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江湖夜雨十年燈

作者:諸葛青雲
江湖夜雨十年燈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四八 歲月悠悠

四八 歲月悠悠

韋明遠將眼睜開道:「我就看著你好了!」
他感到底下的話很難啟口,但還是說了:「只是吻過之後,那種感情就消失了,我不是一個薄悻的人,但是希望妳能原諒我,我們不能繼續了……」
會期訂在十二月初十至二十,足有十日之久。
韋明遠堅決地道:「我可以不見她,也可以不讓她知道我是多麼地愛她,就是有一點做不到……忘記她!」
韋明遠漸漸鬆開雙手,慢慢地推開她的身子,他很奇怪,自己方才那種激動不知由何而來!
當然這一些策劃,都是胡子玉的得意傑作。
說完又歉然地笑笑道:「對不起,我又叫她瓊妹了!」
她的臉上雖有興奮,卻也有著倦容。
每次他絕處逢生,都是女人救了他,在別人也許會認為是一種艷福,但驕傲的他卻是受不了的!
韋明遠低吟道:「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方寸不覺蓬山遠,任他蓬山幾萬重!」
韋明遠反倒不知怎麼說了。
韋明遠閉上眼,一任淚珠直往下落,夢囈般地道:「你放心!我們會做到那種恩斷義絕的程度,不過在心靈深處,我們有自己相愛的方式!」
朱蘭悽楚地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至少她有美麗的回憶,在她的一生中,這是最豐富的收穫!」
朱蘭追問道:「什麼方式?」
韋明遠深深地嘆息道:「地有荒時天會老,吾心耿耿不可移!」
韋明遠正色地道:「你終於明白了,堅貞的愛情與忠貞的氣節,同是一種偉大的情操,同樣是屬於永垂不朽的!」
那兩個少女立刻聞聲而來,見了韋明遠,正要動聲相問。
韋明遠不解地問:「貴山主是那一位?」
他困難地掙動著身子,乾澀地道:「這是什麼地方?姑娘是誰?」
朱蘭道:「她很好,現在已經啟程往梵淨山去了,只是她已成為我們的山主,你再也不可稱她為瓊妹了!」
韋明遠欲待相抗,偏又渾身疲軟無力,只得道:「必須如此嗎?」
出人意料之外,能通過者,居然有六、七十人之多,除少數幾個知名之士外,其餘均為碌碌無名之輩。
廣方十里的浮台上,擠滿了三山五嶽的好漢。
接著又宣佈比賽規則:「由於參與的人數太多,勢難一一顧及,敝盟主不得不預先準備一個小小的甄試,以為與賽者的初步資格!」
朱蘭道:「驅出你身上之瘴毒,別無他法!」
這並不因為她是水道盟主而驚人,驚人的是在她麾下,網羅了無數的黑道高手,綠林梟雄。
睜目一看,只見其他兩個少女,不知何時退去,朱蘭亦是絲縷不著,緊貼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朱蘭在他懷中,眨著星樣的明眸,微笑道:「你好了,我是有https://m.hetubook•com•com點累了!」
十二月初十。
那聲音雖是平靜,卻充滿了人間最大的哀傷!
謝青瓊與司徒永樂聽了俱都一凜。
她身上仍沒有穿衣服,可是她晶瑩的胴體在韋明遠的眼中,昇華為無比的神聖,閃耀著聖潔的光輝。
「歲月悠悠,我不再是個寂寞的女孩子了,有人愛過我,也有人為我所愛,我的生命充實了……」
朱蘭的臉色激動了一陣,最後才輕聲地道:「為你們大家好,你必須斬絕這份愛情!」
朱蘭卻幽幽地道:「不!她是個幸福的人!」
蕭湄卻微有惱意地道:「我們想找的人一個都沒有來!胡子玉,我看你的如意算盤恐怕不太靈,費了無數精神,別落個徒勞無功!」
韋明遠道:「憑什麼?」
任共棄不禁默然,這兩項的苦頭他都嘗過。
韋明遠平靜地看著她,很想罵她一聲「無恥」,但是發現她神情上仍是冰清玉潔,毫無一絲淫意,遂忍了下去。
韋明遠肯定地道:「是的,我想她會的,你們仙子功力神通,但有一件事情她無法做到,那就是斬絕戀人的戀情!」
這情形讓無數人驚奇,也讓無數人興奮,滄海遺珠,何處不是,大家意識到以後之戲,將愈來愈精采。
兩人相對默然,突地朱蘭道:「你能不能吻我一下?真心地吻我一下!」
汗出如漿,可是他感到輕鬆了,身上彷彿脫去了一重沉重的束縛,釋然地呼出一口長氣。
朱蘭若有所思,呆了一下道:「沒有關係,你是有資格叫的!」
任共棄傲然道:「當然是我了,這次梵淨山的人不會再來救他了!」
艙中,蕭湄神色倨傲地坐在上首,任共棄坐在她左手,右邊是胡子玉,對面卻是「雪山雙兇」。
韋明遠道:「那麼她的丈夫呢?」
韋明遠笑著道:「以姑娘蘭心蕙質,任何人也不會討厭的!」
韋明遠苦笑道:「我心中只愛一個人,想到瓊妹,想到我對她生死不渝的愛情,自然就心思無邪了,這道理你不會懂的!」
朱蘭笑著道:「你還不知道,我們梵淨山的仙子西游,遺命由杜姑娘接任山主,我們就是奉她之命救治你的!」
大家都熱切期待著驚心動魄的場面。
韋明遠「噓」了一聲,用手指指床上,然後朝她倆微笑地點點頭,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朱蘭大受感動,珠淚承睫,忽然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朱蘭道:「不論什麼時候,人總是人,難道那時人是畜牲不成!」
朱蘭再問道:「你討厭我嗎?」
朱蘭點頭道:「我現在明白你們相愛的方式了,也明白山主何以能毅然地決絕一切,去忍受那無比空虛的寂寞歲月!」
朱蘭滿足地閉上眼睛,酡紅的https://m.hetubook.com.com雙頰上跳著一對迷人的酒渦,呈現出一個少女最純潔的美。
韋明遠道:「姑娘麗質天生,美絕人寰!」
胡子玉冷笑道:「他又不是死人,真要來了,也不會出場來故意露出形跡,我敢打賭只要他們二位中有一人出場,韋明遠立刻出現,若是不應我的話,我胡某願意輸掉項上的人頭,問題是他若來了,誰出頭去收拾他?」
她想了一下又道:「我曾經讀過文天祥的〈正氣歌〉,上面有兩句話:『豈有他謬巧,陰陽不能賊』!我以為那只是受真理的感召!」
韋明遠感到自己完全恢復的時候,從床上一躍而起,望著朱蘭疲累的樣子,大是憐惜,一把將她抱起道:「朱姑娘!辛苦你了!」
直到天色將暮,胡子玉臉色平靜地出來宣佈:「今日甄試完畢,明日開始,一面甄試,一面即將在合格之人選中,抽籤決定比賽對象,一場定勝負,連勝五場者休息,以為初賽合格……」
胡子玉笑道:「上次他是不知道,才著了你的暗算,若是他一出手就是『拈花玉手』,或是『太陽神抓』,閣下何以擋之?」
朱蘭面色一動道:「你大概愛她很深吧?」
會場設在洞庭湖上。
司徒永樂輕咳一聲道:「想不到入選的人會這麼多!」
韋明遠苦笑一聲,不再開口了,然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鐵扇賽諸葛」說完,在震天的掌聲中飄然而退。
朱蘭的櫻唇離著他的嘴,只有寸許距離,明眸中水汪汪的,吐氣如麝,嬌娜無力,軟弱地道:「你身中陽剛之毒,我以純陰真氣,慢慢將它化去,必須肌膚相通。怎麼?你受不了嗎?」
第一個出場的是任共棄,他輕而易舉地完成了,算是由主人方面先行示範,在一片嘖嘖聲中傲然歸坐。
「只要我曾經有過!我便永遠地有了……」
過了一會,他身上突一種極為滑膩的感覺。
韋明遠不知從哪兒來的力量,扳過她的雙肩,抱著她滑溜的肌膚,將熱吻印上了她的櫻唇!
人夜,洞庭湖畔的一艘巨舫上,燈火明亮,四周戒備森嚴,站滿了挎刀的壯士,桅杆頂上扯著一面金邊紅底黑龍旗!
韋明遠平靜地道:「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
一望而知這是水道盟主的水上行宮。
胡子玉有把握地道:「盟主儘管放心,白沖天我量他必到,他那人眥睚必報,豈能忍氣吞聲,到現在還不出頭……」
朱蘭逗引半天,見韋明遠仍是那副樣子,遂停了下來,倚在他身上,在他耳邊輕輕地問道:「我很醜嗎?」
她動員水道全部力量,用木船搭了個方有十里的大浮台,這是一件武林hetubook.com.com中空前的壯舉。
僅此一端,夠得上資格的人,已屬寥寥可數,然而胡子玉的話冠冕堂皇,誰也不能罵他太刻薄!
韋明遠深感抱歉,然亦愛莫能助,吶吶地道:「很對不起,姑娘本來是很純潔的,我卻以世俗的感情,帶給你憂傷,擾亂你的平靜!」
韋明遠辯無可辯,只得道:「此一時,彼一時也,豈可同日而語!」
朱蘭閉著眼睛,一任淚珠在睫毛上滴落!……
朱蘭美麗的臉上浮起一個慘淡的笑容:「謝謝你,韋哥哥……」
韋明遠彷彿明白了,但又似不明白,卻關切地問道:「瓊妹呢?地可安好?」
少女中有一身著紅衣的道:「這是客棧裏,我叫朱蘭,我們是奉山主之命救你的!」
朱蘭眼望著牆壁,迷茫地道:「梵淨山是個寂寞的地方,沒有回憶的歲月是寂寞的歲月,我將寂寞以老,寂寞以終……」
朱蘭不信地道:「這就奇怪了,我已經用盡一切女人的本錢,你怎麼始終像個木頭人似的,是什麼力量使你能抵制誘惑?」
大家都知蕭湄必定是又得異人傳授,可是這個神秘的師父是誰呢?她如何在始信峰下重生呢?
然而他心中平靜得像一個入定的老僧,沒有一絲慾念,彷彿抱著的是她的妹妹,從兩臂貫注過去的是一種純真無比的愛!朱蘭睡熟了。
在眾目睽睽中,走到場中心,朗然發話道:「歷來武林中雖多小鬥,卻無盛會,敝盟主有鑒於此,認為芸芸武林,應該有一足堪領袖群倫的至尊之人,以為天下之範,故特設此會,不僅給大家一個相觀摩的機會,也藉此找出一位技藝出眾的領導者……」
他默默無言地穿上衣服,帶齊自己的東西。
朱蘭冷冷地道:「為你療傷!」
韋明遠突然瞭解到她的心情,歉然地道:「姑娘是個聰明人,不必太苦自己,有時候一無可憶,一無所憶,才是最圓滿之事!」
因為蕭湄從未對人講過,包括那些擁戴她的人。
韋明遠黯然地嘆息一聲,噙著淚珠道:「我想她也只有如此了,但願她今後能得到寧靜!」
朱蘭突然將身子站起,面對著他,做盡一切媚態!
朱蘭緩緩地道:「當我一無所覺之時,我的確是世上最快樂之人,可是經過今天之後,我再也不會快樂了!」
此言一出,許多妄想稍露一下,聊博微名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氣,嗒然若失,做聲不得。
韋明遠大感意外,尷尬地道:「這如何使得!」
「我謝謝你,不是為了你對我的憐憫,而是為了你在那片刻之間對我所動的真情,那夠我一生享受了……」
各大門派都有請帖,帖子上由蕭湄具名。
雖是短暫的一剎那,是一個女孩子的一生!
熟面孔多,生面孔亦不少。
這對和圖書每一個人說來都是一個謎。
這是為那些萬一失敗的人略留餘地!
語畢舉手一招,立有數名大漢抬來銅鼎一隻,重約有五、六百斤,並在場中設下兩支細竹,中間拉著一條細繩。
朱蘭道:「我還是不明白!」
她的聲音如詩、如夢,引人入悠然神往之境。
韋明遠從昏迷中醒來之時,發覺自己身畔坐著三個絕色少女,他大惑不解,心中泛起一股異樣的滋味!
韋明遠吃吃地道:「對不起,朱姑娘,我終於吻了妳,我敢發誓我在吻妳之時,絕無輕薄之意,我是用了感情,只是……」
因為是天下霸主之爭,參加者並無限制,但凡自認有一技之長者,都可以現身露一露臉,揚一揚名。
一旁備有筆硯,通過的人,自己走去寫下姓名,投入桌旁的木箱中,無須先行通報姓名。
儘管有些門派歷經殺劫,人材凋落,卻仍要派幾個代表前來,表示他們還沒有滅亡,雖敗猶存!
「都成為過去了,山主就是山主,她可以學成超凡的武藝,遺世獨立,但她必須是個寂寞的人,寂寞地生活下去!」
韋明遠傷感地道:「她是個勇敢的人,也是個可憐的人!」
朱蘭昵聲道:「古未開化之紀,人們都無衣著蔽體,他們難道都是寡廉鮮恥之輩?大家都是清白之體,誰是穿著衣服來到這世界上的!」
韋明遠望著她美麗的睡臉,望著她潔白的胸膛,望著她修長的玉腿,精細的纖足,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朱蘭道:「不!生不知情,與禽獸何異?你告訴了我人的真誠,也將我帶進了人的境界,我該感謝你的!」
他把她輕放在床上,輕輕地扯過被褥蓋上,又輕輕地放下羅帳,深情地望了一眼,心中默念道:「再見吧!美麗的姑娘……」
胡子玉接道:「武林霸主不但以力服人,亦須以技服人,故有能舉鼎在繩上往返一次者,方算初步合格……」
韋明遠搖頭道:「不!」
胡子玉乾笑道:「有你們二位在此,韋明遠就是死了,做鬼也會找得來,只是他精於化裝術,來了我們也不知道!」
任共棄哂然一笑道:「傖夫雖多,英才難求,我看不出有特別好的人!」
韋明遠大驚問道:「姑娘是做什麼?」
韋明遠奇道:「她是我的師妹!」
韋明遠無言可說,只有閉目聽由她擺佈!
韋明遠輕輕地道:「你歇一會兒吧!」
像「鐵扇賽譜葛」胡子玉、「玄冰怪叟」司徒永樂、「雪花龍婆」謝青瓊,以及震駭江湖的任共棄……
「五湖龍女」蕭湄的字號本來叫得並不響,可是最近半年以來,她卻闖下了赫赫的聲名!
甄試開始了。
「雪花龍婆」謝青瓊接道:「那麼韋明遠呢?」
朱蘭溫馴地替他抹掉身上的汗漬,像一個賢慧的妻子,和圖書在小心翼翼地侍奉她心愛的丈夫!
良久,有一隻溫柔的手在他身上游動,接觸之處沁涼徹骨,失去的勁力又漸漸地恢復了。
韋明遠繼續問道:「她可是自願接受繼任山主的?」
大家蜂湧著散去,興奮地期待明日緊鑼密鼓的好戲!
朱蘭道:「那你為何不敢睜眼看我?」
朱蘭道:「過去是的,身為山主之後,必須斬斷七情六慾,過去任何關係都不復存在,自然與你的關係也須告一段落!」
洞庭湖上再次召開水上英雄大會,不過這次不同了,不但是對象不限於水上豪傑,所爭的頭銜也不再是水道盟主,竟是天下武林道的霸權了。
他眇目跛足,躊躇滿志,神情飛揚。
他知道這是朱蘭在為他拔除身上的餘毒,遂也運集本身的功力,幫助她將內毒自體內迫出!
情況之熱烈,遠較二十年前,各大門派之華山論劍尤甚。那次只是各派掌門人的名位之爭,這一回可是天下武林盟主之譽誰屬,這名頭何等誘人!遠在會期前半個月,各地的英雄好漢都已風聞雲集。
這些人有的藝業超凡,有的足可以算是她的前輩,可是每一個人都對她俯首聽命,這才是令人震驚的事!
正午,咚然一聲炮響。
朱蘭悠悠地道:「我知道你吻我並不是出於同情,當你抱我之時,我體念到我們已合成一體,分不出你我了……」
朱蘭等了半晌,突然又嬌笑道:「軟玉溫香抱滿懷!夫子動心否?」
任共棄卻狂笑道:「老胡,你別嚇人了,我祖父的易容術我雖不精,要瞞過我倒也不易,今天那六十人中就沒有他!」
朱蘭悲切地道:「我知道你不會答應的,其實我們相距這麼近,我大可以偷偷地吻你一下,不過那並不是我所需要的!」
朱蘭冷靜地道:「那你必須學會忘掉她!」
韋明遠不由大驚失色,脫口呼道:「世上有這等驅毒之法?」
輕輕地拉開門,拍了兩下手。
韋明遠只覺得淚水爬癢了他的雙頰。
朱蘭鼻中「嗤」了一聲道:「你以為她會同樣地愛你嗎?」
朱蘭嚴肅地道:「仙子的遺命,她不願也不行,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她倒的確是自願的,毫無勉強之意!」
以後陸續有人出來嘗試。
韋明遠道:「是的,我也可以毫無感情地吻你一下,那對我並無任何損害,但是我也不願意做的!」
她的身體稍稍扭動,韋明遠只感受到一種微弱的顫抖,心頭不禁怦怦亂跳,忙正心地道:「我們素昧生平,這算什麼呢!我一命不足惜,姑娘今後名節卻是要緊,若是傳聞出去,我豈非百死莫贖!」
朱蘭哽咽不語,韋明遠只覺得頰上一片溫熱,知道這是她撲簌如雨的淚珠,不禁嘆息一聲。
做主人的蕭湄未曾出現,這風頭卻給胡子玉出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