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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前傳:基地前奏

作者:艾西莫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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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部 微生農場 第四十四章

第九部 微生農場

第四十四章

「真令人難以置信,遇到這種情況你們會怎麼處理?」
「別那樣想,外族男子。如果我們的習俗刻板,那是因為我們只有幾百萬人,被四周幾十億人包圍起來。我們總得設法表現得與眾不同,這樣一來,我們這些珍貴的少數,才不會被你們滿坑滿谷的多數吞沒。我們必須靠我們的脫毛、我們的衣著、我們的行為、我們的生活方式來和他人區隔。我們必須知道自己是什麼人,也必須確保你們外族人知道我們是什麼人。我們在農場中辛勤工作,好讓你們對我們刮目相看,這樣才能確保你們放我們一馬。這就是我們對你們唯一的要求——放我們一馬。」
「你卻藉著詢問我們的宗教來侮辱我們,彷彿我們曾經仰賴一種神秘、虛無的聖靈,幫助我們做到自己無法做到的事。」
她在等待一個答案。謝頓被她一頓搶白弄得有點不知所措,他說:「和*圖*書因為那不是我使用的詞彙,我管它叫超自然論。」
他結結巴巴地用一些自己不太熟悉,以致令他有幾分尷尬的詞彙說:「你們必需求助某種偉大的本體,某種偉大的聖靈,某種——我不知道該管它叫什麼。」
「有許多人、許多世界都相信某種形式的超自然論或者——宗教,如果你比較喜歡這個詞的話。我們或許會因為某種理由而不同意他們的見解,但我們的不同意也有可能是個錯誤,雙方犯錯的機率剛好一半一半。無論如何,信仰沒什麼可恥,我的問題也不是打算侮辱任何人。」
雨點四三突然僵住。她轉頭望向謝頓,炯炯目光似乎想要將他穿透。
「我沒有傷害你或是你們任何族人的意圖。我只是來這裡尋求知識,就像在其他地方一樣。」
但她只是說:「什麼?」
「隨便你怎麼稱呼,那就是宗教,我們沒和-圖-書有這種東西。宗教是外族人才有的,是那群渣——」
在這段對話中,謝頓的心不斷往下沉,此時已經跌到谷底。整件事情,與雨點四三的這趟遠征,最後竟然一無所獲。
「你們如何預防這些情況發生?」
她繼續盯著他,彷彿他突然改說某種陌生的、不為人知的銀河標準語方言。她又說了一句:「什麼?」這次的音量近乎耳語。
「通常都沒什麼辦法,只能將腐壞的部分盡數銷毀,甚至包括那些只是有可能腐壞的。盤子和水槽一定要完全消毒,有時必須全部丟棄。」
「沒錯。」
「我們能怎麼辦?我們不停地進行測試,看看有沒有可能發生突變,有沒有可能出現新的病毒,有沒有意外的污染或環境的變化。我們很少會探測到什麼問題,不過一旦發現了,我們就立即採取非常措施。如此一來,歉收的年分很少,而和-圖-書且即使歉收,也只是對部分地區稍有影響。歷史上收成最差的一年,只比平均年產量少了百分之十二,不過那還是足以造成困擾。問題是,即使是最周密的深謀遠慮,以及設計得最高明的計算機程序,也無法百分之百預測本質上不可預測的事物。」
她再度恢復自制,以低於她平常的女高音音調緩緩說道「我們不是一個信仰宗教的民族,我們的國度是這個銀河,而且一向如此。如果你信仰宗教——」
謝頓感到自己被困住了,他完全沒料到會有這種情形。他舉起一隻手,做出辯解的手勢:「不是這樣的。我是個數學家,我的國度也是這個銀河。只不過我根據你們那些刻板的習俗,猜想你們的國度——」
謝頓覺得坐立不安:「在我的感覺中,談到病毒和突變這些話題時,我們只是在討論自然界的事物,討論服從自然律的各種現象。我們並未m.hetubook.com.com考慮到超自然,對不對?並沒有包括不受制於自然律,進而能控制自然律的力量。」
他開始等待。她的回答有各種可能,而他的行動方針將視她如何回答而定。
現在她說話的態度已經相當自在,而且似乎對他這位男性不再有任何提防,所以這趟長途旅程的目的業已達到。
(謝頓覺得一陣戰慄不由自主傳遍全身,因為她說的彷彿就是心理史學——事實上,她不過是在說極少數人所經營的微生農場。而他自己,卻是從各個角度在考慮這個龐大的銀河帝國。)
不料她又繼續開口說:「我們另有好得多的東西,我們有歷史。」
雨點四三說:「環境也不是那麼容易控制,偶爾會有病毒感染,有時也會有意料之外的不良突變。還有一些時候,大批作物會整個枯萎或變得毫無價值。」
可是她沒有妥協的意思:「宗教!」她氣呼呼地說,「我們根本不www.hetubook•com.com需要。」
這位姐妹突然住口,吞了一下口水,彷彿差點就要嗆死。謝頓可以確定,將她嗆到的那個詞一定是「渣滓」。
「那麼,這等於是一種外科手術,」謝頓說,「將染病的組織切除。」
雨點四三的音調陡地拔高,但是音量仍舊壓得很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那個意思,可是我本來不敢相信。你是在指控我們擁有宗教。你為什麼不那麼說?為什麼不用那個詞彙?」
謝頓說:「我來自一個露天的世界,姐妹,除了川陀之外,其他世界也都是那樣。雨水時有時無;河水不是太少就是氾濫;溫度不是太高就是太低,這就代表收成有好有壞。然而在此地,環境完全受到控制,收成想不好也不行。麥曲生多麼幸運啊。」
這使他無可避免地感到氣餒,他說:「當然,並非全然不可預測,有些力量在引導、在照顧我們大家。」
謝頓的情緒立刻上揚,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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