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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劫孤星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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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秉性難移

第十二章 秉性難移

熊古香挑眉說道:「天下間哪有等挨打之理?好在我與許老怪物,可以分工合作,他在谷內,防範傅天華有突襲行為,我則去往『神工谷』左近一帶,主動搜索敵蹤,至少也可把對方黨羽,除掉幾個。」
卜新亭「諾諾」連聲,于成龍繼續說道:「第二,除了你我、潘夫人、鳳兒,以及適才業已研究過的黃衫客、沐天仇外,對於谷中無論老人新人,一律記上個可疑問號,不動聲息地,在旁冷眼察看……」
熊古香見潘玉荷竟毫不避諱地,對自己說出淫|褻之言,膽量遂大了起來,遂嘻嘻淫笑地,瞇縫著一雙色眼笑道:「夫人,你既知我有寡人之疾,便該猜出熊古香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生平閱女無數,不知有多少紅粉名駒,在我胯|下征服,尋常美女嬌娘,只可當作日常遣興之物,若是懸作賞格,似乎還……」
直等潘玉荷下樓去遠,熊古香才收回了倚欄目送她的兩道發直眼光,口中低聲自語道:「對不起淳于谷主,誰叫你有這麼一位撩人情思的絕代佳人,熊古香生有固癖,最好美色,我少不得要請你戴上這一頂綠頭巾了。」
驀然間,卜新亭獨目一睜,神光如電地,皺眉說道:「不好,我們把事料錯,恐怕要遭受嚴重損失,屬下向谷主請命,要立刻出谷。」
潘玉荷嬌笑道:「怎麼樣?是你離不開我?還是顧慮到我功力薄弱,會讓那『天機劍客』傅天華,把我吃掉?」
潘玉荷正等他自動追問,遂把自己目睹各情,對這位「倚紅狂士」,仔細地說了一遍。
話猶未了,潘玉荷已銀牙緊咬,滿面殺氣地,接口說道:「這場慘劇,是在一片密林之外發生,我去遲半步,只遠遠斷喝一聲,對方便隱入深林,卻到哪裏去找人動手?」
潘玉荷本是絕代尤物,再一故意賣弄風情,乍喜還嗔,秋波流媚之下,真把這位「倚紅狂士」熊古香,逗得靈魂兒出竅,宛如雪獅子向火般,栩栩欲化,全身發軟地,有點動彈不得。
于成龍聽出潘玉荷的言外之意,失驚問道:「其餘的人呢?我們派去有十餘人之多,難道……」
于成龍聽至此處,突然「哈哈」大笑。
紫蘭道:「換班最好,因為熊老人家最愛新鮮,為時不過半月,好似對我們業已有點厭倦了。」
卜新亭點頭道:「當然記得,谷主疑心他是你舊仇『天機劍客』傅天華,今日卻突然提起是甚?」
于成龍想了一想,對卜新亭點頭說道:「卜兄說得也是,我獨自一人,更覺心煩,你不必離去,就在這『逍遙軒』中,陪我一面飲酒,一面等候潘夫人吧。」
于玉鳳退去不久,「眇目張良」卜新亭,便到了「逍遙軒」內。
于成龍詫然問道:「夫人想派準去?只要能為玉龍賢弟復仇,我必然贊同,哪有不肯之理?」
潘玉荷接口道:「他是天生異稟?」
于成龍驚道:「卜兄叫下鴿兒看看,這難道便是潘夫人帶走那隻?她怎會走出不遠便放鴿兒飛回,若照行程計算,潘夫人還未出得『終南山』呢!」
卜新亭冷笑一聲,獨目中厲芒微閃,緩緩說道:「既然傅天華人在谷外,事就好辦,我倒要看看這位『天機劍客』,是否能化作一隻飛鳥,毫無跡象地,飛入我『神工谷』中……」
于玉鳳深以為然地,點頭應聲答道:「爹爹說得對,這手段確實厲害,但我們可以給它來個『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呀!」
潘玉荷明知對方是「項莊舞劍,志在沛公」,卻佯作不解說道:「這樣好了,只要熊兄能緝得真兇,替我兄弟報卻了深仇,所有『神工谷』中女子,任你選擇便了。」
于成龍平素便有點懼內,見潘玉荷執意如此,也無可奈何,只得點頭說道:「好吧,你前去『靜樓』,代我向許、熊二老,致意問候,並盡量早去早回。」
潘玉荷又向他拋了一瞥極嫵媚的白眼,便自出得「逍遙軒」,向後苑走去。
于玉鳳含笑說道:「爹爹不必過分關懷鳳兒,這件『龍皮軟衣』,既是武林中難得奇寶,應該由爹爹自己穿著。」
于成龍道:「卜兄對此,有何高見?」
潘玉荷拭淚道:「我哪裏知道?我只遠遠瞥見有個蒙面人劍光一閃,雷二總管斷腿倒地,便急忙斷喝趕去,那人不肯迎戰,遁入深林,故而根本無法知道敵人是何身份?」
潘玉荷雙眉一皺,接口搖頭道:「哎呀!這可難了,我所選來侍奉熊兄之人,全都年輕貌美,倘若再不合意,『神工谷』中恐怕……」
「九指醉客」許中陽是住在「東樓」,「倚紅狂士」熊古香則住在「西樓」,他們都居於樓上,樓下則是侍姬居所。
這一笑,把卜新亭笑得如墜五里霧中,目光凝注于成龍,惑然問道:「谷主發笑則甚?是屬下說錯了什麼話麼?……」
卜新亭離座起立,向于成龍深施一禮,滿面感激神情,躬身陪笑道:「谷主對屬下,委實倚重太深,令屬下竭盡駑鈍,粉身碎骨,也不足圖報知遇於萬一。」
于成龍雙目一瞪道:「怎麼樣?難道傅天華還敢把我們的『華山分舵』人物,全部殺光?雷遠岑等一行人的功力藝業,也相當不弱……」
潘玉荷坐下,目光一掃,沉著臉道:「紫蘭,我一共派了八人,輪班侍奉熊老人家,怎麼只有四人在此?你是領班,不可以允許她們隨意離開,熊老人家倘若怪罪下來,誰也擔待不起。」
于成龍道:「從現在開始,你不許再回『小桃源』,我已把後苑中的『飛虹水榭』,撥你暫時居住,並命人去『小桃源』,把你一切用物搬過來了。」
于成龍獰笑一聲,從雙目中閃射出炯炯厲芒,揚眉說道:「傅天華若是以為我人手分散,有了可乘之機,而思來此蠢動,卻是飛蛾撲火,自投羅網。」
熊古香邊自領略潘玉荷傾國傾城的嫵媚丰神,邊自面含微笑,緩緩說道:「我覺得僅僅為了更換侍姬,根本無需潘夫人親自來此,故而想問問潘夫人,另外還有沒有重要之事。」
卜新亭道:「哪三種客觀條件?谷主說來聽聽,使屬下長點見識好麼?」
卜新亭道:「有無成就還在其次,屬下是怕傅天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則我們的損失,可就大了。」
卜新亭點頭笑道:「谷主真是超人,所謂『能者無所不能』,連對男女愛情的心理方面,都能分析得絲毫不錯。」
于成龍道:「傅天華是一流好手,身懷上乘內功,高崖縱身之下,若有準備,定可活命。但他那幼|女,繈褓初生,體質自弱,慢說重傷,便略受驚嚇震盪,也可能把她那條小命,送入『枉死城』中……」
潘玉荷「哦」了一聲,又向熊古香投過一瞥嬌媚目光,銀牙微咬一唇,吃吃笑道:「我明白了,八名艷姬,仍然侍奉不了熊兄的過人精力,天賦異稟,我不單立即掉換,並把數量也增加一倍,好讓熊兄去盡情施展你那『撒手渡黃河,九龍倒吸水』的房幃絕技了。」
于成龍聞言,已知潘玉荷姊弟情切,志在復仇,遂在微一沉思之後,毅然說道:「好,卜兄,原則我已決定,與其拒敵谷外,不如誘敵深入,但卜兄務須注意,千萬不可弄得『天機劍客』傅天華人已入谷,我們尚毫無所知。」
熊古香會意一笑,看著潘玉荷點點頭說道:「夫人請回,好好養養精神,我取上兩件應用之物,立刻動身,我們密室再會。」
潘玉荷聽至此處,搖頭一笑說道:「我沒有事,不必上樓通報。許老人家若是醒來,你們就說我代表谷主,來問候起居。」
于成龍長嘆一聲,苦笑搖頭說道:「卜兄莫在我臉上貼金了,我若能有你那樣見事之明,也不會冒冒失失地,把潘玉龍、雷遠岑等,派出外送死!」
于成龍點頭道:「有,當然有。這『第二保證』比『第一保證』,還要來得實際,來得有力。」
于玉鳳嬌笑道:「爹爹傳呼鳳兒,就是為了說明『天機劍客』傅天華插箭留柬之事麼?」
潘玉荷微微點頭,表示領會,嬌軀輕輕一閃,便縱出「逍遙軒」,攜鴿趕奔「華山」去了。
熊古香笑道:「常言道:『皇帝不差餓兵』,潘夫人是定下什麼重賞,或許更使我提高興趣,搜尋得特別賣力一點。」
自語一畢,熊古香取了兩件應用之物,便自飄身下樓。
于成龍目光電閃,看看左近無人,遂向卜新亭低聲道:「第一,關於『天機劍客』傅天華,已在『神工谷』中作祟,以及『斷箭留柬』之事,千萬保持機密不許洩漏,以免謠諑紛紜,人心浮動!」
于成m.hetubook.com.com龍起初然不懂她暗使眼色之色,但轉念一想,也就明白過來,點頭說道:「夫人辛苦一趟,我自然更為放心,但事不宜遲,要走你就快走,倘若去遲生變,卻是追悔不及。」
于成龍含笑說道:「所謂『第二保證』,便是我的女兒!絕非老夫自誇,鳳兒不論在文才武略,品德姿容等方面,都算得上瑤池仙品!」
于成龍笑道:「這要怪我,我並未將『隱賢莊』舊事,先對卜總管說明,他弄不清彼此之間的關係恩仇,怎敢有甚貿然舉措?」
熊古香一面延客入座,一面含笑說道:「這樣說來,潘夫人今日之來,是否有要事的了?」
于成龍目送卜新亭身形杳後,對潘玉荷低聲問道:「夫人此次親去追回玉龍等人之意,是否對卜總管不太放心……」
那名叫「紫蘭」的侍姬領班,躬身答道:「夫人聖明,請在樓下小坐飲茶,等樓上玉磬聲鳴,婢子再為夫人通報。」
潘玉荷向于成龍看了一眼,低聲說道:「自然有人可派,就怕你不肯。」
潘玉荷嬌笑說道:「于谷主和我,因恐擾及熊兄及許兄清修,故而少來問候,尚請熊兄見恕這簡慢之罪才好。」
潘玉荷道:「我來看看所派來侍奉熊兄的八名侍姬,是否稱職?熊兄若不愜意,我便另外換上一批……」
于成龍看他一眼,接口揚眉道:「卜兄此話,又嫌太以武斷了。老人照樣有可疑之處,倘若他處心積慮,隱蔽在我手下多年突謀蠢動,才太可怕呢!」
這位「倚紅狂士」越是誇讚潘玉龍,便越是勾起潘玉荷的傷心,淚珠兒掉個不住。
于成龍得意笑道:「一來,我認為在『華山』設立『招賢館』,有此必要;二來也想藉此機會,誘仇敵出現,才故意派潘玉龍與雷遠岑率人前去。因為本谷的高度機密,外人絕難知曉,傅天華只要在『神工谷』中露面,便是自尋死路的了。」
卜新亭得知究竟,眇目微闔,雙目深皺地,陷入沉思。
于成龍道:「由熊古香出馬,自然比許中陽適當,但我請他來時,聲明除非有厲害敵人,侵入本谷,危及我性命安全之外,決不對其輕加煩瀆,如今若請他出谷搜敵,似與昔日諾言相違,有點不便啟齒。」
卜新亭道:「屬下覺得這樁血案,若是『天機劍客』傅天華所作,便足證他人不在『神工谷』中,而于谷主靜室門上,插箭留書者,只不過是傅天華的潛伏爪牙而已。」
「倚紅狂士」熊古香,想了一想,點頭含笑說道:「見過一次,是谷主帶他前來,為我和許老怪物引介,那位潘老弟,出落得一表人材,相當倜儻俊朗……」
于成龍入手展開一看,立即臉色大變。
于成龍「哦」了一聲,目注潘玉荷道:「夫人是想請『九指醉客』許中陽出馬,主動搜索,並搏殺傅天華麼?」
念方至此,熊古香眼珠轉落,搖頭笑道:「夫人暫勿動問,我不想在事先說明,反正只好請潘夫人莫忘了『所有神工谷內女子,都可由我自行選擇』的諾言就是了。」
于成龍伸手命坐,含笑揚眉道:「卜兄請坐,你和我手足一般,何必還如此恭謹?」
于成龍苦笑說道:「不是我不肯,而是那『倚紅狂士』熊古香,實在是位當世第一的色情狂,生平一見美貌女子,便立即如癡如醉,不顧一切,你若前往『靜樓』,豈不……」
卜新亭眉鎖重憂,口中一聲呼哨。
于成龍向他歉然一笑,搖了搖頭說道:「卜兄見諒,不是我對你太不信任,而是因為這件兵刃,不宜過早暴露,必須在萬不得已之情況下,才突出奇兵,方能發揮它的最大威力。」
潘玉荷妙目一抬,看著卜新亭,揚眉問道:「什麼原則?卜總管請說來聽聽。」
熊古香聽得雙眉連軒,目注潘玉荷,見她哭得滿頰淚痕,宛如一枝帶雨梨花,不禁好生憐惜地,從袖中取出一方絲巾,意欲為她抹淚。
于成龍嘆息一聲,潘玉荷揚眉又道:「倘若你再不放心,我們兩人便一同前往『靜樓』,去找熊古香老頭便了。」
潘玉荷笑道:「我覺得谷中既已發現敵蹤,且清查內部,似是當務之急?」
卜新亭想了一想,向于成龍低聲說道:「谷主與他們單獨相處,表面上毫無防範,實際上卻暗存戒心,看看他們有無什麼軌外行動?」
那名叫「侍琴」的侍童,在「逍遙軒」外止住腳步,喘息未定地躬身答道:「正……正是夫……人回谷,業已到了『四海廳』上……」
卜新亭「哦」了一聲,似乎略有疑惑地,向于成龍問道:「根據谷主所說舊事,你與『天機劍客』傅天華的功力火候,兩相彷彿,似在伯仲之間……」
于玉鳳道:「奇怪,本谷之中的人手剛一分散,對方便出花樣,可見得這位『天機劍客』傅天華,著實厲害得緊。」
于成龍道:「除了姓名上已露端倪之外,根據卜總管歸報那人的形貌身材,以至年齡,也正與傅天華的模樣吻合。」
「東樓」樓下,除了兩名侍姬以外,完全都是「酒庫」,「西樓」樓下,沒有「酒庫」,卻住著八名年輕貌美侍姬。
一名身穿玫瑰紫色宮裝侍姬領班答道:「在……」
卜新亭點頭道:「谷主說得不錯,鳳姑娘仙姿玉容,委實是絕代罕見的一朵武林奇葩!」
潘玉荷道:「當然不會反悔。熊兄打算選誰?把你心目中的『絕代佳人』說來聽聽好麼?」
潘玉荷目光一閃,站起身形,緩緩答道:「你既答應,我這就去『靜樓』了。」
卜新亭喝道:「侍琴,鎮定一點,不要驚慌,潘夫人大概不會獨自回轉,她……她帶回了多少人來?」
于成龍聽她這樣說法,只得又復坐下,無可奈何地雙眉緊蹙,廢然一嘆。
「軒鎖軒軒」一話方出,空中突傳急遽振羽「拍拍」聲息。
熊古香「噗嗤」一聲,失笑搖頭說道:「夫人錯了,我熊古香在這『神工谷』內,衣來伸手,食來張口,享用之美,遠逾王侯,什麼黃金珠寶等物,對我哪裏有絲毫價值?」
說完,老不高興。
熊古香聽完,想了一想,目注潘玉荷道:「潘夫人,你能確定此事定是『天機劍客』傅天華所為,絕無差錯的麼?」
潘玉荷三衙點了點頭,向她們含笑問道:「許老人家呢!在樓上行功,還是……」
「眇目張良」卜新亭雙眉一挑,獨目中厲芒電閃,說道:「谷主放心,除非那『天機劍客』傅天華能化身鳥獸,變為蟲豸,否則,只要一有任何生人,進入『神工谷』,屬下便會立即知曉,轉報谷主定奪。」
于成龍苦笑道:「『死』之一字,對當事人倘若驟然來臨,根本毫無痛苦,所痛苦者,無非對一切有關事業、感情,留戀難捨而已。故而傅天華不肯悄然下手,他要事先通知,使我們不知事變將會何時何地發生,每日都必須忍受提心吊膽、惴惴不安之苦!」
熊古香與許中陽,自從進入「神工谷」,接受淳于泰所化身的于成龍的供奉以來,除了一個鎮日醉酒,一個旦夕貪色之外,兩人根本不問外事。
卜新亭「咦」了一聲,目注于成龍道:「谷主,潘夫人莫非在這張字條之上,作了什麼暗記?否則,谷主怎能如此肯定地,加以……」
潘玉荷仰起她那張帶著淚珠,益增艷麗的絕代嬌靨,向熊古香悲聲問道:「熊兄,你曾見過我兄弟潘玉龍麼?」
潘玉荷聽至此處,表示同意地,瞿然道:「有理,有理,卜大總管此言,委實大有見地。」
一提起潘玉龍,畢竟姊連弟心,潘玉荷再也矜持不住,立即淒然淚落,坐在椅上,痛哭失聲。
卜新亭略一沉思,說道:「此時定策,似嫌太早,等潘夫人回來,瞭解禍變實情之後,再根據情況,擬定策略。」
熊古香以一種充滿淫邪的目光,向潘玉荷看了一眼,嘴唇蠕動,似欲說出他選擇的是何對象。
于成龍不肯打擾他的思路,遂把几上的「燕窩粥」端起,慢慢吃了半碗。
于成龍道:「夫人去得晚了一步,無法得知,但雷二總管卻身歷其事,我們問問他去。」
于成龍道:「卜兄認為在『華山』設立分舵,無甚成就?」
卜新亭嘆道:「這位『天機劍客』傅天華,也著實厲害,他這『斷箭留言』,若是早來半日,屬下絕對會勸諫谷主,不必派人前往『華山』,成立分舵。」
話音至此略頓,又向于成龍注目問道:「谷主雖已試過黃衫客,但對沐天仇,似乎也該……」
卜新亭笑道:「谷主說哪裏話來?『靜樓二https://m.hetubook.com.com老』,既係谷主至友,屬下亦當事之如主……」
于成龍道:「除了說明之外,我還要給你一件東西,並規定一件事兒,鳳兒務必嚴加遵守。」
潘玉荷被他笑得有點莫名其妙,訝然問道:「熊兄發笑則甚?」
潘玉荷道:「如何?我早就知道你會不肯的。」
卜新亭連連點頭,表示對于成龍之話,完全同意。
于成龍頗嘉許地,向他點頭說道:「卜兄請去加強佈置,萬萬疏忽不得。」
于成龍急忙加以勸慰地,向潘玉荷溫言說道:「夫人節哀,請把經過情形,說給我聽,我們再設法報復這場重大仇恨。」
潘玉荷白了于成龍一眼,接口說道:「你聽我說,一來熊古香老頭,受你供奉多年,對別人或會色迷瞪眼,對我卻未必真敢過分放肆,何況,我既不會看上熊老頭,又不怕他用強,決不至於弄頂綠頭巾,戴在你的頭上的。」
于成龍指著傅天華的「斷箭留書」,揚眉笑道:「這封『斷箭留書』,是沐天仇的第一保證,因為『斷箭留書』,指明要向鳳兒身上報仇,沐天仇卻是鳳兒好友,假如沐天仇有問題,他隨時可取鳳兒性命,根本用不著弄上這麼一封威嚇信兒,自己把自己送入嫌疑,牽制不少手腳。」
于玉鳳自然不忍拂逆老父的一片慈愛之念,遂去到軒後,把那件「龍皮軟衣」貼身穿好。
那三名侍姬,尚未答話,紫蘭已苦笑說道:「夫人法眼無差,這位熊老人家,精於『九龍倒吸水,撒手渡黃河』的採補大法,姊妹們奉派到此,未及半月,便均覺真陰耗損到相當嚴重地步。」
于成龍又摸出那根「鐵翎斷箭」和箭上小柬,遞給卜新亭看完,于成龍又把此事發生經過,對這位「眇目張良」,仔細說了一遍。
紫蘭低頭一笑,施禮轉身,退下樓去。
卜新亭聽至此處,插話道:「若是發現有甚可疑跡象,便立即悄悄密報谷主,請令定奪……」
話方至此,卜新亭便點點頭說道:「屬下記得,谷主前已加囑咐,是不是『靜樓』二老方面,不容絲毫簡慢忤犯?」
卜新亭接住鴿兒,解下鴿足所繫字條,先行遞呈給于成龍觀看。
潘玉荷道:「傅天華神出鬼沒,藝業極高,派尋常人物,無非送死,我想請『靜樓二老』之一老出馬。」
于成龍聞言之下,毫不考慮地,應聲答道:「十成十的勝面,我有把握於五百招之內,將那『天機劍客』傅天華,斃在『五毒陰風掌』下。」
潘玉荷拭淚說道:「我不是尋常女流,深知武林人物鎮日刀頭舐血,劍底驚魂,正所謂:『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中亡。』生死二字,原屬輕淡,但我兄弟亂刃分屍,委實死得太慘,潘家又此獨子,從此斷了香煙,這份深仇大恨,我非……」
卜新亭深以為然地,接口點頭道:「是極是極,常言道『小心天下去得,大意寸步難行。』尤其強敵隱於肘腋之間,委實事事都宜採取谷主這種謹慎態度。」
卜新亭獨目微翻,「哦」了一聲。
潘玉荷說到後來,語音抽噎,又復滿臉淚珠。
潘玉荷雙眉一挑,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少時回去,便另派八人,來此換班。」
他本想探問「竟有不測之事麼?」
潘玉荷笑道:「我知道你有點不便啟齒,所以打算由我拜訪熊老頭,和他商談商談,或許可以如願?」
潘玉荷聽得大出意料,「哦」了一聲道:「熊老人家已是古稀以上高齡,他……他一次竟……竟要由四個妙齡少女,來伺候麼?」
她故意在說到「密室之中」,及「單獨」等語之際,把語氣加重一些。
于玉鳳秀眉雙皺,略一沉思說道:「不對,我覺得此事之中,還有一點兒矛盾。」
左面一名侍姬,躬身陪笑地,接口說道:「許老人家剛剛喝完了一罈『梨花香』,如今正酒醉酣睡,夫人是否有事需婢子上樓通報……」
于玉鳳嫣然一笑,于成龍接著又道:「三來,沐天仇在此,你移居『飛虹水榭』,可以朝夕相見,免得把他請去『小桃源』有所不便。」
紫蘭玉頰以上,飛起一片紅霞,微頷螓首說道:「熊老人家真是龍馬精神,他用四名姊妹,輪流侍奉以後,最多休息上個把時辰,便又要換一班了。」
潘玉荷站起身形,抱拳正色說道:「既然如此,我不敢耽誤熊兄行程,就此告辭,只要熊兄大展神威,能為我那慘死胞弟緝兇雪恨,潘玉荷不吝任何重謝,我定會在密室之中,單獨奉敬熊兄,百杯美酒。」
熊古香越聽越覺驚奇地,「哦」了一聲,揚眉說道:「谷主手下,臥虎藏龍,高人甚眾,這『神工谷』更得地利,委實是鐵桶江山,竟會輕輕易易地,被奸細混入麼?」
卜新亭看清字條,雙目略皺說道:「潘夫人怎不寫得清楚些呢?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禍變?」
潘玉荷一到「西樓」,便向坐在樓下,剛剛肅立迎接自己的四名侍姬問道:「熊老人家在樓上麼?」
于成龍點頭笑道:「正是,我這兩位老友,性格太怪,有時候甚至於不近人情,卜兄要多多擔待!」
于成龍注目問道:「矛盾何在?」
潘玉荷暗喜熊古香已有自告奮勇之意,但仍欲擒故縱地,向他搖手說道:「熊兄且慢高興,谷主昔日有言,非等傅天華進入『神工谷』內尋釁,決不勞動熊兄許兄二位,如今,傅天華雖已傷人,地點卻在谷外……」
這「第三」兩字才出,目光注處,突見有名侍童,向「逍遙軒」倉皇奔來,于成龍遂頓住話頭,揚聲問道:「侍琴,你這樣神色倉皇,是不是夫人回谷?」
潘玉荷略一沉吟,眉騰殺氣說道:「當然是拒敵谷外,比較穩妥,但若採取這項原則,卻於何時方為我兄弟潘玉龍報仇雪恨?」
熊古香抱拳笑道:「多謝,多謝,潘夫人真是大慈大悲的菩薩化身,賜我甘露,消我饑渴,但……」
她語音一畢,立即為潘玉荷泡了一杯上好香茗,並命其餘三名年輕侍姬,去張羅點心食物。
潘玉荷含笑道:「對這兩件急事,我們似乎可以來個分工合作,你們檢肅奸宄,讓我來跑趟『華山』……」
潘玉荷向她們臉上細一端詳,失聲問道:「你們平時,有沒有覺得在早晨起床之際,會眼前大異,手腳發軟?」
潘玉荷笑道:「我根本無須收拾,立刻啟程……」
但僅僅說到那個「竟」字,便覺語有礙難,倏然住口。
于成龍揚眉說道:「第一是我富他窮,雖然武功一道,並不十分計較貧富,但我既擁敵國資財,又有這多賓客屬下,在需靈藥或人力輔助練功時,總有不少便利可以事半功倍,傅天華則必須事事克勞奮鬥,分神太多,難免事倍功半。」
于成龍不等于玉鳳話畢,便點頭說道:「正是,正是,傅天華若是單人前來,必無生路,若是糾眾大舉來犯,我們只消以一紙飛鴿傳書,便可召來左近的幾名好友,把對方全體殲滅,永絕後患。」
潘玉荷向熊古香投過一瞥異常嫵媚的眼色,揚眉說道:「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始風流,熊兄既號稱『倚紅狂士』,自應日夜處於無邊風月之中,我回去以後,立即換八名侍姬前來,讓熊兄嚐嚐新鮮口味便了。」
于玉鳳「哦」了一聲,看著于成龍道:「爹爹有何高見?」
于玉鳳不解其意地,目注于成龍道:「爹爹此話怎講?」
熊古香大喜道:「任我選擇?夫人你一言既出,可絕對不許反悔了。」
于成龍與卜新亭雙雙一怔,抬頭看去。
于成龍嘆息一陣,苦著臉道:「鳳兒,你雖極為聰明,但從未外出閱歷,江湖經驗,太以欠缺,才不懂得這是一種比悄悄下手更厲害百倍的高級復仇手段。」
潘玉荷見卜新亭突然把語音頓住,詫然問道:「卜總管,你有何高見,怎不說出?」
于玉鳳不肯接受,于成龍然道:「鳳兒,怎麼你不……」
潘玉荷雙現梨渦,截口點頭說道:「熊兄千萬不要這等說話,我夫婦把你與許兄,視為至友上賓,決沒有看成普通養士門客。」
那隻繞軒盤飛的健鴿,聞得哨聲,便向軒中飛進。
潘玉荷早知其意,但卻裝佯故意問道:「熊兄心中所希冀的,是什麼特殊重賞?何妨明白說出,看看我是否辦得到呢?」
于成龍滿臉得意神色地,揚眉說道:「以鳳兒這等品貌的絕代嬌娃,必然目高於頂,對男人極少假以辭令;但換句話說,凡是受她眷顧之人,也多半定傾心相愛,永為不二之臣。」
卜新亭「諾諾」連聲,于成龍遂吩咐侍和_圖_書童,弄些精美酒菜,送來「逍遙軒」內。
于玉鳳雙眉方皺,于成龍便又復笑道:「鳳兒不必皺眉,一來傅天華業已插箭留柬,表示要在你身上,報復昔年殺女之仇,你若獨自遠居『小桃源』,照拂不便,我怎能放得下心?『飛虹水榭』則距離『靜樓』及我所居之處,均不在遠,一有風吹草動,立可接應……」
潘玉荷銀牙一咬,目騰仇火答道:「縱非傅天華本人,也是他有力黨羽,因為他們已有奸細,混入『神工谷』內,在谷主練功靜室門上,插箭留書,聲稱要暗害玉鳳姑娘,以報昔年殺女之恨。」
潘玉荷點頭道:「熊老頭在真氣內功方面,或許略遜一籌,不如許老頭來得彌沛,但人極精明能幹,請他擔任在本谷左近,主動搜殺傅天華之事,似乎最適當不過。」
于成龍笑道:「這樣說來,夫人是想請『靜樓二老』中另外一位『倚紅狂士』熊古香出手的了?」
熊古香以兩道充滿情欲的目光,盯著潘玉荷道:「俗語說得好:『寶劍贈烈士,紅粉贈佳人。』譬如許中陽老怪物而論,夫人若以『百年陳酒』懸賞,比二萬兩黃金,更使他賣力百倍。」
于成龍不等卜新亭話完,便即苦笑道:「卜兄,你是絕頂聰明之人,請在『我即回谷』四個字兒以上,多想一想。」
于成龍擺手道:「來得及時,當然向我請示;但若來不及時,卜兄卻可權宜行事,免得延誤時機,即令有甚錯誤,我也絕不怪你。」
潘玉荷不等他把話說完。
潘玉荷悲聲說道:「我兄弟死……死得最慘,他被八劍分屍,使我無法把遺體帶回,只……只得挖個坑兒,把他草草就地埋葬!」
于成龍道:「夫人不曾與對方動手?」
于成龍對於嗜酒如命的許中陽,和好色成狂的熊古香二老,倒真是各投所好,供應得十分周到。
熊古香駭然問道:「這是何人所為?」
卜新亭道:「這是谷主謙詞,因為谷主派遣潘老弟等人前往『華山』之際,『天機劍客』傅天華的蹤跡尚未出現,也未發生插箭留書之事,谷主怎會有未卜先知神力,預為察覺有這等驚人禍變?」
于成龍咬牙道:「傅天華來是必來,我們為了慎重起見,在本谷警戒方面,似應重加部署。」
卜新亭道:「除了黃金,還有人呢?常言道:『千金容易得,一士太難求』,何況我們所派出的主持人,更是潘二夫人的令弟,與侍奉谷主多年,最得力的雷二總管?」
于成龍話猶未了,潘玉荷便搖頭答道:「卜總管搏殺杜百曉老賊,提頭來獻,又為本谷殫精竭盡,擘劃殊多,你又派遣心腹,遠赴八閩,查過他的底細,才釋疑重用,我哪裏還會對他不甚放心?只是聞言之下,姊弟關心,遂不辭勞累,趕赴『華山』,誰知並未出谷多遠,便發現我兄弟等,已遭慘禍……」
卜新亭道:「潘玉龍老弟呢?……」
熊古香笑道:「我和許中陽老怪物,被于谷主待若上賓,供奉多年,雖然他有醇酒,我有美人,終日不嫌寂寞,但一身藝業,久不施展,也未免會興髀肉復生之嘆!如今,『天機劍客』傅天華,果然尋到『神工谷』,有了活動機會,叫我怎不高興?」
于成龍聞言之下,吃了一驚道:「你去?」
于成龍皺眉道:「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于成龍道:「夫人不等雷遠岑雷二總管醒轉,問問清楚,玉龍賢弟究竟是被誰所害……」
熊古香不等潘玉荷把話說完,便即笑道:「有,有,『神工谷』中有的是絕代佳人,只怕夫人捨不得以懸賞。」
等到于成龍把話說完,卜新亭方再度問道:「根據谷主所說『第一保證』之語,莫非那位沐天仇老弟,還有什麼『第二保證』麼?」
卜新亭本來想問于成龍所練,是什麼秘密功力,但話到口邊,又恐遭到疑忌地,改口說道:「谷主雖然毫未懈怠,但傅天華恐也……」
于成龍苦笑道:「鳳兒倒說得輕鬆,眼看強仇已至,禍變將臨,誰還能『見怪不怪』地,置諸不理呢?」
卜新亭加以解釋地,一挑雙眉說道:「就是傅天華表面以『斷箭留言』,使我們把防範心和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玉鳳姑娘身上,實則卻往『華山』方面,向『招賢館』先下辣手。」
酒菜既設,二人互相傾杯,卜新亭因見于成龍眉宇之間,怒色未消,遂含笑問道:「請問谷主,傅天華如今雖在隱形大弄鬼祟,但總有一日,會被我們逼出,與谷主互作正面搏鬥,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谷主自己認為對傅天華,能佔幾成勝面?」
卜新亭向于成龍、潘玉荷勸慰道:「谷主與夫人,暫莫激動,事情既已發生,且等明日雷二總管蘇醒以後,問清經過,再為玉龍老弟報仇雪恨,屬下覺得……」
于成龍見潘玉荷說話之際,把銀牙咬得「格格」作響,知她心中氣怒已極,遂接口溫言說道:「不單玉龍之仇,非報不可,傅天華若是不死,我也寢食難安,如今我們且來想條速殲此獠之計。」
于成龍點頭接道:「不錯,以昔年而論,我比傅天華只在內力方面,略高半籌,但自從追尋他屍體未獲,我便知將來定有麻煩,遂在遷居此處的二十年來,不論風雨朝夕,均毫不怠懈地,努力進修,不僅使昔年所擅,已達爐火純青境界,並又多練就兩樣非遇生死強敵,決不施展的秘密功力,才敢自詡有十成十制勝把握。」
潘玉荷道:「這樣不太好吧?似乎與谷主昔年對熊兄許兄所作的供奉承諾,有點違背。」
卜新亭不等于成龍話完,便接口說道:「俗話云:『不是猛龍不過江』,又道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以傅天華與谷主所結仇恨而論,他恐怕什麼樣的狠心辣手,都作得出來。」
熊古香接口笑道:「這八個丫頭,倒還不錯,但潘夫人若能換掉,便替我換上一批也好。因為我這人最愛新鮮,是個名副其實的色中魔王,花中餓鬼。」
于成龍語音一落,剛剛站起身形,招呼卜新亭,一同去看雷遠岑。
潘玉荷見狀,不禁心中暗罵熊古香枉自鎮日倚翠偎紅,怎麼對於男女情事方面,竟這等笨拙……
于成龍一聲不響,默然把鴿足所繫的紙條遞過。
潘玉荷是調情老手,擅於擒縱駕馭之術,她把嬌軀退後,但等熊古香赧然住手之際,潘玉荷又從他手中,把絲巾接了過去。
熊古香一見潘玉荷,立即站起身形,抱拳笑道:「潘夫人是被那陣香風吹來,使這個『倚紅樓』中,平添多少光采。」
卜新亭吁了一口長氣,皺眉苦笑說道:「聽了谷主這番老到精妙分析,真使屬下茅塞頓開;但黃衫客、沐天仇等新人,既無可疑,老人方面,似乎更無……」
潘玉荷由「逍遙軒」走來,是先過「東樓」,樓下兩名侍姬,見她入樓,均口稱「夫人」,肅身恭立。
語音至此頓住,發出了一陣「嘿嘿」怪笑。
卜新亭接口道:「谷主千萬不可因表面觀感,便下斷言,江湖有云:『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屬下認為谷主最好找個機會,對他們作次試驗。」
卜新亭聞言,大吃一驚地剔眉問道:「傅天華業已在『神工谷』內出現麼?谷主,你……你……此話何來?」
卜新亭一抱雙拳,滿面佩服神色說道:「由此可見谷主真是先知先覺,令人無法企及……」
于成龍不等卜新亭再往下說,便接口笑道:「不必,不必,沐天仇毫無問題,他已有確切保證。」
卜新亭慌忙欠身抱拳地,陪笑說道:「屬下怎敢對谷主有評論?谷主未……未免太多心了。」
卜新亭答道:「一項原則是嚴加戒備,拒敵於本谷之外,另一項原則是誘其深入,殲敵於本谷之中。」
于成龍臉上「烘」的一熱,注目說道:「無論那『倚紅狂士』熊古香,肯不肯買你面子,代為出谷搜仇,你都快點報我知曉,我仍在這『逍遙軒』中等你。」
他剛剛說出「你去」二字,兩道眉頭,業已愁皺得糾結不開,緊緊鎖在一處。
于成龍沉吟片刻以後,向卜新亭點頭說道:「好吧,卜兄辛苦一趟,但不必把他們調回,只要囑咐玉龍與雷總管,多加小心,也就可以有備無患。」
熊古香驀然想起她是谷主夫人身份,知道自己失態,不禁臉上一熱。
潘玉荷說至此處,想起目睹潘玉龍屍分數段,五臟外流的慘死之狀,不禁兩行熱淚,再度奪眶而出,以致泣不成聲。
于成龍道:「鳳兒奇怪什麼?」
潘玉荷強忍傷心,舉袖拭淚說道:「熊兄有所不知,和_圖_書不單我那兄弟已遭不測,並且是被人亂刀分屍,死得好……好慘……」
這種情況,把熊古香看得嚇了一跳,急忙問道:「潘夫人,你……你好端端的落淚則甚?」
「叮……叮……叮……」
熊古香不等潘玉荷話完,便即接口說道:「知道,知道,當然知道,于谷主便因尋不著傅天華父女屍體,怕他異日尋仇,才把我和許老怪物邀來,供奉於此,以備萬一有事時,可作臂助。」
潘玉荷聞聲止步,眼珠一轉,猜出樓上如今定然春色無邊,有甚精采節目,逐暫緩登樓,向那紫衣侍姬問道:「紫蘭,我有事找熊老人家,是不是如今不太方便?」
于成龍繼續適才之語,伸出三根手指,說道:「第三……」
常言道:「寶劍贈烈士,紅粉送佳人。」
潘玉荷道:「是少了一條腿的雷遠岑雷二總管。」
潘玉荷嘆道:「原因在於對方不單武功極高,更足智多謀,太以厲害!熊兄可知道這位『天機劍客』傅天華……」
于成龍搖頭道:「沒有,因為此事發生於卜總管與黃衫客,送潘玉龍率人出谷,前往『華山』設立『招賢館』之際,故而我先命人找你,尚未來得及與卜總管商量。」
熊古香眼珠略轉,以一種玩笑的語氣,目光盯在潘玉荷的臉上,接口笑道:「光是拜託不夠,潘夫人是否還定下一些賞頭?」
熊古香見她以巾拭淚的那份嬌媚神情,委實有點愛得心中發癢地,低聲勸道:「夫人節哀,請把玉龍老弟的遇害情形,向我細說一遍好嗎?」
他們目光方注,立即看見一隻健鴿飛來,在「逍遙軒」上空盤旋。
熊古香笑道:「一點不違背,因為谷主練功的靜室門上,既被人插箭留書,顯然已有來敵侵入,常言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朝』,我與許老怪物,閒飯吃得太久,也該為主人出力,跑跑腿了……」
這「確切保證」四字,把卜新亭聽得一怔:雙眉微皺,向于成龍訝聲問道:「確切保證?屬下不明白沐天仇的保證何來?」
紫蘭躬身答道:「姊妹們奉夫人嚴令,哪敢離開寸步?我們八人,分為兩班,一班在樓下休息,另一往正在樓上,伺候熊老人家。」
于玉鳳飲了一口茶兒,向于成龍問道:「爹爹所謂的『本谷高度機密』卻是何意?」
潘玉荷詫道:「賞頭?」
潘玉荷卻向他搖手叫道:「不必不必,你們如今前去,根本不能向雷遠岑有所問話,因為他失血過多,又復身受內傷,雖服我葆元聖藥,但仍然氣若游絲,昏迷不醒,至少要讓他靜靜將息一個時期,或許可幸保不死!」
兩名侍姬,「諾諾」連聲,潘玉荷便穿過「東樓」,向「西樓」走去。
潘玉荷銀牙微咬下唇,點頭笑道:「我知道,我若回來太晚,你便會疑神疑鬼的了。」
熊古香道:「常言有道:『事不宜遲』,我既然自願擔負為潘玉龍老弟緝兇雪恨重任,當然是立刻就去了。」
潘玉荷搖了搖頭,向于成龍挑眉說道:「許老頭的一身藝業,雖極高明,但為人過分貪杯,鎮日|爛醉如泥,用他鎮守谷內,抵禦強敵,確實極好,但若派出搜尋傅天華那等狡猾之徒,恐怕並不適合。」
卜新亭挑眉道:「『神工谷』一向平靜,風波只起於近兩日間,屬下遂覺得新來作客的黃衫客、沐天仇和宇文嬌三人,不無可疑之處。」
卜新亭連連點頭,向于成龍抱拳說道:「谷主真是先知先覺之流,這份分析事理的睿智高明,實非屬下所能望及項背。」
于成龍忙加勸慰道:「事已至此,夫人悲哀無益,我們是……」
卜新亭一旁問道:「夫人帶回的半個人兒是誰?」
于成龍嘆息一聲,皺眉搖頭說道:「我昔年便是既不夠狠,也不夠辣,計畫更不夠周詳,才有『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今日之事……」
卜新亭一面飲酒,一面點頭說道:「谷主說得極是,這種練功環境,確實對谷主甚為有利,傅天華遠遠不及。」
這是一陣極為清脆的玉磬敲擊之聲。
于成龍苦笑道:「我想通了,你說得對,熊古香縱然患有嚴重的色情狂,也不能不對我特別留點面子,何況我的潘夫人,一身藝業,相當高明,不怕那位『倚紅狂士』,來個『霸王硬上弓』呢!」
侍琴剛剛伸出一根手指,「逍遙軒」中,人影閃處,業已響起潘玉荷滿含恨意的冰冷語聲說道:「不是一個,是半個,我去遲一步,只帶回來半個人兒,這場仇恨,非設法加倍清算不可。」
話音至此,頓了一頓,目露兇芒道:「故而我的推理解釋是,傅天華逃而得生,他女兒卻逃而得死,他把這筆賬,完全算在我們的頭上,今日才以斷箭留書,要對你有所不利。」
卜新亭伸手接過一看,只見這張繫於鴿足的紙字之上,僅有極為簡單的八個字兒,字跡並甚潦草,寫的是:「禍事已生。我即回谷。」
這時,潘玉荷已煮好「燕窩粥」,親自端來,給于玉鳳食用于成龍等于玉鳳吃完粥後,向她笑道:「鳳兒,此處沒有事了,你與沐天仇老弟等,暢敘去吧!順便替我把卜大總管找來,我要和他好好研究研究。」
潘玉荷上樓一看,只見那位雖已年逾古稀,卻因採補得法,一張白淨臉龐,仍如四十許人的「倚紅狂士」熊古香,正穿了一件藍色儒衫,獨自斜倚在軟榻之上。
潘玉荷知道再謙便假,遂站起身形,抱拳說道:「熊兄既然如此說法,我就萬事拜託……」
于成龍想不到卜新亭竟有這等看法,遂在雙眉略皺,微一沉吟之後,搖頭說道:「我覺得他們似乎無甚可疑……」
于成龍道:「怎樣試法?」
卜新亭把獨目精光,移注潘玉荷的身上,向她一抱雙拳,含笑問道:「潘夫人是否還有什麼重要指示?」
于成龍舉箸夾了一片密炙火腿,入口品嚼,目中電閃精光地,又復說道:「第二是我有不少防身寶物,並不惜以萬金之價,換來一件威力極強的厲害兵刃,即令傅天華廢寢忘食,朝夕不輟,能把功力練到與我彷彿的地步,我只消取出這件兵刃,他仍難逃一死。」
于成龍聽得目注潘玉荷,詫聲問道:「你要跑趟『華山』?」
于成龍「哼」了一聲,點頭說道:「除了傅天華外,別人與我無深仇,也不敢輕捋『神工谷』的虎鬚,何況,玉龍與雷二總管的一身藝業,更絕非尋常人所能傷害,故而卜兄所料,定係事實,不是傅天華那廝親手所為,還有哪個?」
這幾句話兒把潘玉荷聽得好奇心起,並在嬌靨之上,升騰出一片嫵媚迷人的淡淡春色。
說至此處,語音略頓,媚眼一瞟,又復揚眉笑道:「江湖人物,重諾當先,故而熊兄雖已技癢,尚請再熬上幾日,等傅天華進入『神工谷』後,再煩請熊兄大發神威,替我兄弟報仇雪恨吧!」
這位「倚紅狂士」也相當狡猾,他指「九指醉客」許中陽「好酒」為辭,便等於聲明了自己「好色」,最好是以「絕代佳人」作為賞格。
便即咬牙說道:「雷二總管至少要到明日才會醒轉,我胸中仇火如焚,實在等不及了,反正此事縱非傅天華親下辣手,也是他黨羽所為,用不著查問得過分清楚。」
于成龍伸手從幾下取出幾個輕軟衣包遞過,含笑說道:「鳳兒,這是一件相當難得的『龍皮軟皮』,可禦一切刀劍暗器,及惡毒掌力之屬,你不可使任何人知曉,趕快秘密貼身穿好,以防萬一變生倉卒,以度險厄。」
于成龍目閃兇芒,從鼻中「哼」了一聲,眉騰殺氣地,「嘿嘿」冷笑道:「去往『華山』搗亂,又便怎樣?區區萬兩黃金,就算全部損失,也毫不放在于成龍的心上。」
卜新亭一面遵命側身就座,並含笑道:「屬下雖蒙谷主錯愛,一再拔擢,但主屬卻不能絲毫越份。」
這末後數話,倒真是老父開懷愛女的知心之言,把位相當倜儻大方的于玉鳳姑娘,也聽得暈生雙頰。
于成龍與卜新亭雙雙起立,迎接潘玉荷,只見潘玉荷除了臉色鐵青,頰上留有淚痕,顯然哭過以外,身上並無甚傷損血漬。
于成龍連連點頭地,向于玉鳳含笑道:「鳳兒說得雖極有理,但我對此事,卻也有種忖度解釋,覺得於理可通,並不絕對矛盾。」
于玉鳳道:「傅天華既然尋來『神工谷』,要為他女兒報仇,便悄悄向我下手,豈不容易,為何先要以『斷箭留書』,使我們有所戒備呢?」
于成龍側顧潘玉荷,向她徵詢意見道:「夫人,卜總管所提出的這兩項原則,各有利弊,你看是採取何種為妥?」
她邊自發話,www.hetubook.com.com邊自微偏螓首,避開卜新亭的目光,不讓卜新亭有所察覺,向于成龍使了個神秘眼色。
卜新亭的這兩句話兒,把于成龍聽得吃了一驚,目光凝注地,向卜新亭問道:「卜兄認為我們作錯了什麼事兒?會遭受什麼樣的損失?」
卜新亭抱拳苦笑道:「屬下太以愚蒙,尚請谷主明白指示,俾有所遵循,不致隕越。」
于成龍笑道:「『神工谷』中一切大小事兒,卜兄均可全權權宜處理,但卻有樁例外……」
潘玉荷見紫蘭尚侍立一旁,遂向她含笑道:「紫蘭,熊老人家和我商量要事,此處無須侍應,你先下樓去吧!等有事傳喚再來。」
話方至此,卜新亭又復躬身說道:「故而屬下向谷主請命離谷,日夜兼程,以期追上潘玉龍老弟與雷二總管,或是把他們調回,或是命他們對一切可疑人物,加強戒備,免得上人惡當,受了暗算。」
于成龍笑道:「卜兄請想,沐天仇既然深愛鳳兒,對於任何與她有關之事,必盡力效忠,又哪裏會對我這位準泰山大人,有什麼不軌惡念?」
潘玉荷見他終於答得上路,遂又復秋波送媚地,向熊古香流露風情,嫣然笑道:「好,我們一言為定,熊兄何時出發?」
于成龍搖頭道:「我不去,因為我必須遵守諾言,才可在最重要的決勝關頭,叫這一個酒鬼和一個色鬼,替我賣命,還是你去以私人事件,和熊古香情商辦理較妥。」
于成龍笑道:「卜兄記得上次誅除『無事不知』杜百曉時,所遇那位行蹤可疑的青衫文士麼?」
一個「在」字方出,潘玉荷業已樓上走去。
潘玉荷善於做作,加上心痛胞弟潘玉龍慘死,心中委實悽愴,遂於紫蘭離去後,即撲簌簌地,淚珠紛落。
于玉鳳目光一轉,雙揚眉問道:「爹爹把有人在你靜室門上,插箭留書之事,告訴卜總管,與他商研了麼?」
潘玉荷道:「我一人去,你放心了?」
于玉鳳詫道:「爹爹請講,鳳兒委實不懂這種復仇手段,怎會稱得上『高級』二字?」
潘玉荷聽出熊古香要自己好好養養精神之語,意涉雙關,含有淫邪意味,遂對他白了一眼,轉身退往「倚紅樓」下。
卜新亭道:「重加部署,事屬必然,但有兩項原則,卻必請谷主和夫人作一選擇決定。」
卜新亭抱拳恭送,等潘玉荷身形杳後,方自轉過面來,向于成龍正色說道:「谷主,如今潘夫人已去華山,我們應該研究研究清查內部、檢肅奸宄之事。」
于成龍面寒似水,目射兇芒,切齒咬牙說道:「我猜得出來,萬兩黃金被劫,派往『華山』成立分舵的人員,悉數傷亡,可能連潘玉龍與雷遠岑二人,都未逃得劫數。」
話音至此頓了一頓,看著于玉鳳,滿面含笑地,把話音放得極為緩和說道:「二來,潘玉龍業已被我派去『華山』,無人惹厭,你便從此居此何妨……」
潘玉荷道:「你順便通報一聲,說我有事求見。」
于玉鳳指著那對「斷箭寄柬」上的末後兩語,雙揚秀眉道:「爹爹,你看柬上末後,分明寫的是:『昔日我女死你手,今日你女命難逃』,傅天華既已佯裝自盡,抱女逃生,怎又有『為女報仇』之話?」
潘玉荷目光一閃,秀眉雙挑說道:「要等他自來送死,總不夠快,最好是我們派人主動搏殺這罪該萬死的『天機劍客』。」
于玉鳳雙眉略蹙,「咦」了一聲說道:「卜總管是何等厲害之人,他既覺那自稱『花天富』者可疑,卻為何未對他採取行動?」
卜新亭離座起立,向于成龍、潘玉荷躬身一禮,退出『逍遙軒』外。
、潘玉荷點頭道:「好,谷主為替我兄弟潘玉龍緝兇仇之事,已懸萬金重賞,我如今再把這賞格,提高一倍如何?」
于成龍笑道:「我是說表面上本谷人力,雖告分散,實際卻有絕世高手,潛居待敵。」
熊古香驚問道:「潘夫人,你怎的如此傷心?莫非潘老弟竟……」
所謂「靜樓」,是在于成龍所住後苑的極為深幽之處,樓分兩座,一東一西,各自獨立,中間又互相連接,可以通行。
紫蘭躬身應諾,走上樓去,不多一會,先是四名侍姬,走下樓來,然後紫蘭也翩然縱落,向潘玉荷含笑說道:「啟稟夫人,熊老人家有請。」
于成龍搖手笑道:「卜兄,不是你說錯了話,而是你所建議的這種辦法,我早已試過,否則,我又怎會放心請來此不久的黃衫客,擔任職位相當重要的『二總管』呢?」
潘玉荷妙目一飄,看著熊古香,嬌笑問道:「熊兄,但些什麼,你為何言有未盡?」
卜新亭道:「夫人睿見極是,但『華山』報警一事,也是刻不容緩……」
卜新亭雖受于成龍極度倚重,但他對于成龍、潘玉荷禮貌極度恭謹,決不有絲毫逾越,躬身稱了聲:「谷主,夫人。」便即肅立在側。
于玉鳳靜聽于成龍話畢,口中低低說了一聲:「奇怪。」
于成龍舉杯飲了一口美酒,苦笑說道:「本來我們兩人如此密談,似乎毋虞洩漏,但傅天華那廝,確實有點鬼神莫測之機,故而仍宜盡量小心,以防萬一……。」
卜新亭眇目之中,異采微現道:「谷主以萬金所易的這件厲害兵刃,是柄吹毛折鐵的前古寶刀?還是見血封喉的淬毒利劍?」
于成龍似乎覺得卜新亭話中有刺,揚眉問道:「卜兄此話是怪我昔年對於傅天華太以狠辣?……」
于成龍道:「派誰去呢?雷遠岑技藝不弱,尚且斷腿受傷,莫非要你我親自出馬?」
紫蘭聞得玉磬之聲,向潘玉荷躬身說道:「夫人請小坐片刻,熊老人家在鳴磬召人,婢子上去看看他有何差遣?」
于玉鳳把兩道清澄的目光,盯在于成龍身上,雙揚秀眉地,向他訝然問道:「爹爹要鳳兒遵守的,究竟是什麼事呢?」
于玉鳳恍然有悟,「哦」了一聲道:「爹爹是指『靜樓』之中的那兩位……」
潘玉荷怎肯在尚未如願前,讓他佔甚便宜,見熊古香欺身伸手,便把嬌軀往後縮了一縮。
卜新亭見于成龍這樣說法,忙自抱拳笑道:「谷主說哪裏話來?屬下不過隨口一問,既然事關機密,谷主自不說為是。」
于成龍解開外衣,把貼身所穿的另一件「龍皮外衣」,顯示給于玉鳳看過以後,微笑說道:「鳳兒看見了麼?不單龍皮軟衣,共有兩件,我已另外穿了一件,足資防身;為父的這身功夫,也自信必定高過傅天華,不怕他行甚鬼祟,鳳兒立刻到軒後把此寶衣穿上吧!」
紫蘭道:「這位老人家與眾不同,他……」
于成龍道:「我有提起他的原因,傅天華業已在我們這以為戒備甚嚴,頗得地勢之利的『神工谷』中出現。」
潘玉荷不等于成龍再往下問,便冷然答道:「我只帶回一個已成殘廢的雷二總管,其餘諸人,自然慘遭劫數!」
于成龍道:「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斷定所謂『禍變』,多半是情況嚴重到人財兩空的無法收拾地步……」
于成龍鋼牙一挫,神色兇狠,恨聲說道:「傅天華太以可惡,他這等暗中作祟,真使我宛如芒刺在背,寢食難安,卜兄要想個什麼妙計,把他誘出或是逼出,和我作正面一搏?」
于成龍眉一軒,接口點頭說道:「我知道傅天華志切復仇,必加苦練,也非昔日吳下阿蒙,但他有三種客觀條件,遠不如我,故而我有信心,能在五百招內,把他斃在掌下。」
潘玉荷悲聲道:「根本不知何人所為,但出事之處,卻就在『鬼斧壑』的左近,等我趕到現場,他帶去的二十餘人,幾告全數被殺,僅僅倖存的一位雷遠岑二總管,也已成殘廢,斷了一條左腿。」
卜新亭道:「谷主,此鴿是潘夫人放回的麼?鴿足傳書之上,說些什麼?難道被屬下料中,傅天華已下辣手,生了禍變?」
于成龍聽得也怒不可遏,「吧」的一掌,拍碎了石桌一角,瞪目剔眉,厲聲問道:「慘殺玉龍老弟之人是誰?是不是傅天華那廝?」
熊古香「哈哈」一笑,看著潘玉荷道:「潘夫人何必故作謙詞,我不相信你今日來這『倚紅樓』找我之意,不是要我替潘玉龍老弟,設法緝兇,報仇雪恨。」
那名紫衣侍姬見狀,急忙叫道:「夫人,請……請……」
卜新亭細一沉思,果即恍然說道:「對了,定是禍變嚴重,無法挽救,潘夫人才立即回谷。否則,她必定稍作勾留,一盡人力……」
于成龍見潘玉荷於說話之間,業已站起身形,遂也起身相送,並含笑說道:「夫人速去速回,免我懸念,並把靈鴿帶上一隻,萬一有甚急事,也好報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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