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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影春水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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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三章 疑雲重重

第廿三章 疑雲重重

黃慕楓笑道:「紅姊畢竟光明磊落,你既然同意明拜『三元幫』,則拜帖之上所書姓名,是用『紫清玉女』,還是用『蕩魔秀士』?」
「翻天怪叟」龐千曉答道:「黃老弟儘管施為,不必如此謙禮!」
目光一注那輪聖潔的浩月,顧青楓靈明頓朗,迷惘全消,暗想「萬劫大會」距今不過兩個來月光陰,自己與孟紅綃海誓山盟,情真意切,日後雙棲行道,地久天長,又何在乎這段短暫離別。
「翻天怪叟」龐千曉大出意外地訝然問道:「黃老弟要替小女作媒?男方是誰?尚請見告。」
「翻天怪叟」龐千曉靜靜聽完,不禁手撫長髯,仰天大笑。
念猶未畢,「翻天怪叟」龐千曉果然面帶喜色地站起身形,向孟紅綃深深一揖。
話猶未了,黃慕楓便已滿面悲淒神色,向孟紅綃喃喃說道:「紅姊,我除了對你之外,對任何人,任何事,甚至對我自己,均感覺迷之又迷,惑之又惑。」
孟紅綃秀眉微皺,目光一注黃慕楓,似乎嗔怪他不應節外生枝,多出事故。
黃慕楓卻出人意外地大笑說道:「龐姑娘若有病,則以孟兄的岐黃妙術定能著手回春,但如今這治療精神失常一事,恐怕卻要推我擅長的了!」
「翻天怪叟」龐千曉眉方一蹙,繼續問道:「此女是誰?」
「翻天怪叟」龐千曉問道:「黃老弟需用什麼藥物?除了過分珍奇者外,本幫均有存貯。」
孟紅綃邊行邊向黃慕楓笑道:「楓弟真有辦法,你若不打出『萬劫魔宮』的旗號,只怕我們頗不容易進入這『三元幫』呢?」
「翻天怪叟」龐千曉笑了一陣以後,面色又轉沉重,緩緩說道:「兩位老弟遠來報訊的美意,龐千曉極為感激,但小女真真雖然失蹤頗久,最近卻在苗嶺深山之中,被人尋獲了呢。」
黃慕楓則心中不知是打的什麼算盤,見了這黃衫少女以後,竟似大吃一驚,微退半步。
「翻天怪叟」龐千曉聞言一喜,目注黃慕楓急急問道:「黃老弟,你當真能夠治療這種失魂落魄之症?」
「萬劫門」三字,提高了顧青楓的興趣,忙自應聲答道:「知道,知道,『萬劫門』是在那『百丈坪』上,門後並還建有一座『萬劫魔宮』。」
孟紅綃雖然對黃慕楓陰晴不定的神色深覺驚奇,但仍含笑問道:「楓弟想出了什麼理由?我們研究一下。」
黃慕楓搖頭笑道:「老前輩猜錯了,晚輩與拜兄孟無憂一同偶遊『野人山』,於『百丈坪萬劫門』前,無心得聞秘訊,因與老前輩頗有關聯,遂特意趕來稟報。」
黃慕楓嘆道:「紅姊真是天人顏色,菩薩心腸,但願那位龐姑娘知道你是顧青楓心中時刻難忘的『紫清玉女』孟紅綃後,也能不起絲毫嫉妒之心,就定可傳為百世佳話的了。」
孟紅綃本來略諳醫理,這細心診察之下,發現龐真真不僅毫無病狀,並還內力極足,真氣極強,精神極為彌沛。
孟紅綃無可奈何地移座向前,侍女取過一支軟枕,墊好龐真真的玉腕,由孟紅綃為她診斷病勢。
話完,便命人引導孟紅綃、黃慕楓進入「三元峽」內。
黃慕楓雙眉微揚,含笑說道:「『孟無憂』三字,委實響亮,索性麻煩紅姊,也替我起個化名好麼?」
黃慕楓答道:「晚輩是聽『萬劫魔宮七使者』中的『拘魂使者』池中龍、『桃花使者』連城玉等二人親口所說。」
孟紅綃入室一看,右面靜室中,坐著一位美絕天人的黃衫少女,但蛾眉不開,鳳眼發直,果然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
「翻天怪叟」龐千曉滿面企求的神色,向孟紅綃陪笑說道:「孟老弟既精岐黃妙術,可否為小女一展回春手段?龐千曉必感同身受。」
話完,剛一轉身,「百變無常」郝大風忽然叫道:「你且慢走!」
悵惘的是孟紅綃此去,鴻飛冥冥,恐怕非到「萬劫大會」之上,無法相聚。
顧青楓回頭詫然問道:「仁兄既不用顧青楓護送,卻又叫我為何?」
「翻天怪叟」龐千曉諾諾連聲,黃慕楓遂又長揖到地,含笑說道:「晚輩幸不辱命,就此告辭。」
話完,便把「萬劫門」前所聞,向「翻天怪望」龐千曉仔細加以陳述。
說完,便即起身,親自為孟紅綃、黃慕楓二人引路。
迷惑的則是那精通各大hetubook•com•com名家劍法的黃衫少年,究竟是何來歷?怎麼會與孟紅綃姊弟相稱,兩個好似頗為親密。
黃慕楓拊掌笑道:「仁者無憂,智者無惑,這名兒果然起得極好!但紅姊胸襟如海,仁義如天,恰符『無憂』之名,我卻惑而又惑,正跌入萬丈迷惘之內呢。」
孟紅綃正在暗想「翻天怪叟」龐千曉的獨生愛女既已無恙歸來,為何仍自面帶重憂之色?黃慕楓已向她低聲笑道:「孟兄,龐幫主久候階前,我們應該通名禮見。」
黃慕楓微退半步,搖頭笑道:「晚輩已曾說過不敢當老前輩厚賜,只求答允……」
孟紅綃臉上一紅,搶前幾步,與黃慕楓雙雙躬身施禮,抱拳說道:「武林末學孟無憂、黃無惑,參見龐老前輩!」
黃慕楓搖頭笑道:「晚輩等湖濱野鶴,天際閒雲……」
顧青楓到了「萬劫魔宮」,「萬劫群魔」果然毫不起疑,殷勤款待。
顧青楓訝然問道:「你此來是與『萬劫』一派結盟?」
「翻天怪叟」龐千曉愣了一愣,伸手自腰間解下一具長長的劍匣,向黃慕楓遞去。
「翻天怪叟」龐千曉聞言,大出意外,虎目一瞪,沉聲問道:「黃老弟此話怎講?」
「翻天怪叟」龐千曉高興得全身一顫,喜溢眉梢,拉著孟紅綃的手兒,便即蹌蹌踉踉的一同向內室走去。
顧青楓因與孟紅綃愛重情深,朝夕之間,魂牽夢縈,早就覺得這位「蕩魔秀士」的舉止神情,有些與心上人相像,再加上那招怪異劍法,遂觸動靈機,暗暗發話一試。
但顧青楓也因而得知「黃衫紅線」龐真真根本未被「萬劫群魔」擄來,「笑煞」哈騰在「千危谷」所見的陌生女子,只是新被「萬劫魔主」收歸門下,頭戴假髮的「蕩魄尼姑」妙真而已。
「三元幫」值勤弟子目光一注名帖,略作沉吟,蹙眉說道:「兩位可知本幫龐幫主近來心緒欠佳,不見任何外客!只怕……」
「翻天怪叟」龐千曉接口說道:「兩位老弟既然不慣拘束,我便待以客卿之禮。」
孟紅綃想了一想,含笑說道:「楓弟就叫做『降魔郎君黃無惑』吧。」
計較既定,黃慕楓便準備了一份「蕩魔秀士」孟無憂、「降魔郎君」黃無惑的名帖,偕同孟紅綃,直奔「三元峽」口。
主意既定,遂稱謝接過人皮面具及「變音丸」,化裝成「百變無常」郝大風,向「萬劫魔宮」趕去。
「翻天怪叟」龐千曉吩咐室中侍女為孟紅綃著坐,並蹙眉苦笑道:「兩位老弟,小女平素在江湖間叱吒風雲,豪邁聰慧無倫,如今卻變得這等癡呆呆的樣兒,彷彿連我都認不清楚了呢?」
孟紅綃笑道:「自古紅顏莫不善妒,龐真真姑娘對我嫉妒,乃是人情之常,倘若不然,則是她超人之處!楓弟,我們大概已近『養德軒』,你不能再把『紅姊』、『紅姊』掛在口邊,要記得我叫孟無憂,你叫黃無惑了。」
黃慕楓笑答道:「我們是實情實況,怎麼會嫌過分?何況這樣一來,『翻天怪叟』龐幫主為了闢謠起見,定把他獨生愛女喚出,紅姊不是便可看見那位你曾經立願要親手替她建造一座安靈墓穴的『黃衫紅線』龐姑娘了麼?」
話方至此,黃慕楓已以「蟻語傳聲」功力微笑說道:「紅姊不要心慌,此事我已成竹在胸,少時你替龐真真診脈以後,只消說她全無疾病,僅係受了重大刺|激,精神失常便可!以下的戲,由我來唱好了。」
黃慕楓笑道:「令媛即是心病,心病只須心藥醫,晚輩除了要請老前輩告知一些有關龐姑娘的瑣事以外,不用其他藥石!」
郝大風點頭說道:「我就是請你往『萬劫魔宮』一行,將我身中奇毒,必須返回『大雪山』療治之事,轉告『萬劫』派人物,並說『鬼手』門下,願與『萬劫』、『玄冰』兩派結盟,共圖武林霸業。」
黃慕楓訝然問道:「那位尋獲龐真真姑娘之人,是否認錯?」
「翻天怪叟」龐千曉笑道:「兩位老弟盛意可感,但不知是何秘訊?」
黃慕楓笑道:「『三元幫』威震江湖,這『九疑山三元峽』是兩湖一帶的武林聖地。小弟雖未來過,卻已從友好口中聽得耳熟能詳,據說這『三元峽』內所有靈景之名,還是『翻天怪叟』https://www•hetubook•com•com龐幫主攜同愛女,一一登臨,由『黃衫紅線』龐姑娘當時命名的呢。」
孟紅綃微笑問道:「龐姑娘安然無恙,合浦珠還,老前輩應該高興才是,怎麼反倒面有憂色?」
最先使顧青楓迷惑的是黃慕楓不僅會用「翻天怪叟」龐千曉、「鐵劍真人」、「海天劍聖」展青萍及恩師「中條逸士」焦大先生等所擅劍法,並還施展出「釣鼇居士」不傳之秘「風雲雷雨」四大絕招,弄得他猜測不出此人究竟是何來歷。
「翻天怪叟」龐千曉應聲起立,一同走向外室,連落座都來不及,便自雙手把著黃慕楓的肩頭說道:「黃老弟,你若能把小女治癒,龐千曉願將生平絕技『飄翔百劍』傳贈。」
黃慕楓笑道:「與令媛正是一時瑜亮,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龐千曉亦精醫道,他為愛女診脈的結果,便是這等判斷,如今聽孟紅綃別無高明見解,自然頗為失望悲戚。
黃慕楓在一旁笑道:「龐姑娘所受刺|激太深,如今雖然神智漸復,但對往事必仍多忘,老前輩務宜慢慢誘導,幫助她恢復記憶。」
語音至此微頓,目光凝注顧青楓又復說道:「你如肯代我往傳此訊,郝大風並有極好酬報!」
男女之愛,器量極小,顧青楓雖然胸襟氣度素極恢宏豁達,便疑念難解之下,仍難免有點酸酸醋意。
黃慕楓起立躬身,謝過失言之罪,偏頭向孟紅綃蹙眉說道:「孟兄,這真是天大怪事,那『拘魂使者』池中龍與『桃花使者』連城玉,平白無故地捏造謠言則甚?」
孟紅綃一面縱目眺賞,一面點頭說道:「豈止山水清靈,連名稱也起得極為雅馴,可見『三元幫』內,臥虎藏龍……」
「翻天怪叟」龐千曉微一點頭,黃慕楓又復囁嚅說道:「晚輩所聞噩耗,便……便是龐真真姑娘業已身遭不幸,可能香消玉殞?」
「翻天怪叟」龐千曉如言略述「黃衫紅線」龐真真的幾件瑣事以後,黃慕楓遂含笑起立,單獨走入龐真真的臥室。
「翻天怪叟」龐千曉一捋長髯,目注黃慕楓,軒眉笑道:「君子問禍不問福,黃老弟有話儘管直講不妨!龐千曉闖蕩江湖,身經百戰,慢說禍福小事,便對『生死』二字,也看得極輕,老弟不必顧忌好了。」
話音未畢,突地「咦」了一聲,向黃慕楓愕然發問道:「楓弟,你也是初到這『三元幫』,怎麼對沿途景物如此熟悉,並能隨口叫出名目?」
黃慕楓接口說道:「紅姊放心,到了『三元幫』內,一切由我應對,紅姊只要順著我的口氣,略為幫腔便可。」
他正在淒迷悵惘之中,驀然一陣寒風吹來,襲人生顫,驚醒了這位「中條劍客」,猛一抬頭,雙目神光正好與天中皓月上下相對。
黃慕楓明知故問道:「老前輩為何發笑?晚輩有甚話兒說錯了麼?」
「翻天怪叟」龐千曉不等黃慕楓話完,便即滿面感激神色,接口說道:「老夫只此獨生愛女,故而深感黃老弟恩義,除了允諾小女與顧青楓的婚事外,並將這匣助我成名的『飄翔百劍』贈送老弟!來來來,我們且到『養德軒』前草坪上,傳你發放手法!」說完,挽黃慕楓,並邀同孟紅綃,往「養德軒」方面走去。
黃慕楓不等對方話完,便即笑道:「尊駕無妨報知龐幫主,就說孟無憂、黃無惑是來自『野人山萬劫魔宮』,也許龐幫主會破格接見?」
賓主落坐,獻過香茗,「翻天怪叟」龐千曉便即含笑道:「兩位老弟來自『百丈坪萬劫魔宮』,莫非是『萬劫』一派?」
「翻天怪叟」龐千曉聽黃慕楓執意不肯收受一般江湖人物視為武林至寶的「飄翔百劍」,不禁眉峰微聚,想了一想,又復問道:「兩位老弟遊俠江湖,可有定居之處?」
換句話說,自己與「黃衫紅線」龐真真那等相依千里,耳鬢廝磨,若被孟紅綃看在眼中,她又將作如何感想。
黃慕楓方自微笑點頭,前行引路之人,已在一片雅靜院落的月亮門外停步,說道:「兩位請進,本幫龐幫主已在『養德軒』階前相待。」
孟紅綃一面舉步隨在「翻天怪叟」龐千曉身後,轉過前軒,走向內室,一面以「妙音神功」向黃慕楓耳邊悄悄說道:「楓弟為何這等荒唐?……」
「翻和*圖*書天怪叟」龐千曉點頭說道:「照黃老弟這樣講法,只要小女甘心,老夫不加反對就是。」
龐真真的兩道眼神,依然直楞楞地盯在黃慕楓臉上,應聲答道:「我姓龐,我爹爹是『三元幫』幫主『翻天怪叟』龐千曉!」
「翻天怪叟」龐千曉長嘆一聲,苦笑說道:「孟老弟有所不知,我女兒性命雖未喪失,但是可能由於『三離霹靂彈』威力太強,受震太劇,以致迄今不僅口不能言,連心神舉措,也都變成了一種癡迷狀態。」
孟紅綃含笑問道:「楓弟,你為了何事這樣迷惑?」
孟紅綃尚未答言,「翻天怪叟」龐千曉卻面又帶愁容,深深一嘆。
黃慕楓聞言笑道:「明拜『三元幫』,與暗探『萬劫門』不同,拜帖上除了外號,似乎還要有個姓名才成體統。」
黃慕楓眼皮一翻,看著孟紅綃問道:「紅姊打算怎樣前去?照我想來,只宜明入,不宜暗進,因為那『三元幫』中,明樁暗卡,埋伏極多,『三元峽』內,無殊銅牆鐵壁,虎穴龍潭,實難擅越雷池半步。」
顧青楓劍眉雙挑,岸然說道:「天下事本應天下人管,顧青楓遊俠四海,樂於助人。」
心意既定,顧青楓遂仍自戴著「百變無常」郝大風所贈的人皮面具,撲奔湘南「九疑山」,恰好與孟紅綃、黃慕楓,走的是同一方向!他們方向去處雖然相同,但時間上卻差了一日。
好容易追上二人,聽出「蕩魔秀士」果然正是心上人「紫清玉女」孟紅綃所扮,但卻在未及揭去面具,表明身分之前,又被孟紅綃施展「大羅手」,出其不意地點了暈穴。
就因這一日相差,居然生出無窮事故。
孟紅綃笑道:「楓弟一向豪爽,今日怎的忽然有點……」
「翻天怪叟」龐千曉目光如電,微掃二人,側身含笑說道:「兩位老弟是雲南遠客,彼此既無宗派淵源,何須太謙?請進軒中敘話。」
孟紅綃見龐千曉臉帶笑容,目含淚珠,心頭好不感動,暗想:「父母之心,真是對子女愛護得無微不至!『翻天怪叟』龐千曉如今這副神情,分明是位藹然長者,哪裡還像一位號令群豪、雄霸江湖的『三元幫』主。」
孟紅綃、黃慕楓先到「九疑山」,在尚未抵達「三元峽」之時,便從「三元幫」人物口中,聽得「黃衫紅線」龐真真果已回到了「三元幫」內!黃慕楓聞言之下,雙眉微挑,向孟紅綃詫然笑道:「紅姊猜得真對,『黃衫紅線』龐真真姑娘果然無恙回幫,我們趕緊去往『三元峽』內看看。」
「翻天怪叟」龐千曉聞言,手指四外嵐光,含笑說道:「這『三元峽』內景色尚不俗,兩位老弟如願屈駕留此,龐千曉當予以香主之位。」
「百變無常」郝大風陰森森地一笑,說道:「我看你頗為愛管閒事。」
郝大風卻反向顧青楓問道:「你知不知道『野人山』中有座『萬劫門』?」
「翻天怪叟」龐千曉聞言一愣,但臉上並無悲容,目光微瞥黃慕楓、孟紅綃,蹙眉問道:「黃老弟,你這有關小女的噩耗,是從何而得?」
孟紅綃笑道:「晚輩等以四海為家,天地為廬,哪裡有定居之所。」
黃慕楓一面緩步隨行,一面笑道:「老前輩厚意,晚輩心領,因黃無惑生平出言不二,這『飄翔百劍』,決不敢受!」
話方至此,「翻天怪叟」龐千曉的臉上業已現出極度失望的神色。
到了峽口,黃慕楓向「三元幫」值勤的弟子遞上名帖,含笑說道:「有煩通稟龐幫主,就說江湖末學孟無憂、黃無惑,有機密要事求見。」
孟紅綃久聞「翻天怪叟」龐千曉之名,抬頭望去,只見院內一幢精舍階前,站著一位骨相清奇,相貌威猛的青袍長髯老者。
孟紅綃笑道:「因為『三元幫』也曾派遣『碧雲娘』柳如煙、『火孩兒』鄔赤等去往『烏蒙山九迴谷』,動過『紫清玉女』的腦筋,似乎我還是叫做『蕩魔秀士』為妥。」
孟紅綃笑道:「有煩楓弟,替我寫上『蕩魔秀士孟無憂』七字便了。」
「翻天怪叟」龐千曉因尋回愛女以後,始終未曾見她開口,故而聞言之下,幾乎驚奇得自座椅中跳了起來,向黃慕楓大喜說道:「黃老弟,莫非你會武林中失傳已久的『攝心大法』!」
黃慕楓抱拳笑道:「老前輩請恕黃無惑失和-圖-書禮無狀。」
黃慕楓得意一笑,手指沿途景色說道:「紅姊請看,那是『九折飛流』,那是『含青小築』,那是『聽水廳』,那是『百步紅橋』,這些景色,均頗靈妙清新,相當不俗。」
想到「黃衫紅線」龐真真,顧青楓不禁心中一動,暗忖龐真真既然未被「萬劫群魔」擄來,則極可能已回「三元幫」,或為「翻天怪叟」龐千曉派人尋得,不然怎會突把「鐵劍真人」用飛鴿傳書喚回,不令再與自己加以搜索。
如今充滿在顧青楓心頭上的,是一片悵惘及一片迷惑。
兩人走進內室,只見「黃衫紅線」龐真真目中的呆滯之色果已大除,嬌喚了一聲「爹爹」,便自撲入「翻天怪叟」龐千曉的懷中,嗚咽不止。
黃慕楓問道:「龐老前輩膝前,是否只有『黃衫紅線』龐真真姑娘一位獨生愛女?」
郝大風自懷中取出兩副人皮面具,及三粒淡黃靈丹,得意笑道:「我這人皮面具製作極精,便兩副同戴,喜怒哀樂等表情仍可一樣傳達,三粒『變音丸』,更是妙用無方,你既行俠江湖,萬一有事,必須易容改裝,則這幾件東西委實萬金難買。」
「百變無常」郝大風道:「你既樂於助人,我想託你代辦一件事兒,你可肯辦?」
顧青楓答道:「我雖可代你前去,但酬報卻決不願收。」
其次則是孟紅綃所施展那招看來平庸無奇的「蓮台法雨」,竟被黃慕楓詡為比當世五大名家劍法更為有名。
「翻天怪叟」龐千曉所得「紫清玉女」孟紅綃之名,顏色略霽,想了一想,又復問道:「孟紅綃的品貌如何?」
「翻天怪叟」龐千曉方自訝然注目,黃慕楓又復手指孟紅綃微笑說道:「龐老前輩放心,我這位孟無憂兄精習岐黃,專門會治龐姑娘所患的這種失魂落魄怪症。」
黃慕楓嘴唇微動,欲言又止。
孟紅綃聞言,不禁大出意外,暗想黃慕楓為何信口開河,萬一「翻天怪叟」龐千曉竟要自己替「黃衫紅線」龐真真治療這種失魂落魄怪疾,卻是如何下手。
直等「玉雪書生」蕭九寒來到,彼此在「萬劫門」下結盟,孟紅綃、黃慕楓雙雙現身以後,才使顧青楓大感迷惑。
黃慕楓看了那位目光呆滯,神情迷惘的龐真真姑娘一眼,點頭含笑說道:「龐姑娘這種症狀似乎尚不太深?我先試上一試,看看能否有效力?」
孟紅綃、黃慕楓並未進屋,只在峽口小立,指點煙嵐,互相談笑。
孟紅綃笑道:「『黃衫紅線』龐真真既然與顧青楓交好,則『翻天怪叟』龐千曉便成了我們的父執前輩!故而慢說他『三元峽』內宛如龍潭虎穴,鐵壁銅牆,就算是毫不設防,我們也不應該像窺探一般江湖幫會那等無禮闖入。」
黃慕楓含笑說道:「因為顧青楓在結識龐姑娘以前,早已有了另外一位紅妝知己。」
龐千曉提心吊膽地等了足有半個時辰,龐真真臥室之中,方自走出一名侍女,躬身稟道:「黃相公有請幫主,真真姑娘業已痊癒。」
「三元幫」值勤弟子看完指示,向黃慕楓躬身說道:「龐幫主破格延見,在本幫重地『養德軒』中等候二位。」
黃慕楓笑道:「提起這位姑娘,委實可稱名震乾坤,她就是身歷百劫,終於參透『蕩魔寶籙』,學會『妙音神功』、『大羅手』及『摩訶劍法』等三種曠世絕學的『紫清玉女』孟紅綃。」
孟紅綃與黃慕楓隨在「翻天怪叟」龐千曉身後,走進「養德軒」之內,只見軒中窗明几淨,陳設精雅,毫無一般江湖幫會的草莽之氣。
「翻天怪叟」龐千曉哈哈大笑,接口說道:「顧青楓的人品我已見過,他與小女本頗投緣,何況又是黃老弟為媒,這樁親事我答應了。」
龐千曉也不禁老淚縱橫,手撫愛女雲髮,連聲加以安慰。
誰知孟紅綃身分剛被點破,便即施展「妙音神功」與黃慕楓雙雙遁走,顧青楓越發料準八九,趕緊飾詞別卻群魔,尾隨追去。
黃慕楓笑道:「老前輩,我們最好到外室一談,讓龐姑娘靜息片刻。」
「翻天怪叟」龐千曉見愛女這對任何人都不理睬,似啞似癡之狀,不由心內一酸,目中含淚。
孟紅綃正感左右為難,黃慕楓業已接口笑道:「既懷華扁技,便有濟人和_圖_書心,龐老前輩不必謙禮,且請龐姑娘出堂一見,也好使我們這位孟大名醫,在望聞問切之下,施展回春妙手。」
「野人山萬劫魔宮」七字,果有奇效,那名值勤弟子在孟紅綃、黃慕楓名帖之上加上了一張紙條,放起信鴿,傳往峽內,並請孟、黃二人在峽口小屋落坐,略略等待。
她雙眉剛蹙,黃慕楓臉上忽又陰霾盡除,含笑說道:「紅姊,我想出了一條拜會龐幫主的極好理由。」
黃慕楓聞言好似異常安慰,微笑說道:「既承老前輩允諾,我便為令媛龐姑娘療治奇疾。」
黃慕楓聞言,眼珠一轉,拊掌笑道:「巧極,巧極。」
黃慕楓笑道:「我們裝作不知『黃衫紅線』龐真真業已回轉『三元幫』,且把『萬劫門』前所聞,去向『翻天怪叟』龐幫主報樁噩耗!」
顧青楓忽然靈機一動,暗想自己何不就利用這人皮面具及「變音丸」,化裝成「百變無常」郝大風模樣,去探「萬劫魔宮」,當可輕易得知龐真真下落。
不問可知,這位青袍長髯老者,定然就是「三元幫主」,但他眼角眉梢之間,卻極為顯明地流露出一種焦慮的神色。
「翻天怪叟」龐千曉怫然不悅說道:「黃老弟怎的這樣說話?小女已被人自苗嶺護送至此,難道我是她生身之父,也會認錯了麼?」
黃慕楓笑道:「老前輩不要答應得如此爽快,須知令媛若嫁顧青楓,不能身為正室,最多只能二女同事一夫呢?」
孟紅綃拗他不過,只得含笑點頭說道:「楓弟,依你依你,但我生平不善說謊……」
孟紅綃笑道:「『三元幫』威震江湖,『翻天怪叟』龐幫主名高望重,我們這樣冒昧前去,豈不太過失禮?」
黃慕楓滿面驚詫的神色,向孟紅綃催促說道:「孟兄怎的還不為龐真真姑娘一診脈象?」
遂眉頭一蹙,縮手退身,依照黃慕楓所說,向「翻天怪叟」龐千曉說道:「令媛毫無病狀,只是受了重大刺|激,精神失常……」
孟紅綃慌忙還禮,雙頰微紅,含笑問道:「老前輩這是為何,豈不折煞晚輩?」
黃慕楓搖頭笑道:「晚輩怎敢當老前輩如此寵賜,但萬一僥倖能將令媛奇恙治癒,卻想替她做個媒兒。」
孟紅綃見他這般神情,不禁大感驚訝,暗自蹙眉思忖,黃慕楓是受了什麼感觸,語氣突然變得如此衰颯?
黃慕楓含笑起身,走到龐真真面前,與她目光相對有頃,緩緩問道:「姑娘,你可知道你自己的來歷?」
郝大風點頭說道:「『萬劫魔主』邀約『北天山玄冰老魅』與我師父『鬼手天尊』共同結盟,以圖在『萬劫大會』之上,盡殲『十三名手』,雄據武林!但我師父與『玄冰老魅』、『萬劫魔主』均因閉關苦練神功,不便分身,遂派我與『玄冰』門下的『玉雪書生』蕭九寒,與『萬劫』門下的『瑤池使者』畢金環,代結盟約。」
「翻天怪叟」龐千曉喜形於色,含笑說道:「小女就在這『養德軒』後,兩位老弟請入內室相見便了。」
「翻天怪叟」龐千曉大喜問道:「黃老弟要怎樣試法?」
顧青楓因為自己欲探「萬劫魔宮」,察訪龐真真下落,生恐「百變無常」郝大風托辦之事路遠費時,無法應允,遂先向郝大風問道:「你說說看,是什麼事兒?」
至於那黃衫少年之事,更是不必多疑,因深知孟紅綃品格操守,決無意外。
孟紅綃委實猜不透黃慕楓葫蘆之中賣的甚藥?正想追問清楚,「翻天怪叟」龐千曉已在三間精雅靜室之前,停步挑簾笑道:「兩位老弟請進,這就是小女居住之處。」
孟紅綃搖頭道:「這樣開玩笑,會不會略嫌過分一點?」
孟紅綃秀眉一展,含笑說道:「由其才可見其人,這位龐姑娘的丰神韻致,定然高華無比!她能無恙歸來,我不但為顧青楓,連自己心中,也自然而然地充滿了一片安慰。」
黃慕楓笑道:「男方是『中條逸士』焦大先生的衣缽傳人『中條劍客』顧青楓,此人無論人品,武功……」
自己目前反正無法尋找孟紅綃,距離「萬劫大會」又頗有一段光陰,不如走趟「三元幫」,看看究竟。
片刻以後,信鴿飛回,足上並帶來指示。
黃慕楓欲言又止,故意吞吞吐吐地說道:「老前輩得知此事以後,還望放寬胸懷,不要過分激動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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