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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歌行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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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情意暗輸送 護郎出玉關

第二章 情意暗輸送 護郎出玉關

這蹄聲來勢,好不迅疾,嚴慕光諸葛朗入耳之際,覺得尚在二十來丈以外,但二人剛一側臉,一頭全身黑黑的罕見駿驢,已從身旁馳過!
陝西境內,安然無事。待進入甘肅,到了六盤山時,卻又復得到那位「蛇蠍美人」令狐楚楚訊息。
嚴慕光對著柬上一筆龍飛鳳舞的懷素草書,及含蘊在字裏行間的無窮情意,不禁惘惘出神,癡然木立!
諸葛朗聞言笑道:「博得嚴兄這八字佳評,令狐姑娘總算未曾白費心血,但小弟卻要奉求嚴兄一事!」
音塵絕,
諸葛朗聞言,微笑說道:「嚴兄有了這樣的紅妝護衛,大可一路徜徉嘯傲,何必還擔憂什麼『世外八兇』……」
嚴慕光愕然問故,諸葛朗笑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所用獨腳銅劉及摺扇竹骨上,鐫有字跡,以及獨腳銅劉重有多少。」
話完,取起一隻酒葫蘆來,飲了幾口!
嚴慕光自懷中取出那面「勾魂玉敕」遞給諸葛朗觀看,並微嘆說道:「我真想不到這位令狐姑娘的威風,大到如此程度?小小一面『勾魂玉敕』,竟比『風雷神乞』公羊懋的親身到場,還要有效!」
諸葛朗依然神色悠然地,緩步前行,但在嘴角上,卻浮現了一絲哂薄之意!
「神勇鐵金剛」孟飛熊被這種出奇怪事,弄得業已盛氣漸餒地,目注諸葛朗問道:「莫非是你?」
諸葛朗取下傳書白羽之上所繫小柬,遞與嚴慕光,含笑說道:「千里來傾知己淚,沿途頻得美人書!嚴兄所經,確是當世武林佳話!但據小弟之見,若非你對『南嶽雙姝』,情真義重,也未必能獲得令狐楚楚的如此垂青呢。」
一面說話,一面打開布包,包中則是半隻風雞,半隻熏獐腿,以及十枚已蒸熟的鹽鹵鴨蛋!
「鐵心諸葛」侯鼐聞言,知道必有詫異,遂低頭一看手中摺扇的湘妃竹扇,不禁面如土色,作聲不得!
諸葛朗失笑說道:「南嶽雙姝既遭劫數,嚴兄為她們矢志誅仇,並千里憑弔,也就足慰芳魂,於九泉之下了,大大不必矯情,更不必害怕……」
紅衣女子發出宛如出谷黃鸝般的美妙語音叫道:「熊道長!」
嚴慕光哂然失笑說道:「這隻扁毛畜生真是找死……」
西風殘照,漢家陵闕!
嚴慕光傲骨天生,聞言之下,豪言說道:「蛇蠍不可畏,美人卻足親,令狐楚楚又不是勾魂惡鬼,吸血魔王,我怕她則甚?」
諸葛朗張口笑道:「那還用猜,定然便是對嚴兄青眼獨垂的『蛇蠍美人』令狐楚楚!」
白羽剛入手,那株古樹梢頭,便即縱起一位身著紅衣少女,以武林罕見的「凌空虛渡」神功,一飄五丈,在咸陽古道的兩旁樹頂之上,電疾雲飄般,西行而逝!
「這不必顧慮後事」六字,語帶雙關,聽得「桃花羽士」熊策眉頭微蹙,想了一想說道:「貧道早就說過,敬遵令狐姑娘所命,但也有一樣小小要求!」
嚴慕光笑道:「他們是一片鐵心,我們是一片俠心……」
諸葛朗看完小柬,哈哈笑道:「深情款款,流露於字裏行間,嚴兄艷福無邊,委實令小弟羨慕了!」
嚴慕光搖頭笑道:「小弟認為諸葛兄立論過高,輕功身法能夠練到令狐姑娘那等造詣,已頗難能可貴的了!」
驢上坐的,是位玄衣白髮老婦,因驢行太快,面貌看不真切,但卻看見這老婦手中,持有一根奇形鐵杖!
諸葛朗點頭笑道:「嚴兄眼力著實不錯!」
嚴慕光上次與諸葛朗在雲夢相逢,只羨慕對方人品才華,彼此未曾談到武功方面,故而如今聞言之下,頗吃一驚,暗想對方久坐身後,自己毫無所知,這諸葛朗在武功之上,竟也未必遜於自己。
諸葛朗首先止步,目光微注峰後,向嚴慕光用手勢表示峰後似有埋伏。
諸葛朗聽完嚴慕光話後,不禁失笑說道:「小弟未卜先知其中妙理,並不難於猜測,嚴見何妨試上一試?」
諸葛朗聽出嚴慕光話中有話,遂「哦」了一聲,含笑問道:「難道另外還有令嚴兄吃驚之事?」
嚴慕光被諸葛朗說得雄心大振,不由伸手在他肩上,重重的拍了一掌,眉飛色舞的說道:「諸葛兄說得對極,我要敬你一杯!」
嚴慕光搖頭苦笑說道:「我只想出諸葛兄或許內功火候,已達超凡入聖之境,練就無微不辨的『慧眼神通』,偶然瞥見獨腳銅劉,及摺扇上所鐫字跡!但對於你怎會知曉孟飛熊的獨腳銅劉,重有兩百零四斤半之事,卻始終茫然莫解!」
嚴慕光「咦」了一聲,目注諸葛朗問道:「諸葛兄此語何來?」
語音未了,一位風神俊朗無比的白衣書生,已在嚴慕光身前,飄然而立,面含微笑說道:「小弟此來,是趕嚴兄之約,但嚴兄卻未必是為了小弟,特到關中呢。」
諸葛朗搖頭笑道:「常言說得好『情人眼裏出西施』,嚴兄如今與『南嶽雙姝』的舊情未泯,自然是這等說法,將來你若與令狐楚楚有了感情以後,定又認為令狐楚楚傾國傾城,姿色絕世!」
諸葛朗含笑點頭說道:「我們今日既遇見了『鐵心諸葛』,又遇見了『鐵心王母』,倒是頗為有趣!」
諸葛朗自雙方答話以來,一直含笑旁觀,但聽到此處,卻接口笑道:「嚴兄聰明一世,懵懂一時,熊道長與孟朋友、侯朋友攔道之意,顯而易見!」
「鐵心諸葛」侯鼐聞言,冷冷瞥了諸葛朗一眼問道:「閣下何人?你未必猜得對吧?」
話完,也與「神勇鐵金剛」孟飛熊,「鐵心諸葛」侯鼐,悄然退去。
「叭噠」一聲,死鷹墜在嚴慕光身前丈許,鷹胸之上,赫然又有一根「蛇蠍美人」令狐楚楚屢次傳書所用白羽!
諸葛朗連連搖手,截斷嚴慕光話頭,含笑說道:「嚴兄不必亂猜,並非小弟故作神秘,實因先師遺命不許我提起他老人家法諱,故而只好請嚴兄原諒的了!」
諸葛朗大笑說道:「嚴兄,你在鑽牛角尖,猜得完全錯了!」
諸葛朗搖頭笑道:「我不能說不通武技,但皮毛末學,那裏夠得上有『派別』之稱?如今既附交末,嚴兄務須多加指點才是!」
諸葛朗點頭笑道:「嚴兄眼力真高,小弟確曾蒙先師傳授過這種比『移形換影』、『五行大挪移法』更為精妙的『心光遁影』身法!但我適才不是業已自承僅在內輕功兩者之上,略具造詣麼?」
嚴慕光目光微注令狐楚楚那張小柬,皺眉說道:「令狐楚楚這柬上所書寫的『西出玉門,尤多險厄』之語,是何用意?」
「神勇鐵金剛」孟飛熊聽得冷笑說道:「你憑什和*圖*書麼自詡玲瓏剔透?」
紅衣女子說道:「北嶽派的『玉笛金弓神劍手』嚴慕光兄,以及這位諸葛先生,均是我至交好友!如今有事往大漠,請熊道長讓個路兒如何?」
嚴慕光胸中憂愁無限,黯然說道:「縱然富有詩意,也不過是首斷腸詩而已!」
儲葛朗含笑說道:「西北道上巨鷹,兇惡無比,餓極之時,竟敢俯衝襲人,搶奪食物……」
嚴慕光笑道:「既然如此,諸葛兄的尊師,是那位佛門前輩?」
驚佩之餘,轉身含笑道:「世事雖然短於春夢,人情卻未必薄似秋雲,即以小弟與諸葛兄,趕赴咸陽,互尊此約而論,也不比古人為遜……」
諸葛朗見這三名武林兇人一走,回身對嚴慕光搖了搖頭,含笑說道:「嚴兄,撇開名列『世外八兇』的『桃花羽士』熊策不談,那兩名西嶽門下,武功也頗不弱,『神勇鐵金剛』孟飛熊的膂力,尤其驚人!若非『蛇蠍美人』令狐楚楚及時現身,嚴兄或能敵得住『桃花羽士』熊策,我卻決鬥不過孟飛熊、侯鼐二人,這第一關口,頗不容易闖得過呢!」
嚴慕光不等諸葛朗話完,便自搖頭說道:「小弟雖對令狐姑娘的眷眷深情,頗為感激,但大丈夫遊俠江湖,講究的即是冒險犯難,降魔衛道,怎能倚仗有人暗中相護,便自懈怠……」
這時不僅「桃花羽士」熊策、「鐵心諸葛」侯鼐、「神勇鐵金剛」孟飛熊等三人,凝目注視,連嚴慕光也渴欲一見這位名滿天下的,並對自己著意垂青的紅妝奇客,究竟美艷到什麼程度?
嚴慕光不能不答,只得含笑說道:「我連這位令狐姑娘的廬山面目,都未見過,那裏談得上什麼印象?但卻覺得她行為並不邪惡,不知為何有了個『蛇蠍美人』外號?」
前面便是那山崖轉角,諸葛朗停步抬頭,指著石壁,對嚴慕光笑道:「嚴兄,江湖傳言,『世外八兇』以內,五男好鬥,三女難擋之語,果不虛傳,由這石壁留字看來,『鐵心王母』上官鳳確實要比那『桃花羽士』熊策,高明不少!」
「鐵心諸葛」侯鼐一晃手中湘妃竹扇,冷然說道:「嚴慕光,你既然不識抬舉,就在我這『勾魂扇』下……」
諸葛朗微笑答道:「嚴兄適才所奏笛韻之中,情感悽絕,那裏有絲毫千里赴約,契重新交的壯懷逸志?」
嚴慕光因與諸葛朗約定在長安城西二十里之處相會,如今自己已到,諸葛朗卻尚未見來,目睹古樹西風,蕭蕭落葉,不禁頗覺寂寞,遂取下腰間玉笛,吹了一闋「憶秦娥」,並縱聲歌道:
嚴慕光苦笑說道:「這事頗使小弟迷惑,因為我與令狐楚楚,從無片面之識,她為何派遣貼身婢女聶小青,到華山救我則甚?」
嚴慕光臉上一紅,遞過小柬,諸葛朗看完笑道:「妙極,妙極,這一路行來,盡是荒村野店,西北又復地瘠民窮,飲食之間,確實太不愜意,令狐姑娘為我們準備些美酒佳餚,真是太以適用!」
諸葛朗接口笑道:「還有那位令狐姑娘,情性特殊,她對嚴兄,是一片真誠純摯的情愛之心,對『世外八兇』及『西嶽派』等人,則是一片狠辣刁蠻的蛇蠍之心,正好形成極為有趣,極為精采的明暗正邪勾心鬥角場面!」
諸葛朗仰頭大笑答道:「我那有這大能耐?但我知道鐫字示警,譏笑你們是一群不值一笑的釜底之魚的人,是名滿江湖的『蛇蠍美人』令狐楚楚!」
語音方了,驀然間一縷寒光自相距丈許外的一株古樹之下,向嚴慕光迎面飛到!
話猶未了,「桃花羽士」熊策已接口笑道:「由這六盤山至玉門關之間,共有三道關口,嚴朋友過得了第一關,過不了第二關,過得了第二關,過不了第三關,既然其志不在『血神經』,又何必如此犯難冒險?」
「桃花羽士」熊策淡然一笑說道:「一束心香,兩行熱淚,幽明相弔,其誠在心,又何必定欲風塵僕僕地,西出玉門關呢?」
「桃花羽士」熊策搖頭說道:「我不相信令狐楚楚會在這六盤山中出現!」
「神勇鐵金剛」孟飛熊越發哂然不屑地,一舉手中獨腳銅劉,冷笑問道:「諸葛朗,你好狂妄,既然無事不知,可知道孟飛熊手中這隻獨腳銅劉,重約多少?」
嚴慕光見他這等神情,不禁訝然問道:「諸葛兄,說得這玄衣老婦的來歷嗎?」
諸葛朗見狀,業已猜出就裏,搖頭一嘆說道:「嚴兄快去取來看看,對方究竟寫些什麼?這是令狐楚楚對你的第三次白羽傳書了!」
嚴慕光遞過小柬,長嘆說道:「諸葛兄,我們應該慚愧,怎的一言一動均在令狐姑娘的耳目之內?」
嚴慕光劍眉一皺說道:「上官鳳手中那根『王母杖』,既是海底寒鐵所鑄,則恐分量不輕呢?」
咸陽古道音塵絕,
嚴慕光目光微注,見石壁上被那「鐵心王母」上官鳳,施展內家指風,凌空鐫出了十四個草書字跡,寫的是:「勸君早走回頭路,前行百里鬼門關!」
嚴慕光聽了諸葛朗這幾句話兒,忽然俊目之中,淚光微轉!
秦樓月,
常言道得好:「人的名兒,樹的影兒」,「蛇蠍美人」令狐楚楚八字,久震江湖,諸葛朗這一發話,吸引得包括嚴慕光在內的十道炯炯眼神,齊向那峰壁突石凝注!
諸葛朗微笑說道:「嚴兄獨闖華山,弓射『瘦純陽』戴璟,劍劈『小溫侯』董強,把威震關中的『西嶽三怪』,視若無物,才真是神勇無雙,高明得緊呢!」
諸葛朗微笑說道:「我叫諸葛朗,你是『鐵心諸葛』,我是『肉心諸葛』,自然你一竅不通,而我卻玲瓏剔透的了!」
諸葛朗搖頭說道:「諸葛朗薄技劣材,不成氣候,那裏有甚派別?」
嚴慕光聽得那玄衣老婦所持獨門兵刃,名叫「王母杖」,遂忽然問道:「莫非此人便是『世外八兇』中的『鐵心王母』上官鳳?」
遂「哦」了一聲,恍然笑道:「原來這是令狐姑娘答覆嚴兄她為何得號『蛇蠍美人』之意,尤其是個『侍』字,用得極為傳神,並極為香艷體貼!」
簫聲咽,
話猶未了,忽然聽得身後蹄聲大作!
話音剛了,一聲「無量天尊」,突響當空,面前人形連閃,現出一道二俗,擋住嚴慕光及諸葛朗的去路。
諸葛朗不以為忤地,微笑說道:「獨腳銅劉的重量,就算可以冒碰,但我若猜測出你們攔道之意,是否又是冒碰呢?」
諸葛朗對驚訝欲絕的「桃花羽士」熊策等人,含笑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道:「你們可知道是誰在獨腳銅劉,及湘妃竹扇骨之上,神鬼不測的鐫上字跡?」
兩人一面笑談,一面從容舉步,走到此處,恰好是個山峰轉角!
嚴慕光接過白羽,見上面捲著一張薄紙小柬,遂打開觀看,柬上有十四個龍飛鳳舞行書,首先入目,寫的是:
諸葛朗目光凝注嚴慕光,撫掌笑道:「玉樹臨風,豪情萬丈,青雲意氣,白雪襟懷,嚴兄真是一位絕世罕見的美男子,俏英雄,假如我是令狐楚楚,也會對你獨垂青眼,傾倒備至呢!」
嚴慕光「哦」了一聲笑道:「據嚴慕光所知,業已功行圓滿,示寂西歸的佛門前輩,計有少林淨慧大師、羅浮妙法庵主,以及一位身懷曠古絕今武學,但聽說從來未曾收過弟子的『無名神尼』……」
「鐵心諸葛」侯鼐冷笑說道:「在你尚未猜對之前,最好不必如此自吹自擂!」
「桃花羽士」熊策一聽至此,緩緩笑道:「諸葛朋友好辯才,好心機,你是那派人物?」
嚴慕光聽諸葛朗這樣說法,自然不便再問,兩人遂在這咸陽古道之上,踏著滿地落葉,迎著獵獵西風,直奔甘涼而去。
嚴慕光看完壁上這似詩非詩的兩句話兒,不禁大驚失色地,搖頭嘆道:「運用內家指風,鐫石留字不難,但能在驢行略慢的一剎那間,寫下十四個字兒之多,並不過分草率卻委實駭人聽聞,難到極點!連我恩師不問武林俗事,鎮日在恒山冷竹坪苦參神功,也未必能到這等境界。」
嚴慕光俊目之中,神光一閃,凝注在諸葛朗臉龐之上,微笑說道:「諸葛兄,適才令小弟吃驚的,並不是『桃花羽士』熊策的兇名,更不是『神男鐵金剛』孟飛熊的膂力!」
「桃花羽士」熊策頗為失望地,微嘆一聲說道:「令狐姑娘,你打算改在何時何地?」
嚴慕光則持著壓在布包以下的一張小柬,又自出神凝目!
「桃花羽士」熊策受寵若驚地,稽首為禮笑道:「令狐姑娘有何見教?」
誰知紅衣女子在業已揭起一角面紗,露出欺霜寒雪的尖尖下顎之後,忽又搖頭笑道:「熊道長,我今日不想露面,改個時地如何?」
嚴慕光聞言,以為諸葛朗定是信口取笑,但那「神勇金剛」孟飛熊,卻驚得倒退兩步,怪聲叫道:「奇怪,奇怪,你怎麼真能說得絲毫不錯?」
諸葛朗失笑說道:「嚴兄這樣說話,小弟未免有點受寵若驚!我只想能在前途見識見識令狐楚楚的美貌武功,看看這位行跡飄忽,難辨正邪,能使當世武林黑白兩道無不頭疼的絕代紅妝,究竟美到什麼程度?及厲害到什麼程度?」
諸葛朗笑道:「自然是你,你且看看你那隻獨腳銅劉的腳底心上,有些什麼?」
嚴慕光聽出諸葛朗語意,含笑問道:「諸葛兄語意之中,彷彿你也身具神力?」
嚴慕光越聽越覺迷惑,劍眉深皺地,苦笑說道:「諸葛兄,請你趕快說明其中究竟,否則真把小弟納悶死了!」
原來自己這柄寸步不離左右,當作兵刃使用的「勾魂扇」的湘妃竹骨之上,不知何時被人鐫上了「釜底之魚」四字!
嚴慕光並未聽得任何聲息,但知諸葛朗絕對不會虛言,遂劍眉雙挑,一陣龍吟長笑,向石後發話說道:「北嶽恒山冷竹坪門下『玉笛金弓神劍手』嚴慕光,敬請西嶽同源,及『世外八兇』中的『桃花羽士』熊策現身一會!」
「桃花羽士」熊策揚眉笑道:「江湖人言,『蛇蠍美人』令狐楚楚不但武功絕世,這風華顏色,也屬曠代無雙!貧道這項小小要求,就是想請令狐姑娘,除下臉上黑紗,讓我能見識見識你的廬山面目!」
嚴慕光「哦」了一聲說道:「孟朋友與侯朋友既是西嶽一派,莫非是請了這位熊道長,邀劫嚴慕光,要報『瘦純陽』戴璟,及『小溫侯』董強之仇?」
那道人向嚴慕光單掌當胸,打一問訊說道:「嚴朋友,貧道素昧生平,怎的一口便能叫出貧道法號?並知道西嶽人物,一同在此!」
「桃花羽士」熊策惑於蛇蠍美人的美色,震於令狐楚楚的威名,再一衡量敵我雙方的當前形勢,知道不可用強,遂在聞言之下,點頭笑道:「令狐姑娘名重武林,一言九鼎,貧道自應敬遵芳命,但由這六盤山,至玉門關之間,共設有三道關口……」
但想了半天,仍未想出所以然來,詣葛朗卻又向他含笑問道:「嚴兄想出其中奧妙了嗎?」
紅衣女子聞言,失聲一笑,伸手便往臉上所罩覆面紗伸去!
諸葛朗回身目注峰壁間一塊離地十來丈高的突石,微凝真氣,含笑叫道:「令狐姑娘可否現身?『世外八兇』中的『桃花羽士』熊道長,大概想和你談談話呢?」
「知君欲弔紅顏侶,願護嚴郎出玉門!」
嚴慕光搖頭說道:「諸葛兄,不要取笑,小弟兩位紅顏知己新亡,那裏還有這等情致?」
嚴慕光飄身縱過,自鷹屍上拔起白羽,果見白羽之上,又復纏有小柬!
秦娥夢斷秦樓月,
諸葛朗搖首笑道:「我的酒量不好,略為點綴即可,這一葫蘆美酒,多半仍要請嚴兄代勞呢。」
諸葛朗臉上微紅,含笑說道:「小弟因自幼曾服罕世靈藥,故而稟賦稍異,其他武學,庸庸無奇,但在內力輕功兩者之上,或可與什麼『世外八兇』,一較長短。」
嚴慕光聞言微笑說道:「滿瓶不動,深藏若虛,僅從諸葛兄這種謙沖風采之上,便可看出你比我高明多了!」
嚴慕光愧然搖頭說道:「我不是傷心,而是慚愧,覺得令狐姑娘對我情意太深,日後如何答報?」
說話之聞,又復轉過兩角山環,諸葛朗手指右前方,向嚴慕光大笑說道:「嚴兄請看,令狐姑娘真是解人,那青石之上,不是她替我們準備的酒菜等物麼?」
話音到此,便被諸葛朗一陣訕笑意味極濃的森森聲音打斷!
話猶未了,竟有一隻巨鷹,雙翼忽收,刺空疾落!
「鐵心諸葛」侯鼐十拿九穩的一招落空,正待繼續追撲,諸葛朗卻目射神光,向他沉聲說道:「侯鼐,你不要不知進退地拼命找死,你先看看你手中摺扇的湘妃竹骨!」
展開看時,只見柬上寫著:「小弄狡獪,以退頑敵,但知下乘身法,必不入上乘法眼,惟耿耿此心,或可博君子一笑而已,秋風多厲,玉門關外景色,當更蕭條,賤妾已拿侍婢略備美酒佳餚,藉供君子與貴友長途解悶,唐人王之渙云:『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本朝左宗棠云:『新栽楊柳三千里,引得春風度玉關!』賤妾則云:www.hetubook.com.com『不辭結伴三千里,暗護嚴郎出玉門!』微忱薄意,比諸『南嶽雙姝』,為何如耶?一笑!」
諸葛朗含笑說道:「小弟說得如何?『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何人不識君?』連一跺足能使整個江湖顫抖的『蛇蠍美人』令狐楚楚,居然也對嚴兄獨垂青眼!」
諸葛朗靜靜聽完,又向嚴慕光深深一揖說道:「嚴兄在如此心情之下,仍然趕到咸陽古道赴約,委實信義過人,諸葛朗敬佩無比!」
諸葛朗「咦」了一聲說道:「剛剛看完一封長函,怎麼又有信了?」
語音至此,倏然而住,因為業已看出那隻巨鷹並非俯衝襲人,而是驀然死去!
嚴慕光淒然一笑說道:「小弟來踐諸葛兄之約以後,便當跋涉千里,西出玉門關,到那漠漠黃沙之上,灑淚焚香,一奠紅顏知己!」
嚴慕光也看見石上擺著兩隻酒葫蘆,及兩個布包,遂點頭笑道:「這真是盛情難卻,來來來,我們先吃喝一頓,略償口腹之慾!」
嚴慕光失笑說道:「這樣說來,諸葛兄更該多飲一些!」
嚴慕光見他如此堅持,也只得將信將疑地,舉步向前走去!
「鐵心諸葛」侯鼐哂然說道:「愚者千慮,亦有一得,這也許被你冒碰上了。」
諸葛朗目光凝注嚴慕光,「咦」了一聲笑道:「嚴兄居然替令狐姑娘辯護起來,可見她為你不辭千里,保駕西行的這番情意,不曾白費了呢!」
諸葛朗冷笑說道:「想不到對方竟然也有這多身具神力之人,『鐵心王母』上官鳳的這根『王母杖』,雖然比不上『神勇鐵金剛』孟飛熊重達兩百零四斤半的獨腳銅劉,看來亦在百斤開外!」
嚴慕光道:「令狐楚楚名震江湖,武功絕世,這紅衣少女,雖然施展的是『凌空虛渡』神功,但火候方面,不過與我彷彿!」
嚴慕光劍眉微軒,喃喃自話說道:「這紅衣少女,是何路數?」
那兩個俗家人,一個虎背熊腰,身材高大,手中抱著一隻極為沉重的外門兵刃,獨腳銅劉,年歲約在四十上下!
嚴慕光俊臉一紅,愧然說道:「我獨闖華山,只是一時血氣之勇,其實若論功力火候,恐怕尚非『西嶽三怪』之敵。若不是『泰山雙絕』,『東嶽神醫』柳玉亭、『風雷神乞』公羊懋等兩位前輩,及『蛇蠍美人』令狐楚楚為助,可能早遭『三眼靈官』沙九公的毒手。」
諸葛朗笑道:「我是從她臨去時利用背後兩根『天仙飄帶』,炫弄『憑虛御風飛降百丈』的輕功身法一事而論,嚴兄是否覺得令狐姑娘此舉,微嫌野狐參禪,不是上乘法眼!」
「鐵心諸葛」侯鼐向諸葛朗厲聲叫道:「諸葛朗,你如此冷笑則甚?」
嚴慕光笑道:「諸葛兄放心,難道未曾看出令狐姑娘豪邁無倫,那裏會計較這些小事?」
說到此處,忽然想起一事,目注諸葛朗,含笑問道:「諸葛兄,你適才接那令狐楚楚的傳書白羽之際,用的像佛門絕學『拈花手法』?」
諸葛朗也聽得搖頭一嘆,黯然說道:「人生得知己難,得紅顏知己更難,嚴兄兩位紅顏知己,一齊黃沙埋骨,玉殞香消,委實令人一掬同情之淚!諸葛朗身無要事,願意奉陪嚴兄西奔大漠,同出玉門關,以解你旅途寂寞如何?」
諸葛朗搖頭笑道:「我也不認得她,但從那匹『黑旋風』駿驢,及那根海底寒鐵所鑄的獨門兵刃『王母杖』上,可以猜出對方是誰而已。」
嚴慕光劍眉一挑,面寒似冰,正待冷然發話,諸葛朗已先春風滿面地,含笑說道:「你們謀取『血神經』,我們西奔大漠,弔祭亡友,根本像風來水上,雲度寒塘般,彼此互不相關,何必多此一舉的攔道則甚?」
諸葛朗仰手向西一指,含笑說道:「嚴兄請看,這咸陽古道之上,秋意蕭蕭,我們便在西風落落之間,奔皋蘭,出玉門,例也頗富詩意,頗饒幽趣!」
「神勇快金剛」孟飛熊怪眼雙翻,「哼」了一聲,正待答話,那位號「鐵心諸葛」的侯鼐,業已搶先哈哈笑道:「嚴兄說那裏話來!戴璟、董強之仇,算得了什麼?何況彼此又復定了後年清明的白龍堆之約,那有如此小氣地向嚴兄攔道相擾之理?」
諸葛朗笑道:「嚴兄可能怯於令狐楚楚的『蛇蠍美人』名頭,不敢消受這種飛來艷福!」
諸葛朗大笑說道:「此事未揭穿前,頗為奇妙,慢說對方莫測高深,連嚴兄亦告迷惘,儼然小弟自吹自擂之『諸葛之所以為亮』,但揭穿以後,半文不值,卻變成『葛亮之所以為諸』了!」
諸葛朗笑道:「這關鍵恐在,『謀獲血神經』五字,『世外八兇』既也覬覦『血神經』,則西北道上,必現魔蹤,我們這一路之間,定然頗不寂寞!」
諸葛朗正色說道:「小弟聽得人言,這『世外八兇』之中,五男好鬥,三女難當,個個皆有一身出奇歹毒武學,尤其以『幽靈鬼女』陰素梅,最不好惹!」
嚴慕光由於一路之間,所生事故,業已漸對「蛇蠍美人」令狐楚楚頗有好感,聞言之下,愕然問道:「諸葛兄此話從何而起?」
諸葛朗搖頭笑道:「令狐楚楚的這種舉措,確足使對方膽寒,但必係乘著『神勇鐵金剛』孟飛熊、『鐵心諸葛』侯鼐,毫無戒意之際,預先下手,雖見機智,卻也並不驚人,若依小弟看來,這位令狐姑娘,略略有些名過其實呢!」
諸葛朗長眉雙軒,大笑說道:「司馬昭之意,路人皆知,你們不是因為誤打誤撞地,獲得一些有關『血神經』的訊息,要想獨吞異寶,不讓其他武林人物再出玉門關是嗎?」
嚴慕光索性依照令狐楚楚的留柬接道:「道長等尾隨嚴慕光已非一日,難道真把我們當做泥塑木雕,毫無所覺嗎?」
「這道最後關口,必然好手雲集,我就在嚴慕光兄,與諸葛先生通過玉門關之時,以廬山面目,與道長等『世外八兇』,相見便了!」
嚴慕光聽諸葛朗說是並不難猜,遂蹙眉思索這位新交好友能夠未卜先知的理由何在。

紅衣女子接道:「什麼要求?」
話猶未了,諸葛朗便即莞爾笑道:「你說得對,真是不值一笑!」
諸葛朗點頭答道:「小弟最近聽人說過『世外八兇』共是五男三女,除了嚴兄所說的『禿頂蒼龍』龍九淵、『藍鷹』譚幹及『幽靈鬼女』陰素梅以外,還有『百臂殃神』艾天澤、『鴆盤宮主』赫連英、『桃花羽士』熊策、『白骨彌敕』智通僧、『鐵心王母』上官鳳!」
諸葛朗聞聲伸手,用食中二指,挾住那縷寒光,竟是一根長約寸許短短白羽!
諸葛朗微微一笑,搖頭說道:「和*圖*書我師傅功行早滿,西歸已久!」
嚴慕光仍然目光凝注諸葛朗,緩緩說道:「小弟吃驚的是諸葛兄竟能勝似諸葛武侯,未卜便知『鐵心諸葛』侯鼐的摺扇竹骨之上,刻著『釜底之魚』四字,及『神勇鐵金剛』孟飛熊所用獨腳銅劉的腳底心間,鐫有『不值一笑』之語!」
嚴慕光見這位名滿江湖的「蛇蠍美人」令狐楚楚,果然極對自己關懷,不禁有點受寵若驚,俊臉倏熱,設法移轉話頭,向諸葛朗微笑說道:「諸葛兄,『世外八兇』是誰?我只知道『禿頂蒼龍』龍九淵、『藍鷹』譚幹及『幽靈鬼女』陰素梅等三人,還有五名,諸葛兄可知道嗎?」
嚴慕光大喜過望地,連連稱謝說道:「諸葛兄如此仗義,嚴慕光感謝不盡!」
諸葛朗失笑說道:「嚴兄,柬上寫的什麼?你怎的有點失魂落魄之狀?」
「神勇鐵金剛」孟飛熊厲聲問道:「誰不值一笑?」
詣葛朗聞言,蹙眉長揖說道:「嚴兄請恕小弟失言,勾起你的傷心之事,但不知嚴兄是為何人……」
諸葛朗笑道:「玲瓏剔透就是無事不知,也就是我認為可以猜得出你們的攔道本意!」
途中,嚴慕光提起「蛇蠍美人」令狐楚楚能於神不知鬼不覺之間,在「神勇鐵金剛」孟飛熊所用獨腳銅劉,及「鐵心諸葛」侯鼐所用勾魂扇上,鐫字示警之舉,表示異常欽佩!
話完,遂把「南嶽雙姝」遇難,及自己獨闖華山,手刃「瘦純陽」戴璟等經過,向諸葛朗細說一遍。
嚴慕光目射神光,冷哼一聲說道:「你們把『血神經』看得比命還重,嚴慕光何嘗不把亡友交情,看得比天還高?此處若算第一關,我就要試試三位的把關手段了!」
嚴慕光聞言,也不禁為之啞然失笑,兩人繼續前行,穿越六盤山向甘涼道上馳去!
嚴慕光軒眉說道:「不寂寞最好,我倒真想見識見識這些『世外八兇』,究竟是些什麼神頭鬼臉人物?」
另一個則是說鷹瞬虎視,一看便知頗工心計,並甚陰狠的藍衫中年儒生,手中搖著一柄灑金湘妃竹扇,年齡約有三十七八!
年年柳色,灞陵傷別!
嚴慕光劍眉雙挑,接口問道:「我害怕什麼?」
紅衣女子一走,「桃花羽士」熊策便對嚴慕光冷笑說道:「嚴朋友既有了這樣好的護衛,料必不肯中止大漠之行,但願你順順利利地,通過第二道關口,貧道當在玉門關左近,再復領教!」
嚴慕光撫掌笑道:「諸葛兄,你畢竟露了相了,小弟早就看出你神凝氣穩,嶽峙淵渟,是位身負奇學的絕頂高手!」
萬戶砧聲冷,層霄雁陣長,蘆花涼月白,楓葉夕陽丹,節近重陽的殘秋景色,使得嚴慕光這位多情善感,風流蘊藉的年少英雄,胸懷中又復惘惘添愁,劍眉凝恨。
諸葛朗見柬上這回只有十二個字兒,寫的是「遇惡魔,如蛇蠍,侍君子,是美人!」
諸葛朗點頭道:「嚴兄此問,小弟傾有同感,但這項秘密,外人無法代答,只好等到玉門關左近,見了那位令狐姑娘以後,由你親自問她得了!」
嚴慕光耳根微熱,臉上一紅,微笑說道:「諸葛兄文采風神,及武功見識,勝我十倍,以後千萬莫再謬讚,致令嚴慕光汗顏無地,你看,令狐楚楚函中,不也對你十分欽佩的麼?」
諸葛朗含笑說道:「惺惺相惜,自古皆然,令狐楚楚假若本身條件不夠,她也不敢對嚴兄這等文通武達,倜儻風流的人物,如此示意的呢!」
諸葛朗裝出一副酸秀才的模樣,搖頭晃腦說道:「此諸葛之所以為亮也!」
歌聲方歇,便聽得身後古樹之上,有人微嘆說道:「殘照西風,華年不改,漢家陵闕,卻幾易主人。身到咸陽,連半絲『阿房』痕跡,都看不到,可見得世事宛如春夢短,為歡須及少年時,嚴兄莫要疑我爽約不來,小弟諸葛朗,在這西風古樹之上,坐待已久呢!」
嚴慕光搖頭笑道:「天下人行天下路,嚴慕光不知道長率人攔路之意。」
諸葛朗雙頰羞赧地,連連搖手說道:「嚴兄不要拿我調侃,小弟所懂的一點未入流薄技,與『絕頂高手』四字,真有雲泥之判!」
「鐵心諸葛」侯鼐功力暗注右臂,驀然一招「天台得路」,用手中竹扇,點向諸葛朗胸前「七坎死穴」,並獰笑說道:「我們倒看看誰是死在眼前的釜底之魚!」
嚴慕光拆開小柬,只見柬上寫著:「世外八兇中之『桃花羽士』熊策,及『西嶽派』下兇徒二人,躡君多日,恐在六盤山中,有所動作,度君武技,及同行俊侶功力,應度此厄有餘,賤妾隱在暗處,瞻仰身手,並為君防範意外來敵可矣!令狐楚楚再拜。」
這回令狐楚楚是用那傳書白羽,釘在一株古樹身之上,繫柬示警,等嚴慕光、諸葛朗到達古樹之前,伊人早渺,只留下一陣似蘭清馨的淡淡香氣!
嚴慕光俊臉微紅,眼望遠岫煙嵐,默然不語!
諸葛朗微愕問道:「嚴兄怎麼知道她不是令狐楚楚?」
「神勇鐵金剛」孟飛熊半信半疑地,翻轉自己那隻重達兩百零四斤半的獨腳銅劉,果見腳底心上赫然刻著「不值一笑」四字!
「桃花羽士」熊策又復笑道:「諸葛朋友,既知我們攔道用意,可肯取消此行,不出玉門關嗎?」
樂游原上清秋節,
令狐楚楚這一現身,連「桃花羽士」熊策都自然而然地,往後退了半步,但他那雙桃花色眼,卻始終向對方凝視!
嚴慕光好生驚佩地,「呀」了一聲說道:「諸葛兄真是知音,不瞞諸葛兄說,小弟赴約之前,確曾遭遇了一樁傷心憾事!」
諸葛朗搖頭笑道:「嚴兄真不懂美人情意,據我猜測,令狐姑娘今後必對我們經常供應飲食,請想,她若一次替你準備上百斤美酒,卻讓你怎樣帶法?」
兩人邊說邊行,突然聽得一陣鳥鳴,見有兩三隻巨鷹,在當空盤旋不去!
諸葛朗語音了後,突石上果然現出了一位身穿紅衣,霧鬟雲鬢,婀娜多姿的絕代佳人,但可惜在臉上卻垂落了一幅黑紗,不讓人看出她的廬山面目!
嚴慕光大笑說道:「諸葛兄,我們業因彼此氣味交投,結成好友,你怎的還這等謙抑?嚴慕光雙目未盲,你在前途閃避『鐵心諸葛』侯鼐驟然發難時所用身法,分明是造詣極高,使我望塵莫及的佛門絕學『心光遁影』!」
諸葛朗大驚說道:「英雄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嚴兄你……」
嚴慕光點頭微笑,脫口說道:「慧黠溫柔,善解人意!」
諸葛朗一雙黑白分明翦水雙瞳之中的神光微閃,觀定嚴慕www.hetubook.com.com光,朗聲說道:「嚴兄,逝者已矣,來者可追,你不要如此的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古人詩句說得好:『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何人不識君?』你不要忘了你『玉笛金弓神劍手』七字,為你師尊『冷竹先生』查一溟,頗增光彩,是當代武林中,響噹噹的英雄俠士!」
字作小篆,攜刻得極為工整精細,顯非匆促之間,所能辦到!
嚴慕光聽「鐵心諸葛」侯鼐說得如此漂亮,到不禁滿懷疑惑地,愕然問道:「侯朋友等既非為了戴璟、董強之事,嚴慕光卻莫測高深,猜不出了!」
這少女雖因背向嚴慕光、諸葛朗,難辨面貌,但僅從她那纖細合度,修短適中的婀娜身材上,便可看出是他絕世美人胎子!
諸葛朗朗笑道:「這樁問題,極易解答,因凡是女人,除了出家遁世以外必須尋覓歸宿,令狐楚楚不過慧眼識英雄,選對了嚴兄這位人中麟鳳而已!」
諸葛朗目光斜睨「鐵心諸葛」侯鼐,滿面不屑神色,哂然說道:「我笑你是條死在眼前的釜底之魚,還敢如此妄自張致?」
眼看「鐵心諸葛」侯鼐的「勾魂扇」,業已點中諸葛朗胸前,卻見諸葛朗微一吸氣,足下輕旋,便自美妙無比地,倒退了三尺以外。
前面十餘丈外,是個山崖轉角,老婦馳到該處,突然驢行一緩,左手執杖,右手虛空向崖壁間略一指劃,便即繼續催驢前行,失去蹤跡!
說話至此,伸手一指那懷抱獨腳銅劉的大漢,及手搖摺扇的藍衫儒生,含笑說道:「這兩他是西嶽一派中的『神勇鐵金剛』孟飛熊,及『鐵心請葛』侯鼐!」
嚴慕光對著這箋紙上寫得宛如美女簪花的端正小字,不禁微覺出神地,惘然說道:「諸葛兄,我真想不到令狐楚楚除了武功絕世以外,並還頗通文理,寫得一筆好字!」
諸葛朗走到石邊,一揭葫蘆塞口,嗅得四溢濃香,不禁大為讚美地,含笑說道:「令狐姑娘神通真大,這是陳年竹葉青汾酒,她卻怎樣弄得來的!」
嚴慕光愕然注目,諸葛朗又復笑道:「令狐姑娘柬上,分明已知小弟對她『憑虛御風飛降百丈』的輕功身法,曾有微詞,彼此在玉門關左近,相見之時,嚴兄還要替我解釋才好!」
「桃花羽士」熊策陰森森地笑了一下說道:「貧道先為嚴朋友介紹兩位武林好手!」
嚴慕光長嘆一聲,接口答道:「書有未曾經我談,事無不可對人言,小弟是為了兩位紅妝知己,遭人暗算,玉殞香消之事,有些心中恨悒!」
嚴慕光皺眉說道:「這些魔頭,不大在江湖走動,我連一個都未曾會過!」
話音方落,忽然自那絕壁突石之上,向千丈幽壑,湧身下跌,所著紅衣背後,拖著兩條又寬又長的紫色飄帶,宛如絕世飛仙,倏忽不見!
這一番話兒,果然把位「玉笛金弓神劍手」嚴慕光說得豪情勃發起來,劍眉軒處,目光凝注諸葛朗問道:「諸葛兄,你除了文采風流以外,分明也具有絕世身手,可否賜告宗派?」
「桃花羽士」熊策知道不必隱諱,遂應聲答道:「玉門關口!」
嚴慕光劍眉微蹙,沉吟說道:「令狐楚楚既有那麼大名頭,武功或許相當厲害?但容貌方面,卻未必能夠美過黃沙埋骨的『南嶽雙姝』。」
嚴慕光搖頭說道:「不對,不對,她不是令狐楚楚!」
嚴慕光撕了一塊風雞,入口咀嚼,含笑說道:「小弟酒量雖還不惡,但因此去大漠,長途漫漫,並隨時須防『世外八兇』與『西嶽派』人物,加以暗算,不宜放懷暢飲,還是略為謹慎些好!」
「鐵心諸葛」侯鼐,與「神勇鐵金剛」孟飛熊聞言,不禁吃驚得連退兩步,目光凝注諸葛朗,神情訝異欲絕!

諸葛朗又復含笑問道:「嚴兄到底對這位令狐姑娘的印象如何?」
「桃花羽士」熊策含笑說道:「嚴朋友既已洞悉貧道等人身分,應該也已知曉我們擋道之意!」
諸葛朗「哦」了一聲,把手中白羽遞過,微笑說道:「嚴兄,你猜錯了,這紅衣少女正是令狐楚楚,她所以不展絕世武功,也許是一片苦心,怕你怪她炫耀!」
諸葛朗笑道:「其中妙處,揭破了便一錢不值,這些話兒,全是那位『蛇蠍美人』令狐楚楚,施展『傳音入密』功力,暗暗向我耳邊所說,我只不過作了一具傳話機械而已!」
嚴慕光恍然頓悟說道:「怪不得小弟毫無所覺,諸葛兄卻已知道令狐楚楚是藏在那山壁突石之後!」
紅衣女子不等「桃花羽士」熊策說完,便即接口說道:「有人設關,便有人闖關,只看誰的手段高明而已。熊道長不必顧慮後事,我只問你讓不讓路?」
這幾句話兒,不僅使「桃花羽士」熊策、「神勇鐵金剛」孟飛熊,「鐵心諸葛」侯鼐等人,聽得大吃一驚,連嚴慕光也頗為驚愕地,注目想看看!
嚴慕光按納不住地,勃然說道:「嚴慕光與諸葛朗,西行之念已決,道長……」
諸葛朗也取起一隻酒葫蘆,略為沾唇,手撫肩頭,苦笑說道:「嚴兄,幸虧你這一掌,未用真力,否則小弟肩骨將生生被你擊碎了呢!」
嚴慕光覺得對方所問,無理已極,正待發話斥責,誰知諸葛朗卻應聲含笑答道:「這個問題不難,你膂力著實不弱,這隻獨腳銅劉,通體皆實,計共重兩百零四斤半!」
諸葛朗失笑說道:「這個還不容易?嚴兄只要不辜負她一番情意,與令狐姑娘攜手江湖,在消極方面,助弱鋤強,降魔衛道,在積極方面,向大漢子孫,灌輸民族意識,喚醒黃魂,靜待時機一到,聯合四海八荒的志士英雄,作場轟轟烈烈還我河山事業,不就是對她的極好答報嗎?」
紅衣女子笑道:「你們三道關口的最後一關,設在何處?」
嚴慕光含笑謝罪,並向諸葛朗說道:「諸葛兄怎不多飲一點?這確是地道汾酒,風味絕佳,只可惜數量太少,僅夠三日之用!」
諸葛朗聽得大吃一驚問道:「『蛇蠍美人』令狐楚楚也去華山,幫助嚴兄了嗎?」
在這兩句小詩之後,還有幾行簪花小字,嚴慕光與諸葛朗一同細看,見是:「西嶽三怪與世外八兇暗通聲氣,妄圖武林霸業,謀獲『血神經』,並對正派人物,時時覓機暗算!江湖鬼域,陰惡難防,尤以西去玉門,更多險厄,務請經常警戒,賤妾亦當勉盡綿力,為君子作護衛也!賤妾令狐楚楚奉字。」
道人是個三十六七的俊美人物,身穿杏黃道袍,肩頭飄著杏黃劍穗,除了一雙滴溜溜,水淋淋的桃花眼以外,頗有一些仙風道骨模樣!
「神勇鐵金剛」孟飛熊濃眉雙挑,冷笑說道:「這種不值一笑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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