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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衫書生劍眉揚了揚道：「隨便逛逛嘛！有什麼要緊。」

朱志宇苦笑道：「不瞞老弟說，目前我也正在找她。」

高個子微微一哂道：「朱大俠是認為死無對證？」

華燈初上，天橋的夜市方興。

高個子笑問道：「這是說：如果在下拿不出證據來，朱大俠是打算將在下等三人留在這兒了？」

「行！」朱志宇點點頭道：「老夫洗耳恭聆。」

站在丈遠外的另一個兵勇聞言之後，揚聲問道：「宋得勝，你在說什麼？」

鐵拐李四道：「那麼，朱大俠估計需要多久時間呢？」

紫衣女郎冷然接道：「這問題，本宮毋須考慮！」

朱志宇點點頭道：「不錯。」

但那高個子含笑接道：「好教公主得知，天殘門談不上什麼組織，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的殘廢人而已。」

朱志宇敞聲狂笑道：「等你輸過這百招之搏的協定之後，就可親自領略到啦！」

朱志宇神秘地一笑道：「于大俠根本沒來中原。」

高個子突出驚人之語道：「是的，據在下所知，那批神秘人物，可能跟朱大俠的『天風牧場』有關。」

朱志宇冷笑道：「閣下倒是鎮定得很！」

江世傑道：「不該問的，最好是免開尊口。」

可是，無獨有偶的，白衫書生的背後約五丈處，還有一位面相清臞的中年道士，也是走向天壇方向。

江世傑沉聲答道：「錯了！朱志宇，江世傑自從交上你這位朋友之後，對任何人我都敬鬼神而遠之，別說雷大俠德高望重，不會對我江世傑折節下交，縱然雷大俠肯折節下交，我江世傑也不敢接受。」

就當他走向一個圍觀雜耍的人叢時，背後卻傳來一個頗為熟絡的語聲道：「嗨！姜兄別來無恙？」

朱志宇道：「姑娘，你我心中都該有數。」

一頓話鋒，揮了揮手道：「咱們也該走了。」

場中諸人，一齊愕然注目，只見這位自稱是「江南一劍」江世傑的人，是一位身材修長，年約五旬開外的灰衫文士。

朱志宇道：「朱志宇雖有怪名，卻也最是講理，閣下不妨先說出來試試看？」

「夠了！」江世傑冷然截口道：「江某人有要事，必須立即離去，在離去之前，請答我一問。」

紫衣女郎抿唇一笑道：「諒你也不敢！」

于大鈞不由截口苦笑道：「真夠意思，又是一位絕代高人！」

朱志宇道：「第一：當我的手下人，以『天字第八號』的身份，向你招呼時，你坦然承認。」

朱志宇目注江世傑冷笑一聲，卻揚聲向那暗中人問道：「閣下是江世傑的朋友？」

暗中人道：「可是，我卻弄不清于大俠你的真正來歷。」

于大鈞微一遲疑道：「這個……」

朱志宇臉色一變道：「閣下請道其詳！」

高個子目光深注地接道：「字跡一共只有五個半，那就是『天風流雲刀』，另外的半個字只是三點水，但可以想見，那是一個沒寫完的『刀法』的『法』字。」

江世傑聞聲臉色一變間，只聽另一個蒼勁的語聲呵呵大笑道：「于大鈞，就算我老人家是冒牌貨吧！你且嘗嘗我這冒牌貨的手段！」

他一頓話鋒，又鋼牙一挫道：「朱志宇，江世傑如今弄得一貧如洗，四海飄零，可不完全是拜你這『老朋友』之賜！」

天壇，顧名思義，是皇帝祭天的場所，既為皇帝所御用，自然有兵勇把守，一般平民百姓，是不能隨便接近的。

紫衣女郎目光移注朱志宇問道：「這是閣下帶來的人？」

朱志宇尷尬地一笑道：「那是當然！」

分別一指分立他左右，缺左臂與瞎右目的矮個子，淡笑著接道：「名叫『獨臂猿』袁子超，『獨眼龍』龍大年，咱們三個，都位居本門八方巡檢之職。」

「說得好！」朱志宇冷哼一聲道：「朱志宇請教：天下之大，多的是秘密場所，你為何偏偏揀天風鎮，做你的發號施令之處？」

兩個青衫文士同聲恭喏道：「屬下在！」

江世傑微一沉思，才冷冷一笑道：「好！咱們之間的這一筆陳賬，留待以後再算，告辭！」

朱志宇說完之後，並向著于經的墓碑，一本正經地，抱拳一躬。

朱志宇正容接道：「如今，老弟這正主兒已經出山，我還有什麼理由要找別人的麻煩。」

「行！」暗中人接道：「區區在本寺大殿中恭候大駕。」

但他話聲才出，另一個清朗語聲，突然震聲大喝道：「不可以！水大俠莫上當！」

朱志宇笑道：「好！好！姑娘不愧是女中丈夫！」

一頓話鋒，正容注目接道：「姑娘請！」

接著，又注目問道：「那麼，閣下打算如何處之呢？」

那三人中的高個子笑道：「姑娘說得是，在下這就過來啦！」

江世傑呵呵大笑道：「不是跟我拼命，難道還是跟我結親嗎？可惜的是，你雖已有一對佳兒女，而我江世傑卻拜你之賜，迄今仍是孑然一身，這親可想結也結不起來。」

朱志宇微笑著反問道：「水大俠為何不先問我，怎能知道于大鈞的秘密？」

紫衣女郎美目中異采一閃，黛眉微挑地，清叱一聲：「朱大俠看劍！」

暗中人呵呵大笑道：「于大俠，在半月之前，『天風鎮』上，區區可不止一次進入『帝君』你的『總宮』哩！」

于大鈞截口笑道：「原來朱老弟指的是這個。」

江世傑冷笑道：「老朋友？哼！這三個字，真虧你能說得出口！」

一頓話鋒，又撇唇一哂道：「朱場主，本宮不妨老實告訴你，百招之數，還是為了顧全你的面子，實際上，嘿嘿嘿……」

暗中人道：「伍老弟雖然目前不在，但于大俠既然要區區做引見人，咱們之間，是否也該先行瞭解一下。」

紫衣女郎似乎已失去先機，被迫而採取守勢。

高個子苦笑道：「如此說來，倒是在下我的不是了。」

高個子正容說道：「在下的證據，就是那被殺的瞎婆子，臨死前在她身邊地面所留下的字跡。」

暗中人是以「千里傳音」功夫說話，于大鈞也不甘示弱，偏偏朱志宇卻要拉開嗓門，揚聲問話，也不知他是故意藏私，還是沒這種修為？

水東流道：「如果于大俠別有用心，他也不會告訴在下，朱大俠以為然否？」

只見他精目中煞芒畢射，右手寶刀一順，逕削對方長劍，左手並同時凌空一掌，擊向對方右肩，一招二式，以攻還攻，一點也不含糊。

水東流聞聲一愣，即將甩出的青鋼長劍，也為之一滯。

于大鈞笑了笑道：「原因很簡單，甄子虛那孩子，是武林中，百年難見的奇材，我不願被任何人捷足先得。」

十丈外一片雜木中，突然發出一串蒼勁的狂笑道：「這位姑娘，好精湛的功力！」

不等對方開口，又朗笑著接道：「水大俠，區區知道你武功不錯，但你如果交出長劍，就只有引頸待戳的分兒啦！」語聲鏘鏘，如敲金擊玉，而且聲源發自四面八方，莫知其所自來。

在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遊人中，他算得上是鶴立雞群，這就難怪他不得不劍眉微蹙地，獨個兒走向清靜的天壇方向了。

鐵拐李四道：「人死無對證，姑且算是有這種可能吧！那麼，朱大俠打算何以自清？」

紫衣女郎的這些話，雖同樣具有自捧捧人的雙重httｐs://ｍ.ｈeｔuｂｏoｋ•cｏm•com意義，卻也都是實情，因為事實上，這三個殘廢人的年紀，最多也只能估計他們三十出頭而已。

「好！好！」朱志宇仰首呵呵大笑道：「前天晚上，咱們未分勝負，姑娘自動撤退，老夫正感不勝遺憾，今宵，倒得好好領教一番。」

話聲中，分別抱拳一拱，轉身匆匆離去。

朱志宇目注高個子接問道：「閣下，貴門中人，已近半甲子未現俠蹤，此次遠來關外，當非偶然吧？」

朱志宇沉聲接道：「而且，想必于大鈞也曾向你轉述過我的話，對仇敵，我朱志宇是寧可錯殺一萬，也不肯放過一個可疑的人！」

此人也真怪，他那清吟中，分明已道江世傑之所以如此憔悴，是為了一個「情」字，但他卻偏要明知故問一番。

朱志宇點點頭道：「這倒是不錯。」

話落身飄，三道人影，如灰鶴騰空似地，長身飛射，剎時之間，消失於沉沉夜色之中。

青衫文士微笑著，以真氣傳音說道：「水大俠，在下是帝君座下的天字第八號。」

接著竟自己數著數字道：「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撒手！」

江世傑注目接問道：「不是你將她謀殺掉了？」

于大鈞扭頭向水東流苦笑道：「水老弟，借你的長劍一用，可好？」

那中年道士目注白衫書生疾奔而去的背影，淡淡地一笑之後，也消失於越來越多的人潮之中。

紫衣女郎笑道：「對啦！咱們也該開始了。」

朱志宇目光深注地接道：「沒有別的原因？」

姜思澤扭頭一瞧，只見那向自己招呼的，竟是一個中等身材、面貌陌生的青衫文士，他眼光一觸之下，不由微微一愣道：「閣下是……」

鐵拐李四道：「在下恭聆……」

朱志宇怒叱一聲：「姑娘未免欺人太甚！」

朱志宇陰陰笑道：「是嘛！江老弟也未免過於偏激了吧。」

江世傑目光深注地道：「朱志宇，你給我一句話，以後你還會不會找這位水朋友的麻煩？」

香山與萬壽山，玉泉山，共稱為北京西部三山，而香山為此三山之右翼，其形勢之沉鬱，又在其他二山之上。

紫衣女郎嬌笑道：「是嗎？朱大俠覺得很失望？」

一頓話鋒，又一整神色道：「以三位在天殘門的身份，所說的話，朱志宇自是信得過。」

說著，已一拐一拐地走了過來，那兩個矮個子自然是亦步亦趨，一同向這邊走來。

朱志宇注目道：「那麼，對水東流義父子之事，又作何解釋？」

天字第八號傳音說道：「帝君已到北京，今夜三更，請水大俠駕臨香山碧雲寺一敘。」

微頓話鋒，又輕輕一嘆道：「老弟，我之所以故做此絕情的言行，不過是激使你出山的一種手段而已。」

于大鈞臉色一沉道：「這是說，咱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了？」

原來這位姜思澤，竟是水東流的化身。

「自然是我朱志宇做主啦！」朱志宇正容接道：「不過，朱志宇也不妨正告閣下，犬子雖不應插嘴，但他所說的話，卻也正是我朱志宇所要說的！」

那兵勇道：「公子不信，不妨回府去問問。」

就當朱志宇與水東流二人同聲一「哦」之間，于大鈞已向水東流揮了揮手道：「水老弟且退向一旁。」

這白衫書生，算得上是一個罕見的美男子，風流俊俏，文質彬彬，但腰間卻偏偏懸著一柄形式奇古的寶刀，看情形，可能是哪一位王公大臣府中的王孫公子，偶爾出來散心的吧！

水東流目光一觸之下，首先「哦」地一聲道：「朱大俠，那位于大俠呢？」

扭頭一聲沉喝：「走！」

朱志宇含笑反問道：「姑娘此話怎講？」

「老問題？」水東流訝然問道：「莫非朱大俠仍然認為我就是那『江南一劍』江世傑？」

話聲中，寒芒一閃，已亮出他的七星寶刀。

宋得勝猶自打著哆嗦地答道：「王七，你看到方才那白衣書生了嗎？」

朱志宇揚聲接道：「閣下不必太謙，也毋須含沙射影，不論你是有意架樑，或者是無心巧遇，既然遇上，就算有緣，敢請現身一見如何？」

扭頭一聲沉喝：「咱們走！」

一頓話鋒，注目接問道：「朱志宇，現在你明白了嗎？」

這時，那碧雲寺中，于大鈞與那可能是「白髮朱衣千幻叟」雷千里的搏鬥，也寂然無聲，可能早已分出勝負，各自離去了。

紫衣女郎冷然注目道：「要打，本宮一定奉陪，但交手之前，咱們必須先將條件談好。」

只聽朱志宇冷笑道：「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水東流點首退立丈外，朱志宇也揮手示意張彪、李豹退後，一面目注于大鈞冷冷一笑道：「于大俠做得好事！」

高個子臉色一沉道：「朱大俠，在下再申前問，今宵誰做主？」

高個子笑道：「好說，好說，朱少俠將門虎子，少年得志，真是見面勝似聞名。」

在形形色|色的遊人中，那位「姜鐵嘴」姜思澤，也赫然在負手閒逛著，看情形，那朱志宇還真能守信，果然放他平安地回到中原來了。

朱志宇與于大鈞二人，都是大行家，自然明白，對方施展的是武林中人極難練成的最上乘傳音功夫！「六合傳聲」。

朱志宇連忙截口道：「老弟，我故意將你激出來之意，可不是要跟你拼命。」

就當他說話的同時，天殘門的三位八方巡檢，「鐵拐」李四、「獨臂猿」袁子超、「獨眼龍」龍大年等三人，已聯袂飄降當場。

「找她？」江世傑反問道：「你這是說，她已經離開你了？」

朱志宇冷笑道：「對水東流，我志在必殺，而你則必然要護衛他，這情形，你我之間，還能和平共處嗎！」

于大鈞笑道：「老弟，這叫做樹大好遮陰啊！試想：在事情尚未成功之前，莽莽江湖中，還能找出一個比老弟聲威庇蔭下的天風鎮，更合適的場所嗎？」

但他話說一半，卻臉色大變地愣住了。

朱志宇一愣道：「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朱志宇笑道：「還有十二招。」

朱志宇接著向其餘三個青衫文士說道：「今宵，恐將難免一場惡鬥，三位可利用這寶貴的空閒，好好地調息一下。」

雖然北國的仲秋之夜，已經寒意頗濃，但習於飯後閒遊的人們，還是不約而同地湧向這喧囂嘈雜、龍蛇雜處的天橋。

江世傑接道：「巴惠如她是幾時離開你的？」

朱天佑冷笑道：「那要看你能否拿出證據來。」

朱志宇肅容點首道：「除非你能放棄自己的立場！」

說完，向著水東流抱拳深深一躬。

那自稱「天字第八號」的青衫文士笑道：「場主，對一個太監的亡魂，何必如此多禮。」

眾所周知，北京雖然是一個天子所在的首都，宮殿巍峨，冠蓋雲集，但卻也有一個深為江湖人物所愛好之處，那就是商賈雲集，百藝雜陳，位於正陽門外，天壇以北的天橋。

朱志宇不愧是能屈能伸的老江湖，回過神來之後，竟向著紫衣女郎，抱拳一揖，並敞聲大笑道：「『丞相天威，南人不復反矣』！」

「不對！」朱天佑又插口道：「爹！就算他所說是事實，試想，一個瞎了眼的老婆子，又怎能瞧出咱們天風牧場的『流雲刀法』來！」

前者，因朱志宇是江湖和圖書上的風雲人物，而各地瞎婆子被慘殺的事，又是近年來一宗神秘而恐怖的大疑案，其消息的不脛而走，不足為奇，但後者有關水東流正在找尋伍南屏的消息，也同樣地使江南中人奔相走告，就顯得太不可思議了。

話聲中，長身飛射，投向那櫛比鱗次的寺院中。

朱志宇臉色一變，高個子又淡淡地一笑道：「俗語說得好，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朱大俠如果自信能俯仰無愧，又何必如此沉不住氣哩！」

朱志宇冷然叱道：「于大鈞，別假惺惺了！亮兵刃！」

目注姜思澤匆匆離去的背影，紫衣女郎忽然發出一聲深長的嘆息……

這是朱志宇與「天殘門」三位八方巡檢，訂下三個月協定的半月之後，地點是古都北京。

朱志宇正容接道：「李大俠，天風牧場人數上千，分子複雜，良莠不齊，而老朽退休己久，難免有包藏禍心者，暗中在外為非作歹，李大俠你說，是與不是？」

紫衣女郎冷冷一笑道：「如果閣下不聽本宮良言勸告，則破記錄的，決不止這一點兒！」

「不敢當！」水東流正容接道：「請答我所問！」

但他的長嘆聲未畢，碧雲寺內，卻傳出于大鈞的震天狂笑道：「『白髮朱衣千幻叟』雷千里，該不致如此膿包，你，可能是冒牌貨吧！」

「誤會？」江世傑冷哼道：「你處心積慮，要置我於死地，連一個不相干的人，也寧可誤殺一萬而不肯放過，請問你朱大俠，這又做何解釋？」

水東流笑道：「這還用問嗎？天風鎮是誰的天下，于大鈞辦得再秘密，也終難逃過你的耳目呀！」

江世傑道：「是事實也罷！是冤枉也罷！咱們這二十餘年的陳帳，也該清算一下了。」

高個子笑道：「就在下所獲線索，涉嫌的是朱大俠，所以如何處之，那該是朱大俠自己的事了。」

話鋒微頓，又淡淡地一笑道：「不瞞老弟說，目前整個武林，愚兄至少已掌握了三分之二的實力，老弟想想看，這是多麼艱鉅的工作，如果我事前將此事告訴你，你老弟還能在溫柔鄉中，樂享倚翠偎紅的艷福嗎！」

紫衣女郎截口揮了揮手道：「別酸了，快點走吧！」

朱志宇點點頭道：「這點，我承認，現在說第二個理由，閣下，于大鈞為何對你如此偏愛？」

水東流道：「在下本來是水東流，當然應該承認。」

朱志宇不由呵呵大笑道：「原來是天殘門中，可以代表門主身份的三位八方巡檢，朱志宇倒是失敬得很！」

朱志宇臉色已接連數變，一雙精目也連連滾轉，一直等江世傑說完之後，才淡淡地一笑道：「原來江老弟已榮任了天殘門的副門主，真是可喜可賀！」

相傳這碧雲廟，就是在于經手中拓建為寺，明世宗時，于經被下獄冤死，葬於此寺後，一般人士，呼之為于公寺。

也許他們兩人，也可以施展同樣的工夫，但能否有對方那麼精湛而自然，那就很難說了。

朱志宇截口笑道：「李大俠且慢道謝，朱志宇話還沒說完。」

朱志宇點頭微笑道：「這倒是實情。」

那青衫文士恭應一聲，飛身向寺前疾射而去。

那個自稱「姜鐵嘴」的姜思澤，這才向著紫衣女郎深深地一躬道：「姑娘援手之德，在下沒齒不忘。」

天殘門的八方巡檢，等於是官家中，代表天子出巡的巡按大人，地位可至為尊崇。

紫衣女郎冷然接道：「你們兩位，有沒有個完？」

水東流輕嘆一聲道：「如此說來，水東流就沒可說的了。」

朱志宇的出現，不算稀奇，奇的是，他那一雙子女朱天佑、朱君玉卻不在身邊，而四個青衫中年人中，以「天字第八號」身份，向水東流代傳「帝君」之命的那一位，竟也赫然在內。

高個子含笑答道：「正是。」

高個子雙手朝後背道：「那麼，朱大俠請動手吧！」

目注水東流匆匆離去的背影，江世傑不由發出一聲深長的嘆息。

「是！」

江世傑微微點首道：「好！在下恭聆。」

于大鈞道：「伍南屏老弟，也在大殿中？」

朱志宇冷冷一笑道：「你夠靈！也夠狂！但老夫不能不提醒你，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萬一……」

紫衣女郎似乎未經考慮地脫口問道：「何以見得？」

暗中語聲冷笑道：「朱志宇、于大鈞，你們兩個，真會做戲！」

接著，又神色一整道：「老弟，碧雲寺範圍不小，那水東流，可能一時之間，找不到這兒，勞駕你去山門前等候一下可好？」

這情形，使得他剎時之間，變得臉色如土，雙目中充滿了凜駭神色地喃喃自語道：「才……才天黑……就活見鬼了。」

江世傑聞言之後，臉色一變，向「鐵拐」李四等人揮揮手道：「三位請退過一旁。」

朱志宇冷冷一笑道：「閣下不必拐著彎子罵我朱志宇沒有家教，事實上，閣下欺人太甚，凡是天風牧場中的一分子，都有權向你討點公道！」

朱志宇目注江世傑笑了笑道：「江老弟，咱們前往瞧瞧如何？」

于大鈞的語聲也是以「千里傳音」發出，只聽對方呵呵大笑道：「帝君謬獎啦！」

朱志宇笑了笑道：「姑娘請稍安勿躁，老朽三五句話就說完了。」

朱志宇冷笑道：「方才我已說過，你很鎮定，鎮定得一如『江南一劍』江世傑，就憑這一點，我也不會放過你！」

那兵勇也許是因那白衫書生儀表不俗，可能來頭不小，而不敢得罪，只是很禮貌地說道：「公子請住步，這是禁地。」

朱天佑冷然接道：「少打哈哈！閣下含沙射影，任意污蔑，朱天佑鄭重警告你，如果拿不出證據來，哼……」

朱志宇陰陰地一笑道：「由於你在拉法鎮外所表現的一切推測，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朱某人自不能過分輕視你。」

朱志宇輕嘆一聲道：「江老弟，這些事情，都已經成了過眼雲煙，你我也都是年紀一大把的人了，何必再去翻那些發了霉的陳賬。」

朱志宇沉思著道：「李大俠，方才我已說過，天風牧場人多品雜，而這事情，又只能暗中考察，所以辦起來，可不是十天半月所能辦好。」

于大鈞注目笑問道：「朱老弟此話怎講？」

紫衣女郎冷笑道：「朱志宇，你認為你已經贏定了？」

江世傑撇唇一哂道：「這算是貓哭老鼠？」

朱志宇苦笑道：「如果是我將她謀殺掉了，又何必再去找她。」

于大鈞正容點首道：「愚兄此心，唯天可表！」

紫衣女郎目注正作深思狀的朱志宇抿唇一笑道：「想不到這三位，竟如此好打發，三言兩語，就圓滿解決了。」

朱志宇微微一呆道：「這證據，倒委實是不能拿出來。」接著，又注目問道：「那是些什麼字跡？」

朱志宇冷笑道：「可以這麼說，而且不是懷疑，是認定！」

紫衣女郎長劍一沉，嬌軀微閃，就當她舊招用老，新招未出的電光石火之間，朱志宇已冷笑聲中，接連攻出三刀。

水東流冷冷一笑道：「張朋友不嫌太客氣了嗎？」

當下，水東流含笑一「哦」道：「閣下有何指教？」

朱志宇皮笑肉不笑地接道：「那『白髮朱衣千幻叟』雷千里，不是跟你很要好嗎？怎能說不相干？」

江世傑冷然接道：「一個殘廢人的頭兒副手，算https://m.hetubook.com.com得了什麼！」

朱志宇含笑接道：「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如果朱志宇不命手下人冒充于大鈞的屬下相請，水大俠又怎會自動到這兒來。」

暗中人冷笑道：「這下子，你總算聰明起來！」

紫衣女郎方自微微一愣，朱志宇不由臉色微變，脫口問道：「三位是天殘門下？」

水東流呵呵大笑道：「遇事鎮定，也會構成殺身之禍，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

朱志宇神態凜然地接道：「那麼，今宵于大俠不惜自露狐狸尾巴，是打算與我翻臉一搏的了？」

江世傑道：「不過是幾個手下人而已。」

朱志宇正容接道：「李大俠仔細想想，事實上是否會有這種可能呢？」

朱志宇截口笑道：「張彪，留著他還另有用處，懂嗎？」

水東流「唔」了一聲。

朱志宇陰陰地一笑道：「水大俠真是料事如神！」

朱志宇不由一愣道：「難道你就是江世傑？」

朱志宇笑道：「咱們不打沒把握的仗。」

宋得勝道：「那……也看到他離去？」

水東流一面還禮，一面如釋重負地，長吁一聲道：「二位不必多禮！在下就此告辭。」

「是！」

約莫半個更次之後，水東流偕同那奉命迎候他的青衫文士，匆匆奔向墓前。

就當場中諸人，一齊愕然注目，沉沉暗影之中，卻傳來一聲幽幽長嘆，繼之是一串淒涼的清吟：

朱志宇微一沉思道：「如今算來，已經五年了。」

「老朋友？」于大鈞一愣道：「閣下是……」

朱志宇臉色微變間，「鐵拐」李四已接過他的話鋒道：「朱大俠請莫誤會，在下等三人，不過是奉命向江副門主送個口信，說完就走。」

暗中人笑道：「是與不是，見過就知啦！」

話聲甫落，「噹」地一聲，一道銀虹，沖霄而起，斜斜地投射十丈之外。

朱志宇沉聲接道：「立即拿下這姓水的，如敢抗拒，格殺勿論！」

青衫文士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朱志宇又得意地笑道：「既然知道他在天殘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逃不出我的掌心的。」

暗中人笑道：「談不上朋友，不過心儀已久，今宵才得識荊而已。」

接著，又注目問道：「水大俠覺得很奇怪。」

水東流點點頭道：「這倒是實情。」

朱志宇笑道：「江老弟，我雖然說過『寧可誤殺一萬』的話，但到目前為止，可曾殺過一個無辜的人？」

江世傑鋼牙一挫道：「問得好！不錯！我江世傑到目前為止，還是四肢完整，五官齊全，但你朱志宇該知道，我的心，於二十年前，即已支離破碎，殘缺不堪，心靈的殘廢，雖然是無形的，但卻比有形的殘廢，更加痛苦萬倍，所以我才有資格榮任本門的副門主。」

朱志宇冷哼一聲，回答的是更快速的搶攻，快得將那無數寒光，綴成一幢光幕，連一絲縫隙也瞧不出來了。

扭頭一聲沉喝：「張彪、李豹聽令！」

暗中人揚聲笑道：「于大俠，你不是正在找尋水大俠的那位忘年之交的朋友伍南屏嗎？」

這三刀，不但勢沉勁猛，而且快速異常，三刀過後，精妙絕招有若長江大河似地，源源而出，一招狠似一招，也一招快似一招，剎那間，將紫衣女郎圈入霍霍刀風，與電掣似的寒芒所交織成的刀幕之中。

紫衣女郎淡淡地一笑道：「朱志宇，你服不服？」

于大鈞不由怒喝道：「什麼人？」

水東流笑道：「朱大俠，這是于大俠的意思，朱大俠與于大俠相交多年，難道還不明白他那愛好戲弄朋友的個性嗎？」

朱志宇一面揮手示意他的手下，將被紫衣女郎震飛的寶刀撿回，一面卻自我解嘲地一笑道：「青山不老，綠水長流，姑娘，咱們後會有期，再見！」

紫衣女郎冷然接道：「本宮不戴高帽子，閣下也毋須向自己臉上貼金，請走過來。」

碧雲寺，為香山第一大名勝，位於香山西北角，洪光寺之東，元代時，稱為碧雲廟，本為元朝耶律楚材後裔阿利吉捐宅所建，嗣經逐漸擴建，才成為規模宏偉，冠絕香山的第一名剎。

微頓話鋒抱拳一揖道：「在下兄弟就此告辭！」

「砰、砰、砰」三聲霹靂大震聲中，傳出那蒼勁的語聲道：「于大鈞，滋味如何？」

因此，當那白衫書生走近天壇的第一道階梯前時，即被一個腰挎單刀的兵勇，禮貌地擋駕了。

朱志宇現身之後，首先目注那于經的古墓笑了笑道：「于老兒，今宵，老夫要借你這場所辦點事情，你可莫見怪。」

一頓話鋒，精目中寒芒畢射，沉聲接道：「朱志宇，巴惠如如今何在？」

張彪、李豹同聲恭喏之後，閃身犄角之勢，面對水東流，由左邊的一個發話道：「在下張彪，請水大俠亮兵刃！」

江世傑雙眉緊蹙間，朱志宇又輕嘆一聲道：「不瞞老弟說，在我見到你之前，正疑巴惠如她之離開我，跟你有關哩！」

朱志宇拈鬚微笑道：「姑娘，你是老夫有生以來，第一位敢在老夫面前如此說話的人。」

于大鈞哈哈大笑道：「老弟的消息，可真夠靈通呀！」

是夜，二更過後，碧雲寺後那座明朝太監于經之墓旁，忽然出現五道幽靈似的人影，那就是「酒仙色鬼快刀王」朱志宇和四個青衫中年人。

接著，臉色一沉，聲冷如冰地道：「記住你的諾言，請！」

只聽她那四個侍女之一低聲問道：「公主，『天殘門』是什麼組織。」

暗中人截口笑道：「咱們也算老朋友了，難道于大鈞大俠還擔心我會暗算你不成！」

朱志宇冷然接道：「慌什麼！朱某人與這位姑娘的百招之搏，還沒履行哩！」

接著，又注目冷笑道：「難道你千方百計地逼我出來，就是為了去看不相干的熱鬧？」

紫衣女郎搖搖頭道：「本宮也不知道。」

暗中語聲冷然接道：「有兩位珠玉在前，區區怎敢當高人之稱！」

鐵拐李四注目問道：「朱大俠之意，是說那字跡就是那殺死瞎婆子的人，所故佈的疑陣？」

于大鈞含笑接道：「好！在下敬謹請教！」

紫衣女郎嘴唇一撇道：「閣下不是生平未遭敗跡嗎？」

紫衣女郎道：「閣下怎麼想，就怎麼算。」

鐵拐李四點點頭道：「有理。」

朱志宇也冷笑道：「閣下既然在暗中竊聽，應該早已知道，咱們為的是水東流……」

微頓話鋒，又目光深注地接道：「朱大俠不假借別人名義，夜間相召，不知有何見教？」

朱志宇愣了一愣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那兵勇回頭一瞧，卻是什麼也沒有看到，不由濃眉一蹙道：「沒什麼。」

微頓話鋒，神色一整接道：「近幾年來，各地瞎婆子被神秘人物無端慘殺的事，朱大俠當有過耳聞。」

朱志宇冷冷一笑道：「那麼，閣下何從斷定，這宗慘案與天風牧場有關呢？」

鐵拐李四道：「這個，在下自是信得過。」

江世傑那失神的雙目中，神光微閃間，朱志宇又揚聲問道：「閣下能否報個萬兒？」

水東流撇唇一哂，沒接腔。

朱志宇蹙眉接道：「閣下這推測，也頗有道理。」

因為水東流與伍南屏二人，同樣都是名不見經傳www•ｈeｔuｂoｏｋ.ｃｏｍ.ｃoｍ的人物，在通常情況之下，不致引起江湖中人的注意，而目前，卻偏偏有此情形，如果不是江湖中人的過於好奇，那就是別有用心的于大鈞，故意派人在傳播消息……

那三位，走得雖然緩慢，但實際上都是快速之至，就這兩句話的工夫，業已到達他們雙方對峙處的三丈外，一齊抱拳施禮道：「天殘門下，見過姑娘和朱大俠。」

姜思澤恭應道：「是！在下告辭！」

「你猜猜我是誰？」

朱志宇正容接道：「江老弟，眾所周知，天殘門是一個殘廢人的組織，但老弟四肢完整，五官齊全，卻怎會榮任天殘門的副門主呢？」

「能否為在下引見一番。」

話聲未落，古墓前已多出一位鬚眉全白，紅光滿面的藍袍老人，赫然竟是那自封「齊天大帝」的于大鈞。

話聲中，由十五六丈外，一株參天古柏之上，有若長虹經天似地，射落一道人影，卓立水東流身旁。

那高個子謙笑道：「姑娘謬獎了，在下慚愧得很。」

他，儘管生得五官端正，面相清臞，可以想見，年輕時必然是一位英俊的美男子，但目前卻是兩鬢已斑，長髯花白，尤其是眼神之中，更蘊含著濃重的隱憂，因面儘管他方才所表現的，是一副驚世駭俗的身手，但外表看來，卻有如一位潦倒窮途的落拓書生。

于大鈞「哦」地一聲道：「我想起來了，閣下可能就是伍南屏老弟？」

「老朽聽說過。」朱志宇接問道：「難道那些被殺的瞎婆子，是貴門下？」

依然是北京城中，正陽門外的天橋，時間是第二天的黃昏。

于大鈞沉聲接道：「朱志宇，你未免欺人太甚！」

王七也臉色為之一變。

紫衣女郎道：「我可沒這麼說呀！」

高個子正容接道：「這一點，在下也感到困惑，但仔細一想，也並非完全不能理解，極可能那瞎婆子用耳力辨別出來的。」

水東流呵呵大笑道：「朱大俠威震江湖，一言九鼎，前此在關外拉法鎮上，既然說過讓我……」

暗中人笑道：「我這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報出萬兒來，你朱大俠也未必知道。」

這時，那一直默然旁觀的算命先生姜思澤，忽然問道：「嗨！二位，在下是否可以走了？」

江世傑扭頭向水東流歉笑道：「水大俠，為了我江世傑的陳腐爛賬，使你受了不少委屈和污蔑，江世傑謹此敬致最真誠的歉意。」

朱志宇截口接道：「既然本來是水東流，卻為何要化名『江世傑』的『姜思澤』，來戲弄我的手下？」

朱志宇也向水東流深深一躬道：「水大俠，朱志宇該說的話，已由江大俠說完了，現在，我不再說什麼，只請受我一禮。」

朱志宇笑道：「可以，但我也有一個疑問，請江老弟先行答覆。」

紫衣女郎沉聲接道：「咱們以百招為限，只要你能保持不敗，本宮不再干涉你的行動，否則，水大俠義父子的行動，你不許過問，這位算命先生，也必須放他平安出境！」

接著，「鐵拐」李四並以真氣傳音向江世傑說了幾句。

朱志宇兩手空空，目瞪口呆地呆立當場，有若泥塑木雕似的。

紫衣女郎冷然截口道：「少廢話，只要你能於百招之內，勝得本宮，本宮束手就縛，任憑處置就是！」

白衫書生似乎已察覺那中年道士，可能是有意跟蹤，有意無意之間，回頭一瞧之後，冷笑一聲，立即加快速度，疾奔而去。

江世傑不怒反笑道：「是我翻陳賬？還是你不肯放過我？」

于大鈞截口笑道：「老弟，別的我不敢吹，但對朋友的義氣，卻自信可以俯仰無愧。」

三個青衫文士同聲恭應之後，各自在墓旁就地趺坐調息起來，朱志宇卻在墓前草地上，負手來回走動著，不時發出一聲低沉的冷笑。

朱志宇淡然一笑道：「不錯，年輕人說話不知輕重，倒教閣下見笑了。」

「行！」朱志宇含笑反問道：「只是，如果失敗的是姑娘你哩！又如何說法？」

高個子苦笑道：「證據是有，但在下只能說，卻拿不出來，只好自動請朱大俠留下來了。」

于大鈞點點頭道：「閣下說得有理，看情形，你對那伍南屏老弟，頗為熟悉？」

在三三兩兩地湧向天橋的人潮中，一個臉如傅粉，唇若塗朱，年約十七八的白衫書生，卻負手緩步，獨個兒向靜僻的天壇方向走去。

于大鈞似是無可奈何地，長嘆一聲道：「想不到咱們十數年的交情，竟為了這區區小事而盡付東流……」

白衫書生笑問道：「真有那麼嚴重？」

于大鈞冷笑一聲：「好！」

高個子側目一哂道：「這位就是朱大俠的令郎？」

朱志宇冷然接道：「用不著諷刺！我承認你夠高明，也夠朋友……」

江湖上的消息，傳播得可真快，才半月工夫，威震武林的「酒仙色鬼快刀王」朱志宇，涉嫌近年來江湖上慘殺瞎婆子一案，和在一個神秘女郎手中初遭敗績，以及水東流正在找尋伍南屏的消息，幾已傳遍整個江湖。

朱志宇正容接道：「天殘門雖然是一個殘廢人的組織，但在武林中，卻是獨樹一幟，其聲譽之隆，更不在其他各大門派之下，江老弟能夠榮任……」

朱志宇笑了笑問道：「其實，也沒什麼『指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老問題而已。」

「問題很平常。」朱志宇接道：「我想江老弟決不致有甚礙難。」

接著，又長嘆一聲道：「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江世傑，你潦倒如此，究竟是所為何來？」

目注江世傑等四人消失的夜空，朱志宇雙目中異彩速閃，連連冷笑。

不錯！紫衣女郎那起手一劍，委實是一種不把對方看在眼中的打法，也難怪朱志宇會被激怒。

「朱大俠可真夠謙虛！」暗中人冷笑道：「朱志宇，今宵你不惜與于大鈞翻臉動手，究竟是所為何來？」

白衫書生含笑接道：「誰還耐煩回家去問，不能進去就算啦！」

朱志宇冷然截口道：「閣下別忘了！當時我做此承諾時是在關外，如今卻是在中原。」

不但語氣神態不對，連稱呼也由以前的「于兄」改為「于大俠」，顯然這兩人雖還沒動手，卻已經翻了臉。

紫衣女郎震聲大喝道：「朱志宇，你要好好把握這最後幾招，我不妨先行提醒你，今宵，你必然嘗到第一次失敗的滋味，而且我指定在一百招上贏你！」

朱志宇身軀一震道：「老弟，你這可冤煞人啦！」

那兵勇苦笑道：「隨便逛逛！公子說得多輕鬆！可是小的卻只有這一顆腦袋呢！」

暗中人淡淡地一笑道：「朱大俠為何不先請教我的尊姓大名？」

「是啊！」紫衣女郎「格格」地嬌笑道：「那三位武功都很不錯，我以為有一場精采搏鬥可以瞧瞧的，卻想不到他們不遠千里而來，竟僅僅是為了朱大俠的一句諾言。」

朱志宇沉聲接道：「至少你該還我一個公道！」

天字第八號微一拱手，即轉身消失於熙來攘往的人潮中。

江世傑冷笑道：「別貓哭老鼠，假慈悲了！現在，你答我所問！」

紫衣女郎似乎是由衷地讚道：「好刀法！不愧『快刀王』的美號！」

朱志宇雙眉緊蹙地，低聲自語道：「會有這種事？」

朱志宇目光深注地道：「真那麼簡單？」

星目一轉，抬手向那兵勇的背後一指，和圖書同時並「咦」地一聲道：「那是什麼？」

水東流注目反問道：「朱大俠有何根據？」

朱志宇呵呵大笑道：「多承謬讚！其實，老夫那『色鬼』的『美』號，才更值得誇獎哩！」

朱志宇撇唇一哂道：「于大俠已是貴為稱孤道寡的帝君，朱志宇怎配再跟你稱兄道弟！」

朱志宇冷然截口道：「我意已決，為敵為友，全在于大俠你一念之間！」

青衫文士道：「場主為何長他人的志氣。」

「這倒是實情。」于大鈞正容接道：「不過，我要提醒你老弟一聲，真要是為了生死仇敵而同我翻臉，還能說得過去，如果僅僅是為了一時的懷疑……」

語聲才落，陡然臉色一變道：「江老弟還帶有幫手來？」

朱志宇笑道：「姑娘以為一句諾言，是兒戲的事。」

紫衣女郎淡淡地一笑道：「閣下毋須太謙，憑你這年齡，能察覺本宮與宮女方才那幾近傳音的低語，已足以自豪，而閣下方才所露出的那手縮地功，也足有七成以上火候，這些，都足以證明貴門非等閒組織。」

水東流點首答道：「可以……」

微頓話鋒，目光移注鐵拐李四道：「李大俠，老朽相信你的話，但李大俠也該相信我朱志宇不是虛言搪塞的人。」

朱志宇道：「姑娘，這算是威脅？」

朱志宇搖頭道：「不是。」

微頓話鋒，又沉聲接道：「不過，如果是于大俠向我請教，我倒是另有解釋。」

于大鈞臉色微變之後，旋即呵呵大笑道：「想不到這天子腳下的北京城，竟成了武林人物的臥虎藏龍之處？」

高個子目光一掠朱志宇父子，截口笑問道：「朱大俠，今宵，究竟是誰做主？」

高個子臉色一整，目光深注地道：「事情是這樣的，約莫是半月之前，在下在山海關前的官道上，又碰上一宗瞎婆子被殺的慘案，可惜的是，在下遲到片刻，兇手已經遠揚。」

接著，又神色一整道：「老弟，愚兄之所以暫時瞞著你，也是為你好啦！」

水東流苦笑道：「這也說不上什麼偏愛，在下的義子甄子虛，已成為于大俠的衣缽傳人，他于大俠自然有義務，維護在下的安全啦！」

「嗆」地一聲，拔出肩頭長劍，沉聲接道：「二位請！」

話聲中，已當先長身而起，鐵拐李四等三人也跟蹤飛射，剎那間，消失於沉寂的夜色之中。

于大鈞的語聲冷笑道：「不過如此。」

在雙方那快得不可思議的身法，與刀光劍氣之中，也難以瞧出，究竟是誰強誰弱。

原來就當他扭頭一瞧之間，白衫書生卻已神秘地消失不見。

暗中人道：「可以這麼說。」

朱志宇不由苦笑道：「姑娘好像很感失望？」

紫衣女郎道：「為了保持閣下這一項不敗的榮譽，本宮希望你，最好放聰明一點。」

朱志宇冷笑道：「怪不得江老弟膽敢孤身涉險，原來還帶有大批手下人。」

于大鈞一愕道：「朱老弟此話，由何說起？」

紫衣女郎「唔」了一聲道：「朱大俠，百招之數，還剩下多少？」

他說得不錯，那發出清吟的人，是以「千里傳音」的功夫發出，吟聲雖近在目前，但人卻至少在半里之外。

朱志宇訕然一笑道：「江老弟太言重了，無論如何，咱們總算是多年老朋友嘛！」

朱志宇接道：「還有，朱志字身為江湖人，有意無意之間，所結仇家甚多，也難保不有人蓄意暗中嫁禍。」

靠近他身邊的青衫文士問道：「場主，為何不殺那姓江的？」

朱志宇淡淡地一笑道：「說來說去，都是你夠朋友。」

于大鈞臉色一變道：「你就是那『白髮朱衣千幻叟』雷千里？」

于大鈞道：「話不說不明，老弟，你封刀已久，天佑侄兒又年紀太輕，試想，要完成武林霸業，是何等艱鉅的事，愚兄在霸業未完成之前，又怎肯給你這等於是世外桃源的天風牧場，帶來腥風血雨。」

再度抱拳一拱，才轉身大步而去。

話聲中，已現出一高二矮三個灰衫怪客。

紫衣女郎心念電轉著：「怪不得他們，一個是跛子，一個缺左臂，一個原來是瞎右目。」

接著，又冷笑一聲道：「在我義女手中，都走不過百招，還敢侈言與我為敵。」

水東流點點頭道：「好的，在下準時前往。」

踏中宮，走洪門，「唰」地一聲，一招「笑指天南」，直刺朱志宇的前胸。

說完，三人一齊向江世傑躬身施禮道：「參見副門主。」

「不錯！」

高個子道：「那些被殺的瞎婆子，雖非本門門下，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本門縱然撇開維護殘廢人利益的立場，也不容坐視！」

朱志宇冷然接道：「廢話免談，請答我所問！」

一頓話鋒，又正容接道：「閣下，俗語說得好，『縮頭一刀，伸頭也是一刀』，既然你朱大俠橫直都不會放過我，那我又何必裝出那副可憐兮兮的窩囊相哩！」

朱志宇道：「老弟，你這是何苦來？」

于大鈞訕然說道：「只有這一點，愚兄存了一點私心，也對你老弟深感抱歉。」

朱志宇徐徐亮出他的七星寶刀，苦笑道：「想不到封刀歸隱多年，今宵還要用它。」

高個子點點頭：「不錯。」

一直靜立一旁的朱天佑，忽然一挑雙眉，沉聲喝道：「狂徒膽敢含血噴人。」

他的話沒說完，只聽紫衣女郎一聲沉喝：「什麼人？」

「為我好？」朱志宇冷笑道：「看來，倒是我朱志宇不夠朋友了！」

江世傑冷然接道：「沒興趣！」

朱志宇哈哈大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于大鈞，口說不為憑，咱們試過便知。」

暗中人截口接道：「不見得吧！你不是為了懷疑他是『江南一劍』江世傑，才要殺他嗎？」

「說得有理！」朱志宇注目接問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在天殘門中，位居何職？」

朱志宇神色一整道：「江老弟你誤會太深了！」

朱志宇點點頭道：「那麼，對那批殘殺瞎婆子的神秘人物，貴門是否已查出端倪？」

語鋒微頓，又神色一整地接道：「咱們廢話到此為止，現在，我首先替這位無辜替我背黑鍋的朋友請命，請放他走吧！」

「好！」鐵拐李四點頭接道：「朱大俠德高望重，一言九鼎，在下自然信得過。」

朱志宇淡淡地一笑道：「陰陽一體，禮不可廢。」

就像方才那陣暴風雨一樣，剎那之間，消失無蹤。

朱志宇微一沉思道：「我想，由現在算起，三個月之內，我將親赴貴門，向貴門門主和李大俠等三位，一個交代。」

這時，朱志宇才目注江世傑冷冷地一笑道：「江老弟別來無恙？」

與這「請」字同聲發出的，是一聲蒼勁的震天大喝：「且慢！」

王七愣了愣道：「我雙眼不瞎，怎會看不到！」

微頓話鋒，才正容揚聲接道：「閣下既能施展『六合傳聲』功夫，當是武林中不世的絕頂高人……」

江世傑冷冷一笑道：「殺柳家的目的，也是如此吧？」

暗中人呵呵大笑道：「帝君，你這就不夠英明啦！想那伍南屏老弟，年紀雖輕，卻是位見首不見尾的真正絕代高人，豈肯因帝君的亂放空氣，就輕易前來攀龍附鳳。」

于大鈞道：「是啊！閣下知道的事情可真多！」

高個子道：「在下姓李，因排行第四而名李四，人稱『鐵拐李』，也叫『鐵拐李四』，至於這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