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 塵緣難斷
天心嘆了一口氣道：「我是不祥之人……你黃姊姊大概也有一段傷心的遭遇吧！」
管雙成道：「一樹桃花千朵紅，無債也該有利息，何況韋明遠在杜素瓊心中是何等地位，殺盡天下人也不足以償之！」
仙子伸手肅容道：「師太請坐，梵淨山有幸，能接待師太如此高人！」
管雙成不以為然地道：「照你所說，杜素瓊身受極慘，那她現在所作所為，都是那些人所通，殺之實不為過，巡山侍者更是見義勇為……」
天心上前一看，這趙大的確驚人，身高丈餘，像一截寶塔似的手持一柄開山斧，足有五、六百斤重。
說著已至一座華樓之前，許多錦衣女郎，簇擁著一個童顏銀鬢的老嫗，女郎個個都是卓麗不群！
遂強自鎮定，合十作禮道：「貧尼乞見仙子，尚祈姥姥成全！」
她故意將兩個傳聞中的仙女名字說出來，其中冠姓嵌名，恰好有管雙成三字，冀圖一試反應。
天心凜然道：「貧尼就以空手接姥姥一招！」
天心只得把任共棄與杜素瓊大鬧「武當」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老嫗柔和地道：「師太不必多禮了，請隨老身來吧！」
小玉不說話了，一人一禽，默默地前進著。
小玉飛了半天，見俠尼仍是默然，不禁道：「我不知你是個可憐人，剛才我很傷心。」
小玉應聲道：「嗯！前面是趙大，他是個渾人，別跟他鬥力氣，想個方法騙過他就好了，要是鬥力，你一定輸的！」
管雙成頗感興趣地再追問道：「比我這門下諸女如何？」
天心道：「正是，仙子門下任共棄……」
小玉笑著道：「他一斧能劈下半座山峰，不這樣你怎麼見得著仙子！」
天心見管雙成竟有嘉許之意，不由得急了，忙道：「仙子，他們在外面這一盡情殺戮……」
老嫗仍是大笑著道：「師太能至此地，必可見到家主人！」
小玉卻飛到他頭上，開口道：「趙大！你犯規！怎麼可以罵人？」
管雙尚未答話，小玉又搶道：「巡山侍者被罰離宮三年，師太說的也許是他！」
天心驚道：「仙子豈僅風月無邊，簡直就是青春永駐，六十年前轟動江湖，六十年後紅顏如故，貧尼豈僅仰慕，亦且……」
天心喟然道：「有天你會懂的，當你懂了，你就超脫了。」
二人遂各施全力，向後拖奪。
天心那等高人，若非小玉幫助，手下便於使力，斧頭早已脫手，饒是如此，也被他一步步地直往後拖去。
天心凜然道：「仙子是何等身分之人，豈能自食約言！」
天心道：「報甚於施，實在有干天和！」
小玉道：「不！趙大仗的天生蠻力，一發即止，姥姥是內力，後勁無窮，綿綿不絕，誰能一直地支持下去呢？」
天心默然，半晌才道：「到底還有多少關？我現在有些力不從心了！」
俠尼正色道：「不行，仙在修己，佛在度人，我為著早年冤孽纏身，這才立意出家，發誓助人，怎能三心二意，回頭耘己！」
管雙成卻望著她，不懷好意地一笑道：「師太且慢誇獎，也許我這一去所造的殺孽還要更大呢！」
走了一會兒，天心忽然道：「前面又和*圖*書該到關口了吧？」
管雙成點頭道：「不錯，我發過那誓！而且我的確也沒有出去過！」
老嫗笑著拿拐杖連連擊地罵道：「小妖怪，少往我臉上貼金，還不滾到一邊去！」
正在猶疑間，小玉已代為通報道：「『峨嵋』高尼天心，已過四關，循例請見仙子！」
就是這種悲天憫人的神情，大義凜然的目光，使得老嫗心中一動。
正思索瀏覽之際，忽聞一聲金鑼，殿門大開，潔白無垢的玉地上鋪著一溜大紅的地毯。
小王也笑著道：「你不要看不起我，仙子常誇獎我說：假若我是一個人，臥龍鳳雛不如也。你拿我比周瑜，我豈是那小氣鬼。」
小玉飛著歡叫道：「趙大！你輸了，快讓路給師太過去！」
天心道：「貧尼正是專程前來進謁仙子！」
說完與小玉相視大笑起來。
趙大偏著頭道：「對！你空手，俺用斧頭！不公平！」
管雙成急道：「那就是他了……這孽畜做了些什麼？」
天心雖不知滌塵大師的收穫如何，但能令管雙成暫時踐約總是好事，假若三老確已仙去，只有慢慢再想法子了！
兩旁各站立一列宮裝少女，或持長兩孔雀翎宮扇，或奉玉如意，或端金爐，香煙繞繚，麝氣氤氳！
鈴鈸輕敲，絲竹齊奏，一陣仙樂悅人。
天心見他的確渾得可以，遂也不再多客氣，只是道：「貧尼赤手空拳，血肉之軀，用什麼擋施主利斧？」
再看她身旁諸女，俱都神色平靜，毫不為之所動，心知不但這老嫗功力精深，連這些女郎亦都不凡。
天心藝出「峨嵋」，「分光劍法」中尤擅「捕光捉影」之法，見得真切，猛然躍起，雙手接住杖端，隨杖而落！
小玉最是興奮，撲翅飛在高空，大聲地喊道：「師太，用力啊，這是最後一關了，記住我的話！」
天心點頭嘆息道：「你身具慧根，應是蓮台會上客，紫竹林中神，只可惜無人接引，乃墮劫塵，他日有緣，仍返吾門！」
天心啞然！
老嫗亦莊重地道：「豪哉，既是師太如此相讓，老身若再多作客套，反而顯得矯情，師太請注意，老身這就發招了！」
天心忍著笑道：「失敬！失敬！方才就算是我失言了。」
管雙成恨恨地道：「我說只要你們三個笨牛未死，我這笛子絕對不吹給別人聽，即使我將來有門徒傳人，也必受此約束……」
趙大這麼魁偉的漢子，對小玉卻是怕極，嘟著嘴道：「師太就師太，俺老趙真晦氣，一天到晚要受你這小妖怪的氣，一個沒頭髮的老太婆，怎麼就成了師太？」
趙大怪聲吼道：「什麼方便不方便？你這個禿頭老太婆，也配去見仙子，好！只要你擋得住俺三斧頭，俺就讓路了！」
天心瞧在眼中，心頭不免狐疑，管雙成六十年前即已名滿江湖，現在何以如此年輕，莫非是錯了……
管雙成道：「當然，難道那三個蠢牛的命真有這麼長？」
老嫗舉起手中拐杖道：「受我『寒鐵龍頭杖』一擊！」
一杖劈下，但見杖化千條，竟不知那一條是實！和-圖-書
天心駭然問道：「怎麼？她難道比趙大的神力還強！」
老嫗道：「你要什麼傢伙，凡器難當一擊，好在利器我們這兒俱有，任憑師太選擇，我立刻命人取來！」
趙大卻大聲地道：「師太，沒頭髮的老太婆，你不要臉！你一直跟我走，就是搶到明天，我也奪不下斧頭來呀！」
天心不禁讚嘆道：「『樓閣玲瓏五雲起，其中綽約多仙子……』我一直以為蓬萊仙山，方壺勝境，只是小說家口中的胡謅，想不到今天開了眼界！」
歇了一下又道：「而且此物最忌動心，必須面冷心死，方克有效，少時我以數枚相贈，倒是頗為恰當！」
趙大這才不作聲了，哭喪著臉側身讓路。
天心忙問道：「什麼辦法？」
仙子玉臂一舒，羅袖微飄道：「小鬼頭別饒舌了，我自定下規律以來，能連闖四關的，師太尚是第一人，那有前例可循，還不快為師太設座！」
正中坐著一位麗人，風華絕代，姿容無雙，論年齡不過三十許，端的是眉似春山難畫，鬢賽停雲更濃……
因此仍是支吾地道：「仙子莫不是……」
天心頂禮就坐，想了一想道：「久聞梵淨山中，綽約多仙，傾思一訪，今日得見，果然是管青衣、董雙成一流的人物！」
天心羞慚地道：「這次又仗你幫忙了，他的神力實在驚人，不過用這種方法贏了他，我心中總覺有些不安！」
乃合掌恭身道：「阿彌陀佛，仙子此舉造無量功德！」
天心一聽她果然就是管雙成，心中又喜又疑，喜的是這一趟總算沒找錯，疑的是這仙子實在太不像！
趙大興沖沖地將斧頭舉起，自己選了柄，將頭送給天心露著憨笑，響聲如巨雷地大聲嚷道：「來！師太！搶斧頭，誰鬆手就算輸！」
天心算是將斧頭搶到手中，退後十幾步才拿樁站住，臉紅、心跳、手顫，口中連連喘息不止！
小玉得意地笑道：「你既是羨慕，乾脆學仙別學佛了！」
小玉道：「趙大，你跟師太比拳吧，你三掌打不到就輸了！」
她眼前彷彿現出無數的人，在杜素瓊與任共棄的劍下慘遭屠殺，輾轉呻|吟，此刻她一心全在替那些人擔心，根本忘記了自身的安危！
黃衣麗人猶自呆呆地望著她的背影，連小玉在何時飛起都不知道，口中仍不住喃喃唸著：「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天心默然半晌才道：「尼姑是我師父，那女的才是我，貧尼一生中僅此一段恨事，迄今四十年了，說來猶感心動，總是塵緣難斷……」
聲調淒婉，竟似美人遲暮，傷春悲秋！
行至一座華殿，老嫗將身立定道：「就是這裏了，小玉去告訴仙子一聲……」
小玉故作神秘地道：「法不傳二口，妳只要支持一盞茶時光就行了！」
老嫗見天心能從千萬杖影中，將杖抓實，而且能抵住自己六成功力之一擊，不由一怔，四圍早已嬌聲叫起好來！
天心暗自心驚，因為老嫗以杖擊地之際，即感心頭震動，這一開口說話，語音響笑，兩耳如受鎚擊。
天心見她的杖泛黑紫色，雕成龍形，知道分量不會比趙大的板斧輕，面上現出了猶豫之態。www.hetubook.com.com
小玉作色地道：「趙大，你敢賴皮，不怕仙子將你丟下蛇坑去！」
當她再回來時，天心已遍頭大汗，被拖出十來步遠！
天心恍然道：「『九天梅寶』仙府珍果，難怪悠悠歲月，玉容不減……」
管雙成道：「好！我明天就下山找他們去，同時我也想去看看，那三頭蠢牛是否果然不死，我已想好治牛之法，倒可一試！」
天心恭敬地跟在她身後，由眾女簇擁著，直向「蒹葭宮」而來，一路盡是雕棟畫欄，黃金為地玉為砌，珊瑚作飾珠作燈，說不盡一種富貴華麗的景象。
天心惻然地道：「她很寂寞，也很可憐，你們該對她好一點！」
天心以為她已允放行，正想表示謝意。
老嫗咧開大嘴，露出一口玉白般的牙齒笑道：「『絳珠宮』有關形同虛設，數十年來，從未有通過二關之人，今日師太連闖三關，足令老身快慰生平！」
小玉眼珠一轉道：「有了，你跟師太搶斧頭吧，一人抓一頭，誰把斧頭搶到就算贏了，誰要是鬆了手就輸了！這法子可好？」
天心重施一禮，肅容道：「貧尼謹候吩咐！」
管雙成怒聲道：「是的，那是對那三頭老蠢牛說的氣話，事後我就後悔了，而且那三個老傢伙也該死了，約言自然也無效了！」
若棒喝，若警惕，聲如鐘磐，堪濟迷離！
正說之際，隱隱已聽見有人轟雷似地喊道：「什麼人想過去，吃俺老趙三斧頭！」
小玉怒罵道：「趙大，你又亂講粗話了，看我不告訴仙子抽你的筋，這位大師是名門高尼，你該叫她一聲師太！」
忽地牠振翅飛去，瞬息不見，只留下二人苦拼。
趙大跳起來道：「好！這法子好！小妖精，你真聰明！」
笑聲中漸漸地路面轉寬，面前豁然展開一片奇景。
然而小玉聽了半晌，無可奈何地搖頭道：「太深，太深！不懂，不懂！」
天心再追著道：「仙子亦有笛不履人間之約！」
天心啼笑皆非，無計可出。
老嫗笑道：「你受得住，當然可以見到家主人，受不住，變作杖下冤魂，念你連闖三關不易，家主人亦會一弔你遺骸，所以我說你到得此地，必可見家主人之面，倒非虛語！」
趙太高興得咧嘴直笑道：「對！對！謝謝你，小寶貝！」
天心想起她昔年之作為，不禁毛骨悚然，良久始道：「仙子六十年虔修，能保朱顏，雖仗靈藥之效，修為之功亦不可沒，貧尼揣度仙子絕不會如此！」
她這番話說得正氣磅礡，四周動容。
小玉又飛到他耳邊道：「趙大！你是自己人，我教你一個辦法，等一下你先拿斧頭柄，這比較輕多了，你不是贏定了！」
天心見她又翻了腔，只得耐著性子問道：「姥姥這一關不知如何過法？」
誰知道趙大一聽這話，跳起來道：「不幹！不幹！你們女人手最髒！碰到俺手上，俺連飯都吃不下去，豈不要餓死俺老趙！」
他斜倚住一根石柱，往前正是那條羊腸，再無別的路可通，正應了所謂「一夫當關」之語。
支持到有半盞茶時，天心實在無法再撐，想到此行的任務，眼看有點根苗，卻不料在此功虧一簣！
www.hetubook.com.com小玉道：「前面是最後一關了，守關的姥姥最厲害，有人能接下趙大三斧，無法接得任姥姥一杖！」
天心等了一下才道：「多謝仙子盛意，貧尼出家人，需此無益，而且我雖是身在佛門，也難做到百事不在心，例如此次……」
天心憂道：「這一關豈非無法度過了嗎？」
果然仙子聞言，臉色動了一下，半晌始道：「師太從何得知我昔日舊名？」
管雙成沉聲道：「難道是我宮中有人在外惹了禍了嗎？」
「冷心仙子」管雙成展容笑道：「師太大概吃驚了吧，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不過這梵淨山麓產一種『九天梅寶』，功能駐顏……」
小玉見天心佔便宜，仍是贏不了他，心中亦大為著急，飛上飛下，直是在動腦筋！
語畢眾女四散分開，老嫗大喝一聲：「著！」
黃衣麗人大感意外，不信這位世外高人，竟有這一段悲慘身世，凝視良久，忽地泣下，揮手道：「同是天涯淪落人，你們過去吧！」
趙大已將蚯蚓抖落，沮喪地道：「這不算，那假長蟲害了我，應……應該重來！」
仙子經點頭道：「我就是昔名『禹二』，今號『冷心』的管雙成！」
腳踏實地之後，才覺得那杖身重逾泰山，一個失手，立為肉泥，遂運起畢身功力，向上抬去。
管雙成聽完了，不理會別的，卻問道：「這杜素瓊人品如何？」
他說話之際，一樣東西從它口中落下，正好掉在趙大壯如樹幹的手膀上，猶在蠕蠕而動，卻是一條蚯蚓。
天心朝周圍看了一下，感到頗難回答，半晌才道：「一時俊秀，難分瑜亮……」
小玉點頭想了一下道：「這道理很偉大，我以前怎麼沒聽過。」
天心見事必無善了，將心一橫道：「貧尼就接姥姥一杖吧！」
聲如霹靂乍驚，四谷振動！
走出里許遠近，小玉忽然笑道：「趙大真有意思，那麼大的個兒，卻會怕蛇，連一條蚯蚓都怕得要死，這人真渾得可以了！」
小玉撲翅飛起，穿越殿上月洞窗門而入，天心抬頭一看，但見殿上有一方長匾，隸草「蒹葭宮」三個大字，俱用明珠嵌就！
管雙成卻笑著道：「師太別替她們留餘地了，我想杜素瓊必是比她們美多了，這小子眼光不錯，福氣也不錯！」
管雙成奇道：「師太有何貴幹？」
天心聞言無語，小玉在珊瑚架上偏頭唸道：「閱人多矣，誰得似長亭樹，樹若有情時，不會得青青若此……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常圓……」
天心默然地施了一禮，走上迴橋，向對岸而去。
天心見她提出的歪理雖是不通，卻也無法辯得清楚，也許愈說下去，她更振振有詞，只得道：「仙子昔年歸隱之時，曾有不出江湖之誓！」
老嫗卻接著道：「過朱丫頭關須雅人，闖過黃丫頭的須智者，擊退趙大的必為勇者，師太雅智勇兼備，過我這一關可太容易了！」
天心道：「笛音卻敵，舉世無二，一闋〈無猜曲〉……」
一言方畢，立即有人在右側設下一張錦墩。
天心不知她此問何意，只好說道：「貌擬天人，性若冰霜！」
因此道：「這也不公平，貧尼與趙施主對三掌吧！」
天心放下斧頭，臉帶愧色地從他面前經過。
天心道：「雖不知道『青城三老』未死，卻也不知道他們已死，現『少林』滌塵大師已往青城相探，未得確訊之前，仙子有責約束……」
又過了一會，就在天心即將喪身杖下之際，老嫗突然將杖一抽，恭敬地道：「師太神功無雙，老身這一關你通過了！」
委屈地對天心道：「師太！你可敢擋俺老趙三斧頭？」
管雙成不解地道：「我在此足不出山，難道會危害武林不成？」
在這渾人口中，小妖精是貶詞，小寶貝就是褒語，卻不知小玉在給他苦頭吃，斧柄滑直，當然容易脫手！
小玉叫一聲：「開始！」
天心走前一步道：「貧尼欲上山進謁仙子，請施主方便！」
管雙成哂然一笑道：「師太期我太高，也許你會失望的！」
管雙成沉吟一下道：「嗯！有這可能師太因何知道他是我門中！」
憑是天心身在空門，六根清淨，已至富貴不能動的境界，也不禁咋舌驚嘆此地氣派之大。
老嫗精目微瞪，手底又加一成功力，這一來天心立現不支，手臂漸下降，她已使出十二分的力量了。
一個著羅綺的垂髫少女，年約十三、四，脆喉輕啟：「仙子在『蒹葭宮』敬候貴賓！」
天心知道小玉要她以輕功躲避，逃過這渾人三掌，實在太容易，然而她不願意如此地欺騙一個渾人！
管雙成笑著道：「梅實僅能保顏，卻不保命，人壽幾許，到時依然白骨黃土，我之所以自號仙子，也不過是安慰自己而已……」
趙太低頭一看，驀地放手大叫道：「媽呀！長蟲，老趙沒命了。」
趙大的神力的確驚人，洶湧而來，不可抗拒！
天心搖頭道：「不是仙子自己……」
天心不知道約言究竟是如何訂的，無法辯解，只得問道：「仙子昔年如何立約？」
管雙成插口道：「我正欲相問，師太知我名字，遠程而來，必不是遊方行腳，而且看師太之意，竟似特意來找我似的！」
天心不由得笑了，道：「看不出你倒是鳥中諸葛，禽裏周郎，我盡力而為吧。」
天心也呆了，想了一下又道：「他是個少年男子，大約有二十多歲，頗為英俊……」
小玉忙著介紹道：「這是天心師太，這是『仙杖神姥』，神功蓋世，無人……」
管雙成奇道：「我們中並無此人！」
小王道：「我不曉得，她很少跟人親近，也從來不跟人談起她自己，我們都不喜歡她，仙子也不太喜歡她！」
小玉作了一個怪臉，收翅停到一個紫衣女郎肩上。
天心身為「峨嵋」之秀，數十年虔心修為，其造詣亦不同凡響，雖是功力不如老嫗，到底將拐杖托住了，一人一頭，成為平持之局。
牠是在提醒天心支持一盞茶時光的事！
天心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能用機詐，聽天由命吧！」
天心見事已如此，多言無益，只得接住另一頭。
天心沉重地道：「有貧尼前來，乃為武林萬千生靈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