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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花逐月

作者:臥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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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楊府探秘

第八回 楊府探秘

「尚書府中昨夜鬧賊,而且傷了人命,王守義職責所在,不敢疏忽,故此特地盡起應天府快班精銳……」
譚三姑笑一笑,道:「莫不成姑娘還想離去?」
風十三冷冷說道:「你錯了,他們不屬風……」
王守義微微一怔,道:「如若楊府報案,府衙的捕快一定會盡快通知我的,現在還未接到通知,只怕……」
蕭寒月道:「其實,他們用不著死的,就算他們不肯招認甚麼,王總捕頭也不會殺了他們。」
玄衣少女忽然嘆息一聲,道:「你的武功很奇怪,高明得完全出了我們意料之外……」
譚三姑也不客氣,先行坐下,才示意群豪落坐,笑一笑,道:「蕭公子練的是劍中精萃,是劍帝晚年創出的七煞劍招,名為劍招,不稱劍法,就是其間很難有一種維繫的劍勢變化,貫穿全局……」
玄衣少女搖搖頭,笑道:「自然是能夠命令我的人,不過,我不會告訴你他是甚麼人!過去,我們就住在這裏,昨夜你們打擾了這裏之後,已經連夜移住他處,在這廢園西北角上,有一個隱密的門戶,不過,現在已經大開,一點也不隱密了,你們可以下去隨便的看看,你們可以開開眼界,看一看那地下各處的豪華佈置……」
譚三姑道:「昨夜已經領教過了。」
蕭寒月步入座位,一面笑道:「我坐息了一陣,想不到竟然已過午時。」
常九道:「你是說,他們為甚麼自絕求死,輕踐性命?」
譚三姑道:「好,你起來,此刻時機非常,不用拜大禮了,就此一言為定。」
這時,已是落日西沉,夜色初臨的時刻。
蕭寒月轉目看去,只見那玄衣少女年紀很輕,柳眉風目,論美貌、身材絕不在文雀、武鳳之下,只是臉色有些蒼白,似是久年不見陽光,增加了不少冷森之氣,但也托襯得她像久年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蕭寒月微微一笑,道:「大白天能去楊府廢園查看,也許更容易找出隱密。」
那玄衣少女也看得愣在當地。
楊夫人喘了口氣,苦笑道:「到現在,難道你們還不肯放過我?」
譚三姑攻勢如狂風疾雨,黑衣人雖失先機,但仍然擋住了譚三姑的全力攻勢。
蕭寒月停下腳步,回顧了譚三姑一眼,低聲道:「北斗刀陣是……」
一劍封七刀,蕭寒月手眼再快,也有力難從心之感,雖然,他依然看出了攻來的七刀之中,都有破綻,但那已不是一個人憑藉快速的技藝能夠搶先制敵,因為同時攻來的是七把長刀。
譚三姑眼看激起了蕭寒月的鬥志,才放下心來。
風十三忽然轉望蕭寒月,道:「你怎麼知道?」
玄衣少女道:「對!除了我之外,其餘的人,雖不死亦傷,都在這裏了。」
蕭寒月笑一笑,道:「多謝了。」舉步向前迎了上去。
譚三姑道:「那也容易,今夜再入楊府廢園,放一把火,讓他們沒有掩遮,看他們報不報案。」
蕭寒月道:「他們沒有全死,至少還有四個人活著。希望姑娘能夠言而有信。」
玄衣少女接道:「我可以告訴你,他還活著。」
常九笑道:「這幾句話聽起來,倒還有點豪氣!」
張嵐道:「打通任、督二脈,沒有三五十年修為,恐怕不太可能。」
楊府廢園之下,果然是地道縱橫,處處密室,想來,當年開闢這地道時,這地方可能是屯集物品之處。
「多謝師父成全。」
張嵐、王守義等都未阻止韓伯虎,事實上,他們也有著同樣的想法。
蕭寒月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說一定要血流五步,鬧出人命,才算分出勝負?」
「蕭兄弟說的對……」王守義一下子站了起來,接道:「究竟是讀書人,足智多謀,想的比我這作官的還要周到,楊夫人如遭困制,咱們也該幫她一把。」
張嵐低聲的道:「譚前輩,蕭兄弟絕技驚人,但他對江湖中的事情,卻是瞭解太少,這麼一個交涉法,很難問出甚麼內情,要不要在下……」
譚三姑說道:「今夜再闖廢園,希望能查點眉目出來,所以,只有蕭公子和老身兩個人去。」
張嵐又一加力,灰衣老者忍不住「媽呀」一聲,道:「行,行,我帶你們進去。」
「是一種變化十分奇幻的刀陣……」譚三姑神情肅然的說:「老身也是初見此陣!」
「是是……」王守義說道:「我這就招呼他們住手。」
這時,蕭寒月、譚三姑兩人,忽然舉步一跨,同時行入了大廳中,迅速分行左右,飛撲向那兩個黑衣人。
「不會,在下絕不會輕易殺人!」王守義已部署好二十名弓箭手,行了過來。
另外,張傑、羅鑣,各帶了十個也穿同一服色的捕快,站在大廳外面,二十二個人,除了隨身的兵刃外,還帶著一張弓、一袋箭,看上去十分威武。
楊夫人回頭觀看,見雙方正在打鬥激烈,正待出聲喝止,王守義卻搶先說道:「這兩位是……」
譚三姑被掌震落著地,那玄衣少女卻借那彈震之力,身子反而向上飛昇了八步多,飛出了圍牆以外。
辦了無數的棘手奇案,這一次,王守義真正感覺到壓力奇重,牽涉入案的人竟是王公大員、一品夫人。
常九突然亮出了兵刃,道:「不能再纏鬥下去了,先把他制服再說。」
楊夫人的修養顯然不錯,雖然她的臉色不太好看,但聲音還算是平靜,淡淡的說道:「王總捕頭請起!」
「他們把毒藥藏在何處?」常九大為不服地說:「咱們搜查得很仔細……」
看不出劍勢有甚麼奇妙的變化,只是刺出的速度奇快,卻又恰到好處,在刀陣發動前一剎那,刺入了一個黑衣人的咽喉。
蕭寒月黯然一嘆,他本是讀書人,十年寒窗,胸懷孔孟恕道,目睹這種江湖上殘酷手法,心中大為不安。
風十三道:「屬衛……」語聲一頓,接道:「你是個女人?」
張嵐點點頭,道:「不錯,咱們早該想到這一點。」
蕭寒月道:「風、衛二組的人,都是你們訓練的殺手,他們知道的不多?」
王守義心中感慨萬端,想那楊夫人乃是皇命誥封的一品夫人,竟然受制於人兩年之久,連她貼身的丫頭,也被換成了監視她的人,這潛伏楊府中的巨盜惡人,當真是手段惡毒、嚴密、滴水不漏,真難為了這位一品夫人,能夠撐過這段日子,實是需要有無比的耐力,極大的智慧。念轉至此,怒上心頭,目注二婢,冷冷說道:「你們是束手就縛,還是要我們出手?」
王守義何等機警,楊夫人看他一眼,心中已有警覺,楊夫人站起身子,王守義已疾行兩步,攔住兩個丫頭,右手亮出鐵尺,譚三姑及時而出,扶住了幾乎跌倒的楊夫人。
譚三姑忽然吁一口氣,道:「好像宗師魔刀白龍的刀法!」
譚三姑道:「女人怎麼樣?」
忽聞弓弦聲動,箭風破空,流矢集向廢園一角射出。
出必傷人的劍招,練成了一招、兩招,豈不是天下無敵了?練武的人,那一個不想追求這等境界?
張嵐一上步,一把抓住那灰衣老者,接道:「我們總捕頭好歹也是五品官職,你只不過是個門房罷了……」口中說話,右手微一加力,那灰衣老者立刻痛出了一頭大汗,大張著嘴巴,道:「輕一點,輕一點,我這就去通報……」
蕭寒月低聲說道:「對不住了,譚老前輩,我……」
「每一個行道,都有它了斷恩怨的方法。」常九接口說道:「江湖和*圖*書上對是非的論定,也常常以武功作衡量的標準,蕭公子就是能舌粲蓮花,也無法用口舌求得到是非的答案。」
譚三姑笑一笑,道:「蕭公子似乎已胸有成竹了?」
蕭寒月看看天色,道:「剛過午時,如有兩個時辰,應該是搜查得很仔細了,如若他們真的躲在楊府中,規模一定相當龐大,找起來不會很難,人手如何調配,那就由譚老前輩分派了。」
王守義道:「不錯!閣下怎麼稱呼?」
譚三姑笑一笑,道:「這裏,只留下這幾個人嗎?」
對付這等群至而來的合擊,其唯一的辦法,就是必須施用出一種能夠封擋住四面八方合擊而來的劍幕。
張嵐等站起身子,拱手讓坐。
玄衣少女搖搖頭,道:「可惜,你們來晚了一步。」
王守義點點頭,道:「不錯,是有些不可思議,蕭兄弟的劍法,沒有連貫的變化,沒有相接的招數,刺出一劍就是一劍,大背了武學常情。嚴格說,那不算是甚麼劍法,怎會有那麼強大的威力?」
蕭寒月道:「野火燎原,一旦無法控制,那還得了?這烏衣巷之中,可都是王府公卿宅院。」
張嵐在一對子母金環之上,下過了廿幾年工夫,而且這種外門兵刃,專以克制鎖拏刀、劍一類的兵器,可是風十三的刀法快如閃電,張嵐的金環竟然是無法克制,反而被迫得險象環生,幸得王守義的鐵尺、銅索,及時配合攻襲,風十三力戰兩人,還是攻多守少,但局勢總算穩住了。
蕭寒月站在原地未動,心中卻想著那個玄衣少女飛躍而去的快速身法,自己能用甚麼方法,才可把她攔住?
能擋住譚三姑的全力搶攻,這人的武功,相當的高明了。
張傑大聲喝道:「射!」立刻箭風破空,十餘支流矢射向玄衣少女。
「是是是……」張嵐恭謹的應道:「咱們不說出去。」
譚三姑道:「蕭公子,江湖凶險,萬勿大意,等你遇上了白羽令門中人,就會瞭解到邪惡異端,莫可理喻,非以殺不能止殺了。」
胸中早有計謀,王守義不慌不忙的說道:「是應天府派在烏衣巷中巡夜捕快報的案,守義正在追查江南名醫趙百年失蹤奇案,中午歸衙,得到消息,立刻趕來保護夫人。」
就這兩句話的工夫,刀陣已然發動,七個人,七柄長刀,翻飛起重重刀光,把蕭寒月完全籠罩在一片刀光之中。
譚三姑早已提氣戒備,大喝一聲,如影隨形般追了下去。
譚三姑身經昨夜的一戰,人也變得大為和氣,淡淡一笑,道:「劍帝創出他的七煞劍招,配合他的內功、目力和一種奇妙的步法,所以能劍出傷人,那一劍之內,已揉合了劍帝的才慧、歷練,和他特異的內功成就,實是玄妙無方。我看蕭公子的內功可能已到了任、督二脈相通的成就,也許他自己不知道罷了。」
「不完全對……」譚三姑緩步行入了賞花軒。
譚三姑道:「蕭公子是否還有雅興今夜再入楊府廢園一行?」
問明了內情,才真是令王守義大為吃驚,連張嵐、常九那等江湖閱歷豐富的人,也不禁驚嘆敵人的設計周詳。
王守義等趕到後面的花園時,蕭寒月和譚三姑正在撥動著及腰的荒草搜查,張傑率著十名弓箭手張弓搭箭,監視著整座荒園。
蕭寒月道:「能不能放他出來?」
譚三姑靜靜的站在一側,沒有出手,卻全神貫注在風十三的刀法上。
「你真能回答我的問話?」
仔細查看,果然不錯,兩個黑衣人穿的薄底快靴上,露出了一截針尖,突出不到半寸,而且被快靴上一層絨線掩遮,非特意尋找,決難發現。
譚三姑突然接口說道:「姑娘也是死士之一了?」
蕭寒月呆了一呆,忖道:鬧了半天,這也是一個不能作主的人。心中大感失望。
蕭寒月還劍入鞘,搖搖頭,說道:「姑娘,現在,咱們可以談談了吧?」
譚三姑吁一口氣,道:「好一招『吞雲吐月』。」
那樹上撲下的人影來勢太快,荒園滿佈弓箭手,卻來不及放箭。
王守義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面對著七個橫刀而立的強敵,蕭寒月心中也有著忐忑不安的感覺,他很少對敵搏鬥的經驗,一次面對著如此眾多的敵人,更是從來未有過,握著劍把的右手,沁出了冷汗。
那玄衣少女說的不錯,地下密室佈置的極為豪華,雖已人去樓空,但卻景物依然。
韓伯虎嘆息一聲,道:「看來一個人的命運,當真是早有注定,後天的努力、苦學,很難有所突破了。」
事實上,張嵐、王守義、常九等都已手握兵刃,準備接應蕭寒月。
譚三姑道:「我明白了,你們分屬風、衛兩組,對不對?」
「白髮龍女譚三姑……」緩步行到了蕭寒月的身側,道:「姑娘這點年紀,大概不會和老身結下甚麼樑子吧?」
蕭寒月笑笑道:「好!好!在下終於遇上了一個可以談談道理的人了!」
蕭寒月無限感慨,道:「這幾個月來,晚進經歷的事故、變化,當真是匪夷所思,大概這就是江湖閱歷了。」
王守義早有戒備,鐵尺疾揮,封住長刀,銅索一招「玉帶圍腰」還擊過去。
「難道你們不是……」
張嵐大聲叫道:「伯虎,還不快些拜師!」
原來,這兩個丫頭都是自小進入楊府追隨夫人身側的丫頭,但是卻被敵人控制利用,且傳她們幾招功夫,專以看管楊夫人。縱然有親友來訪,只要楊夫人不說內情,也不會引人懷疑。
王守義看了兩個黑衣人一眼,冷冷說道:「兩位是真贓實犯,不想皮肉受苦,就從實招供。」
玄衣少女笑一笑,道:「所以,你們不可能從他們的口中,問出太多的東西,我們對訓練出來的門下,很有信心……」
「夫人,當真是受盡委屈了。侯門深似海,應天府中的捕快,實在不敢輕易來此驚擾,如非咋夜貴府上發生兇殺事件,以及有一切惡戰,守義今天也不敢登門叩訪……」
刀陣同時移動,兜圈過來。
譚三姑、張嵐、常九人影分動,已把那人影圈住。
王守義心中明白,接下那飛來一刀,有多重的份量,鐵尺幾乎被震飛出手,人已站好,左手銅索同時抖出,鐵尺、銅索合壁,也許還能接下幾招。
「烏衣巷中有應天府的捕快巡行,只要王總捕頭辦個手續,說是巡夜捕快報案,楊府中昨夜被盜匪入侵……」
在場之人,都穿著相同的捕快衣服,但王守義卻最為出色,一看即知是領頭的人物,所以,那黃衣人似乎是只認定了王守義,長刀一指,冷冷說道:「你就是應天府的總捕頭?」
譚三姑搖搖頭笑道:「蕭公子胸襟廣闊,絕不會隱技,事實上,他已傳過各位一招了,不知韓兄弟把那招『風雷並發』練到甚麼程度?」
儘管王守義早已有了準備,但面對著受過誥封的一隻夫人,也不敢稍有失態,整整衣服,拜伏於地,道:「應天府總捕頭王守義,叩見夫人。」
七個黑衣人也正在盤算著,究竟如何移動,才可以把對方困入陣中,卻不料蕭寒月竟然是自投羅網而來。
「不用……」譚三姑說:「讓蕭公子用他自己的方法吧,我看那位姑娘,也不像常在江湖上走動的人。」
譚三姑低聲道:「不用找他了,咱們先回趙府再說。」
張嵐和常九看得呆住了,譚三姑也看得大睜雙目,名動江湖的北斗www•hetubook•com•com刀陣,就這樣一眨眼間,土崩瓦解的消失了。
譚三姑微微一怔,道:「不屬風,他們屬甚麼?」
兩人交談的聲音很低了,耳際已響起了王守義的聲音,道:「楊夫人吩咐下來了,不准動手,快退回來!」
兩人心中各有盤算,都未出手。
風十三的刀勢,有如串連起來,三刀之後,又是五刀,王守義鐵尺、銅索交替封擋,還是被迫得險象環生,但在十分危險中,竟然又忽出奇招,擋開了風十三致命的一刀。
譚三姑道:「好厲害的刀陣,看樣子威力尤過傳言。」手握劍把,全神貫注,隨時都可以衝入刀陣之中。
蕭寒月道:「如果前輩的傷勢不妨事,在下自當奉陪。」
王守義道:「老前輩的傷勢……」
玄衣少女想了一陣,道:「我不知道,不過,我是可以替你問問的。」
玄衣少女冷冷的笑了一聲,道:「聽你的口氣,似乎是想把我留下來了?」
韓伯虎接道:「老前輩,咱們人手少,而且又遇上了江湖上從未聞聽的詭異強敵,如果蕭公子肯把他的劍招,傳個一兩招出來,咱們人人都有了克敵之能,不用再邀人襄助,就可以抗拒強敵了。」
張嵐聽到了昨夜中的搏殺情況,心中大為震動,敵人的勢力強大,顯然非已方實力能敵,雖然有譚三姑和蕭寒月兩大絕頂高手襄助,但力量究屬單薄,很難抗拒對方人人善戰的強大組合。但韓伯虎卻是津津樂道蕭寒月的奇奧劍法,也提出了心中疑問:怎麼在和那樣慓悍的高手對陣中,能夠劍劍都不落空,一出手就傷了敵人?似乎已超越武功的範疇,是不是有些奇怪?
這時刻,就看出了蕭寒月武功與眾不同的地方,右手一伸,就扣住了另一個黑衣人的脈穴,左手疾出,點中了那人的穴道。
張嵐心中不服,接道:「這又為了甚麼?一年、兩年不行,難道十年八年也練不好一招劍嗎?」
常九哈哈一笑,接道:「看看你這副模樣,作官的人,也實在叫人同情。」
楊夫人吁一口氣,接道:「只要我的丈夫能防備他們的暗算,就算他們真的殺了我,也不會使我屈服。」
蕭寒月逼近了刀陣,移動的陣勢,也停了下來。
常九道:「至少常某要以同往……」
「沒有!就是那一戰,北斗刀陣名滿天下,但卻從未再在江湖上出現過……」
蕭寒月靠近了張嵐的身側,低聲說道:「張兄,小心他們吞藥自絕,我已點了他們的穴道。」
蕭寒月也為刀陣剎那的變化,引起了一陣驚悸,但他銳利的目光仍能看得很清楚,七把長刀,分由不同的方位、角度,攻擊過來,每一刀,都指向致命所在。這刀陣不但變化神奇,而且刀勢銳利,大有一擊取命之勢。
兩人的動作快速,楊夫人看到他們入廳,剛要喝止,雙方已動上了手,譚三姑左掌、右指同時出攻,似是希望一舉把人制住。
「好!」譚三姑說:「二十張強弓齊發,大白天威力驚人,就算一流高手,也難應付,就這麼決定了……」目光一掠張嵐,接說道:「張兄方便同行嗎?」
蕭寒月心中懊惱,冷冷的說道:「我不想多傷害人命,但我希望能見一見你們的首腦人物。」
「不敢,不敢,姑娘認為是否可以和在下談談了?」
灰衣老者冷冷說道:「你敢小看……」
蕭寒月心中大急,道:「常九兄他跑到那裏去了?」
匆急之間,蕭寒月想起了一招可以拒敵的劍法,長劍倏然平舉,劃出一個弧形,奇妙處,在他長劍劃出的同時,人也隨劍而起,劍光繞身,幻化出一片劍幕,有如雲封霧鎖中乍現的一片冰輪。
譚三姑道:「好!兩位和他纏鬥下去,弄清楚他刀法變化,也好找出破解之法。」
玄衣少女微微一怔,笑道:「怎麼?你想把我留下來?」
玄衣少女冷笑一聲,道:「刀陣未破,你不過只是僥倖的脫陣而出罷了!」
「半由天賦,半由人……」譚三姑說道:「韓老弟,各有緣遇莫羨人,劍帝如還活著,應該有一百多歲了,這麼多年來,他就看上了一個蕭寒月。以劍帝的嚴苛,也是不完全看上他天賦習武的資質,這中間的遇合,還得要蕭公子純厚、天性、智慧、學識,樣樣符合才行。你肯用功上進的天性,老身倒是有些憐愛了……」
蕭寒月笑一笑,道:「能遇得一個可以交談的人,說明心中的重重疑問,這一架實是打得很有價值。蕭某幸能戰勝,可解去心中疑雲,不幸戰死,亦可無憾,姑娘請吩咐他們出手吧!」
刀、劍相擊的金鐵聲中,蕭寒月直升丈餘,脫出了刀陣。
蕭寒月奇道:「甚麼意思?」
腳落實地,蕭寒月已脫出刀陣一丈開外。
「這也可以看出楊府中人,是否和咱們昨夜遇上的殺手有所勾結,唉!侯門深如海,那裏發生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也許,楊夫人受到了甚麼威脅,不敢報案,裝聾作啞的,讓他們佔用了府中的房舍,作奸犯科……」
蕭寒月仍然站在原地,心中在盤算著應付這件事情的辦法。「風」字組的殺手已排到十三,看樣子可能還會多些。「衛」字組的武功也相當高明,真正的首腦卻隱匿不出,在幕後指揮,似這等敵暗我明,一直和敵人的馬前小卒纏鬥下去,幾時才能找到趙大夫?也將多傷了很多無辜人命,必須得想個法子,一舉之間,找到他們的首腦人物才好。
譚三姑道:「蕭寒月傳授那一招『風雷並發』,可能是七煞劍招的絕學,老身的看法,他可能稍作修正,消去了不少霸氣。咱們都不能練到和他一樣,但如能下一番苦勁,融合於自己的武功成就之內,必會是一招制敵保命的絕學……」目光四顧一陣,譚三姑又緩緩接道:「老身把伯虎收入門下,希望大家暫時不可說出去。」
兩個丫頭都不過十七八歲,面目絹秀,靜立未動,看了王守義一眼,高聲說道:「夫人,帶我們一齊走吧!」
「是……是我們的護院武師。」
蕭寒月道:「老前輩,這座刀陣是不是很厲害?」
「誰能作主?」
張嵐雙環震盪,金芒大盛,道:「不用前輩出手,再交手個二十回合,張某相信,一個人就可以對付他了。」
譚三姑一皺眉頭,道:「張兄、王總捕頭,請讓開一步,今天,老身要開殺戒了。」
蕭寒月接道:「你就是留下來主持這個計劃的人?」
「是是是,守義立刻遵辦!」回頭對一個捕快低聲吩咐幾句,那捕快轉身疾奔而去。
「對!就在這座花園中,我們見識了你們的朋友。」譚三姑說:「你們唯一不同的是穿的衣服顏色。」
刀已在手,幻化起一片護身的刀芒,箭如連珠射出,竟然全被七人結合在一片的刀光擋住。
「是!三十年前,這座刀陣初度在江湖上出現,七名寂寂無聞的刀手,竟能藉此困住當時名滿江湖的兩位大俠,北管、南星。兩個人合力苦戰,打了一個時辰,竟然無法衝出刀陣,逼得兩個人宣誓退出江湖。」
風十三不閃不避,長刀斜推,封開銅索,立時反手攻出,一連三刀。
楊夫人道:「你們是押著他進來的,哼!這件事,我會找應天府說話!現在,你告訴我,你來幹甚麼?」
譚三姑道:「捕快執法,保善除惡,何分男女?」
蕭寒月緩緩抽出長劍,平在胸前,慢聲說道:「那一個https://m.hetubook.com.com能回答蕭某的話?」
「慢來,慢來……」常九說:「他們要是來個死不認賬,那豈不是白費了功夫?」
「你說出了命案?」楊夫人接道:「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是誰報的案?」
韓伯虎道:「多謝師父。」站起身子,不敢再坐。
帶著一份無奈的苦笑。蕭寒月第二次向北斗刀陣行去。
這時,蕭寒月已喝止了張傑等停止放箭,緩步向七個黑衣人行去。
果然是一個人,只是穿了一身和樹皮一樣淡黃顏色的衣服,隱在樹上,實在很難看得出來。來人很年輕,不過廿來歲,手橫長刀,雖然被圈在中間,但神情很鎮靜,兩道冷厲的目光,盯住在王守義身上!
他們穿著和風十三相同的衣服,執同一形狀的長刀。
中午時分,王守義、韓伯虎、張嵐、常九都已聚集在趙府的賞花軒中。
忽聞疾風破空,一條淡黃色人影,由一株白楊樹上疾掠而下,直撲王守義。
楊夫人突然向前跑去。
譚三姑快步追了上來,道:「蕭公子留心,這是北斗刀陣。」
譚三姑道:「好!你說。」
「昨天,五更時分,這裏已入去樓空。」
好高明的輕功,好詭異的身法,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未看清她隱身何處!人隨聲音飄飛而出,突然出現了。
風十三已和張嵐、王守義搏鬥了三四十個回合,雙方仍然不勝不敗之局。
常九道:「蕭兄弟,咱們用的江湖辦法,你怎麼一直希望楊府報案呢?」
蕭寒月笑道:「晚輩只提出一個策略,是否可行,還要由老前輩卓栽了!」
這時,蕭寒月也正大步行來賞花軒。
張嵐搖搖頭嘆息一聲,道:「沒有,他們在靴子上暗藏絕毒之針,自刺斃命。」
楊夫人道:「你帶著這佩刀帶劍的捕快,闖我府第,是何用心?」
果然,那玄衣少女沉吟了一陣後,道:「你要談甚麼?」
常九道:「好!兩位都是江湖高人,咱們就用江湖上的手法試試兩位有多大的耐力?」右手食中二指,連點了一個黑衣人五處大穴。
蕭寒月道:「此後,這北斗刀陣是不是常在江湖出現?」
蕭寒月道:「趙大夫……」
「傳遞消息,不一定要你親自傳達……」譚三姑看看地上躺的黑衣人,接道:「他們也能把消息送到。」
玄衣少女臉色一變,道:「譚三姑,你試試看,能不能留得下我。」忽然騰身而起,有如玄鶴。
譚三姑停下搜查,回顧了張嵐一眼,笑道:「問出點頭緒沒有?」
風十三道:「女人也能作捕快?」
王守義也不是純採守勢,只不過,風十三出刀快了一些,就是快了那麼一點,王守義的攻勢完全變成了守勢,被逼得連連後退。
王守義笑道:「老前輩,楊家是詩書傳家,不懂武功,大隊人馬才能使他們感覺到官府中的力量龐大,要他們相信我們真能保護他們,他們才會合作。」
張嵐道:「毒藥絕不是藏在口腔之內。」
火燒不成水淹,這方法倒也是很絕,不怕他們不現身。
王守義鐵尺在手,橫裏擊出,「噹」的一聲金鐵交震,王守義被震退了三步。
但聞張嵐說道:「譚前輩,三、四兩進宅院,未見敵蹤,如果他們真的藏在楊府,也只有隱身在這荒園之中了。」
玄衣少女點點頭,道:「不錯,我帶的是一批『衛』字組的死士……」
王守義聽得吃了一驚,忙說道:「夫人是說……」
張嵐、王守義,已然移動軀體,把玄衣少女圍住。張傑、羅鑣率領的弓箭手,也都已箭在弦上。
再看另外一個黑衣人,也是一樣,就這一陣子的工夫,黑衣人臉上已變成青紫之色,顯然是中奇毒而亡。
常九目光轉動,發覺了二十名弓箭手分佈的方位,箭雨所及,籠罩了整個花園,暗暗點頭忖思:這當官的人,卻也有一套江湖人不及的佈陣之能。口中卻接著說道:「那些人不是怕總捕頭殺他們,而是他們活下去有著比死亡更可怕的痛苦。」
玄衣少女下揚柳眉,道:「你如真有膽量一戰,何不自行進入刀陣?」
「我!不過,你要先破了北斗刀陣。」聲音甜脆,竟是女子口音。
楊夫人目光一掠王守義,緩緩站起身子,回頭對兩個丫鬟道:「你們去我房中,收拾一些衣服出來……」
隨著嬌脆的聲音,飄飛出一個玄衣少女,停在北斗刀陣之後。
這一次,蕭寒月早已成竹在胸,不讓他們再有發動刀陣的機會,長劍突然刺出。
「不要緊,以肉之傷,已快恢復,不會影響到老身的行動。伯虎,午飯之後,你去我房裏一下,老身先指點你幾招應急的劍法。你天賦不錯,而且已有很好的劍法基礎,我相信你會很快突破目前的成就。」
這地方,已經成了幾人會商要事的所在,但譚三姑和蕭寒月卻未參與。
王守義看那開門老者,架子越端越大,立刻一沉臉色,道:「老兄,我們這可是辦公事,有人報了案,應天府不能不管。我帶了這麼多人手來,是要保護楊夫人,你老兄快去通報一聲,見不見我,要楊夫人作主!」
王守義道:「最好把他們逼出來,那兩個丫頭,還在這裏,既被他們收服,想必知道一些隱密,要不要把她們提來問問?」
楊夫人看看大廳內,外的列隊捕快,又回頭看看兩個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嘆息一聲,道:「你們殺了他們?」
「不用難過,連我也練不熟悉,事實上,我們永遠沒有辦法練到和蕭公子一樣的境界。」
張嵐道:「話是不錯,但楊府如未報案,咱們找不到進入楊府的藉口。」
楊夫人苦笑一下,微一欠身,道:「算了,七王爺府,李大將宅院和楊府宅第相連,他們的府中,都有不少侍衛的人,近在咫尺中,亦未發覺,責怪你們應天府,似乎是有些怕大欺小了。」
蕭寒月接道:「『風』字組合的殺手?」
一個風十三已經很難對付,這七人聯合的刀陣,至少有七個風十三的力量,再加上陣勢變化產生的威勢,又不知要增強幾許。蕭寒月一人之力,能不能對付得了,實在叫人擔心。
這才是張嵐的生平絕技,名叫「飛環套月」,旋轉的金環,正擊中風十三的頂門之上,生生把躍飛而起的風十三整個人打得倒摔下去,腦漿迸裂。
「屬下該死,屬下該死……」王守義無限慚愧的說道:「楊尚書知道這件事嗎?」
張嵐道:「這中間還有如此大的學問,得承前輩指點,使晚輩茅塞頓開了。」
蕭寒月冷眼旁觀,發覺那黑衣人露出了多處破綻,何以譚三姑竟然不能乘虛制敵?
王守義道:「這個……」
「只要能交代過去,讓我佔住一個『理』字,我準備豁出去了。」
楊夫人略一沉吟,道:「沒有這種事,你立刻帶他們回去吧!念你是一番好意,我也不再追究你們了。」說完了話,右手連揮,示意王守義立刻退走。
他轉身發刀,取位奇準,刀勢直奔王守義的咽喉。
七個手執長刀的黑衣人,四前三後,站成了一個陣式形態。蕭寒月雖並無江湖閱歷,但卻讀書萬卷,看那陣式,頗似天罡北斗形態。
「不過……」譚三姑接道:「我聽說過這種刀陣,這是一位前輩高人由武當的五行劍陣,和少林陣法中演化創出的陣法,怎會在此地出現?」
「他不知道。他一直駐在京都,很少回來,而且,他們警告我,只要洩漏出一點消息,楊家將被一體誅和-圖-書絕,雞犬不留。我死不足惜,實不願拖累到楊家滿門,我看他們的身手,來去如風,我相信他們有這個能力。」
譚三姑笑說道:「酒飯總是要吃的,不用刻意張羅。伯虎坐下,老身有一句話要囑咐各位……」
「果然有點門道……」
北斗七星,一星離位,全陣大亂,蕭寒月劍、指並出,招招如電光石火,餘下六個人還未來得及整陣應變,已全部倒了下去。
譚三姑乘勢又點了那黑衣人一處穴道,放下黑衣人,和蕭寒月雙雙退回。
白髮龍女追得太快,雙方面首尾啣接,張傑來不及下令發箭。
但聞楊夫人大聲喝道:「王總捕頭,叫你的人停手!」
譚三姑道:「追不上了,想不到他們真的竟在這地下古道中,作為存身的地方。」
王守義身後的捕快有十個人,穿著一色的捕快公服,佩帶兵刃,除非有很敏銳的眼光,很難分辨出來。
韓伯虎應了一聲,坐回原位。
風十三搖搖頭,道:「不告訴你……」突然轉身一躍,橫出一刀,仍是攻向王守義。
蕭寒月吁了一口氣,道:「看起來,已經沒有辦法多領教一些前輩的指點了。」
這時,北斗刀陣已開始移動,七個執刀的黑衣人,同時向前行了過來,行動很慢,但卻劃一,七個人踏出腳步的距離,完全相同,七人一行動有如一人,始終保持了陣法的形態。
譚三姑道:「王總捕頭的意思是……」
意外的是,兩個丫頭武功很差,對付楊夫人雖是綽綽有餘,在韓伯虎和常九手下,不過三招,都已被點住了穴道。
細看場中情形,果然有了變化,風十三氣勢漸消,刀勢雖然凌厲,但張嵐和王守義已能從容接下,由守變攻。
蕭寒月目光轉身王守義,道:「昨夜楊府廢園內咱們連傷數命,豈會全無徵兆,應天府有沒有接過報案?」
常九道:「咱們幾時動身?」
蕭寒月心中一驚,右手疾快的點出一指。
這是堂堂正正的叩門拜訪,開門的是一個五十左右,穿灰色長衫的老者,一見那麼多人,佩刀帶劍的,立刻嚇呆了。但王守義報出了身份之後,那老者立刻神氣起來,冷笑一聲,道:「甚麼?應天府的捕頭,你可知道這是甚麼地方?」
王守義口中不言,心裏卻大感懊喪。如果能事先調來了大批軍馬,把這裏團團圍住,那玄衣少女絕不能輕易逃走。
查看過地下密室的情形後,已是黃昏降臨的掌燈時分。
「正是在下。」
玄衣少女冷冷的說道:「能!只要問的合乎情理。不過,我相信,你沒有多少問我的機會!」
韓伯虎怔了一怔,道:「為甚麼?是蕭公子隱技自珍,還是咱們的天份不夠?但他劍招既不相貫連,就算咱們不及蕭公子的天份,但下一番苦功,練個一招、兩招,大概總還可以吧!」
張嵐突然生出警惕,道:「走!快通知蕭兄弟和譚老前輩等,不可用手封擋敵人下盤,不論多好的內功,也無法防止針尖刺入,這針上劇毒,立可制命。」
「王兄……」蕭寒月也微笑著接道:「如若咱們照規矩辦事,進入了楊府,那你能擔起這個擔子嗎?」
玄衣少女打量了譚三姑一眼,道:「你是……」
玄衣少女道:「你是不是怕了?」
「我們是故意留下來的,準備以北斗刀陣對付你們。這本是一場有計劃的搏殺,希望在這一戰中,廢了譚三姑、張嵐、王守義的武功,給他們一個教訓……」
王守義沉吟了一陣,道:「夫人,守義帶了來搜捕,難免有一場激戰,請夫人收拾一下,暫離府第,待守義肅清奸人之後,再請夫人回府如何?」
譚三姑看得有些眼熟,敢情正是她傳授的三招中一記變化,王守義竟能把它融會於鐵尺、銅索之中,不禁微微一笑,正想出手接替王守義,張嵐已側身攻上,手中一對子母金環,飛出了兩圈金芒,接下了風十三的刀勢。
「奉何人之命?」
玄衣少女神情很鎮靜,淡淡一笑,道:「蕭寒月,你是不是還希望我回答你的事情?」
「可以,改裝一下,扮作捕快……」
「回夫人的話,那只是點了他們的穴道而已……」
這是她心中憂慮,卻又不便說出口來。
譚三姑揮揮手,道:「老身既為諸位推舉盟主,諸位最好能聽老身的安排,常兄經驗豐富,又善地聽之能,可與同行,其他的人,全力保護趙府。他們昨夜折損四名高手,很可能今夜會襲趙府報復。」
韓伯虎接道:「弟子……」
玄衣少女長長吁一口氣,道:「你用的甚麼劍法?這樣快結果了他們。」
張嵐、常九動手搜查過兩個黑衣人之後,才拍活了兩個黑衣人的穴道,同時卻又點制兩人臂上的穴道,防他們出手反擊。
風十三目光轉到了譚三姑的身上,道:「昨夜……」
那兩個丫頭齊聲應道:「夫人,我們不敢……」
「好好好……」常九說:「前輩請吩咐,我們洗耳恭聽。」
王守義下令破壞密室,封閉地道,以免再為匪人佔用。一切處理妥當,天色已近初更,才發覺常九早已不知去向。
「楊府中四進宅院,被他們霸佔三、四兩進和後面花園,就算是前面這兩進院落,也在他們的管制之中,進出府中之人,也在他們的監視之下。」
「噢!」
「你早該幫我一把了。」
風十三竟然點點頭。他口氣雖然冰冷,但言語直率,顯然驗無江湖經驗,涉世不深。
王守義道:「尚書府是不是?」
她雖然失血甚多,但內功精深,經過了半天的坐息休養,已然疲態盡失,精神奕奕。
王守義微微一笑,道:「趙府外面有水,調動一批人來灌水下去。」
當真是巧妙絕倫的一指,竟在譚三姑和那黑衣人飛舞的拳、掌中,抵隙而入,點中了黑衣人的軟麻穴。
蕭寒月點點頭。
常九嘆息一聲,道:「書讀得太多了,當真會為書所愚,他這麼一個老實法,又怎麼能在江湖上行走?」
灰衣老者道:「既然知道,你還敢來驚擾?別說你是一個捕快頭兒,就是應天府正堂,也沒有這個分量啊!」
王守義站起身子,道:「多謝夫人。」
譚三姑微微一怔,道:「果然歹毒,既可作克敵之用,又可作自殺利器。蕭公子,小心一些,咱們遇上的不只是江湖高手,而且是一個統治嚴密、手段殘酷的組合。」
這種手法,能使全身行血回攻,如蟲蟻在體內爬行,縱然是江湖凶徒,也受不住這種折磨。
事情就這麼決定下來,蕭寒月、常九、張嵐、何剛、韓伯虎都換了捕快衣服,連譚三姑也扮成了捕快身份。張傑、羅鑣,各帶十名弓箭手,由王守義帶著,浩浩蕩蕩趕到楊尚書的宅院。
「你太高估自己了……」
兩個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閉上雙目。
「對!諸位扮作捕快,跟在下到楊府中去,堂堂皇皇查個明白,豈不更好?」
玄衣少女蒼白的臉色上,泛起了一抹驚異的神情,道:「你就是蕭寒月?」
張嵐聽得直皺眉頭,忖道:這那裏是對敵搏殺的對話,完全是文謅謅的書生講道。
「嗯!在下希望能盡快找回趙大夫。」
王守義和張嵐一番商議後,決定先把楊夫人送往趙府,派了韓伯虎和何剛沿途保護,並請蕭寒月、譚三姑帶了張傑和十名弓箭手先行進入後園。
「風十三……」
常九道:「不用問她們,問也問不出所https://m•hetubook•com•com以然來,不如放把火,燻她們出來。」
楊夫人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一件重大事情一般,急急說道:「快、快……快馬通知京都戶部,要楊尚書防備他們……」
譚三姑道:「不但是蕭公子,老身也有此意。」
「夫人放心,京畿重地,防護森嚴,這般宵小,如何能得橫行?只是讓夫人受了兩年多的迫害,應天府竟未發覺,屬下深感不安,自當稟明上司,親來拜見請罪。」王守義一面說話,一面深深的一個長揖。
楊夫人接道:「那是說,他們還能聽到我們的談話了?」
常九忍不住了,輕輕咳了一聲,道:「練劍有成者,能夠一劍化千鋒,潑水不入,但到了至高的境界,就會返璞歸真,千鋒集一,那一劍之中,含有著無數變化,只要稍有破綻,就能乘虛而入。事實上,任何劍法、刀招都有防守上的破綻,蕭公子的劍法,大概是已到了這種境界。」
譚三姑沉吟一陣,道:「這等堂堂正正的去,人手自然可以多一些了,留下張傑、羅鑣和六個鏢師防守趙府如何?」
蕭寒月卻在一舉之間,就脫出刀陣,北斗刀陣失去了攻擊的敵人,不禁一呆。
原來,這些殺手刀法詭異,利在速成,纏鬥一陣之後,刀法變化為張嵐和王守義所瞭解,威勢大為減弱。
玄衣少女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楊夫人目光轉動,盯注蕭寒月和譚三姑看,但兩人已混入了王守義身後的捕快群中。
韓伯虎離座而起,拜伏於地,道:「前輩成全,請收弟子入門。」
北斗刀陣,封鎖極嚴,七刀交錯,不留空隙,它的厲害處,就在進入刀陣的人,很難突圍而出,陣勢發動之後,七個人生生不息的連環刀勢,如長江之水,綿綿不絕,被困入陣的人縱然武功高強,內力深厚,但在長期的衝擊、搏殺之中,亦必力盡而死。
「兩年多了,楊家府第一直在他們的控制之下,我親眼看到他們慘酷的控制手段,殺死了我們府中的護院武師。楊府之中,由我起,不論僕婦、丫鬟,全在他們的掌握之中,這兩年多的改變,你們竟然全無所覺……」楊夫人說到傷心之處,竟然是泫然欲泣。
這一陣冷眼旁觀,常九似是已瞧出了風十三刀法上的破綻。
「午飯之後,希望諸位好好調息一下,今晚,老身想早一點去楊府廢園,仔細再查看一下。」
王守義道:「回夫人的話,我們不是擅闖,是門房帶進來的。」
譚三姑一伸手,抓住了那黑衣人的右臂,未讓那黑衣人倒摔下去。
但已遲了一步,玄衣少女身形疾墜,落在了圍牆外面。張嵐、常九,躍登圍牆時,玄衣少女已經去如黃鶴。
韓伯虎臉一熱,道:「我……」
風十三長刀疾揮,刀勢連綿不絕,全都是進攻的刀勢。
張嵐沉吟不語,他有著和王守義相同的疑問,自是無法解答這個問題。
張嵐道:「也不能太過簡略,我要他們備酒席,讓伯虎敬你老幾杯。」
「這個……我作不了主。」
譚三姑道:「當年的皇城修築的地下秘道,縱橫交錯,雖經填堵,但仍留下很多,只要稍加修正,可以住下不少的人。」
蕭寒月道:「在下只是不解而已,江湖中人,為甚麼一定要鬧出慘劇,才算有了結果呢?」
兩個丫頭突然轉過身子,向後面奔去。但見兩條人影,疾掠而去,韓伯虎和常九,早已蓄勢待發,一躍之間,已擋在兩個丫頭前面。
但那黑衣大漢武功不弱,竟然拳腳並出,封擋住了譚三姑的一輪快攻。
這時,張傑、羅鑣帶的弓箭手,都已經箭搭弦上,四下張望,只要再有敵人出現,立刻便會弓箭齊發。
「別人不能,但劍帝能……」譚三姑說:「他一生未收弟子,忽然收了蕭公子這麼一個傳人,必是難棄蕭公子的天賦才資。老身說他任、督二脈已通,並非猜測之言,常兄說他輕輕一掌,震飛一個黑衣刀客的身軀,老身就算全力施為,也未必能夠辦到。」
「似乎是藏在靴子裏……」王守義說:「我看到他們穴道初解時,似乎移動了一下左右腳。」
王守義道:「千萬不可傷到楊府中人,也不能燒得太厲害,要適可而止……」
譚三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蕭寒月沉吟了片刻,道:「雙方動手,有半個時辰之久,楊府中人,豈會全無所知?」
譚三姑道:「看來,蕭公子也把我老身說服了。」
這座花園,雖然比不上七王爺的花園規模,但也有五畝大小,只是花樹凋謝,長滿著荒草,幾株高大的楊樹、垂柳,反而襯托出一份古老的蒼涼。
灰衣老者一呆道:「這個……」
她閱歷豐富,熟知天下很多門派的武功,希望能由風十三的刀法中,看出一點眉目。
其主腦人物,武功之強,自更可怕,而在自己方面,能夠獨當一面的,除了她譚三姑外,張嵐,常九,韓伯虎只能算勉強湊數。餘下的不堪對方一擊,而仗以克敵的只有一個蕭寒月,如他心存仁恕,意興闌珊,一旦遇上強敵展開決戰,只要他稍一遲疑,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蕭寒月轉頭看去,只見廢園一角草叢之中,不知何時走出了七個黑衣人。
張嵐道:「不錯,在下也是這個用心。」金環一緊,連攻三招,竟把風十三的長刀鎖住。卻不料黑衣人突然棄刀,飛身而起,一腳踢向張嵐前胸。
蕭寒月冷冷接道:「可是,你知道很多內情,而且,還留在廢園中。」
玄衣少女身在空中,柳腰輕折,忽然轉過了身子,發掌劈向譚三姑,譚三姑揮掌逼上,兩人掌力接實。
「說的也是。」蕭寒月突然舉步,直闖入刀陣之中。
張嵐拍拍身側的座椅,笑道:「蕭兄弟,這邊坐。」
張嵐以目示意,王守義立刻接道:「聽不到,除非解開他們被點的穴道。」
楊夫人理一下花白的頭髮,黯然說道:「應天府巡防營的人,日夜在烏衣巷中巡查,為甚麼不能早些發現這件事情……」
張嵐接道:「帶我們一塊進去……」
這一下變生意外,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張嵐吃了一驚,但他畢竟是閱歷豐富的人,仰身倒臥,避開一腳,右手金環一收,帶飛長刀,左手金環竟也脫手飛出。
場中的張嵐、常九、王守義,也都圍了上來。
「那就只好讓我離開這裏,三日之內,我會給你一個消息。」
譚三姑道:「小心對敵,大膽出手,我替你掠陣。」
但張嵐立刻發覺了不對,那黑衣人的臉上,突然泛起一層濃重的黑氣,不待點穴發作,已然氣絕而死。
王守義道:「救人如救火,既然咱們想到了,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昨夜一搏,和適才廳中之戰,使得譚三姑體會到處境實在是險惡無比,對方現身動手的,個個都很年輕,名不見經傳,但身手之高,卻可算得上江湖上一流高人,似乎都能和她白髮龍女打個數十回合,顯然是一個神秘強大組合中訓練出來的特級殺手,這種人,對方不知有多少個?
楊夫人似是已先得到了通報,人已坐在大廳上等候。兩個丫頭分站左右,另有兩個三十左右的黑衣勁裝大漢,站在楊夫人身後五尺左右處。
「要張傑、羅鑣帶上二十個捕快隨行,各帶強弓長箭,一旦動上手,也許可派點用場,不知前輩意下如何?」
「夫人寬容,守義卻是感激不盡,既然潛隱府中的奸人已被發覺,就該追查消滅,還望夫人指點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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