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真會做奇奇怪怪的事情。」白莎咕嚕著，非常不願意地把自己擠進電話亭去打電話。
就這樣，善樓走兩步面向哈雪薇，他心情好得出奇。「好了，妹子呀。」他說：「我們走。」
「幫我什麼？」他問。
「我遇到意外了。」
「我進來的時候是十一點二十分。」我說。
我說：「妳的錶快了，現在是十一點二十分。」
「有人以為我是橄欖球。」我說：「化了很多時間才說服他們我不是的。」
「這是他的老毛病了。」我告訴她：「我馬上找他。」
「我想我們總算是──」電話鈴響。
「這裏除了妳還有誰嗎？」我問。
我不等她問問題或辯論，說完話立即把電話掛了。
「兩個壞蛋把公司車偷去。」
「有人要這輛車，有什麼用？」
「又如何？」
我查看一下白莎車的油箱，油箱是半滿的。
「我在這裏。」我說。
他把頭向後一仰，哈哈大笑，他說：「聽著，小不點，不要自作聰明了，你的合夥人，柯白莎，為了爭取生意，一再說你是個有腦筋的雜種，事實上那祗是噱頭，千萬不要讓宣傳沖昏了你的頭。」
「有。」
拎著繫在瓶口上的繩子，我走進我公寓，開始把自己住的公寓弄亂，我把抽屜都抽出來，把抽屜東西倒在地上，把櫃子裏東西都拋出來，衣架上衣服拿下來，口袋翻出來，把床罩拉掉，被單扯開，床墊翻過來，把這地方弄得面目全非後，我開車到皇甫公寓附近一家藥房。
「今晚要見。」我說。
「絕對的。」
我謝謝他，摸出一支香煙，向他借個火，跟他走向電梯，我把自己躲在他身體的另一側，儘量不使值夜的櫃檯職員見到我面孔。
「回家，把白礬放在洗臉盆裏，用熱水泡開，把你腦袋泡進去，泡到見得人為止。」他自己被自己說得哈哈大笑。
我搖搖頭。
「你這死人在那裏呀？」白莎問。
「叫輛計程車！你──你認為我是誰？」
「我在卡爾頓道五八〇〇地段，一個加油站，白莎。」
登記的車主姓名是封來利，地址是六十一街九六一一號。
「好吧，我就來。」善樓說：「告訴姓皇甫的女ｍ•ｈｅｔｕboｏｋ.ｃｏm•com人把電梯放好在樓下等我，不要來無聊的那一套，否則我把那地方剷平了……我認為你又玩了一個花樣，小不點，假如真是如此，我個人保證把你撕成粉碎，讓你學一點一生不會再忘記的教訓。」
「在那地方幹什麼？」
「沒有。」
五分鐘之後，同一輛車又開過這裏，我又再次跟蹤它，這次他們開進一個加油站停了下來，大猩猩走出來，走進一個電話亭。
「當然是警察。」我說：「妳幾時見過警察肯承認案子是別的人代他破的，幹我們這一行，這一點座右銘必須牢記於心的……有沒有人打電話這裏找我？」
「當然，時間雖然晚了，二十四小時開門的藥房當然到處都有。」
他自己爬進駕駛座，從車裏把前座右側門打開，示意雪薇自己繞車頭坐進前座去，雪薇把車門關上，善樓才把自己一側的車門碰上。「滾吧！滾得遠遠的，小不點。」他說。
「他們不是要這輛車，他們是要我動彈不得，我需要輛車子，我還有地方要去，我被修理得很慘。」
「就是這意思。」
「我要你。」
「你的任何一部份我都不需要了，滾你的吧，滾回家去──不，我還有更好的建議。」
我用一支鋼筆電筒，看車子裏面。
我帶上手套，試試車門，車門沒有鎖。
「唐諾，我這裏有點現成的金縷梅樹枝，我剛才決定泡一點熱水給你臉做熱敷，我不希望有人這時候來打擾。」
他們的車還在車道上，兩個人在一個平房的門前，過不半分鐘，兩人進入平房，屋裏燈光亮起。
我把衣箱帶進盥洗室，換了衣服，把臉上乾血擦掉，在彎彎扭扭的鏡子裏觀察自己腫起來的臉。
「是的。」
我來到公寓大廈，在附近等候，一批好像住在大廈裏的人自外面回家，我計算好時間，在他們進門時跟在他們後面，走在最後的男人看見我想進去，替我把門扶著。
「十一點二十分。」我說。
一輛車過來，在他通過齊莫謀家前面的時候，慢了下來。
「在皇甫公寓裏訪問我的客戶。」
「你說你在那裏？」
我說：「買了槍每次有人修
https://m.hetubook.com.com理我就把槍拿走，光買槍就叫我破產了。」「你要過我了呀。」我說：「是你叫我滾的，記得嗎？所以我就滾了。」
她接電話，轉向我說：「是你合夥人柯太太，她要你立即聽電話，她說是火急的。」
我掛上電話，向菲麗說：「這下真是警察找我了。」我撥警察總局的電話。
我打爾話給皇甫菲麗說：「警察馬上會找妳，要妳辨認一尊玉菩薩，是不是那天晚上失竊那一尊，妳儘管依規定辨認，但是除此之外儘量少開口，告訴他們妳在等我，就說我已經打電話說在路上了，一定不要忘了告訴他們這一點。
「什麼樣的意外？」
「我想警察快要破案了。」
巡邏車到達，屋內一切如善樓的意思辦妥後，我們站在路旁，我低聲向善樓說道：「我認為你詢問哈雪薇的時候，把我帶在身邊，我可以幫你點忙。」
二十層上皇甫家的接待室門開著。
「有困難。」
仔細一想我就能明白了，當我在和齊莫謀談話的時候，他祗是假裝聽到了後面房子有電話鈴響，真正發生的事是他用電話通知他那兩個打手，前來對付我。
兩分鐘之後大個子自電話亭出來，跳進車裏，兩個人很快把車開走，我跟在後面，冒個險，儘量接近。
我打電話給皇甫菲麗。「把通屋頂公寓的電梯安排好使我可以自己上來，」我說：「我不願意給公寓職員看到我進來，我會溜過他，請妳確定我一上來就自己可以換電梯，把一切準備好，我就來。」
我看到過三條街之外有一家加油站，我向那方向走去，行動使我很痛苦，我用公司信用卡向加油站職員兌了幾個硬幣好打電話給白莎。
我把車子開出路邊，跟上去，在四條街之後接近上去，是一輛新型轎車，車牌號NEE七九九，兩個人在前座，兩個都是大個子，坐在駕駛盤後面的，我確信是在踢我肋骨的時候，被我抓住小腿，把他絆倒在地的那隻猩猩。
我記住那所在，沿六十一街下去二條街，把車迴轉，沿六十一街回來。
她說：「老天，看你像個什麼樣。」
「在那裏？」
善樓說：「和-圖-書唐諾，你在什麼地方？」
「你的意思你不再需要我了？」
「你總是自己去找困難，這次又是怎麼啦？」
「是的。」
我打開手套箱，裏面有一瓶威士忌，三分之一滿。
我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白莎已經搭計程車走了。加油站服務員對我很關心。「你一定是碰到車禍了。」他問。
「好吧，」白莎不高興地說：「我順道走一次，給你帶來，唐諾，要是世界上真有轉世的理論的話，你上一輩子一定是隻橄欖球。」
她凝視我的臉，然後笑著說：「好吧，現在可以告訴我，你臉是怎麼弄成這樣子的吧？」
「又被修理了？」
既然如此，他指揮的兩個人一定住在附近，時間上不允許他們從更遠的地方過來，我又想像他們一定會注意事情的變化，會不斷觀察這房子，所以我把每一輛通過卡爾頓道汽車的牌照號都給它記下來，預備找重複來回的。
他們在五十四街右轉，我跟著在五十三街右轉，又立即迴轉，很快回到剛才停車的地方，停車，等候。
白莎說：「希望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唐諾，善樓好像有點激動，找到了什麼新東西似的。」
「生氣一件事，是有的。」我說：「但是，這一次他真正生氣的是我個人。」
我說：「我的給搶走了。」
「祗有我一個，」她說：「唐諾！你怎麼啦？」
「槍，」我說：「要六十到七十五元一支──一支我認為可以佩用的好槍。」
我向前進半條街的距雖，把車停妥。
「叫輛計程車，」我說：「記皇甫夫人的帳上，假如妳不叫，我可以替妳打電話，也可以把車費給妳付好，但是我需要一點鈔票。」
「你想他們會把車子停在消防栓前面？」她問。
我請總機接兇殺組，是宓善樓來接電話。
「好吧，」白莎說：「我就來。」
「我合夥人柯白莎，也沒有打電話這裏找我？」
「那一方面？」
「唐諾，」白莎說：「你是有權可以帶槍的，你的執照准許你帶槍，你為什麼不帶支槍，而老讓別人把你修理呢？」
這些人在十五層都出了電梯，我到二十層。
我開車回到卡爾頓道，經過齊莫謀房子的時候，https://m.hetubook.com.com我從車中向外望，房子前面有一輛警車停著，相信警察們還看守著齊莫謀，等候宓警官檢定好玉菩薩，帶搜索狀來搜查這個地方。
「問哈雪薇呀。」我低聲說。
「急診醫生應該住在我家裏的。」我試著為自己說的話笑一笑，但是由於臉實在腫得太厲害了，所以沒笑成。
「這裏有電話，」我說：「我馬上去換衣服，妳可以叫輛計程車。」
我一本正經地說：「要不是兩個壞蛋把我修理得那麼慘，你敢這樣威脅我嗎？」
我把電話掛斷。
「他現在已經在生氣你一件什麼事了，是嗎？」
皇甫菲麗一直在聽我們的對白，緊張地看著我。「怎麼回事，唐諾？」她問：「警察對你不太好？」
「妳有錢嗎？」
我把車停在半條街之外。
「你為什麼不去買一支呢？但是你千萬別認為可以在公款開支，這是為你個人保護的，你可以先借公款來買。」
「全撞壞了。」我說。
我說：「好的，白莎，我來辦。」
她看看手錶：「十二點二十分。」
半小時之後，柯白莎才趕到。
「我告訴過妳的，箱子帶來了嗎？」
「唐諾，你該去醫院掛急診。」
「現在我又要找你了。」
我按隱藏的鈕，電梯自上層放下，把我帶上屋頂公寓。
她搖搖頭。
「在那裏多久啦？」
「一點不錯。」白莎同意，一點同情心沒有說：「現在你要一輛車，我怎麼回我的公寓呢？」
「我身上有不少血。」我說：「我在辦公室總有一隻箱子備用的，假如妳順道把箱子帶來，我就有衣服可換了。」
「唐諾，他們這樣半夜三更想來就來，我一定要見他們嗎？」
「什麼時候了？」我問。
「唐諾，不可能，我一直在看電視……我知道我錶沒快。」
善樓為之語結，好像被電話線扼住喉嚨了。
我把車停妥，偷偷向停在車道的汽車走去。
「怎麼啦？」她問。
「警察走了之後，不論什麼原因不要外出，留在家裏等我來──不論我多晚來，妳等著。」
我對菲麗點點頭。
「什麼意思他們把公司車偷去了？」
「大概一個小時吧。」我說：「有什麼事嗎？」
「就說我在這裏。」
「ｍ.heｔuboｏk•ｃｏm•cｏm假如有人找你，我怎麼辦？」她問。
「好極了。」我告訴她：「這概念不錯，多弄點毛巾出來，好像妳已經替我敷了一小時的臉了，等一下有機會的時候，妳不妨指責一下善樓，就說警察真是沒有用，竟讓一個付稅的公民被人打傷而無法保護。」
「當然，」我說：「他會對妳很生氣，我們越是弄得他生氣，他就越是沒有辦法集中對付我們任何一個人。」
我過去拿起電話，白莎說：「唐諾，宓善樓馬上要見你。」
「好吧，」他說：「找家藥房，買二包浴用白礬。」
「警察？」
「唐諾，到底怎麼啦？」
他們連續右轉了三次，又開到卡爾頓道，在卡爾幀頓道他們左轉向六十一街方向前進，在六十一街上他們左轉進入一個私人車道。
「也許是練拳擊的皮袋轉世。」我說，把電話掛上。
「我一直和警察不太搞得來。」我告訴她：「這是天生的，慢性的，宓善樓馬上來這裏，可能會有人和他一起來，他要直接上來，沒有阻礙，妳最好通知樓下櫃檯不要問三問四，而且請樓下派個小弟伴他上來，免得有電梯的困擾。」
「什麼？」我問。
白莎把皮包拿出來，吝嗇地數出五元錢，她說：「這些可以維持你到明天的早上不會有問題……你怎麼想出來的，把我當你司機，半夜三更開了車亂跑，公司車怎麼辦？」
我用帶了手套的手抓住瓶子的頸部，把瓶子拿出來，把手套箱關上，把車門輕輕也關上，走向白莎的汽車，把瓶裏剩下的餘酒全部倒入水溝，把空酒瓶極小心地放在汽車坐墊上，我用一根繩子綁在酒瓶口上，這樣我可以拎著瓶子走不會弄亂瓶子上假如有的指紋，我開車回我的公寓。
「總局，他要你立即給他打電話，要我找你馬上向他報到。」
「我要給你最好的建議，」他說：「你知道什麼地方還有開著的藥房嗎？」
「明天早上警察一定會找到的。」我說：「也許會早一點，他們會問我什麼意思把車停在消防栓前面。」
「我看我們有進步了。」我說。
「什麼意思？」
菲麗在等著我。
「你的車怎麼啦？」
「他會惱羞成怒嗎？」
「卡爾頓道和五十八街交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