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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夜雨十年燈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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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九 強存弱亡

廿九 強存弱亡

白沖天仍是冷冷地道:「豈敢,焉能有列位這般雅興,結伴同探『幽靈谷』!」
胡子玉道:「當然,我們兩人豈是怕死之人?你如以死相脅,卻是打錯了算盤!」
且說胡子玉聽許狂夫叫自己不要說出「奪命黃蜂」和「駐顏丹」的真正藏處,不如將計就計,一笑說道:「賢弟差矣,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白朋友既然已得《日月寶籙》,你我此生皆非其敵,何必枉賠了性命?」
這幾句話,刻毒輕薄,兼而有之,「玉龍」龍振天如何忍受得住?
胡子玉笑道:「白朋友也未免太小覷胡某人了,我們不妨就在此處下山如何?」
他們兩人,生死與共,俠義相交,肝膽相照,這一份友情,在「白鷹」白沖天這種只顧自己,心狠手辣的人想來,是最不可理解的事,因此聽得兩人交談,絕想不到兩人是要同生共死,心中反倒陡地起疑,以為兩人是在設計什麼密謀,搗他的鬼!因此冷冷地道:「胡老四,許朋友腳上負傷怎能趕路,不如將他留在七寶寺中,慢慢養傷吧!」
白沖天的足筋,被「崆峒三劍」挑斷,這件事,乃是他一生之中的奇恥大辱,最不願提起,龍振天此言一出,白沖天立時面色一沉,冷笑道:「姓龍的,『黔南一鳳』年紀輕輕,你難道要她守一生空幃不成?」
只聽得「五湖龍王」蕭之羽一聲大吼,剛要越眾而出,白沖天身形暴漲,手起處,五指如鉤,已然向蕭之羽一爪抓下,蕭之羽背一縮,反射出丈許去,「三絕先生」公冶拙已然悄沒聲息,伸指直點白沖天背後的「氣戶穴」,而施楠則朱紅葫蘆向上一招,「碰」地一聲,將那張桌子砸成粉碎,四人一齊身形展動,來到了空地上!
真氣一提,猛地向前一躍,胡子玉的身形本已快到了極點,但白沖天後發先至,反倒趕在胡子玉的前面!
一言甫畢,忽然聽得身後「錚」地一聲金鐵交鳴之聲,一人喝道:「怕死的,並無人強他入谷!」
一面說,一面懶懶地伸了一個懶腰,抬起頭來,「咦」地一聲,道:「好哇,化子在這偷酒喝,主人倒回來了,這位是誰啊?」
胡子玉一見施楠在此,立時計上心頭,道:「施化子,要喝酒,儘管放量喝,何言偷與不偷?來來來,我給你引見一位朋友!」
白沖天道:「胡老四,你左足已跛,這樣陡峭的山,你怎能下得去?要不要我負你下去?」
白沖天笑道:「胡老四,你的條件,倒提得實惠啊!」
難得「酒丐」施楠在此出現,對自己脫離白沖天的掌握,又多了三分可乘之機,若是就此死去,豈不冤枉?
兩人雖是生離,卻宛如死別!
眾人之中,「酒丐」施楠,遊戲人間,突梯滑稽,公冶拙城府極深,不露聲色,胡子玉當然更不會出聲,只有龍振天和冷翠兩人,忍不住「哼」地一聲,道:「公冶先生,你與這等被人挑斷足筋,若不是跪求饒命,早已一命歸西之人,多講什麼?」
白沖天道:「我若要取你們兩人的性命,易如反掌,但你們若肯將『奪命黃蜂』和『駐顏丹』獻出,我也不會太為已甚,你們放心好了!」
胡子玉鬆了一口氣,知道許狂夫必然已經離開了明鏡崖,只見「三絕先生」走了過來,在白沖天的對面坐下,雙眼精芒四射,道:「白朋友腳傷已癒了麼?」
當下胡子玉打蛇隨棍上,也「哈哈」笑道:「許賢弟,你聽到了沒有?你要是什麼時候活得不耐煩了,不妨一興報仇之念,如今還是好好地在這裏養傷,不要胡思亂想了!」
此時,聽得白沖天如此說法,卻是正中下懷,然而又怕白沖天變卦,反激道:「白老大,你不怕許狂夫事後傷癒,來尋你報仇麼?」
其時,冷翠正在看視夫婿的傷勢,心中極是難過,而龍振天又以重傷https://m.hetubook.com.com之餘,白沖天出手又快,他們全然不備,兩柄斷劍,一起透胸而過「咕咚」,「咕咚」,倒於就地,已死於非命!
胡子玉心中記掛著許狂夫的下落,忙問道:「『三絕先生』,除『木肩大師』而外,另有他人遇害麼?」
這一來,等於是他的手臂,突然長出了半尺,蕭之羽躲避不及,右腕已然被「拈花玉手」抓中,大叫一聲,白沖天踏步進身,「拈花玉手」當頭砸下,「五湖龍王」蕭之羽叱聲未畢,便已頭殼破裂而亡。
白沖天如影附形,緊緊地跟在他的後面,兩人一先一後,出了廟門,各自施展輕功,一轉眼間,便來到那繩梯處,向下一看,那繩梯只不過向下布展三五十丈,便已全部斷去。
白沖天冷冷地道:「不錯,是我!」
白沖天仰天大笑,道:「姓龍的,白大爺坐在此處,三招之內,不叫你變成泥鰍,便不姓白!」
胡子玉身形一閃,便躍出了丈許,道:「誰說不走?」
卻說白沖天那一撲,已然將他八年來,在「靈長觀」側面的石屋之中,所習的《日月寶籙》中上乘功夫,使出了八成,力道之大,無以復加,尚未撲到,那股大力過處,「轟」地一聲巨響,舖子已被摧塌。
「酒丐」施楠已然和龍振天、冷翠兩人寒暄畢,道:「兩位在路上,可曾見到公冶拙與蕭之羽兩人?」
胡子玉「嘿嘿」乾笑兩聲,道:「敢請你已然認出來了,可是你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位白朋友,如今已然改名……」
胡子玉冷冷地道:「多謝盛情!」
講罷,哈哈大笑,分明未將眾人,放在眼中!
胡子玉聽出他這「已到地頭」四字,語含雙關,一則是說已然到了「幽靈谷」口;二則是說,如果自己取不出那兩件異寶的話,自己的性命,也已然到了地頭!
許狂夫悻悻然道:「自然由胡四哥決定!」
當下又低聲道:「如此,則請白朋友鬆手,我們坐了下來,免得他們起疑。」
白沖天道:「胡老四,不是我不信你所言,你卻要和我一齊前去,若是想憑一句話,便將我遣出千餘里外去,豈非做夢?」
胡子玉所指之處,乃是明鏡崖最陡峻的地方,那地方岩石直上直下,兼且平滑如鏡,實是無法下落。
施楠道:「也沒有什麼大事,只不過要到『幽靈谷』探一探!」
白沖天道:「他若不是屍橫『幽靈谷』中,怎能容我借他之名?」
「酒丐」施楠見胡子玉話說了一半,便突然改口,心中便大是起疑。
「白鷹」白沖天「嘿嘿」冷笑,道:「名頭可以假冒,難道武功也可以假冒得麼?你們入谷,何異送死,『幽靈谷』的冤魂,還不夠多麼?」
手一探,已然將桌上長劍,抓在手中,手腕一震,那柄長劍,便震得「嗡」地一聲,劍花朵朵,喝道:「『三絕先生』讓開!」
「酒丐」施楠,和「三絕先生」公冶拙,一見白沖天出手,功夫竟然如此了得,心中都不禁駭然,「三絕先生」公冶拙心中一動,猛地抬起頭來,道:「原來是你!」
一旁只有胡子玉知道白沖天並非在吹大氣,施楠和公冶拙,雖然覺得事情有異,但是卻還料不到真實的情形,施楠更是笑道:「玉龍變泥鰍,禿頭鷹好大的口氣哇!」
胡子玉趁兩人現身之際,低聲道:「白朋友,我們是現在去取那兩件異寶,還是等一會?」
施楠道:「當然可以!」
但是,如果許狂夫在身邊的話,對於他那些計畫的實現,卻是大有妨礙,因為許狂夫的內外傷,皆甚是沉重,必需照顧他的行動。而剛才他因為看出了許狂夫對自己的那一份同生共死的交情,所以才毅然答應!
其實,胡子玉此時心中,對於如何可以勝得過白沖天,根本是毫無把和-圖-書握,他所說的話,也只不過是虛張聲勢,想將白沖天穩住而已!
白沖天冷冷地道:「多謝記得。」
當下慘然一笑,道:「不錯,已到了地頭了,我在此谷口,隱居十年,以小酒舖維生,舖中諒必還有些陳酒,白朋友如有興致,何不去喝上三杯?」
胡子玉本來就不欲許狂夫一起前去,因為他對白沖天所說,那兩件異寶,埋在「幽靈谷」的那番話,原是鬼話,他打的算盤,乃是此去「幽靈谷」,千餘里路程中,或者有可以逃脫的機會。
胡子玉一見白沖天已然發動,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再要不走,更待何時,身形一晃,煙也似地向後退了出去,一閃再閃,人已在十餘丈開外!
一人飄然而入,輕袍鵝冠,面容清癯,身軀頎長,長髯飄飄,正是黑道第一奇人,「三絕先生」公冶拙!
許狂夫知道他的意思,是叫自己說不能行走,則好由他一人陪著白沖天到「幽靈谷」去。但是許狂夫也知道此去「幽靈谷」,仍是凶多吉少,怎能由他一個人去犯此奇險?因此咬牙道:「當然能走!」
正在此際,又見「五湖龍王」蕭之羽大踏步地走了進來,白沖天哈哈大笑,道:「你們都認出來了,如今可以不必到『幽靈谷』內去了吧?」
端起酒杯,「吱」地喝了一大口酒,道:「他們一到『幽靈谷』外,也可以算是冠蓋雲集了,一個是『三絕先生』公冶拙,一個『五湖龍王』蕭之羽,尚有一雙夫婦,乃是『玉龍』龍振天,和『黔南一鳳』冷翠!」
施楠翻起眼睛,向白沖天望了一眼,冷冷地道:「是好朋友我才要結識,若是什麼扁毛畜牲,卻不管他是紅是黃,是黑是白,化子一不高興,就給他來個不理不睬!」
「幽靈谷」口,胡子玉隱居時的那座小酒店,仍然還在,來到了近前,白沖天冷笑道:「胡老四,已到地頭了!」
在路上六天,胡子玉等於是被白沖天押著一樣,來到了「幽靈谷」。
因此連忙改口道:「施化子,你是一人在此獨酌,還是在等什麼好朋友?」
公冶拙道:「他是死在你手中的?」
白沖天嘿嘿冷笑,這時他已然看出,胡子玉心中,另有花樣,但是他仗著一身本領,並不怕胡子玉故弄玄虛,道:「喝上三杯,也是好的!」
兩人正待跨進舖子裏去,忽然見那幾張已然破敗不堪的桌子上,竟有一人,伏案而睡。
「酒丐」施楠拍手笑道:「胡老四,我說如何?戲文又開場了也!」
「玉龍」龍振天再也按捺不住,一聲長嘯,手腕一圈,長劍劈空,劍尖顫出七、八個小圓圈,一招「群龍戲水」已然向白沖天當胸刺出!
白沖天此時雖然武功已然全在這三人之上,但是一下子要同時應付三個一等一的高手,也是一樣不敢大意,才一站起,雙手一掀,「呼」地一聲,將那張桌子掀翻,帶起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直向三人飛去,人也跟著向前撲出!
他本來想要當著施楠的面,把白沖天的秘密道破,但是只說到此處,便覺得背後突然一股大力,壓了上來,背後的「靈台穴」,已然被「白鷹」白沖天倏地伸出手掌,按了個結實!
他們兩人,千里迢迢,由黔南趕來此地,竟然在兩招之間便已遭了白沖天的毒手!
但因為白沖天一進來,便滿面陰沉,站在胡子玉的背後,此時倏地伸手,把胡子玉制住,他也沒有看出來,雖是心中疑惑,但是卻也想不到事情如此重大,道:「胡老四,猜得不錯,我確是約了幾個朋友,但是不是什麼好朋友,說不定見面之後,一言不合,還有得架打哩!」
真要是在路上,一點逃走的機會都沒有,則到了「幽靈谷」口,他還可以有一個極佳的逃走之機。
白沖天哈哈長笑,道:「『黔南一鳳』和『玉龍』素來https://m.hetubook.com.com極是恩愛,為何親手殺夫?」
「三絕先生」道:「白朋友不想與我們同行?」
胡子玉見自己的手勢,做得再明顯也沒有,許狂夫再笨,也應該可以領會,但是他卻仍說「能走」,剎那間,也明白了他不欲自己一人犯險的道理,對於許狂夫的這份友情不禁大是感慨。
白沖天心想胡子玉所言,也極是有理,手一鬆,兩人在身旁的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
「三絕先生」公冶拙一見龍、白兩人,動手之勢已定,他樂得在一旁閒看,立即退過一邊,白沖天左手一伸,按了胡子玉一下,低聲道:「胡老四,別走!」
胡子玉哈哈笑道:「當然我們要與你一齊去走一遭,但得寶之後,你若是再敢對我們下手,我們還另有辦法!勿謂言之不預!」
所以雖然此時,是他佔盡了上風,但是胡子玉要他將穴道解去,他竟是不能不從!當下冷笑一聲,道:「好,也不怕你再弄花樣。」中指疾彈而出,「啪」地一聲,彈中了胡子玉的肩頭,已然將胡子玉的穴道解開。
胡子玉知道自己再向下說去,白沖天只要內力一吐,自己便性命難保!
其時,公冶拙和施楠兩人,絕未停手,公冶拙劍光閃閃,一柄長劍,已然遞到了離白沖天腰眼,不過半尺處,而施楠則朱紅葫蘆晃動,當臂砸了下來。這兩人的攻勢,何等凌厲,但白沖天卻視若無睹,反倒好整以暇,「嘭」地一腳,將蕭之羽的屍體,踢出老遠,才突然反手一抓,向公冶拙的長劍抓到!
這一天,他們共行出了近二百里,夜來宿在曠野之中,胡子玉知白沖天一定刻刻提防,因此放膽酣睡,第二天,卻又走得甚慢。
「玉龍」龍振天的那一招「群龍戲水」,招式之精奧,實是嘆為觀止之著,而白沖天的那一彈,看來卻平淡無奇,乍一看,劍鋒過處,白沖天的右腕,非被長劍削落不可!
兩人轉過了前山,來到了後崖,那後崖雖然仍是一樣險峻,但是總比前面,好了許多。
在他身旁,站立一個三十左右的少婦,柳眉含威,檀口帶俏,生得極是美麗,可是眉宇之間,卻帶有三分肅殺之氣,令人望而生威!
胡子玉心中也自黯然,道:「愚兄一個人去了,許賢弟,你好生養傷,多多保重!」
胡子玉冷冷地道:「這要看白朋友如何決定了,如果他想要『天香三寶』,盡歸一手,便應該放了我們兩人,如果他不想要『奪命黃蜂』和『駐顏丹』,嘿嘿,我們兩人,將命賠上,又算得什麼?」一面說,一面以眼斜睨白沖天。
胡子玉道:「那兩寶物,就藏在『幽靈谷』口,一塊心形的大石之下!」
但不論是快是慢,一樣沒有逃走的機會。
一言甫畢,門外已有一人接口道:「施化子講得不錯,『木肩大師』,已然遇害了!」
施楠道:「我偶遊五台,曾在明鏡崖下,見了不少彩紮紅燈,大約他曾到過七寶寺一行!」
胡子玉自從一離廟門之後,無時無刻,不想逃離白沖天的掌握,但是卻一點機會也沒有。在陡峭無比的山峰上,攀援了兩個來時辰,才到了山腳下,卻又是同時到達,胡子玉一到山腳下,並不停息,便向前竄去,可是無論他身法如何快疾,白沖天總是緊緊地跟在身後!
胡子玉和白沖天一起回頭來看時,只見一個勁裝中年男子,面如敷粉,神態飄逸,橫劍當胸,剛才那「錚」地一響,想是他拔劍而發。
說著,不等白沖天答應,便身形如飛,一溜灰煙也似,直向酒樓內|射了過去!
「酒丐」施楠和公冶拙剛才親見他殺死龍振天、冷翠兩人的手段,知道他這話雖然意含恫嚇,但是卻也不全是虛m.hetubook•com•com話,與蕭之羽三人對望一眼,已然並肩而立,準備應付這個強敵。
公冶拙目光如電,向胡子玉望了一眼,一看到「白鷹」白沖天也在,心中不覺大是奇怪,「嘿嘿」強笑數聲,道:「有人上七寶寺去有事,但前崖繩梯已斷,千辛萬苦,從後崖翻上山去,曾發現『木肩大師』已然遇害,滿寺僧人,也盡皆走散!此事武林中已無人不知,你終日在醉鄉之中,是以不知。」
許狂夫滿腹悲憤,道:「胡四哥,然則你一個人去了!」
白沖天果然仍是端坐不動,一等劍到,右手中指,突然向外一彈。
「白鷹」白沖天知道,自己雖然苦練了《日月寶籙》八年之久,但因為得到《日月寶籙》之際,足筋已被挑斷,真氣難以為繼,是以始終美中不足,未竟全功,僥倖仗著姬子洛的名頭,在丹桂山莊上,將參加「丹桂飄香賞月大會」的群豪懾住,奪得了「拈花玉手」,但是那「奪命黃蜂」和「駐顏丹」,卻另有妙用,能夠得到手中,更是奇妙無比,無人能敵。
只一招之間,兩人便已然分出了高下,眾人不禁大大地出乎意料之外,「黔南一鳳」冷翠一聲嬌叱,兩柄柳葉刀,舞起團團銀花,疾衝過來,可是白沖天只是一縮手,將龍振天拉得向前踉蹌跌出一步,再向外一揮,竟將龍振天揮出,向冷翠的兩柄柳葉刀迎去,冷翠急忙收住刀勢時,刀尖已然在龍振天的肩頭上,劃出了兩道又深又長的口子!
胡子玉足一伸,真氣運轉,舒通了筋脈,道:「賢弟,我們兩人,已在武林中稱雄多年,也該封刀退隱了,那『奪命黃蜂』和『駐顏丹』,要來無用,不如將埋藏的地點,講給他聽了吧!」
公冶拙道:「尚有一個老僧,不知何人,除此以外,別無他人!」
公冶拙也不知道,如今白沖天的武功,已然在他之上,只覺得他突然在此出現,事屬可疑,道:「朋友久隱復出,必有所圖?」
胡子玉就是要白沖天講這句話,若是他提議等一會去取寶物,則白沖天可能立時逼他去取!這便是胡子玉的聰明之處。
一面叫喚,一面手下絕不怠慢,緊隨著蕭之羽,手在懷中一探,已然將「拈花玉手」,抓在手中,但是卻隱藏在衣袖之內,一掌向蕭之羽拍出,蕭之羽身形一挫,穩住了下盤,硬一抬掌,「呼呼」掌心,迎了上去,他滿擬至多和白沖天對上一掌,怎知白沖天「拈花玉手」,在此際突然出手。
白沖天「哼」地一聲,道:「等那些人到齊了,我將他們一一打發了也還不遲!」
胡子玉聽了,心中又是一喜,因為到的人越是多,自己便越有可乘之機,便道:「是那幾位朋友,可以見告否?」
這一男一女兩人,不問可知,正是「玉龍」龍振天,和「黔南一鳳」冷翠了。
「啪」地一聲,將他奪在手中的一柄長劍,捏成兩截,手向外一揚,兩截斷劍,一齊電射而出!
胡子玉道:「谷中『此谷已封,妄入者死』八字,你們難道視若無睹?」
「三絕先生」公冶拙道:「『幽靈』姬子洛,言而無信,我們深覺此事可疑,故此懷疑有人假冒他的名頭,是以才想同入『幽靈谷』,探個明白,白朋友既然久隱復出,何不趁此揚名?」
「酒丐」施楠口中所說的那些人名,可以說全是方今武林中,一時俊彥,胡子玉心中更是暗喜,道:「確是盛會,但不知有何事情?」
「玉龍」龍振天待長劍向桌上一放,道:「未曾見到,但想必他們也要到了,施朋友,武林中對那『幽靈』,可又有什麼新聞?」
白沖天的這反手一抓,來得極是怪異,換上第二個,長劍便非被他抓中不可,但是公冶拙是何等樣人物,早已料到他此一著,而且料到,他將長劍抓在手中之後,必然是向旁一拖,將自己去迎施楠的那一朱紅葫蘆和-圖-書,因此早已抖起長劍,看似向上,實際上卻是向下一沉,疾向白沖天的左腿刺出!
施楠像是吃了一驚,道:「『三絕先生』,你何以知道『木肩大師』,已然遇害?」
白沖天道:「我不知各位進谷何事,跟去作甚?」
胡子玉哈哈大笑,道:「白朋友,那就請你先解開我的穴道再說!」
當下長嘆一聲,道:「賢弟既然能行,我倆便慢慢地上路吧。」
許狂夫聞言一怔,暗忖這話卻不像胡子玉平時的為人啊!他是一個直心腸的漢子,也不將胡子玉的用意細想一想,便喝道:「胡四哥,即使你說了出來,便能望他饒了你我的性命麼?」
胡子玉定眼一看,那人背上,負著一隻朱紅葫蘆,衣衫襤褸,不是別人,正是「窮家幫」中的高手,「酒丐」施楠!
白沖天這時候,已然發現了胡子玉趁機溜走,心中大是恚恨,但是此時的情形,卻又不容得他去追,氣納丹田,朗聲喝道:「胡老四,饒你跑上天涯海角,只怕也脫不了我的手掌心!」
龍振天那麼精奧的一招「群龍戲水」,尚未使全,便覺得一股大力,自劍上傳過,直衝肩頭,半邊身子,為之酥麻,手一軟,長劍幾乎脫手,那一招的下半式,便再也沒有法子展開,心知不妙,待要後退時,手中一緊,只見白沖天略一欠身,雙指一挾,已然將龍振天的長劍牢牢夾住!
白沖天滿面陰笑,道:「然則我以生相誘呢?」
「三絕先生」公冶拙後退一步,道:「白朋友,想不到你武功大進了啊,姬朋友呢?」
許狂夫的「神鉤鐵掌」,再加上「無風燕尾針」,三樣絕技,在武林中也已可稱雄一時,白沖天的話,可以說得是狂妄已極!
回過頭來道:「姓龍的仗劍在手,如何還不進招?」
龍振天道:「總不能欺你殘廢之人,你快亮兵刃,龍大爺還可以讓你三招!」
胡子玉揚聲大笑,態度鎮靜已極。這次,他和許狂夫兩人,能夠免於死在七寶寺,可以說全是他出奇的鎮靜,令得白沖天摸不清他的底細所致,當下他來到許狂夫的身邊,道:「賢弟,你還能行走麼?」
敢情「酒丐」施楠,未等胡子玉介紹,也已然認出了隨在胡子玉身後的,是「長白」高手白沖天,是以才根據白沖天「白鷹」的外號,恣意取笑了一番。不過「酒丐」施楠,雖然知道那人是「白鷹」白沖天,卻不知道假扮「幽靈」姬子洛的就是他!
許狂夫苦笑道:「胡四哥,你不怪小弟執扭,定要和你一齊前去?」
白沖天在一旁等得不耐煩,叫道:「還不快走麼!」
白沖天冷笑道:「胡老四,你想不要自己性命,我『奪命黃蜂』和『駐顏丹』兩件寶物,卻還在你的身上,還不想你就死哩!」
一面說,一面又向後退開了些。
胡子玉道:「賢弟,你這一份盛情,愚兄心中,實是極為感動,焉有怪責你之理!」
一面說,一面向許狂夫作了一個手勢。
白沖天被胡子玉一激,果然中計,哈哈笑道:「憑他這兩下三腳貓功夫,若一生尋我報仇之念,便是進鬼門關的日子到了!」
但是白沖天八年來,於長白山中,精研《日月寶籙》,此際武功之高,也確是罕有其匹,也難怪他講出這樣的狂話來!
白沖天因為面對強敵,一時不察,竟然被「鐵扇賽諸葛」胡子玉從容溜走!
但是,雖然劍光繚繞,白沖天的手指,卻在一彈之後,穿進了嚴密無比的劍光,「錚」地一聲,正彈在龍振天長劍的劍背之上!
剎時之間,他也已明白了假冒「幽靈」姬子洛之名的,乃是白沖天!
白沖天對公冶拙的這個問題,避而不答,突然倏地站了起來道:「別走,今日在此的,一個也不要想走開去!」
兩人見了,不覺全是一呆,只聽得那人喃喃道:「壺中日月長,醉裏乾坤大,胡老四,你存的好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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