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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船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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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撲朔迷離

第五十章 撲朔迷離

灰衫文士截口笑道:「我看不是認錯人。是猜錯人!」
那蒙面婦人的嬌軀,似乎輕微地顫動了一下,但並無其他反應。
接著,才神色一整道:「目前,咱們還是商量應付之策吧!」
灰衫文士笑道:「夫人真夠意思,耗費了不少珍貴的香粉,將我引來這兒,卻又連姓名來歷,都不屑一問。」
半晌,箭遠外的暗影中忽然發出一聲幽幽長嘆。
蒙面婦人接問道:「那你方才,為何要提醒我?」
話鋒略為一頓之後,才正容接道:「記好我的話,也別忘了子午二時,以真氣協助那小子行功。」
公冶如玉接問道:「那廝問話的重點何在?」
那個打著松油火把的,是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垂髫小婢。
公冶如玉俏臉一沉道:「別肉麻當有趣了,這時候跑來,總該有點正經事吧?」
灰衫文士淡淡地一笑道:「俗語說得好,相見便是有緣……」
「是的。」蒙面婦人冷然接道:「是猜錯人了,閣下可以請啦!」
灰衫文士搖搖頭說道:「不對,你雖然不知道我是誰,但我卻能斷定你就是我所要找的人。」
「是。」
蒙面婦人嬌軀一震道:「難道你不是紀治平?」
蒙面婦人截口「格格」地媚笑道:「俗語說得好。一夜夫妻百日恩,憑你我之間過去的恩情,你怎能忍心下這毒手!」
百里源這才如釋重負地長吁一聲,道:「原來如此。」
但那經年累月積聚的桃花所造成的瘴毒,卻成為這兒最可靠的天險,不但普通人望桃林而卻步,即使是武林中的頂尖高手來,如無預防瘴毒的靈藥在身邊,也絕對不敢輕易涉險。
公冶如玉笑道:「一切情況,都比我們所預期的還要好。」
蒙面婦人哼了一聲道:「誰有工夫管你是幹什麼的,但你既有膽量到梵淨山來,就不該藏頭露尾地那麼小家子氣。」
灰衫文士不由苦笑道:「原來老丈就是那位暗中戲耍公冶如玉的絕代高人……」
公冶如玉注目問道:「你能確定今宵闖來的那人,就是方才所說的兩人之中的一個?」
灰衫文士冷然接道:「真算是用心良苦。」
蒙面婦人可能是氣昏了頭,一擊不中之後,又冷笑一聲,借掌力反震之力,使那業已勢盡而下墜的嬌軀,又騰升丈許,凌空一個折轉,向發聲處的古松上撲去,口中並怒喝道:「匹夫!滾出來!……」
公冶如玉吩咐道:「按原令,暗中加強戒備,不許攔截。」
沉沉暗影中,一道有若幽靈似的人影,輕飄飄,晃悠悠地飄落一株橫生百丈峭壁上的古松頂上,身形所經之處,還帶起一片如蘭似麝的淡淡幽香。
灰衫文士目光深注地冷笑一聲道:「你以為我是誰,就算是誰吧!」
蒙面婦人截口問道:「是你自己需要?」
暗影中閃出一個纖巧人影,並嬌聲恭應道:「是弟子古琴。」
百里源笑道:「這等大事,我怎會忘記!」
當天午後,那位神秘的灰衫文士,正徘徊在「梵淨山」的另一個秘谷中時,忽然若有所覺地霍然轉身,沉問道:「什麼人?」
百里源含笑反問道:「你所說的另一批人,是指最初將『翡翠船』由許家盜出來的那人嗎?」
「遵令。」
他那本來有點蒼白而略帶病容的俊臉,在這短短的時日中,有了顯著的變化。此刻在乳白色的柔和燈光下看來,顯得膚光如玉,白裡透紅,就像是脫胎換骨了似的。
在柔和的燈光照映之下,呈現眼簾的,是有一間丈許見方的小房間,房間內陳設簡單之至,除了一張鋪著虎皮的牙床之外,說得上是別無他物。
百里源苦笑如故地道:「這是說不出原因來的,只能算是一種不可思議的直覺,這也算是我所列舉出來的第二項理由。」
史青萍恭身答道:「是的,當那廝第三次經過第五號精舍時,剛好室內有老鼠追逐聲,將他引了進來,弟子來不及隱藏,被他發現,迫問此間情況……」
百里源入目之下,禁不住精目中異彩連閃地,輕輕將房門帶攏,又坐回原位,輕嘆一聲道:「這真快,我真有點嫉妒他。」
「見你的大頭鬼!」灰衫文士冷笑一聲道:「妖婦,你何不轉過身來瞧瞧!」
半晌之後,鐵門才打了開來,一個雙十年華的青衣艷婢,迎著百里源媚笑道:「山主,夫人有請。」
灰衫文士披唇一哂道和-圖-書:「你把我引到這兒來,有何企圖?」
蒙面婦人還是沒絲毫反應。
公冶如玉冷然接問道:「這兒,是否有甚情況?」
百里源點點頭道:「我有九成九的把握,斷定不會錯。」
古琴恭應道:「好像曾經進入過第五號精舍,弟子遵守令諭,未予理睬,當師父回到這兒時,那廝才剛剛離去。」
灰衫文士不禁一呆道:「運用並發揮我的影響力,為你……」
公冶如玉沉思著說道:「我看,這兒且暫時由你主持。」
蒙面婦人那透過幛面絲巾的冷厲目光,凝注灰衫文士沉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知道了。」公冶如玉接口問道:「那是怎樣的人物?」
蒙面婦人冷然接道:「那你還呆在這兒幹嗎?」
她,又沉思少頃之後,才揚聲說道:「那位見不得人的人,可以出來了。」
公冶如玉微一沉思道:「現在是什麼時間?」
公冶如玉道:「當他鼻孔中那兩道白色氣體,由隱隱約約而變成有形時,就算功德圓滿了。」
「我不許你油嘴滑舌的。」公冶如玉給了他一個嫵媚的白眼道:「沒什麼正經事的話,你可以出去了。」
可是,除了萬壑千峰的回音之外,竟然寂無人聲。
那暗中語聲笑道:「算了吧!我還想多活幾天,這河豚不吃也罷……」
蒙面婦人截口一聲怒此:「哪裡走!」
「是弟子手下的史青萍。」
那暗中語聲突地呵呵大笑道:「閣下真是高明得出奇,好!我再不多嘴,就讓你們好好地敘敘舊吧!」
公冶如玉冷然注目道:「你以為要你暫時主持這兒,是一件輕鬆工作?」
百里源像一個幽靈似地到達那一列精舍前面,卻並未進入任何一個房間,逕自由一旁繞過,向那排峭壁之外下去。
蒙面婦人哼了一聲,接著,又似乎突有所憶地飛身而起,消失於沉沉暗影之中。
「打發?」蒙面婦人蒙面絲巾一揚道:「要我出手打發,你可能會消受不起。」
可是,當蒙面婦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以雷霆一擊時,卻除了打得塵土飛揚之外,什麼也沒打著。
蒙面婦人「格格」地嬌笑道:「你這人,真有意思,自己做事,連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那麼……」
「是的。」百里源點首接道:「已經人去樓空。」
「當然有。」
盞茶工夫之後,蒙面婦人又出現在「桃花塢」內那一列精舍之前。
「是的。」蒙面婦人幛面絲巾一揚道:「我諒準你不敢,也不忍。」
公冶如玉披唇一哂道:「你呀!除了玩女人有兩手之外,可以說是一無所長。」
百里源連忙諂笑道:「是,是,我想看看林志強的情況。」
百里源苦笑道:「照你這麼一說,我是一文錢也不值啦!」
一陣輕微的「軋軋」之聲後,那嬌語聲又接道:「山主請。」
一聲哈哈大笑,劃空傳來道:「閣下真好胃口,『拼死吃河豚』,其是之謂矣!」
話聲巾,已由松樹頂上長身而起,有若離弦急矢似地,向十五六丈外一個雜樹叢疾射而去,人未到,雙掌齊揚,凌空擊向那雜樹叢。
這一片桃林,佔地足有五里方圓,桃林邊緣,也就是這一峽谷的盡頭,那高聳峭壁之下,有著一列整齊的精舍,那就是百里源夫婦的秘密巢穴。
「去叫她來。」
百里源注目接問道:「他的神智方面呢?」
夜,是一片灰暗,這一列精舍中,不見一絲燈光,這情形也就怪不得方才邵友梅不能不中計啦!
百里源涎臉笑道:「我能有這麼一位美艷而又能幹的賢內助,我自己當然樂得清閒啦!」
公冶如玉一愣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瞧這情形,不但顯示出這裡佈防之嚴密,也顯示出百里源這個山主,不過是徒擁虛名而已。真正的實權,還是操在他的夫人公冶如玉手中!
百里源苦笑道:「什麼意思?夫人,你想想看,我們那位大師兄幾乎丟掉老命,你倒還記得,可是,他那條老命,為何又撿了回來,你卻忘了哩!」
灰衫文士笑道:「那可不一定哩……」
嚴格說來,這桃花塢不算怎麼隱秘,也沒什麼天險可言。
百里源只好自我解嘲地一笑道:「好,好,我說幾句正經話之後,馬上就走。」
公冶如玉截口問道:「你是怎麼回答的?」
「這個……」史青萍訥和*圖*書訥地接道:「屬下可不敢隨便說。」
灰衫文士仰首漫應道:「就是那個毀掉我一生幸福,天生淫|賤,人可誅之的公冶如玉。」
百里源走進密室,沉聲道:「將門關好。」
應「是!」聲中,門已關好。
百里源一愣,道:「怎麼?如此良宵,你竟要趕我走?」
蒙面婦人霍地轉過嬌軀,那透過幛面絲巾的冷厲目光,向著灰衫文士週身上下,深深地一掃之下,才似乎不勝訝異地問道:「你……你是誰?」
公冶如玉道:「我還不是仍在這梵淨山中,我之所以說要你暫時主持,無非是想空出時間,以便對付你所說的老鬼而已。」
公冶如玉注目如故地道:「何以見得?」
公冶如玉道:「本來,我預計是一百天,但因這小子的資質和稟賦,委實太好了。照目前進展的情形看來,大概七七的時間,也就差不多啦!」
又是少頃過後,灰衫文士才冷冷地一笑道:「你很沉得住氣。」
百里源的語聲,似乎不帶一絲感情:「夫人呢?」
灰衫文士輕輕一嘆道:「別急,慢慢地,你會想起來的。」
灰衫文士一愣道:「為什麼?」
灰衫文士微微一愣道:「此話怎講?」
百里源不由急道:「這……夫人……」
公冶如玉怒聲說道:「追根究柢起來,這事情還得怪你!」
蒙面婦人一愣道:「你要找的人是誰?」
蒙面婦人仍然靜得像一尊雕像,沒絲毫反應。
蒙面婦人點點頭道:「正是。」
「唔……」
接著,又輕輕一嘆道:「我知道你到了梵淨山,但我沒法找到你,只好用笨法子,以我專用的香粉,將你引出來。」
公冶如玉注目問道:「方才那個蒙面人,找到過你了?」
「重溫舊夢?」灰衫文士重複了一句,儘管他戴著人皮面具,卻沒法掩飾他臉上肌肉的強烈抽搐,半晌才忽有所憶地「咦」了一聲道:「你,頭都不曾回過來,又怎麼知道是我的呢?」
百里源笑道:「但願如此,這才不枉你我夫妻倆辛苦一場。」
「砰」地一聲大震聲中,左側十來丈外一株古松之上,又傳出那暗中人的哈哈狂笑道:「好掌力!只是,草木無知,夫人何苦跟它們過不去哩……」
百里源逕自向床沿一坐,訕訕地笑道:「勞而無功,慚愧得很。」
這時,本已天亮,但因濃霧瀰漫,能見度不及五尺,因而那一排精舍,也僅僅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灰衫文士突然語氣一寒道:「你這人可誅之的妖婦,你把我當作誰了?」
百里源苦笑道:「怎會怪到我頭上來呢?」
蒙面婦人道:「方才我已經說過,自然是重拾舊歡嘛!」
灰衫文士截口苦笑道:「當時,在下不知老丈用意,所以才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話聲中人已長身而起,有若匹練橫空似地一閃而逝。
灰衫文士笑道:「人家使的是『六合傳聲』、『借物折射』的絕頂神功在說話,你這樣打法,縱然把自己累死,也傷不了人家一根汗毛呀!」
口中說著,一雙桃花眼,卻盡向外間小客廳中那個美艷侍女直溜。
公冶如玉一愣道:「為什麼?」
那一旁的灰衫文士連忙喝道:「夫人快住手!」
青衣老者佇立於灰衫文士前丈遠處,淡淡地一笑道:「老弟為何如此健忘?黎明之前,你我都曾『聞香下馬』,並還交談過哩!」
接著,又一蹙眉道:「不過,俗語說得好,行百里者,半九十。在這一段時間中,我們可得特別當心,不要給人家搶走了,白忙一場,還不打緊,自己給自己造就一個特別的強敵來。那才是天大的笑話哩!」
那蒼勁語聲又道:「那人身手奇快,屬下無能,瞧不出來。」
灰衫文士呵呵一笑道:「最難消受美人恩,我也有自知之明,但既入寶山,自不能空手而回,所以,我情願冒險一試……」
灰衫文士道:「雖然,我已斷定你就是公冶如玉,但你既不承認,我,決不逼你……」
百里源苦笑道:「如玉,但事實上,我卻幾乎肯定那人是老不死。」
蒙面婦人這才截口嬌笑道:「那你何妨試試看。」
灰衫文十正容說道:「老丈太謙虛了,其實,在下可是由衷之言。」
公冶如玉笑道:「我早就得到報告,這情形,也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公冶如玉連忙截口瞪了了他一眼道:hetubook.com.com「你敢說下去!我就……」
公冶如玉道:「你想想看,如果依我之見,早就要了他的老命,偏偏是你,想得到那『翡翠船』而把他軟禁起來,現在哩!『翡翠船』還是沒得到,卻反而縱虎歸山,樹立一個大大的強敵。」
蒙面婦人道:「運用並發揮你的影響力,俟機剷除邵友梅、古若梅等那批人。」
少頃之後,古琴偕同一位花信年華的美|艷|少|婦,一同飛射公冶如玉身前,那美|艷|少|婦並向公冶如玉襝衽一禮,嬌聲說道:「紫旗令下史青萍,參見夫人。」
百里源長嘆一聲道:「謝天謝地!你總算還記得這回事。」
當百里源進入起居室時,公冶如玉正穿著一襲薄如蟬翼的絲質睡褸,斜倚太師椅上,一雙勾魂攝魄的媚眼,斜睨著百里源,浪勁十足,似笑非笑地道:「山主辛苦啦!」
「不錯!傳說中『梵淨山』是出產這麼一種靈藥,但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話鋒一頓之後,才又嬌笑一聲道:「你這趟梵淨山之行,是否也是有所為而來呢?」
「沒條件?」
公冶如玉神色一整道:「此時此地,我可沒工夫跟你糾纏。」
百里源正容說道:「第一,那人武功,顯然也是出於『翡翠船』,而且其身手之高,決不在你我之下。」
百里源苦澀一笑說道:「誰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哩!何況,當時他是裝得那麼憔悴,而且,我又點了他的穴道。」
公冶如玉道:「我要提醒你一點,目前武林中,懂得『翡翠船』武學的人,除了老不死所傳的咱們這一批,以及長春谷的許家之外,理論上,應該還有一批人在。」
那是一位身材修長,束發不冠,年約四旬上下的灰衫文士,雙目開闔之間,神光奕奕,但臉色蠟黃,顯然是戴著一副人皮面具。
公冶如玉臉色一變道:「你認為許元良還活著?」
那嬌語聲答道:「回山主,夫人正在行功。」
由這一片如蘭似麝的淡淡幽香,可以證明這一道幽靈似的人影,不但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女人,而且是一個武功極高的女人。
灰衫文士漫應說道:「這個,我倒可以告訴你,聽說這兒出產一種能使人恢復青春的靈藥,名叫『回春草』……」
她穿著一身黑色絲質衫裙,黑色絲巾幛面,如雲秀髮,披散肩頭,那識趣的晚風,輕輕撫弄著她的絲質衫裙,使得她那苗條的嬌軀,越發襯托得美妙已極。
公冶如玉一挑黛眉道:「我不信誰吃了熊心豹膽,敢闖到這兒來!」
公冶如玉側目一哂道:「男子漢,大丈夫,虧你好意思!」
又一聲幽幽長嘆之後,一道幽靈似的模糊人影,由箭外的密林中,緩步而出,帶著一連串「沙沙」腳步聲,向蒙面婦人俏立處逼近。
百里源站起身來,抬手撥開帳幔,在石壁上按了一下,一陣「軋軋」之聲過處,石壁上現出一道門戶來。
蒙面婦人哼了一聲道:「沒有這種必要,而且,即使我問你,你也未必肯說出真實來歷的。」
百里源就在這個垂髫小婢前導之下,拐彎抹角地到達一間重門深掩的石室前。
說到這裡,廳外傳來一個蒼勁語聲道:「啟稟夫人,桃林外發現有人窺伺。」
雖然有些石室內,也有燈光透出,但卻是不聞一絲人聲。
公冶如玉輕輕一嘆之後,又注目問道:「那老不死的住處,你已經查過了?」
「格」地一聲,鐵門上出現一個三寸見方的小方格,露出一隻水汪汪的媚眼,向外面瞄了一眼之後,才「哦」了一聲道:「山主請等一等。」
公冶如玉「唔」了一聲,沒答話。
古琴恭應道:「約莫是盞茶工夫之前,有一個神秘的蒙面人,在這兒轉了幾圈。」
「是的。」百里源接道:「我也有此同感。」
有了燈光,已能清晰地看出,這是一個經過人工整修的天然石洞,入口處並不大,僅能勉強容兩個人並排出入。但越深入卻越寬敞,並且還有著天然以及人工開闢的支道和石室。
蒙面婦人微一沉思之後,才沉聲接道:「第一,全心全力,幫助我打天下。」
蒙面婦人卻厲聲叱問道:「什麼人?」
灰衫文士呆了呆道:「原來老丈您,也是有所為而來?」
這,只要看看她方才所顯示的輕靈飄逸的身法,和此刻俏立下臨百丈絕壑的樹頂上,所表現的那一份有若凌波仙子的安和圖書詳神態,也就可以想見一般了。
黎明前的梵淨山,顯得特別暗,也特別寂靜,只有那仲夏夜的「唧唧」蟲聲,給這死寂的山區,增添一絲生氣。
最令人詫異的,是她身上所散發出的那一陣陣如蘭似麝的淡淡幽香,不但使人聞之心醉,也能歷久不散,只可惜她面幛絲巾,沒法看到她的本來面目,確實令人有著美中不足之感。
灰衫文士「唔」了一聲道:「第二呢?」
灰衫文士再度冷笑一聲:「如果我由背後給你一記劈空掌……」
蒙面婦人幛面絲巾一揚,嬌笑著問道:「看你,年紀並不算大,卻為何需要這種能恢復青春的靈藥呢?」
這情形,顯然是峭壁內還另有秘密巢穴。
那暗中語聲道:「那麼,夫人認為在下是幹什麼的呢?」
不過,也許是他們感到今宵情況特殊,此刻,儘管已打開了峭壁上的機關,卻依然是不曾開燈。
百里源抬手在鐵門上輕輕叩了三下,室內傳出另一個嬌甜語聲道:「誰?」
公冶如玉媚日中異彩一閃道:「那小子反應情形很好,如半途沒甚變化,很可能會提前啟關。」
百里源冷冷道:「但事實上,今宵,已經有人闖來過了。」
公冶如玉略一沉思之後,才揮了揮手道:「好,你們下去。」
「這倒是實情。」灰衫文士笑了笑道:「那麼,夫人就大大方方地打發一點,讓我滾蛋吧!」
這是一間寬敞、豪華兼而有之的小客廳,在這種山腹密室之中,還有這種排場,公冶如玉平常生活之奢華,也就不難想見了。
蒙面婦人笑道:「這叫做舊情難忘呀!你總算還有一點良心。」
灰衫文士一直走到蒙面婦人所俏立的那株古松丈五左右處,才停了下來,注視著蒙面婦人的婀娜背影,雙目中異彩連閃,卻並沒吭氣。
公冶如玉入目之下,冷笑一聲道:「別盡想好事,我離開之後,這兒侍應人員,全都更換為男的。」
說著,還向林志強的房間指了指。
她,也不管百里源那一副尷尬相,說完之後,立即悄然離去,並將小客廳中那個美艷女侍也帶走了……
青衣老者點了點頭道:「不錯,今晨,老朽正乘機以言語激怒她,使她失去理智,等她的真力耗得差不多時,再加以制服,想不到老弟你,卻反而提醒她……」
灰衫文士冷哼一聲說道:「真虧你還記得過去的恩情,只可惜,那些恩情,都已經過去了。」
史青萍道:「屬下遵照夫人所交代的話回答。」
史青萍道:「回夫人,那廝問話的重點,是在林志強的行蹤上。」
百里源訕然一笑道:「夫人,我好像從來不曾得到過你的嘉許,除了……除了當你……嘻嘻……欲仙欲……」
百里源一愣道:「怎麼?你早就料定我會失敗?」
蒙面婦人顯得出奇的鎮靜,漠然地答道:「可是,我不是公冶如玉。」
灰衫文士長嘆一聲道:「在下是劫後餘生,這條命已算是撿回來的了,再死一次,又算得了什麼……」
百里源涎臉如故地道:「夫妻一體,在自己夫人面前,有甚不好意思的。」
更氣人的是,那暗中人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換了一個地方發話,而所說的話,又足以使人氣炸肚皮。
就在距他十多丈外的一處稠密的雜樹林中,那位曾經對柳如眉予以特別成全的青衣老者,安詳地緩步而出,一面揚聲笑道:「閣下,也算是老朋友啦!」
不等對方開口,又立即接道:「很抱歉!方才我認錯人了……」
那暗中語聲道:「過路人。」
且說梵淨山桃花塢那邊的百里源,自那青衣老者離去之後,也臉含冷笑,回身走向桃林深處。
蒙面婦人道:「此刻,你戴著人皮面具,我戴著幛面絲巾,你認不出我,我也不知道你是准,相見等於沒見,還談什麼有緣沒緣哩!」
接著,抬手向左邊那黃緞帳幔遮垂的牆壁一指道:「你自己去瞧吧!」
灰衫文士道:「你以為我不敢!」
說來也真是邪門,方才那暗中人的語聲,分明是發自那雜樹叢中,不但那蒙面婦人如此想,那灰衫文士也是如此。
公冶如玉道:「你說的是你那位大師兄嗎?他來過又有什麼用,還不是徒勞往返,還幾乎送掉老命。」
蒙面婦人媚笑說道:「過去了又有甚關係,只要你肯聽我的話,咱們還是可以重溫舊夢的。」
蒙面婦人猛打和-圖-書千斤墜,降落地面後,扭頭問道:「什麼事?」
「他」?他是誰呢?可惜她沒有說下去。
牙床上,林志強面對門口,垂簾趺坐,有若入定老僧。
百里源正容接道:「我想:如非是許元良,就是那老不死……」
百里源注目問道:「夫人,照你的看法,那小子,要幾時才能啟關?」
那蒼勁語聲的人,恭應著離去之後,公冶如玉才向百里源笑了笑道:「真是說到曹操,曹操就到。」
公冶如玉道:「你曾否覺察到,那廝對你的回答,是否相信?」
又一陣機關開動的「軋軋」聲中,火光一閃,已亮起一支松油火把。
那垂髫小婢連忙代答道:「是山主。」
那蒙面婦人對那聲幽幽長嘆,似乎充耳未聞,仍然俏立樹巔。不言不動。
百里源伸了一下舌頭,說道:「夫人,前人說得好: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者,偶然說說,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青衣老者說道:「老弟,如果老朽真能算得上『絕代高人』,今晨我就不會放過那妖婦。」
百里源笑了笑道:「我知道這工作,責任重大。」
尤其是他的鼻孔中,隨著他的呼吸,竟然若隱若現地有著兩道尺許長的白色氣體,在一伸一縮著。
原來他們談了這一陣子的話,蒙面婦人卻依然是以背向著灰衫文士。
公冶如玉這才「哦」了一聲道:「對了!那救他的人,究竟是誰?」
灰衫文士一挫鋼牙,突然冷哼一聲:「告辭!」
青衣老者截口笑道:「老弟這話,只能算說對了一半,老朽戲耍那妖婦是實,但『絕代高人』四字,卻是差得太遠啦!」
公冶如玉逕自穿上外衣,佩上寶劍,一面向著他披唇一笑道:「忍耐一點吧!時間不會太長的……」
百里源苦笑道:「我的好夫人,事情已經過去,不談也罷!」
「燃燈。」
公冶如玉呆了呆道:「如果真是老不死,我想他必然還沒離開這梵淨山區,也必然還會再來。」
蒙面婦人飄落精舍前之後,沉聲喝問道:「是誰輪值?」
蒙面婦人道:「可是,你並不是我所認識的人。」
百里源笑問道:「誰又能證明他已經死了呢?」
灰衫文士點點頭道:「不錯。」
灰衫文士忽然長嘆一聲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公冶如玉「唔」了一聲道:「那廝有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公冶如玉接問道:「第五號精舍,是誰輪值?」
說完,方格子又關上了。
那蒼勁語聲恭應道:「四更正。」
蒙面婦人「格格」地媚笑道:「這叫做『心有靈犀一點通』嘛!」
聽這稱謂,這蒙面婦人果然就是公冶如玉。
蒙面婦人截口笑道:「這話在這兒可用不上。」
蒙面婦人笑問道:「是否也不願提及?」
公冶如玉笑道:「沒出息的人,說出來的話,也是這麼沒出息。」
公冶如玉沉聲說道:「明白就行,我特別警告你,萬一出了一絲差錯,你就不用再見我了……」
蒙面婦人仰首百思半晌後,才忽有所憶地「哦」了一聲道:「莫非是他……」
蒙面婦人道:「我就是想不起來才問呀!」
當古琴與史青萍二人恭敬地施禮退去之後,公冶如玉才冷冷一笑,緩步走向那沉沉霧影之中。
穿過小客廳,才是起居室,起居室中陳設的講究,自然更是不在話下。
沉沉暗影中,傳出一聲嬌語道:「參見山主。」
公冶如玉冷笑道:「俗語說得好,知徒莫若師,反過來說,應該是知師莫若徒。你們相處那麼久,難道你竟瞧不出來,他是一個外貌忠厚、內藏奸詐的偽君子,當時,他的那一副憔悴相,也是故意裝出來的啊!」
公冶如玉道:「本來你就是一文不值嘛,你自己想想看,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哪一點是憑你自己的本事得來的?」
百里源接問道:「據你估計,到那種境界,還要多久?」
蒙面婦人冷笑道:「別裝羊,這兒並非交通要道,沒什麼路可通的!」
灰衫文士道:「你不願多用腦子,我也不願提及往事。」
灰衫文士淡淡地一笑道:「說出來試試看?」
灰衫文士喟然一嘆道:「如果天可見憐,總有一天,我會找到它的。」
百里源進入室內之後,鐵門又關上了。
百里源訝問道:「那你準備何往?」
公冶如玉點點頭道:「不錯,所以,你方才的假設,也應該包括那一批人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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