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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伐世家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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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十招生死搏 一度鴻門宴

第三章 十招生死搏 一度鴻門宴

「你說對了!」長公主也一挑秀眉道:「但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在這酆都地區之內,絕對不再找諸位的麻煩,但離開這個範圍之後,我一定要找你好好的較量一番。」
長公主接道:「光是帶著寶劍還不行,必須要有一身不俗的武功,才能算是武林中人。」
這時,才抬起衣袖,一抹嘴唇上的油漬,插口笑問道:「長公主,在下可以問你幾句話嗎?」
長公主哼了一聲,道:「你很會裝胡羊。」
紅衣女郎注目問道:「你們這一路來,殺了多少人?」
原來于君璧的腰間,還繫著一柄古意盎然的寶劍。
青衣少年笑道:「那麼,長公主以為我們是什麼人,就算是什麼人吧!」
一頓話鋒,美目移注朱伯倫笑問道:「閣下,焦孟二將既然是另有其人,那麼,這位張神醫,也必然是假的了?」
張勁秋笑問道:「姑娘要殺我們滅口,卻為何叫停?」
青衣少年淡然一笑道:「多承誇獎,其實,比起你們幽冥教來,可真是小巫見大巫啦!」
一頓話鋒,又目注朱伯倫,說道:「三爺,你方才為何不出手,留下那個臭丫頭!」
「快馬一鞭。」
是的,人貴自知,張勁秋與焦逸兩人之中,焦逸與孟銘是在伯仲之間,張勁秋固然要比焦孟二將高明,但以紅衣女郎方才所露的這一手來說,即使是加上一個焦逸,也未必會是紅衣女郎的敵手,何況,對方還有一個潘子丹和十幾個勁裝大漢,虎視眈眈,窺伺在一旁哩!因此,紅衣女郎這一說,卻使他們趔趄不前起來。
朱伯倫笑道:「這真是打出來的交情,好!老夫恭候她芳駕就是。」
朱伯倫笑道:「老弟,大人不記小人過,老弟堂堂七尺之軀,什麼事都該拿得起,放得下,何苦跟一個三綹梳頭,兩截穿衣的小丫頭一般見識哩!」
朱伯倫搶先接道:「那不要緊,我們另外去找一家……」
紅衣女郎冷笑道:「你是聰明人,怎會問出這種笨話來。」
接著,又正容說道:「長公主說,諸位暫時是本教的貴賓,所須一切,都由本教供應,請諸位莫嫌簡慢。」
試想,真正武功不俗,師傅名氣很大的人,會這麼說嗎?
白衫文士「哦」了一聲,向著長公主抱拳一拱,含笑說道:「長公主在上,區區這廂有禮了。」
頓飯工夫過後,他們這行人,已到達酆都城市,首屈一指的「洪記老棧」之前。
于君璧笑道:「我也有一身不俗的武功,而且,家師的名氣還大得很哩!」
朱伯倫苦笑道:「長公主要如此胡扯,咱們之間,就沒什麼可談的了。」
孟銘冷哼一聲道:「不必貓哭耗子,假慈悲了,在下學藝不精,怨不了誰。」
長公主接問道:「武的方面呢?」
真是,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道寒芒,追著那疾射的人影,閃得一閃,那位奉命去揍耳光的玄衣一號,已被斜肩帶背地,斬成兩段,橫屍孟銘身前。
店小二的語聲,惶恐地接道:「小的不敢!」
張勁秋淡然一笑之間,朱伯倫卻含笑舉杯道:「長公主,在下借花獻佛,敬你一杯。」
「是!」暴喝聲中,只見一道人影,向孟銘疾射而來。
朱伯倫含笑接口說道:「明知有大行家在暗中欣賞,不表演逼真一點,怎麼行哩!」
白衫文士笑道:「幽冥帝君,這名稱好神氣啊!」
「狂徒接招!」
白衫文士一怔道:「長公主?當今皇上,才不過二十多歲,怎會有這麼大的一位公主呢?」
于君璧不由目光一亮道:「那麼,我也算是武林中人了。」
朱伯倫注目問道:「為什麼?」
紅衣女郎美目中殺機驟湧地,冷笑一聲道:「狂徒!只要你能在本宮手下,走過十招而不死,本宮作主,放你們一馬,在這『酆都』境內,不會再有人會攔截你們。」
于君璧接道:「家師人稱萬博居士,又稱為萬博老人……」
長公主笑了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只因這幾天情況特殊,而這兒住的,又是我曾經承諾過,在這酆都地區,不再為難他們的貴賓,為了我自己的職責,才不得不對于相公有所唐突。」
微頓話鋒,又沉聲接道:「你們想死,那是簡單得很,但我不要你們死,如果自不量力,輕舉妄動,得來的必然是同孟銘一樣的屈辱。」
朱家鳳這才向對方三人分別見禮,並含笑說道:「侄女給張叔叔、焦孟二叔叔請安啦……」
朱伯倫拈鬚微笑道:「我再說一句,長公主說話的技巧,的確是高明。」
長公主笑了笑,目注朱伯倫問道:「閣下,我雖然不曾見過焦孟二將,但傳說中的焦孟二將,似乎的確是這樣子的,目前這二位,既然不曾易容,也沒有戴人皮面具,難道世間竟有如此酷肖的人嗎?」
張勁秋點首答道:「不錯。」
于君璧飛快地接道:「那麼,怎麼你凌空那麼一點,我就不能動彈了呢?」
長公主嬌笑道:「閣下,方才咱們是在生死於俄頃的戰場上,開罪之處,尚請多多包涵。」
「好名字!」長公主讚了一句之後,又注目接著問道:「是由那兒來?到那去?」
長公主嬌笑道:「當然可以,不過,我恐怕會使閣下失望。」
他的話,有時顯得頗為世故,有時卻是幼稚得令人噴飯,但他本人卻是煞有介事地,一本正經因而使得長公主惱也不是,怒也不是地冷哼一聲道:「可是,我卻沒有聽說過。」
紅衣女郎冷冷地一笑道:「本宮言出必踐,今宵,到此為止,下次碰上,可得小心你的狗命!」
朱伯倫知道是時m.hetubook.com•com候了,他戒備著,一面替孟銘解開被制的穴道,一面說道:「孟老弟,趕快活動一下筋骨,我們還得立即趕路。」
長公主冷然接口道:「我問你姓什名誰?」
長公主摩娑著手中的寶劍,自顧自地苦笑道:「一個武功不俗的人,會是這樣子的……」
朱伯倫「唔」了一聲,說道:「長公主詞鋒之犀利,足可與你那超絕的武功相媲美。」
于君璧笑問道:「長公主,怎樣的人,才算是武林中人呢?」
接著,又淡然一笑道:「我會暫時封閉你們的功夫,其實,縱然我不加禁制,你們也跑不了的。」
「怎講?」
這話,也不知是恭維,還是譏諷。
紅衣女郎俏臉一沉,沉聲喝道:「玄衣一號,替我掌嘴!」
「區區卻覺得我已經是夠謙虛啦!」
「這就是了,」長公主目光移注朱伯倫面上,嬌笑著又說道:「閣下,到目前為止,可說是整個武林的人都在攔截張神醫去替陳紅萼治病,閣下奈何如此偏愛本教,而將那幕後主持人的帽子,扣在本教頭上呢?」
店小二的語聲苦笑道:「相公,小的已經跟你說過了,小店已被賓客全部包租了……」
是的,這位于君璧的話不但前後矛盾,也實在太以不合邏輯。
長公主蹙眉接道:「此話怎講?」
紅衣女郎話聲一落,潘子丹禁不住歡呼一應道:「長公主來得正好,點子頗為扎手……」就這說話間一陣「颼颼」地,有如飛鳥墜地之聲過處,現場周圍已出現十五個一律顏色勁裝的彪形大漢。
長公主接道:「閣下該懂得,天下武學,萬流同源……」
紅衣女郎先不答理潘子丹的話,卻是嬌喝一聲道:「住手!」
朱伯倫扭頭向朱家鳳笑叱道:「丫頭,還不見過諸位叔叔。」
當他們一切舒泰之後,豐盛的酒席,也準備好了。
朱家鳳一挑「劍」眉道:「縱然賊子們膽敢生事,我們也不怕。」
張勁秋一軒雙眉道:「我自然有這一份自信,更相信大俠有力量可以掃除一切障礙。」
長公主截口笑道:「這稱謂倒蠻像是一位絕代高人……」
灰衣老者拈鬚微笑道:「現在,你才知道敵人的厲害了。」
朱伯倫一怔,說道:「長公主語意何指?」
「還有。」朱伯倫接道:「想借機會探詢我們的來歷?」
灰衣老者含笑接道:「總而言之一句話,凡是企圖攔截我們的人,都回姥姥家去了。」
朱家鳳也正容說道:「孟叔叔,你今宵所受的屈辱,總有一天,我們會連本帶利,討回來的。」
一直目送對方的人全都撤走之後,青衣少年才向灰衣老者笑道:「爹!那丫頭好高明的身手啊!」
緊接著,卻又「咦」了一聲道:「怎麼還不替孟叔叔解開穴道?」
勁裝漢子連連點首,說道:「正是,正是。」
長公主抿唇微笑,說道:「閣下謬獎了。」
長公主神色一整,說道:「張神醫此行,是否準備替蘇州陳家的陳紅萼治病?」
由於那柄長劍的劍柄和劍鞘的古色斑斕,雖然外表看來並不起眼,但在行家眼中,必然會認為是一柄頗為名貴的寶劍。
店小二也揚聲答道:「回長公主,是一位讀書相公。」
于君璧「哦」了一聲,又向長公主抱拳長揖道:「多謝長公主,于君璧這廂有禮了。」
焦逸接問道:「三爺認為在這酆都地區,果然不會再有事故?」
長公主嫣然一笑道:「神醫口吻,畢竟不凡。」
紅衣女郎冷哼一聲,說道:「少裝胡羊!」
朱伯倫笑了笑道:「這叫作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長公主披唇一哂道:「這世間,受苦受難的人太多了,你能救得了那麼多?」
忽然,一個清朗語聲笑道:「長公主真是顧慮周到啊!」
店中掌櫃的並親自前來,向朱伯倫滿臉堆笑地道:「老爺子,酒席已準備好了,長公主正在餐廳中恭候諸位大駕。」
張勁秋一怔道:「三爺,酆都城,是幽冥教的根本重地,我們住在這兒,可不太妥當吧!」
「長公主請!」
只見店小二的旁邊,站著一位身著白色長衫,一手持著一把摺扇,一手提著一隻藤製的小書箱。
長公主苦笑道:「胡說!」
孟銘雖然穴道被制,不能點首,也不能答話,但他那滿含憤怒火的虎目中,卻湧現兩顆晶瑩的淚珠。
長公主冷然接道:「說你師傅的高明吧!」
長公主正容答道:「對了,這才是主因,因為,諸位之中,除焦孟二將之外,其餘都不是本來面目。」
灰衣老者笑道:「焦老弟,我們是朱伯倫、朱家鳳父女倆所喬裝。」
只聽一個清郎語聲笑道:「當然是走進來的呀!」
孟銘哼了一聲道:「俗語說得好:筵無好筵,我可不願和那臭丫頭同席,諸位也最好小心一點。」
朱伯倫笑問道:「長公主之意,說是我們有點自不量力?」
紅衣女郎漠然地接道:「別廢話了!本宮手下,並沒留情。」
長公主冷笑道:「可是,你所表現的,卻太差勁了。」
朱伯倫不由一怔,道:「這是誰的意思?」
長公主美目深注地問道:「以往,那些替陳紅萼治病的名醫的下場,張神醫該有過耳聞吧?」
潘子丹冷笑著接道:「我不妨坦白告訴你們,現在,你們三個可別想活著離開了……」
于君璧連忙接道:「不!家師的個兒並不高。」
朱伯倫又灌了一大口酒,才含笑接道:「不要緊,不能回答的問題,我不勉強你就是。」
紅衣女郎俏臉接連數變之後,才發出一和_圖_書聲冷哼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接著,又加以補充道:「過去,沒人知道,殺害那些名醫的兇手是誰,今宵,這謎底總算揭開了。」
長公主正容接道:「我言盡於此,請諸位多多三思,告辭!」
長公主不由截口訝問道:「不是焦孟二將本人,那是什麼人呢?」
這幾句話,可使得朱家鳳,忍俊不住地,「噗嗤」出聲。
長公主含笑點首道:「是,可能是原因之一。」
白衫文士道:「區區于君璧,『之子于歸』的『于』,『君臨天』的『君』,『白璧無瑕』的『璧』。」
朱伯倫正容說道:「既然長公主已經授權,老朽就斗膽作主,讓這位于相公在這兒住一宵……」
尤其是一旁的焦孟二將,不但看得更清楚,心中也不由地為之一凜。
紅衣女郎冷笑一聲道:「我要生擒你們三個作餌,使楊天佑前來上鉤。」
「是!」于君璧冷笑接道:「先由文的說起,家師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無所不通,無所不曉,至於什麼三教九流,星、相、醫、卜,等學問,那只能算是雕蟲小技了。」
孟銘顯然已接受了大夥兒的勸導,穴道解開之後,並無什麼激烈行動,甚至也沒有說一句話,半晌之後,才長嘆一聲道:「三爺,方才的一切,我都看到,也都聽到了,沒想到家鳳的身手,已高明到此種程度……」
「好一個就事論事,」朱伯倫含笑接道:「那麼,方才在萬姓公墓旁,貴方所洩漏的,陳家和白家的武功,又如何解釋呢?」
少頃之後,一行人已魚貫地進入客棧的餐廳中。
長公主嬌笑說道:「這說法,我不同意。」
那位悄然欺近,突然發話的神秘人物,是一位年約十七八的紅衣女郎。此人膚色白皙,面目姣好,算得上有八成姿色,尤其是眉心中的一粒朱砂痣,配合上那一雙大而靈活的美目,更顯得格外動人。
語氣中,顯然有著太多的不快。
紅衣女郎冷然接道:「因為,我臨時改變了主意。」
長公主首先嬌笑一聲道:「諸位,酒菜中絕對未曾下毒,諸位如果不信,不妨請張大神醫先行檢驗一下。」
幸虧客棧中人,倒還真把他們當作貴賓接待,因而獲得不少方便。
張勁秋笑問道:「殿下的意思,是要殺我們滅口?」
接著,又神色一整道:「方才那丫頭,在幽冥教中,地位甚高,她所說的話,我們應該信得過。」
長公主笑問道:「你且說說看,令師是怎樣的高明法?」
于君璧驀然一笑道:「不瞞長公主說,這不過是用來裝點門面,嚇唬一些存心不良的宵小而已。」接著,又微微一怔道:「長公主,難道說,帶著寶劍,就算武林中人?」
紅衣女郎點首接道:「不錯。而且,我要提醒你們一聲,我知道焦孟二將,本性剛烈,像孟銘方才所受的屈辱,一旦解開穴道,他必然會飲刃自戕,所以,如果二位同意了,還必須先行對孟銘加以特別開導才行。」
長公主美目深注,冷冷地一笑道:「如果你是一位不露相的高人,這一份表演功夫,可真是登峰造極了。」
于君璧苦笑道:「我生成就是這樣子,不論你說我高也好,矮也好,我都不計較,但你必須將寶劍還給我,而且,還得將定身法解除。」
店小二的語聲苦笑道:「相公,掌櫃的已經睡覺了,把他叫起來,也沒用,你還是可憐可憐小的,另外去找一家吧!」
那勁裝漢子連忙截口接道:「不……老爺子誤會了。」
這幾句話,不但使長公主的秀眉蹙得更緊,連朱伯倫等人,也一齊深感詫訝地,蹙緊了眉峰。
青衣少年笑了笑,說道:「誰記得那麼多……」
焦逸首先蹙眉問道:「請教這位老丈是——?」
長公主正容如故地接道:「現在,我敬謹請教一聲,諸位目前的實力,比起過去的四大世家來,是否已超過了呢?」
張勁秋接問道:「長公主為何對我們如此優待?」
長公主微微頷首,並美目深注地說道:「于相公也成了這兒的貴賓,但我有幾句不太好聽的話,卻必須先說明白,希望于相公不要介意才好?」
經過一番客套,朱伯倫、張勁秋二人坐了上首,焦孟二將與朱家鳳分坐左右,長公主下首相陪。
「是的,」于君璧訕然一笑,道:「區區是讀書學劍,兩無成就,真是慚愧得很。」
朱伯倫一面還禮,一面笑道:「于相公不必客氣,俗語說得好,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大家都是出門人,能夠予人方便時,自當予人方便才是。」
青衣少年笑問道:「長公主真想制小生於死地?」
「因為,」紅衣女郎笑了笑道:「本宮敬重你們是一條漢子,同時,家父要找的,是『四海游龍』楊天佑,而你們並非正主兒。」
當房門開啟的剎那,白衫文士也向室內投過匆匆的一瞥。
張勁秋笑了笑道:「傳說並不一定可靠,而事實上,區區這點防身的三腳貓功夫,更不值識者一哂。」
長公主注目接道:「于相公不但是遊學秀士,也是武林中人吧?」
美目向朱家鳳一瞟,含笑接道:「其實,令郎的身手,才真是對『武功超絕』四字,當之無愧!」
紅衣女郎的身法,實在太快了,快得使近在咫尺的張勁秋、焦逸二人,根本連搶救的念頭也轉不過來。
于君璧笑了笑,說道:「長公主不要客氣。」
紅衣女郎披唇一哂道:「看情形,問是問不出什麼名堂,看來必須伸量你們一下才行了。」
長公主微微一怔,然後嬌笑道:「原來咱們和圖書還是小同鄉,真是失敬得很。」
因為,憑他們焦孟二將的身手,有人欺近十丈之內,而不曾察覺,來人身手之高明,不難想見。
長公主訝問道:「此話怎講?」
長公主一呆道:「可是,傳說中的張神醫,是一介書生,根本不諳武功的。」
朱伯倫也正容接口道:「老朽正恭聆著?」
張勁秋注目含笑問道:「區區願聞其詳?」
紅衣女郎入目之下,臉色一沉道:「你們兩個是什麼人?」
長公主神色一整道:「三更已過,我不便再打擾諸位了,現在,我暫時撇開咱們敵對的立場,說幾句由衷的臨別贈言,希望諸位莫當作馬耳東風。」
張勁秋搶先笑道:「在下麼,可是如假包換的『地獄神醫』張勁秋。」
片刻之後,發出「砰」地一聲巨震,兩條人影分射丈外。那青衣少年抱拳一拱,滿臉堆笑地道:「多謝公主手下留情!使小生勉強在公主手下,走過了十招。」
那清朗語聲道:「其他客棧都打烊了,只有你們這一家還開著,這半夜三更的,你教我再去投奔那一家呢?」緊接著,也苦笑一聲道:「所以啦!還是請小二哥可憐可憐我,行個方便吧!要不然,我今宵只好在街頭露宿了哩!」
「閣下很自負。」
光是口沫橫飛還不夠,很可能還想以手勢來加強語氣,這才發覺自己所中的「定身法」尚未解除,因而忽然一頓話鋒,注目接道:「嗨!你還沒解開我的定身法哩!」
只見一個勁裝漢子,由客棧內匆匆的向外走出,向著群俠們抱拳一拱,道:「諸位,這『洪記老棧』,已經由本教全數包租了……」
語聲雖然不大,卻有著一股無形的懾人威嚴,使得惡鬥中的張勁秋、潘子丹二人,各自虛晃一招,縱出戰圈。
朱家鳳一挑「劍」眉道:「長公主是否有點不服氣?」
長公主含笑接道:「這問題,張神醫與焦三爺、孟二爺等三位,多少也該心中有數。」
等他們兩人回過神來,作勢飛撲時,紅衣女郎卻披唇一哂道:「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你們兩個,如果也想嚐嚐孟銘的這種滋味,就不妨試試看。」這一說,可使得張勁秋、焦逸二人楞住了。
由於群俠們都是滿身血漬和滿身塵土,所以,一經落店,盥洗更衣,可著實忙了一天陣子。
朱家鳳含笑接口說:「區區隨時恭候。」
孟銘這才冷笑一聲道:「真正的孟銘,豈能那麼輕易被你揍上兩記耳光。」
于君璧一個懶腰,色然而喜道:「咦!你這邪門法術,倒真是蠻靈驗得很啊!」
他的話意中,含有濃重的威脅意味,手上的招式,也更為凌厲起來。
張勁秋笑問道:「你不怕我們乘機跑掉?」
那清朗語聲說道:「去叫你們掌櫃的來!」
于君璧也哼了一聲,說道:「你又沒有順風耳,怎能聽到百多里以外的人和事哩!」
長公主推開了房門,凝目向外面打量著。
青衣少年笑問道:「如果伸量夠標準的話,是否可有作駙馬爺的希望?」
這兩位不速之客,也就是方才騎小毛驢來,見到幽冥教的骷髏表記後,嚇得向原路跑回去的灰衣老者,和青衣少年。
一頓話鋒,又正容接道:「老弟,一切老生常談的話,我都不說,只請你記住一句話:忍辱負重,向楊大哥看齊。」
說著,已走向孟銘身前,滿臉歉笑道:「老弟,千錯萬錯,錯在老朽父女接應來遲。」
朱伯倫答非所問地接道:「老弟,咱們住進客棧中再作詳談吧!」
張勁秋笑道:「不必了,我們都相信長公主的金諾,同時,請恕我說放肆的話,有我張勁秋在,縱然酒菜中下了穿腸毒藥,也發生不了效用。」
朱伯倫正容接道:「讓我來。」
忽然,一聲嬌哼,來自一旁道:「你還不算太笨。」
說著,並抱拳深深一揖。
白衫文士歉笑道:「不瞞公主說,區區孑然一身,算得上是一身如寄,四海為家,所以,區區不知道該說由那兒來,更不知道將向那兒去?」
店小二顯得眉飛色舞地說道:「相公,咱們這位長公主,實際上,可比當今皇上的公主,更具權威哩!」
紅衣女郎冷哼一聲,舉手一揮道:「咱們走!」
那清朗語聲截口接道:「偌大一家客棧,只住了寥寥幾個人,那不是暴殄天物嗎!」
長公主冷冷地一笑,揚手凌空連點了兩下,道:「好!說下去。」
「誤會?」朱伯倫笑問道:「難道說貴教包下這客棧正是準備給老夫作行館的嗎?」
長公主冷冷地一笑道:「明知會有殺身之禍,而閣下卻偏偏要來,這不是自負和大膽嗎!」
張勁秋苦笑道:「一如方才長公主所說的,將我們三人作餌,讓楊大俠自動前來上鉤?」
當然,對於兩人中,究竟是誰佔了優勢,那是更加沒法分辨了。
張勁秋點點頭道:「這倒是實情。」
朱伯倫笑了笑道:「這客棧是長公主包租下來的,此事老朽可未便越權。」
他,竟然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就給長公主制住了,只是顯得滿臉驚惶地,大聲嚷道:「你……你會邪術?」
長公主忽然扭頭向朱伯倫笑道:「尊意如何?」
話落,紅影一閃,「噼啪」兩聲脆響過處,孟銘已挨了兩記火辣辣的耳光,剎時之間,雙頰青腫,人也不能動彈了。只有雙目之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但以穴道被制,不能動彈,卻是無可奈何。
一陣「颼颼」連響之後,那些幽冥教的人,一齊消逝於累累荒墳之中。
朱伯倫笑了笑道:「好,請上覆長公主,在下等馬上就來。」
https://www.hetubook.com.com君璧苦笑道:「長公主,區區可的確是沒聽懂你的話啊!」
她剛剛站起身來,忽然門外傳來店小二的叫嚷聲道:「嗨!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長公主注目假的焦孟二將道:「二位台甫如何稱呼?」
憑紅衣女郎的功力之深,人家到了三丈之外而不曾察覺,何況外圍還有她的十四個手下人,這老少兩人身手的高明,也就不難想見了。
潘子丹又是一聲冷笑道:「但願你們沒有找到線索,否則,對你們三個來說,那實在是太不好了!」
焦逸連連點首道:「不錯,經你這一提醒,我也看出一點端倪來啦。」
張勁秋笑道:「怎會扯到我們三人頭上來了哩!」
長公主嬌笑道:「原來是焦三爺和孟二爺。」
張勁秋冷笑接道:「是的,那些名醫的下場,凡是有耳朵的江湖人,都該聽說過。」
孟銘長嘆一聲道:「總算天可見憐,多少年來的疑案,今宵找到線索了。」
長公主忽然揚聲問道:「小二,是什麼人?」
白衫文士笑道:「區區是過路的遊學秀士。」
于君璧怒聲接道:「長公主欺人太甚,人又不是牲口,怎可以論斤論兩的!」
店小二連忙加以補充道:「相公,這位長公主,不是當今皇上的長公主,卻是幽冥教教主,幽冥帝君的長公主。」
于君璧(文士)連忙截口接道:「多謝老丈!」
長公主微一沉思,忽然凌空一指,點向于君璧的「七坎」要穴,並以快速絕倫的手法,將他的寶劍取了過來。
長公主「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接著,又苦笑了一下道:「方才在那萬姓公墓旁邊,諸位表演得真逼真呀!」
長公主接道:「三位由川西到這兒,沿途攔截的人,包括三堡,兩宮,和其他不屬任何組織的高手,是嗎?」
但武林中人,有時候面子更重於生命,轉念一想之下,張勁秋首先正容說道:「也許我們不是姑娘的敵手,但此時此地,我們已沒有選擇餘地。」緊接著,扭頭向焦逸喝道:「老焦,咱們上!」
「這個……」店小二的語聲囁嚅地道:「小的可沒法作主。」
紅衣女郎臉色一變之下,倏地轉身,只見就在她背後三丈處,傲然挺立著一老一少,兩個全身浴血的人。
長公主一怔道:「府上距這兒只有百多里?」
于君璧口沫橫飛地接道:「說到家師的高明之處,可就多啦!先說文的……」
張勁秋拈鬚笑道:「賢侄女豪氣干雲,倒真愧煞我們這些鬚眉人物了……」
長公主「唔」了一聲,道:「我正聽著。」
她這話,雖然不好聽,但張勁秋與焦逸二人心中都明白她說的卻都是實情。
于君璧接道:「徒不言師諱,長公主知道家師是萬博老人,不就夠了嗎!」
張勁秋淡然一笑道:「我自己倒不覺得,我只認為,作為一個醫生,應該以濟世活人為天職,其他的一切,大可不必顧慮。」
「是!」張勁秋苦笑一下道:「長公主。」
朱伯倫笑道:「老實告訴你!長公主,這二位是孟焦二將的同胞弟弟,由於他們一向不曾在江湖上走動,而真正的焦孟二將,又已隱跡多年,所以縱然外貌上有點差異,除非是多年老友,可不容易察覺出來。」
長公主注目問道:「令師尊姓台甫,如何稱呼?」
長公主笑道:「雖然我已說過,在這酆都地區,不再難為諸位,但此去蘇州,迢迢千里,險阻重重,閣下自信能平安通過?」
張勁秋正容接道:「我本著盡其在我的精神,求的是心之所安,能救一個,就算一個。」
朱伯倫一直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面臉含微笑,靜聽張勁秋與長公主二人的對話。
張勁秋插口接道:「是的,孟兄所受的這點屈辱,同楊大俠比,那就算不了什麼啦!」
話聲一落,兩個人影,已龍騰虎躍地,纏鬥在一起。
「不要緊,」于君璧含笑接道:「區區正恭聆著。」
朱伯倫神色一整,說道:「老朽相信長公主是一片誠意,但世間事,有時候,實力並不能決定一切,至於什麼真理、正義、邪不勝正等大道理,可更毋須老朽贅述了。」
紅衣女郎俏臉一變道:「你們的手段,也算是夠殘忍的了!」
長公主笑了笑道:「如果諸位目前的實力,並未遠超過去的四大世家,那麼,勸諸位還是急流勇退,早點抽身,才是上上之策。」
張勁秋故意訝問道:「殿下,此話怎講啊?」
接著,才向一直在一旁發呆的張勁秋、焦逸二人抱拳一拱道:「二位老弟,老朽接應來遲,請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因為,他首先說自己帶著寶劍,不過是裝點門面,嚇唬宵小,繼則又說自己武功不俗,而且師傅的名氣很大。
那位長公主,已換上一套淺綠色的宮裝,端坐一旁的一張椅子上。
那勁裝漢子恭諾一聲,又是抱拳一禮之後,才匆匆離去。
「謝謝!」
焦逸這才「哦」地一聲道:「原來是三爺……」
一頓話鋒,才正容接道:「長公主,由於貴教的正式出面,對當年四大世家煙消雲散的疑案,應該算是已經揭開謎底了,是也不是?」
冒充焦逸的一位首先接道:「咱們是以排行為名,我叫焦三,他名孟二。」
那青衣少年搶先笑道:「咱們是過路的人。」
激戰中的張勁秋,只能向發話處投過匆匆的一瞥。
長公主嬌笑道:「如果我要請教賢喬梓的來歷,閣下是否也能坦誠相告呢?」
張勁秋苦笑一聲,說道:「家鳳,難道你還不知道焦孟二將的脾氣,方才我們又沒時間去勸導他,誰https://m•hetubook•com•com敢貿然去解開他的穴道哩!」
長公主注目接道:「以令郎的身手而言,是我自出道以來所僅見,當然,閣下或者是令郎師尊的武功,是更不難想見其高明。」
于君璧截口大喝道:「長公主,你要是辱及家師,我可要罵你了!」
此人約莫三十上下年紀,面相清臞,文質彬彬地,一臉的書卷氣息。
長公主接道:「那麼,你帶著寶劍幹嗎?」
店小二又向那白衫文士歉笑道:「相公,小店就是這位長公主包下的。」
長公主的行動,固然出人意外,但于君璧所顯示的,卻更令人費解。
勁裝漢子接道:「是咱們長公主的意思。」
長公主根本不答理對方的話,只是披唇一哂道:「徒弟如此,我想你的師傅也高明不到那兒去……」
「有理,有理,」長公主苦笑著點點頭,又接問道:「那麼,令師是怎樣的高明呢?」
「對!」朱伯倫正容如故地接道:「韓信也曾乞食於漂母,並曾受過胯|下之辱,可一點也無損於他的偉大啊!」
朱伯倫點點頭道:「好,請上覆長公主,這一切盛情,老夫敬領了。」
長公主嬌笑一聲,道:「閣下何妨猜猜看?」
朱伯倫含笑接口說道:「不錯,老朽和犬子,固然不是本來面目,焦孟二將也的確未曾易容,但在事實上,這兩位本來面目的焦孟二將,可並非焦孟二將的本人……」
于君璧怒聲喝道:「這是我家三代祖傳的寶劍,趕快還給我!」
朱伯倫點點頭道:「這是應該信得過的。」
于君璧一聽對方提及乃師,頓時忘去了自己已中了「定身法」,也忘去三代祖傳的寶劍被人搶走,顯得眉飛色舞地接道:「提起家師,可真是一位文武雙全,非常了不起的大英雄。」
于君璧怔了一下道:「長公主有話請儘管說,即使不太好聽,區區也不介意就是。」
這兩位年輕人,使的都是肉掌,但雙方掌勁所激起的強烈罡風,卻使得地面上砂石飛揚,塵土迷漫,兼以雙方身法都是快速絕倫,反而使得旁觀的人,根本分辨不出兩人的身形來。
朱伯倫沉思著半晌,接道:「是不是貴教方面,人手還沒調齊,先來一個緩兵之計?」
長公主美目深注地,接問道:「你是什麼人?」
但這匆匆一瞥,已夠他看清楚了。
這老少兩人,衣衫上所濺血漬之多,更遠甚至焦孟二將,而且,都是新沾上的鮮血,顯然是於片刻之前,經過了一場慘烈的衝殺。
那語氣是命令式的。
不過,由於那寶劍的位置,偏於腰後而接近臀部,如非是長公主眼明心細,加以點破,其餘的人,幾乎沒有注意到。
紅衣女郎截口沉叱道:「住口!」
長公主嬌笑道:「不敢當,我是就事論事。」
長公主接道:「不錯,這客棧是我包租下來的,但目前,閣下卻是這兒的主人,所以理當由閣下作主。」
微頓話鋒,又含笑接道:「其實,于相公要謝,也該謝這位長公主才對,因為,咱們在這兒的一切開銷,都是由長公主會賬的哩!」
青衣少年又是抱拳一拱道:「多謝長公主提醒,小生記下了。」
一見房門打了開來,店小二連忙向長公主哈腰諂笑道:「就是這位相公。」
兩人對飲一杯之後,朱伯倫才正容問道:「長公主如此盛情款待,我想,此中當另有深意吧?」
長公主緩緩「唔」了一聲,仍在向對方深深地打量著。
于君璧接道:「我是這『酆都』縣境的『高峰場』的人,你說,距這兒有多遠呢?」
潘子丹冷笑一聲道:「簡直是胡說八道!」
長公主笑道:「張神醫說的話,雖很謙虛,但行動上卻很自負,也很大膽。」
長公主披唇一哂,道:「放心,我不會要你這枝破劍,不過是稱稱你的斤兩而已。」
店小二的語聲道:「相公,這不是小的所能過問的事。」
孟銘手橫長劍,凜若天神地,冷笑一聲道:「丫頭,你手下那批酒囊飯袋,實在太差勁了,還是你自己來吧!」
朱伯倫笑道:「長公主好銳利的眼力!」接著,又拈鬚微笑道:「不過,事實上,長公主可並沒完全說對。」
朱伯倫笑笑,道:「長公主很有辯才啊!」
「我是說,」長公主含笑接道:「閣下是否有意留這位于相公,在這兒住一宵呢?」
勁裝漢子笑了笑道:「長公主還說過,待會她會親來拜候。」
經過這片刻的緩衝,他們二位也冷靜下來了,首先由張勁秋注目問道:「那麼,依姑娘之見呢?」
那清朗語聲接道:「你的意思,是說我不該過問這些?」
紅衣女郎道:「稱我為長公主!」
紅衣女郎這才漫應道:「依本宮之見嘛!你們都自動留下來,我不但不會難為你們,而且還待以貴賓之禮。」
孟銘苦笑道:「家鳳,孟叔叔雖然手底下不行,一雙老眼,可並未昏花,所以,我的話,一點也不能算是過獎。」
于君璧接道:「武的方面,馬上馬下,十八般武藝,無所不精,至於行軍佈陣,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更是不讓張良、諸葛,專美於前。」
青衣少年連忙接口道:「好!君子一言。」
朱家鳳連忙接道:「那裏,那裏,孟叔叔過獎啦!」
孟銘呵呵一笑道:「神醫、老焦,聽說幽冥帝君一共有三位公主,咱們也剛好是三位,看情形,咱們都有當駙馬爺的希望了哩!」
焦逸顯得無比悲壯地,呵呵大笑道:「是啊!咱們一路行來,過關斬將,殺的魔崽也不算少了,今宵縱然埋骨此處,也不算太冤……」
張勁秋接問道:「是什麼原因,居然使長公主大發慈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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