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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銷魂錄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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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銷魂之戰 第九回 歡喜之門

第一部 銷魂之戰

第九回 歡喜之門

駱長明哈哈笑道:「小和尚不要替我擔憂,我這『紫衣魔叟』,嘴裡雖然愛開玩笑,但心裡卻乾乾淨淨,坦坦蕩蕩,塵翳慾念,無從而生。你自己真應該先行靜念澄心,多唸上幾聲『阿彌陀佛』,然後再屏七情、絕六慾,仗恃那得自梵音貝葉中的一點靈光,鑽進『銷魂窟』吧!」
如雲大師點頭答道:「這就是貝亭亭比一般江湖淫|女厲害多多之處,她所煉『羅漢蕩魂香』,無論對男對女,靈智昏昧,均有奇效,貧僧昔年便是受了此香之害,才與柳無塵波生孽海,障起情天……」
如雲大師皺眉問道:「駱大哥言中之意,彷彿這各闖一門之舉,有何不妥?」
如雲大師繼續問道:「是不是『桃花妖后』方菁?」
駱長明進洞未久,即行退了出來,元朗真人低聲笑道:「駱兄怎麼回來得這樣快法?莫非這洞穴是個死洞?」
話完不久,白玉屏風之後,便自緩緩走出三位身穿連頭罩沒白緞長衣,只在眼部開了兩個窟窿,令人看不出年齡相貌,甚至是男是女之人,坐上金色寶座。
他話方至此,驀然似有似無的虛幻歌聲又起,仍然唱的是:
他想至此處,遂向貝亭亭合十問道:「貝二教主,可否請把貴教的大教主及三教主,替貧僧引見一下。」
貝亭亭又復搖頭笑道:「姚二哥袈裟一著,當真孤陋寡聞,你難道不曾聽得『桃花妖后』方菁因誤服過量媚藥,發了花癲,終於死在癆疾沉痾之下。」
貝亭亭嬌笑說道:「鬢影衣香留綺債,嬌娃誰不識潘安?我這位三妹,不但是姚二哥的熟人,並還和你熟得很呢。」
歌詞與上次相同,只把最後一句「勸君且睡銷魂覺」,改成「勸君來銷魂」而已。
他們左右分途,雙雙一走,倒真使得如雲大師心中有些忐忑起來。
兩位武林奇俠略作諷嘲,把位如雲大師弄得雙頰發燒,奇窘無比,苦笑說道:「駱大哥與元朗道兄,莫要再對貧僧取笑,這段故事,看來悲多歡少,尚不知是何等收場?我們且盡力而為,前往壁頂,探查探查適才所聞『雪衣艷鬼』貝亭亭的歌聲來處可好?」
元朗真人連連搖手,截斷如雲大師話頭,向他低聲說道:「大師且靜心凝神,運用天通耳功力,聽聽這是什麼歌聲?及來自何處。」
左邊一名赤|裸少女,嬌笑答道:「銷魂教共有三位教主掌教,貝教主排行第二。」
駱長明怪笑道:「別的倒沒有什麼不妥,我只怕你這多情佛子,落了單時,禁不住『雪衣艷鬼』貝亭亭的色相誘惑,與她舊歡重拾,睡起什麼胡帝胡天的『銷魂覺』來?則這段故事,便不能叫做『無情寶劍有情人』,而要改稱為『肉蒲團』,或是『燈草和尚』的了。」
如雲大師瞪他一眼說道:「我們業已身入重地,對方分明設網以待,駱大哥怎麼還有心思,亂開玩笑,爛嚼舌頭。」
如雲大師昔年以「辣手潘安」姚夢樓的身分,瀟灑江湖,不知交結了多少紅妝密友?見識過多少旖旎風光?但如今袈裟一著,綺念早灰,再看見這些熱烘烘,火辣辣的淫穢圖形,哪得不合掌低眉,暗喧佛號?
如雲大師臉上微紅,尚未及答,貝亭亭便已格格蕩笑,發話說道:「駱兄說得不錯,姚二哥正是我的武林舊識。」
元朗真人嘆道:「赫連威、赫連風兄弟的『血影教』,剛剛破滅,『雪衣艷鬼』貝亭亭的『銷魂教』,又復興風作浪,無怪煞氣深籠西北,看來這『祁連山』內,果真成了多事之秋……」
這兩句話兒,顧慮得相當有理,不禁使元朗真人剛剛浮起的滿面笑容,又為之漸漸收斂。
足才進門,身後又是一陣隆隆微響。
如雲大師眼觀鼻鼻觀心,合掌當胸問道:「你家教主,是不是『雪衣艷鬼』貝亭亭?」
元朗真人及如雲大師,雙雙各提真氣,隨後飄身,一面巧縱輕登,一面卻目光四掃,察看有無什麼值得注意之處。
如雲大師一看那軟墩上所繡各種噁形噁心的男女交歡圖像,便眉頭深蹙,唸了聲「阿彌陀佛」不肯就座。
仁仁義義唱高調。


想了片刻,揚眉問道:「是不是『玉娘子』李盈?」
如雲大師苦笑道:「駱大哥,你這舌頭嚼不和-圖-書爛嗎?嘴裡能不能放得乾淨一點?」
元朗真人尚未答言,駱長明卻在一旁笑道:「兩位且在洞外稍待,讓我先進洞看看,有沒有探查價值?」
這次,身臨切近,故而聽得清晰,歌聲分明就是從這個幽暗深邃秘洞之中,隱隱傳出。
七八個轉折過後,問題忽來。
如雲大師聞言,想了一想,眉頭微蹙說道:「元朗道兄,這事仍有可疑,因為虞令主若是用這紅葉作為訊號,卻為何不留在洞外,而留在洞內壁上?」

如雲大師看了這種橫楣名稱,及聯語含意,不禁連連搖頭,知道門內情況,定然胡帝胡天,不堪入目。

上聯是:「來客請登歡喜殿」,下聯是「結緣且入妙香門」。
貝亭亭搖頭笑道:「不對,不對,差得太遠,『玉娘子』,李盈於四五年前,因一夜間連御七男,而偏在最後一個,遇見了仇家化裝的採補能手,以致慘遭暗算,元陰盡失而死。」
如雲大師覺得神思不寧,不禁雙眉暗蹙,當真按照「紫衣魔叟」駱長明所說,先行盤西膝靜坐,合掌垂眉,口中低唸佛號。
如雲大師唸了一聲佛號說道:「貝二教主,請你先把貴教中的另兩位教主,替我們引見一下,然後貧僧等自當奉陳來意。」
何秀躬身領命,「嚶嚀」一聲,殿中十名赤|裸少女,便全都把那種連頭罩沒的白色長衫穿起,並取了一隻上繡百對交歡男女的錦緞軟墩,放在「雪衣艷鬼」貝亭亭的肩下。
如雲大師聞言,只好忍耐等待,但卻已從貝亭亭「大哥三妹」的一語之中,知道這「銷魂教」大教主是個男人,三教主是個女子。
如雲大師又對那具剝皮女屍,看了兩眼,搖頭說道:「這不是功力問題,論到功力方面,聽說『雪衣艷鬼』貝亭亭新近獲識一位殘廢多年的絕世兇邪,得傳秘學,武功大進,何況她還煉有一種無形無色。發時使人毫無所覺,但鼻中微嗅異味,心神便被其所制的『羅漢蕩魂香』,著實厲害無比!加上彼此狹路相遇,柳無塵認不出白衣罩體,只留兩隻眼孔的貝亭亭,貝亭亭卻認得出柳無塵,一個有心殲舊恨,一個無意遇情仇,請問駱大哥及元朗道兄,柳無塵雖名列『崑崙雙劍』,武功極高,又怎能逃得過『雪衣艷鬼』貝亭亭含沙射影的鬼蜮毒手?」
幔中作「品」字形,陳設著三具金色寶座,寶座之後,置有八扇高約六尺的白玉屏風。
左邊石門之上,鐫的是「迷魂之宮」。
如雲大師朗聲說道:「貝二教主不必多提那些如雲如煙的無聊往事,貧道還有兩位同行友好,一闖『迷魂之宮』,一走『蕩魂之天』不知是否可請來一併相見?」
貝亭亭格格連聲,笑得前仰後合,接口叫道:「姚二哥,你不要白費心了,常言道得好:『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我們都是些沉迷慾海的無緣魑魅,慢說是你旁敲側擊的幾句話兒,就是如來佛親翻貝葉。口誦真經,也不會使『雪衣艷鬼』貝亭亭這等人物,有所覺悟。」
駱長明「哦」了一聲,目注貝亭亭揚眉問道:「這樣說來,姑娘便是那昔年名噪江湖的『雪衣艷鬼』貝亭亭了?」
如雲大師搖頭嘆道:「元朗道兄,你說錯了,這片紅葉與這段劍尖的性質,截然不同,紅葉只是用來作為表記暗號,『無情劍』卻是柳無塵的成名兵刃,兵刃既毀,顯見柳無塵必有不測。但紅葉留蹤之舉,卻可能只是令盟妹虞心影有意所為,表示她曾經此處,並已看見這具剝皮女屍而已。」
李莉躬身領命,伸手拉起壁上一塊布幔,對深嵌石中的一隻巨大晶球,看了幾眼,又開啟了另一具鐵筒筒蓋,向筒中發話說道:「『迷魂之宮』及『蕩魂之天』的值勤弟子聽真,貝二教主有令,速報來客行蹤,現在何處?」
男男女女盡收容,愛海情天多歡笑。
當中石門之上,鐫的則是「銷魂之窟」。
無論多麼高明的武林人物,最難剋制的便是「傲氣豪情」四字,如雲大師何獨不然?他聽完貝亭亭的話兒以後,霍地雙眉一挑,岸然抬頭目光朗朗四掃,在那錦緞軟墩之上坐了下去。
如雲大師聞言,遂立即靜心凝神,摒除雜念。和*圖*書
那名赤|裸少女不肯再答,搖頭笑道:「大師何必多問?且請賜告法號。婢子轉稟以後,三位教主均將升殿相見。」
駱長明哈哈笑道:「豈但『血影』、『銷魂』二教,跟著還有『玄陰梟母,蛇髮妖婆』百里夫人,在『玄冰凹』中,邀鬥『青旛仙客』衛涵秋、『紅葉令主』虞心影,那位住在『閻羅別府』中的『燕尾閻羅』申屠爵,也未必能甘寂寞?倘若後世小說名家,摭拾這段武林秘聞,以之表諸筆墨,真是一本二本三本四本,寫不完描不盡,盪魄驚心的精采好戲。」
駱長明道:「洞中黑暗,我遂扶壁前行,但才走了三四步遠,便在壁上摸著這片紅葉。」
內家妙訣,太不尋常,如雲大師心靜慧生,耳目聰明,果然聽得一絲若有若無,極其微細的曼妙歌聲。這歌聲唱的是:
才才才,貌貌貌,
中座白衣怪人點了點頭,未曾答話,卻向「雪衣艷鬼」貝亭亭略比手式,貝亭亭見狀,恍然說道:「不是傅大哥提醒,我倒忘了命人為駱兄及元朗真人設座,真是有點慢客了。」
又是一道轉折,甬道已盡,眼前所見的是兩扇緊閉宮門。
語音方了,身形立騰,紫衣微微一飄,便即推開「迷魂之宮」的虛掩石門,進入其內。
原來那種粉紅色的紗燈之上,均用工筆繪出人體雙雙,妖精打架的春宮秘畫。
佛號三喧,靈台澄朗。如雲大師自覺心寧神靜,雜念盡除,遂吐納了一口長氣,緩緩站了起來,飄身向那兩扇上鐫「銷魂之窟」的石門縱去。
駱長明臉色沉重,搖頭答道:「道長完全猜錯,我是來叫你們一齊進洞,仔細探看究竟。這洞穴異常深邃,我並發現了一樣東西。」
甬道中本來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但如雲大師才一舉步,卻眼前忽亮,點起了十來盞粉紅紗燈。
駱長明一旁笑道:「大師不必過分悲觀,『白髮隱娘』黃拂素,『無情紅線』柳無塵等『崑崙雙劍』,在當世武林之中,享名不小,功力不弱。」
貝亭亭點頭笑道:「我就是貝亭亭,但不知你們三位,闖進我們這『蝕骨銷魂小洞天』中,卻是為了何事?」
如雲大師反反覆覆,把這歌聲聽了幾遍,向元朗真人及「紫衣魔叟」駱長明,瞿然說道:「元朗道兄和駱大哥,我先前猜得絲毫不差,這歌聲正是『雪衣艷鬼』貝亭亭所發,大概也廣開歡喜門,招收曠女怨男,作了什麼『銷魂教主』?」
如雲大師毫不隱瞞,應聲答道:「道長是『紅葉七人盟』中的元朗真人,紫衣老叟則是青海積石山『化石大師』的俗家胞弟『紫衣魔叟』駱長明。」
坐在靠東面的那位白衣人,向如雲大師仔細看了兩眼,不禁「呀」了一聲,如銀鈴般嬌笑道:「我生平以歡喜結緣,閱人雖多,但和尚情人,卻還沒有幾位。聞報之下,正覺得驚奇,誰知所謂『如雲大師』,竟就是我貝亭亭懷念最深的『辣手潘安』姚夢樓二哥呢?」
門上橫書「極樂之宮」四個大字,兩邊並懸著一副對聯。
說完,遂命值勤弟子何秀,又替駱長明及元朗真人,加設了兩具上繡銷魂秘戲的軟緞錦墩。
貝亭亭手指中座白衣怪人,緩緩笑道:「這位是首創『銷魂教』的大教主,也就是我傅大哥,他那『啞口毒心玉仙郎』之號,雖已被武林人物淡忘,但像你們三位這等見識之人,可能還會知道他一些來歷。」
這種選擇,極難決定,元朗真人沉思片刻,揚眉相詢說道:「駱兄,我們不必選擇,各闖一門如何?」
駱長明點頭笑道:「大師能有把握最好,如此我們便分道而行,元朗真人走右邊『蕩魂之天』,我走左邊的『迷魂之宮』,而把當中的『銷魂之窟』,留給你這小和尚去鑽鑽看了。」
但雖然僅僅把個「且」字改成「來」字,卻顯得含蘊著極端挑釁意味。
這一道一僧一俗等三位武林奇客的彼此功力深淺,互相伯仲,原差不多,但如雲大師感念前塵,專心發話,則耳目之靈,自較「紫衣魔叟」駱長明及元朗真人,略為減弱。
如雲大師低低唸了一聲佛號,苦笑說道:「這算是怎麼回事?歌聲分明在洞中傳出,怎會無路可通,是個死洞?」
因為山洞業已到了hetubook.com.com盡頭,一座石壁,堵死去路。
紗燈照路,甬道甚長,兩經轉折過後,不僅燈上圖形,越來越覺淫穢,連鼻中也不時聞得令人心蕩神怡的氤氳異香。
貝亭亭見他們均已坐好,遂手指坐在自己對面白衣怪人,向如雲大師格格蕩笑說道:「姚二哥,在我未曾引介我們『銷魂教』三教主以前,卻想先請你運用智慧,猜猜她的身分。」
與如雲大師答話的那名赤|裸少女,肅立躬身,向那八扇白玉屏風之後,朗聲稟報說道:「歡喜殿值勤弟子何秀,稟報三位教主,有位貝二教主的武林舊友如雲大師,已到殿中求見。」
這自稱「韓丹陽」之人的語音方落,另一男子的語音又起,朗聲說道:「蕩魂天值勤弟子西門馬遵報,來客是位道長,如今正困在『和合氤氳陣』中,但陣法妙理已被參透,似乎即將衝出。」
身為「銷魂教」大教主的「啞口毒心玉仙郎」傅文朝,因天生喑啞,無法發話,聞言之下,只向如雲大師看了兩眼。
貝亭亭「呀」了一聲,嬌笑說道:「姚二哥,和你結過露水姻緣嬌娃美女,比這錦緞上所繡的雙雙對對,多得多了。你若已得禪門真髓,應該深明菩提無樹,明鏡非台,身外各物,均為幻相之旨!你若只是位披了袈裟的假和尚,則這些花樣,哪裡當得起你經多見廣的行家一笑?卻為何自管合掌低眉,滿口『阿彌陀佛』,連個頭兒都不敢抬,墩兒都不敢坐呢?」
貝亭亭嬌聲笑道:「姚二哥別急,元朗真人與『紫衣魔叟』駱長明,馬上便可到達這『歡喜殿』內,等他們來了以後,我再把我大哥三妹,向你們一齊引介。」
駱長明笑道:「貝亭亭所煉的『羅漢蕩魂香』,不過能蠱媚男人心神,難道對於女子,也具有相當效用?」
貝亭亭聞言,側顧身邊的一名侍女,笑聲問道:「李莉,你從『萬景晶球』之中,傳聲發今,查查另外兩位貴客,如今到了什麼所在?」
如雲大師目光才注,眉頭便皺,心中又自暗唸「阿彌陀佛」。
駱長明瞿然一驚,向那被稱為「啞口毒心玉仙郎」的中座白衣怪人,微抱雙拳,皺眉說道:「尊駕便是昔日在『賀蘭山中』,建『賞花樓』,準備覓取百位絕代艷妹,充為侍妾的傅文朝嗎?」
李莉話完片刻,鐵筒中先響起一個男子口音說道:「迷魂宮值勤弟子韓丹陽遵報,來宮是位紫衣老叟,正在『逍遙池』前徘徊,尚未尋出前進路徑。」
駱長明苦笑答道:「我所發現的這件東西,是元朗道長會見了皺眉之物。」
駱長明揚眉笑道:「道長莫要發愁,常言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們與其在洞外胡亂猜測,為何不進洞一探?」

如雲大師合掌當胸,唸了一聲「阿彌陀佛」說道:「瓦缸不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前亡,以及善射者死於箭,善泳者死於溺等語,真是至理名言!『玉娘子』李盈與『桃花妖后』方菁,均屬花中魔鬼,慾海妖姬,她們果然都死在一個『色』字之上。」
如雲大師微吃一驚,回手再摸石門,竟發現門已閉死,無法撼動。
如雲大師心內暗驚這「銷魂教」所居古洞的機關埋伏之多,竟似比「血影教」的「血影神宮」尤有過之,足見「雪衣艷鬼」貝亭亭等,必然居此已久,費盡心血,在天生奇境之上,又加添了不少人為妙用。
如雲大師見所料果然不錯,只得抱著且入地獄之心,對這兩名全|裸少女活色生香,視若無睹,緩步走進門內。
元朗真人笑道:「女主角自然是『無情紅線』柳無塵,及『雪衣艷鬼』貝亭亭。任何故事逃不出『悲歡離合』四字,至於這段『無情寶劍有情人』的煞尾收場,究竟是悲?是歡?是離?是合?則要看我們這些主配角的處理手段,是否妥當了?」
元朗真人聽他解釋得頗有道理,不禁把心中關注三妹虞心影的懸慮,淡了幾分,指著虛懸壁腰的剝皮女屍,向如雲大師說道:「大師,你如此說法,是否把這具剝皮女屍,認定為『無情紅線』柳無塵了。」
如雲大師皺眉問道:「駱大哥,你怎地賣起關子來了,你到底發現了什麼東西?」
李莉躬身領命,向傳音筒中,轉述貝亭亭之語。
甬道以內,毫無人蹤www.hetubook.com.com,但燈光卻不知怎的,竟會同時亮起。
僧道俗等三位武林奇客,也不甘示弱,便自一齊閃身,竄入洞內。
石門原呈虛掩,自然一推就開,但等如雲大師進門以後,卻突然發出一陣隆隆的聲響。
如雲大師苦笑答道:「人皮被剝,人頭又失,委實無法相識,但即令此屍不是柳無塵,柳無塵如今也必險厄無邊,性命危險。」
開門之人,是兩個身無寸縷的妙齡少女。
說完,也自飄身縱起,進入了壁上靠右的「蕩魂之天」。
這種情勢,分明是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就落在對方算計之中,顯然極為不利。
身後那兩名少女,擺動著臀波乳浪,走到如雲大師面前,向他鶯聲嚦嚦,躬身問道:「大師請賜告法號,以便婢子轉稟我家教主,升殿見客。」
駱長明雙眉略挑,向元朗真人及如雲大師,含笑說道:「道長,大師,我們目前必須選擇一條路徑,究竟是入『蕩魂天』?闖『迷魂宮』?還是進『銷魂窟』呢?」
如雲大師只得唸了一聲「阿彌陀佛」說道:「貧僧如雲,是你家貝二救主的武林舊友。」
右邊石門之上,鐫的是「蕩魂之天」。
如雲大師因自己只從貝亭亭曾經說過的「三妹」稱呼之上,知道這位「銷魂教」三教主,是個女子,遂微蹙眉頭,發話問道:「貝二教主,聽你言中之意,莫非貴教中的這位三教主,還是我的昔年舊伴嗎?」
才才才,貌貌貌,
約莫過了頓飯光陰,一陣隆隆石響,在這「歡喜殿」的左右石壁上,各現出一個門戶。
說至此處,轉頭向那名叫何秀的值勤赤|裸少女笑道:「我姚二哥如今雖然身著袈裟,但他昔日風儀極美,到處留香,除了『辣手潘安』,以外,還有『武林情聖』之稱,所吃過的女兒脂粉,簡直可以論斤計數,對於這等曾經滄海難為水,陳卻巫山不是雲的大行家,何必擺甚銷魂陣仗?貽笑大方!你們趕緊穿上衣裳,並替我這位佛門貴客,和尚哥哥,看個舒服坐位。」
男男女女盡收容,愛海情天多歡笑。
火光照耀之下,三人目光四瞥,方自恍然,原來洞勢並非到了盡頭,那攔路石壁的離地六七尺高處,並列有三扇虛掩石門,門上鐫有字跡。
如雲大師昔年便於「雪衣艷鬼」貝亭亭的「羅漢蕩魂香」下,失足慾海,鑄恨情天,如今自極有警覺,在異香才起之際,便立即暫時屏住呼吸,取出所煉「澄心教」靈藥,抹在鼻孔之內。
人生極樂銷魂教。
那名赤|裸少女,聽如雲大師報了法號,遂立即走向左壁,把壁上的一具金輪,略加轉動。
百年一瞬莫輕過,勸君來銷魂。
駱長明點頭笑道:「這樣也好,但我這『紫衣魔叟』,見識些春色無邊的銷魂陣仗,倒無所謂,你們這高僧高道,萬一凡心一動,定力不堅,豈不成了『蕩魂天中無量佛』,『迷魂宮中阿彌陀』了嗎?」
屏風兩旁,各自垂手侍立著四名極為艷美的妙齡少女,也是袒裼裸裎。肉光細緻,半絲不掛。
駱長明見如雲大師神態頗為安詳,並與自己先前所見的三位白衣怪人,同坐一處,遂揚眉怪笑說道:「大師,你倒好輕鬆,我卻在『迷魂宮』各種機關陣法之中,累了一頭大汗。我來問你,這『銷魂教』的主持人,到底是不是你的老相好呢?」
如雲大師唸了一聲「阿彌陀佛」,合掌當胸,搖頭嘆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貧僧是慾海情天中的回頭孽子,決不會再為『雪衣艷鬼』貝亭亭的色相所誘惑。」
話完,便自揭開覆洞藤蔓,恍如一縷紫煙般,閃身竄進洞內。
語音剛了,眼前一亮,駱長明業已晃著了千里火摺。
元朗真人也頗為湊趣,指著如雲大師及他猶在手中撫弄的半段「無情劍」尖,含笑說道:「今日之事,真若被後世小說名家,表諸筆墨,則男主角定是如雲大師莫屬,而這一回的回目,也可稱之為『無情寶劍有情人』了。」
人生極樂銷魂教。
這次,如雲大師根本不必回頭,便知是那兩扇宮門,又被機括封死。
約莫攀登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二十來丈,便在一大堆虯結濃密的藤蔓之中,發現了一個洞穴,如雲大師向元朗真人低聲問道:「元朗道兄,我們要不要進洞一探?還是到了壁頂,看看有無其他異處再說?」
金輪才轉,羅幔便開。
元朗真人也向如雲大師微一點頭,含笑說道:「大師小心一些,我們暫時為別,貧道要闖闖這『蕩魂天』了。」
說至此處,如雲大師悵然住口,又自感慨無窮,失聲一嘆。
駱長明看了如雲大師一眼,失笑說道:「男主角是他,女主角又是誰呢?道長能否把這段故事的結果,試加推測推測?」
貝亭亭根本不曾把那「紅葉七人盟」五字,放在心上,但聽了「化石大師」之名,似悚然一驚,在略作沉吟以後,方對李莉叫道:「李莉替我傳令,命他們停止陣法,開放門戶,把來客元朗真人及『紫衣魔叟』駱老爺子,一齊請到這『歡喜殿』內。」
元朗真人與「紫衣魔叟」駱長明,分從兩個門戶之中,走入「歡喜殿」內。但他們均似經過了相當勞累,臉上微有疲憊神色。
駱長明點頭示意,元朗真人遂欣然微笑說道:「紅葉既能入石,可見我虞三妹功力仍在,未遭兇險,這是故意留來,作為訊號了。」
忠忠忠,孝孝孝,
忠忠忠,孝孝孝,
他失聲一嘆後,因見元朗真人等人神色有異,遂訝然問道:「元朗道兄及駱大哥,你們有何發現?怎的……」
百年一瞬莫輕過,勸君且睡銷魂覺。
駱長明目注如雲大師笑道:「大師也贊同元朗道長之見,分途而進,各闖一門嗎?」
他一面說話,一面又取出了一片紅葉,元朗真人目光微注,揚眉問道:「駱兄是怎樣發現這片紅葉?」
貝亭亭聞言,向如雲大師笑道:「姚二哥,那位道長及紫衣老叟,是何等人物?」
駱長明點頭笑道:「我因也對『朱紅雪蓮』、『成形雪參』、『銀白芝馬』等三件稀世靈藥,起了覬覦之念,故在移居『祁連山』前,曾花了相當工夫,對此山的地理方面詳作考證。結果查出山中除了氣候奇異,酷熱奇寒,並行不悖以外,尚有五處天然秘洞,只是不知確實所在,譬如赫連兄弟的『血影魔宮』,便是一處!這歌聲來蹤飄渺,不易捉摸,或許『雪衣艷鬼』貝亭亭的『銷魂教』,也是佔據了另一處造化奇巧,鬼斧神功的天然秘穴。」
他潛心靜氣,舉目一掃,只見當面是間廣大石室,但中央羅幔深垂,除了替自己開門的兩名全|裸少女以外,靜悄悄,別無人蹤。
這些粉紅色的紗燈,均是嵌在石壁之中,約莫每隔四五步光景,便有一盞。
仁仁義義唱高調。
貝亭亭點頭笑道:「你這樣便還有一點昔年『辣手潘安』姚夢樓的俠骨英風,否則當真像位又想偷嘴,又怕沾油,窩窩囊囊的小和尚了,我這個『銷魂教』的貝二教主,就不願意招待你了。」
元朗真人見如雲大師彷彿悲痛頗甚,遂加以安慰勸解說道:「大師不能這樣武斷,譬如那片紅葉,也是我虞心影三妹……」

元朗真人看得微皺雙眉,但因見「紫衣魔叟」駱長明已毫不猶疑,怡然就坐,遂也只好隨同坐下。
但事即至此,只好皺著眉頭,伸手住那兩扇緊閉宮門推去,手未及門,門已「呀」然而啟。
但歸路已絕,無法回頭,如雲大師也只好暗咬牙關,抱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的心情,依然靜躁釋矜,向前舉步。
駱長明說得絲毫不錯,這洞中黑暗異常,極為深邃曲折,但洞徑卻還寬大,並不仄逼。
元朗真人手指峭壁頂端,向駱長明笑道:「駱兄,這歌聲彷彿既似來自壁頂,又似來自壁中,令人有些摸不透拿不穩。」
如雲大師聞言,頗感意外,「哦」了一聲說道:「你們的大教主及三教主是誰?」
如雲大師聞言,遂根據「薰蕕難共器,冰炭不同爐」,以及「狼與狽合,鼠與狐謀」等理,向昔年曾與自己相識的一些盪|婦淫|娃方面,試加推想。
元朗真人繼續問道:「這紅葉是不是嵌在石壁之內。」
駱長明點頭微笑,紫衣一飄,首先騰身丈四有餘,向壁上揉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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