看到一個年輕人站在面前，帶著一種嘲弄的輕蔑低頭望著他。那人身旁還有另一個年輕人，或許更年輕一點。兩人都身材高大，看來十分強壯。
「不行，絕對不可以，艾連。」馬畢說。
「我的意思是說，這就是你覺得我的衣服奇怪的緣故，我是一名遊客。」
這時夫銘終於開口：「聽著，你們兩個，艾連、馬牛，不管你們叫什麼名字。你們玩夠了，何不見好就收？」
謝頓說：「只怕我們外星人士的衣服就是這樣，這是我僅有的款式。」
他們衝進一條拱廊，在謝頓的眼睛尚未適應較暗的光線時，便傳來一輛地面車的隆隆剎車聲。
艾連癱在地上一動不動，臉部肌肉痛得扭成一團。他的兩隻拇指嚴重扭傷，腹股溝傳來錐心刺骨的痛楚，脊骨也受到重創。
「沒錯，故此才穿這身衣服。」
「快一點！現在就走！」
夫銘舉起一隻手，做了個不表贊同的手勢。「我並不怕他們，他們只不過是專門在街頭鬧事的奴才。我需要和*圖*書做的，只是把一雙手放在他們身上——當然啦，你也一樣。」
他們回頭望了一兩眼，謝頓與夫銘卻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在謝頓與夫銘的逼視下，馬畢將艾連拖起來，扶著直不起腰的後者蹣跚離去。
年輕人對他的同伴說：「你喜歡他的衣服嗎，馬畢？」
「我打算留下，這就表示我們有兩個人。二對二聽來不像你們的打法，你們何不去找些朋友來對付我們兩個？」
當椅子倒下時，謝頓及時扭轉身子，迅速站了起來，虎視眈眈地瞪著倒地的艾連。然後他猛轉回頭，望向一旁的馬畢。
「聽好，馬畢。」艾連咆哮道：「你對付另一個他媽的奴才，我來把這個謝頓的衣服剝光。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動手——」
「我的服裝？怎麼樣？你自己穿的是什麼？你管這身可怕的碎布叫衣服嗎？」他伸出一隻手指碰了碰謝頓的外衣制領。與對方悅目的色調比較之下，謝頓心想，自己的衣服顏色沉重得很不體面。
他鬆開馬畢。馬畢先揉揉肩膀，又搓了搓脖子，一面大口著喘氣，一面狠狠瞪著兩人。
年輕人的兩道眉毛擠存一起。「從來沒聽說過。」
「赫利肯數學家。」他彎腰拾起那把刀子，「真可惡ｈｔtps://wｗw.ｈｅtuｂｏｏｋ•ｃｏm•coｍ，而且還能致命。」
「奴才！」這個詞似乎把艾連惹火了，因此謝頓想到，它在川陀的意思一定比在赫利肯更具侮辱性。
馬畢首度開口：「不喜歡，真噁心，令人反胃。」
「他們來了。」夫銘低聲說道，「快點，謝頓。」他們跳上一道活動迴廊，消失在擁擠的人群中。
年輕人看了看他的同伴，謝頓隨著他的目光望去，結果瞥見了夫銘。他並沒有離開，可是整座公園已經空了，剩下的只有他自己、夫銘，以及那兩個年輕人。
「你那一抓可真要命。」謝頓回想起剛才的情形。
「但這是不可能的，目睹事件經過的那些人——」
謝頓說：「我本來打算今天到處逛逛。」
艾連皺著眉頭說：「你的穿著像個川陀人，我們對你沒有興趣，所以不要自找麻煩。」
艾連下身本來微微傾向謝頓，此時他把身子挺直，然後轉過來。「你是誰？」
「這些人並非危險分子，謝頓，只不過是值半個信用點的奴才。」
謝頓判斷他們的衣著是川陀最前衛的流行服飾——大膽的相沖色彩，帶紋飾的寬邊皮帶，有整圈闊簷的圓帽，此外還有一條亮麗的粉紅色絲帶，從帽簷兩端一直延伸到後頸。
他面前的年輕人吼道m.hetubook.com.com：「你齜牙咧嘴在笑什麼，邋遢鬼？」
夫銘稍微鬆開手來以真摯的關切語調說：「你把那傢伙傷得很重。」
謝頓說：「我們為什麼必須離開？你怕那兩個會再回來嗎？」
「不會有任何人被傳喚。謝頓，把這點裝進你的腦子裡——那兩個是來找你的，專門來找你的。有人告訴他們說你穿著赫利肯服裝，而且一定將你描述得很準確，也許還讓他們看過你的全息像。我懷疑派他們來的，就是控制警方的那些人，所以我們別在這裡再待下去。」
夫銘一隻手抓住謝頓的上臂，匆匆忙忙拉著他走。謝頓發覺自己不可能掙脫，就像落在性急保姆手中的小孩。只好乖乖地跟著他走。
夫銘聳了聳肩：「你也不簡單——」然後，他以相同的語調說：「來吧，我們最好離開這裡，我們正在浪費時間。」
謝頓微微一笑：「抱歉，我無法照辦。」
夫銘說：「這種事普通利刃就足以應付了，根本不需要加裝動力源——不過，還是讓我們放這兩個人走吧，我不相信他們想繼續打下去。」
「別傻了，我們連點擦傷也沒有，他們卻注定要在醫院躺幾天，尤其是那個艾連。被起訴的會是我們兩個。」
「赫利肯。」
夫銘說：「你究竟是哪門子數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