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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夜雨十年燈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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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血劫江湖

四二 血劫江湖

胡子玉亦感到事出意外,原本是打算要脅韋明遠的,卻未曾料及惹上這個魔星,事已如此,索性將心一橫道:「哈哈……她是你的妹妹,你既知『修羅散』之名,當亦知它的厲害,今日我即使逃不出你的手,但是令妹……」
那人走到她身邊,看她像尊化石似的,不禁搖頭嘆息!
正想投到他身邊的時候,突然蘆葦深處,有一個蒼老的喉嚨,以一種頗為憤怒的口吻道:「我那韋老弟好端端的,誰在詛咒他死了!」
又是一個淒涼的月夜,依然在黃鶴樓下,由於天氣轉寒,酒樓歇業很早,江畔尤罕人跡!
底下的話實在難講,所以他只好就此打住,眼光溜到一旁的湘兒身上,不禁又呆住,張大了嘴……
任共棄道:「用溫水將藥丸化開服下,然後用截經手法,阻止餘毒流竄,再拍她三十六處大穴,助藥力通行,再活脈……」
就在劍尖觸膚之際,窗外飛進一點黑光,恰好打在劍身上,力量奇大,長劍脫手,那黑光卻變成一枚鐵環墮地!
杜素瓊淒然一笑道:「一個弱女子憑什麼與天下武林為敵,除了以色身事人,我再也無別的抉擇餘地,幸好他還愛我!」
韋明遠不作任何答覆,推門抱起滿臉驚喜的湘兒,衝破夜空,飛馳向去!
胡子玉毫不隱瞞地道:「正是!只可惜柬上的『化功散』被吳止楚看穿了!」
浩浩的中原武林掀蕩著一片血雨腥風。
杜素瓊猛一回頭,厲聲道:「何況我又懷了孕是不是!」
許狂夫不顧一切地衝上來道:「我寧可殺了他,也不願叫他受這種活罪!」
韋明遠道:「什麼事?」
其他兩人亦默然跟在她身旁向隔屋走去。
杜素瓊不禁脫口呼出一聲:「師哥……你!你真的沒死!」
胡子玉卻不答她的話,眼光一瞟任共棄道:「這位當是天下聞名喪膽的任英雄了,老朽憾未能親見大展雄風,然今日得睹風采,亦足快慰平生!」
韋明遠再回頭來,看見湘兒癡呆的樣子,驚問道:「湘兒怎麼了?」
任共棄插口問道:「我祖父已經發誓不出門了,難道他老人家……」
語氣冰冷,毫無一絲感情!
胡子玉亦惡聲道:「那她更該死!」
杜素瓊無動於衷,冷冷地答道:「恩深義重,殺身莫報!」
任共棄有了一絲怒意道:「那是我妹妹,韋兄應該認識的!」
任共棄擺手道:「我不是嫉妒你,我那樣做完全是為了愛素瓊,出之於心甘情願,我現在只想告訴你一件事!」
杜素瓊此時不再客氣,遂也厲聲道:「胡子玉!你真是人面獸心的惡賊,我師兄敬你若父,你卻暗中陷害他,若不是你使他功力減退,白沖天早已伏屍黃山,我師兄又何至受人圍攻,被逼墮江,這以後的事故皆是因你而起,你的罪過實在百死莫贖!」
倒是任共棄頗為關切地問:「前輩是在哪兒見到他的?」
任共棄道:「他中了胡子玉『修羅散』之毒,功力盡失,相當危險,幸好我已將解藥取到手了,只需依法解救便可!」
韋明遠涕然淚下,悲聲道:「瓊妹!我知道你是為了替我報仇,才那樣做的,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我不值得你這樣委屈啊……」
韋明遠深深地嘆息道:「她涉世未深,很少有機會認識比我更值得愛的人……她對我表示過,我卻因為你,沒有敢接受!」
韋明遠道:「是的,令祖因為令妹私自留字離家,破誓出門找尋,小弟這些日來,亦在為尋覓令妹,今日偶得消息……」
語畢讓開,目送許狂夫及胡子玉出門而去。
杜素瓊從身上摸出塊絹帕,將臉上的啼痕揩淨,然後將手帕遞給韋明遠,苦笑道:「你留著做個紀念吧!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我已是溷中殘花,坑中枯骨,你hetubook.com.com當我死了吧……」
「你妹妹……」
韋明遠問道:「不知用何法解救?」
杜素瓊迫不及待地問道:「前輩!聽你話中之意,好似我師兄並未身死……」
杜素瓊轉身領先出門,口中喃喃地道:「他眼高於天,這位姑娘定是美麗不凡!」
任共棄單掌一掄,勁道絕倫,又將他逼了回去道:「我偏不叫他死,你若是不忍心,就趕快叫他將解藥拿出來,我也許會網開一面,快點了結他!」
杜素瓊珠淚承睫,搖了搖頭,泣下如雨,悲吟道:「心無古井波能起,身有寒山骨可埋……」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任共棄在何時來到他們身邊。
二人都忘卻身在何處矣!
胡子玉一伸舌頭,故作愕態道:「該死,該死,老朽不知道二位大喜,信口胡謅,杜姑娘請莫見怪,方才之言,就當老朽是放……」
任共棄見韋明遠突然出現,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任共棄連忙搖手:「素瓊!你誤會了,我愛你惟恐不及,如何敢要你的命,憑心而論,我們自從結識以來,我對你如何?」
韋明遠將腳一頓,出門而去,才走幾步,即為任共棄叫住,韋明遠回頭停腳,沉聲道:「任兄有何見教?」
當年參與圍攻韋明遠的各大門派幾乎傷屠殆盡,除「少林」及「峨嵋」無恙外,其餘各派莫不元氣大傷,甚至一蹶不振。
韋明遠一聽,真如丈二金剛摸不頭,看到了坐在地上的胡子玉,才恍然大悟,大聲說道:「任兄錯怪我了,小弟承令妹錯愛,感之拳拳,終以家仇在身,生死難卜,且又因為小弟……」
杜素瓊卻毅然道:「我已經嫁你了,還問他幹什麼?」
杜素瓊伸手推開屋門,一盞小小的油燈,照著神情癡呆的湘兒,雲鬢蓬鬆,憔悴堪憐,漠然地望著門外。
許狂夫幾次前衝,俱叫他的掌風劈回來,見胡子玉在地上已是聲嘶力竭,痛苦之容未減,不禁熱淚直流,睜目大叫道:「胡四哥,不是我出賣你,我實在不忍見你如此痛苦,而且我也不贊成你對一個無辜的女孩子如此!」
任共棄見終於感動了她,心中暫喜,乃更動情地道:「韋兄!她雖已與我結為夫婦,可是她愛的仍然是你,若我能代您而死,為了愛她,我也絕不猶疑,韋兄……」
韋明遠大是困難,無言可答!
任共棄冷靜地道:「我把你當作有血有肉的血性漢子,所以我才會這樣做,為的是大家好,否則你們置我與湘兒於何地!」
任共棄頗為激動地道:「我替湘兒療毒,你知道她清醒後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韋明遠不去接手帕,卻一把攬住她的雙肩叫道:「不!瓊妹,你為我犧牲這麼多,我怎麼能忘了你呢?我到死也不會忘記你的!瓊妹,我死也會記住你的……」
語音悽楚,竟無一絲怨意。
那人發急道:「素瓊,你錯了,我要的不是這些……」
杜素瓊黯然地道:「我與師兄雖然幾番歷劫生死,情逾生死,互相卻未曾道及一個愛字,他自然可以愛別人,尤其是現在……」
任共棄道:「是我祖父!人家稱他『雲夢醫聖』,韋明遠必是墮落江中,為他老人家救活,也因此結識我妹妹!」
說用手一指任共棄,任共棄無言低頭!
杜素瓊變臉作色道:「任共棄!你別不知足,我連人都給你了,你還要什麼?難道你還要我的命,可以呀,隨時隨地……」
胡子玉咬牙厲聲道:「好!我的一條腿就是他爸爸的傑作,韋丹死了,很自然算在兒子身上,只恨我那三封柬帖被地識破了!」
杜素瓊大惑不解地道:「胡前輩!你要害一小個姑娘做什麼?」
韋明遠卻伸手攔住道:「此人奸詐陰險,殺他實在太便宜他了,請任兄看小弟之面,放過他今日,自有人會收拾他的。」
韋明遠聞聲https://m.hetubook.com.com亦從失神中驚覺,抱拳道:「小弟早聞任兄大名,任兄為小弟所做的許多事,小弟感激異常,久思前來一訪,皆因……」
語音哽咽瘂然,幾至泣下。
任共棄將手略鬆一點,依然厲聲道:「老賊!我出身梵淨山冷仙子門下,我恩師昔日號稱『禹二』,你應該有個耳聞,假若再不拿出來,我可要……」
胡子玉雖是幾番受折,都還是硬掙掙的,幾曾如今日辱於婦人及孺子之手,氣憤填膺,不顧性命地大罵道:「杜素瓊,你是個淫|婦,二三其德……」
杜素瓊恨恨地看他一眼,彷彿是怪他擾亂了她的回憶!
胡子玉突然用力道:「她是韋明遠的愛人,她就該受罪!」
胡子玉自信必死,乾脆閉目不理。
胡子玉不知她意欲何在,只得道:「就在隔壁屋中……」
杜素瓊無言垂頭而出,韋明遠亦跟在後面。
胡子玉裝出一副戚然的神色道:「那位姑娘必是愛韋明遠極深,自韋老弟走後,竟思戀成癡,我與許賢弟二人,念在與韋老弟一場交情,遂護送那位姑娘,天涯海角,到處探訪,為的就是要找尋韋老弟的蹤跡!不期今日在江邊,得遇二位!」
他敘述自己不名譽之事,毫不隱瞞,韋明遠倒覺得這個人頗為可敬,任共棄又微怒地道:「韋兄將舍妹帶出來,原無可厚非,卻不該將她棄置於深山不顧,留交匪人,致蒙受其害!」
杜素瓊恍然大悟道:「那麼我師兄功力減退三成也是你所為的了?」
韋明遠握住她的手,感動無狀,只是喃喃地道:「苦了你了,瓊妹,苦了你了……」
語調懇摯,杜素瓊的臉上不由地流出一絲激動。
任共棄恨恨地道:「我們又受這老賊騙了,我真該殺了他!」
良久,杜素瓊又緩緩地道:「那位姑娘在哪兒,我想見見她!」
任共棄道:「那你們以後不可再見面,我也是性情中人,知之甚稔,你們舊情未斷,長相廝見,勢必……」
怨滿心頭,出手如風,連括了他十幾個耳光!
任共棄微帶感傷地道:「是的,她是我嫡親的妹妹,我原來姓吳,早先頗不學好,才不見容於祖父,但是我這妹妹卻極敬愛我……」
杜素瓊憤然將劍歸鞘,任共棄道:「識相點拿出來吧,免得皮肉受苦!」
胡子玉眨著獨目笑道:「此話說來頗長,江邊風寒,你們年輕人不在乎,我這副老骨頭卻挺不住,不如到老夫宿處再說吧!」
杜素瓊黯然道:「一個女孩子為了你離家出走,必是用情很深,去愛她吧!別顧念我了,我已經嫁給他了,還有了孩子!」
胡子玉臉色一驚,對這年輕人感覺之敏銳大是恐驚。不過他於世故,聞言哈哈一笑道:「任英雄言自何出?」
呆了片刻,才上前一拱手道:「韋兄!小弟任共棄!」
杜素瓊莫明其所以,但她在韋明遠口中,對胡子玉頗具好感,愛屋及烏,故大聲地道:「共棄,快鬆手,你怎可對胡前輩如此!」
任共棄無奈地望著江水長嘆,突然他氣上心頭,伸掌對江中拍去,掌風特強,激得浪花直濺!
良久,還是杜素瓊先開口道:「湘兒很愛你吧!」
任共棄將手一拱,恭敬地道:「韋兄,我感謝你,我會好好照顧素瓊的,保證不讓她受半點委屈,湘兒在隔壁,你看看她去吧!」
任共棄對著湘兒注視良久,突然神然大變,一個箭步,掠至胡子玉身畔,握住他的手上脈門,厲聲喝道:「老賊!你敢給她吃了『修羅散』,快把解藥拿出來!」
杜素瓊大受刺|激,搖搖似欲暈厥。任共棄趕忙將她扶住,厲聲道:「你別胡說八道,杜姑娘已是我的妻子。」
任共棄略有一絲喜色道:「你還算有點良心,那麼素瓊呢?」
任共棄卻正色hetubook.com.com道:「不!我必須要問清楚,設若他還要你,我寧可殺了湘兒,也免得她痛苦終身,含恨一世!」
任共棄不便堅持,憤然罷手。
任共棄卻將她攔住道:「且慢!我先將他的解藥逼出來!」
任共棄見二人都在注耳傾聽,乃嘆了一口氣道:「她一醒來就問我:『哥哥,你看見韋大哥沒有?』我是她闊別多年的兄長,她不問我的近況,卻問起你……」
杜素瓊氣得芳容失色,抽出寶劍就要殺他。
杜素瓊的臉色才自和霽了下來!
有一條人影朝她而來,她恍若未覺!
許狂夫略一停頓,任共棄又厲笑著道:「其實你也救不了他,這是我梵淨山的獨門『分筋錯骨手法』,你若是胡亂動手,只有加速他的死亡!」
杜素瓊道:「吳止楚是誰?」
良久,杜素瓊才幽幽地問道:「那位姑娘此刻何在?」
杜素瓊倏然色變,厲聲道:「我任你予取予求,還有什麼不好……」
任共棄立刻伸手取出一大把藥包,單將許狂夫所說的小包打開,一看無誤,劈開一丸,嗅了半天,才道:「沒錯!許狂夫,你還算個朋友,看在你的分上,我就饒了他吧,想來這場教訓也夠他受的了!」
杜素瓊臉色大變,分不出是喜是憂,一時默然。
韋明遠考慮再三,才堅定地道:「好!我答應你,不過你該明白素瓊不是貨物,我也不是將她讓給你,我是認為你的確愛她才這樣決定!」
許狂夫見狀,大是不忍,踏前一步,正想替他解救。
胡子玉周身骨骼如散,痛得冷汗直流,目光滿是驚疑地望著任共棄,口中「呵呵」地說不出話來。
胡子玉道:「韋明遠來谷之時,尚有一位美貌姑娘同行,後來不知何故,悠悠離去,卻將那位姑娘撇下!」
踞著飄進一條人影,丰神玉立。
韋明遠含疚地道:「任兄,一切我都知道,請你……」
胡子玉掀髯微笑道:「正是,江湖盛傳韋明遠落江身死,但是老朽於不久之前,親眼見過他,而且確信不會看錯!」
杜素瓊淒然佇立在江畔,望江水東逝,呆呆的直是淌淚,風吹著她的衣襟,砭骨如刀,可是她一動也不動。
任共棄心細如髮,聽出許多破綻,冷冷地道:「胡前輩之言,恐還有不盡不實之處吧?」
韋明遠接著問:「你愛他嗎?」
任共棄見他不肯講,獰笑了一聲,伸手連拍他身上各大要穴,然後再在關節上各點了一指,猛然鬆手!
杜素瓊聽聲音,已知道來人是誰,可是她仍然不理!
他一見杜素瓊臉上微有痛苦之色,遂又繼續撩撥,裝出一副假表同情之態道:「我這位韋老弟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多情,先有蕭姑娘,接著遇這美若天人的師妹,便不該……」
任共棄道:「這自然是我來動手了,你們到隔室去坐一會吧!貴師兄妹劫後重逢,也許有許多話要說!」
許狂夫亦在屋中,大家相見寒暄已畢,胡子玉遂將在雁蕩山見到「幽靈」之事說了一遍,當然略過許多不便之處。
韋明遠將身立定,勉強地壓抑住自己的激動道:「瓊妹!我沒有死,是有人將我救活了……」
任共棄想了一想道:「若你再見素瓊,你我二人,必定有一個當死,你帶著湘兒走吧!我們生了孩子,不問男女,一定取名『念遠』,以示對你紀念,我相信你不會忍心使『念遠』成為一個無父的孤兒吧!因為我若殺死你,我必不會獨活!」
話到此處,他一變而為激烈:「可見她愛你是如何之深,思你是如何之切。我問你,對於湘兒,你將有什麼打算?你將如何安排她?」
胡子玉道:「在老朽居處雁蕩山中,不過這位老弟重現江湖,卻不以真面目示人,然他假扮『幽靈』,豈能瞞過老夫之目!」
韋明遠欻然而驚,推開了杜素瓊,歉然地望著他。
說替胡子玉解了錯骨之法,胡和*圖*書子玉歇得半晌,才慢慢地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道:「賢弟!人生有死而已,你怎麼那麼洩氣。」
杜素瓊冷冷地道:「謝謝你,不過你放心好了,孩子是你的,我一定會將他生下來交給你,只是你少干涉我的行動!」
任共棄冷笑道:「你有膽子試試看,要是你那寶貝破針打在他身上,可別怨我借刀殺人,你自問能比那些被我殺死的人高明嗎?」
原來許狂夫不善作偽,聽胡子玉的敘述中只有三分實話,不自然地流露驚疑之色,如何瞞得過任共棄!
胡子玉略感意外,許狂夫卻大為感動。
杜素瓊漠然地用手朝江中一指道:「我的心在一年前就死在這兒了!」
許狂夫彎腰下去扶著他,流淚道:「四哥!您這是何苦呢,那小姑娘跟你並無怨仇!」
任共棄連忙辯解道:「不!不!素瓊!我不是說這些,我……我要你的心!」
任共棄憬然點頭。
那人又柔和地道:「素瓊!這一個月來,你每天都在深夜佇立江邊,到天亮才回去,我知道你在想念他,不過你也得為自己想!」
許狂夫望了他一眼,無言地扶起胡子玉,正想離去,韋明遠突然又將他們攔住,鄭重地道:「胡子玉,我已將『駐顏丹』服下,功力也恢復了,今日在這等情形之下,我也不向你要『奪命黃蜂』了,異日相逢,你該多注意一點,你走吧!」
杜素瓊珠淚盈睫,深覺負任共棄太深,激動地叫道:「共棄!你……」
許狂夫因事起倉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猛然回過頭來,伸手扣住兩枚暗器,比著任共棄,大聲喝道:「快放開我四哥,否則別怪我……」
胡子玉卻哈哈大笑道:「若非我這一來,你哪裏嫁得任共棄,韋明遠又哪裏得以認識這小妞兒,你們各得其所,我該是大功臣呢!」
任共棄喜道:「素瓊,我們是夫婦了,還談什麼報不報呢,我只希望你能對我好一點,我就心滿意足!」
杜素瓊不知何事,但仍抑住激動道:「胡前輩但說不妨!」
杜素瓊任他擁抱,閉目享受短暫的溫馨,她知道今宵別後,再有不會有機會了,從此蕭郎是路人……
「素瓊!回去吧,這裏風冷!」
杜素瓊心中大怒,好像那一掌是打在她身上,沉聲道:「怎麼,他人都死了,你還不讓他安靜!」
任共棄冷冷一笑道:「胡前輩機智舉世皆知,言語中自無可擊之瑕,不過我看這老英雄的神色,就知前輩必有隱瞞之處!」
杜素瓊氣得「嗆啷」又拉出長劍道:「我生平未見過你這等惡毒之人,留你不得……」
「放開我的妻子!」
胡子玉嗒然倒地,周身如受蟻咬,如遭刀割,如遇火灼,如經冰凍,癢、痛、熱、寒,紛來並至!
任共棄歉然地道:「素瓊!你別誤會,我哪裏對他呢,我只是恨這江水不該吞去了他,害得你這樣抑鬱不樂……」
痛苦地在地上滾動,欲待自戕,卻又柔軟無力,上齒緊咬下唇,鮮血直滴,獨目圓瞪,幾將奪眶而出。
那人急了道:「素瓊,你怎這樣說呢,我們是夫婦,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你生下交給我是什麼意思?」
來至胡子玉原先的房中,二人相顧默然,心中都覺有千言萬語,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
韋明遠道:「小弟不諳醫道,恐弄巧成拙……」
杜素瓊卻已恢復鎮定,含著淚珠道:「不要緊,老前輩與韋明遠關係深遠,我也不必諱言,我的確是愛我師兄的,他也清楚……」
杜素瓊大聲道:「我跟你,跟定了!你該放心了吧!」
銀光一閃,直奔他的心窩,許狂夫欲救不及,任共棄視若無睹,胡子玉閉目受死,滿不在乎。
許狂夫投鼠忌器,再者也確是懾於任共棄笛挫「武當」,劍掃群豪的威名,住手不敢妄動。
杜素瓊想到自己與韋明遠何等美滿,弄得此刻情天難補,無一不是這老狐狸之愆hetubook•com•com
杜素瓊嘴角一撇道:「你哪裏會懂,愛不是佔有,而是鋪一條幸福的路,讓被愛者平穩地過過,我既已嫁你,自然希望有人愛他!」
胡子玉大聲道:「我要韋明遠抱恨終生!」
他說的仍是鬼話,但因為消息突兀,倒未令人看出破綻,杜、任二人聞言,俱各大受震動,臉色不定。
胡子玉雖已在半昏迷狀態,聞言猶自倔強地搖著頭,以示許狂夫不可以說出,許狂夫心如刀割,含淚道:「四哥,我這次不聽你的了。」
任共棄道:「是的,我原名是吳安道,可是我大概不能安貧樂道,不見容於家祖,逐出家門,更名任共棄,原是取人所共棄之意!」
任共棄恍若未聞,仍是鉗緊胡子玉的手道:「老賊,你膽大包天,居然毒到我妹妹頭上來了!」
韋明遠萬感攢心,對這兩個女孩子,他都覺得負欠太多,竟不知何適何從,良久始道:「我已經答應令祖,絕不負她!」
杜素瓊與任共棄俱吃了一驚,杜素瓊期期艾艾地道:「你……你不是與韋明遠很好嗎?」
短短三個月內,杜素瓊與任共棄幾乎成了勾魂使者、奪命無常,他們行蹤飄忽,手下無情,令人防不勝防!
那人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望她微隆的腹部道:「是的!不過我不是關心孩子,我是關心你!」
任共棄卻對江水祈禱道:「韋兄!您英靈不遠,當知我對素瓊是一片真心,我曉得你們以前感情一定很好,我相信您也一定不願意素瓊這樣落落寡歡。韋兄!韋兄!您若真的死後有知,請您告訴我,怎樣才能使素瓊高興……」
那人又道:「素瓊,你這樣會病倒的,何況……」
杜素瓊仍是寒著臉道:「沒什麼意思,你傳我武功,幫我報仇殺人,我替你生個孩子,咱們一清兩結,還能有什麼意思?」
韋明遠回頭望著杜素瓊道:「瓊妹,我只有這樣了,希望你能懂得我……」
二人自不便持異議,好在胡子玉所住的旅舍不遠,三人展開腳程,只消片刻,便已到達。
杜素瓊經過一番思索之後,臉色反轉平靜了,輕聲道:「請前輩講得詳細一點!」
胡子玉自知道又是拜弟臉上洩了底,大是尷尬,幸而他人奸似鬼,眼珠一轉,哈哈大笑道:「任英雄目光如炬,老朽確有未言之處,只是礙於杜姑娘,不便出口,既是二位動疑,老朽只有實說了!」
杜素瓊亦黯然地道:「師哥!我懂得,湘兒是個好女孩子,你一心一意地愛她吧!一切都是命,都是數,大家認命吧……」
黯然啞聲道:「解藥在他的胸前暗袋內,紅色小丸,用黃油紙包著……」
人隨身出,卻是「鐵扇賽諸葛」胡子玉。
任共棄寒著臉道:「你若敢再進一步,我叫你嘗同樣的滋味!」
任共棄雖然恨這老頭兒來得不是時候,然胡子玉說話很客氣,再者見杜素瓊對他很恭敬,遂也一抱拳道:「不敢,在下任共棄!多承前輩誇獎。」
說著望了杜素瓊一眼,轉口道:「又因為小弟急於離去,乃取得令祖同意,未曾向令妹告辭,匆匆而別。月前得遇令祖,才知……」
韋明遠驚道:「是令妹?任兄是他出走的哥哥……」
韋明遠對許狂夫道:「我看他今日苦也吃夠了,你帶他走吧,白沖天也在到處找他呢,你們最好自己多保重一點!」
杜素瓊雖未見過他,卻認識他的形狀,忍不住飄身面前急道:「胡前輩!您的話當真?我叫杜素瓊……」
任共棄依然寒著臉道:「我知道你們曾是一對愛侶,我更知道素瓊之所以嫁我,完全為了利用我的武功來替你報仇!」
任共棄厲聲道:「她是我妹妹……」
任共棄不解地道:「他墮江之後,你瘋狂地要替他復仇,現在知道他沒死,你反倒不在乎了,這道理我真不懂!」
韋明遠厲聲道:「你把我當作什麼人?」
杜素瓊心亂如麻,倒是沒有覺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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