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盲婦何辜遭劫難
話鋒微微一頓，又正容接道：「于大鈞，你我之間，也許遲早免不了一場生死之搏，但決不是現在，所以，只要你自己樂意，盡可以隨時請便。」
柳婷婷道：「自然有理由，現在，先說巴氏夫人這一方面，伍大俠只知道巴氏夫人與江大俠淵源之探，卻不曾想到巴氏夫人對江大俠，另有成見。」
伍南屏含笑接道：「是的，在下的武功，源出於三怪中的酒肉和尚。」
于大鈞截口苦笑道：「夫人請莫謬獎，在下可是一番好意。」
「也許是當時的朱志宇，對悟因師太意存輕視，並未施出全力，另一方面，當然也是悟因師太的身手太高，但見她老人家手中拂塵一揚，朱志宇已如泥塑木雕似地定在那兒。
柳亭婷接道：「那麼，這慘殺不少瞎婆子的幕後主持人，就是于大鈞？」
青衣婦人呵呵大笑道：「想不到你還是一位具有菩薩心腸的劊子手！」
王秋香截口笑道：「二位都不必自謙了，還是說要緊的事吧！」
「歉難遵命。」伍南屏正容接道：「請談朱大俠所轉達的話。」
較矮的一個呵呵大笑道：「姑娘，請別忘了，這是天子腳下的北京城，可不是你家的私產。」
這情形，顯示敵方已有後援趕到，而且志在先殺那青衣婦人。
江世傑苦笑道：「杜爺是故意損我吧？」
但這幾句輕薄話，卻不異是火上加油，幾乎送了他的老命。
柳婷婷獨戰兩個強敵，雖然綽有餘裕，但要同時另行對付四個偷襲其義母的敵人，就未免太困難了。
于大鈞方自老臉一紅，青衣婦人已斂笑冷然接道：「于大鈞，你以往手上所沾那些枉死盲婦的血跡，算是你勸阻朱志宇的證明？」
王秋香長嘆一聲道：「目前這無休無止的屠殺，問題也就是出在這上面。」
「所謂操之過急，就是巴氏夫人，不！我還是叫她義姊比較自然一點。」
伍南屏訝然問道：「怎麼會是兩回事？」
這時，伍南屏才含笑接道：「帝君，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眼前，咱們雙方實力不相上下，如必欲一戰，那將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所以，依區區拙見，今宵不如雙方都委屈一點，就此揭過，不知尊意以為然否？」
「不錯。」
「是的。」王秋香點首接道：「那是五年以前的事，不！只差一個月，就是六年了。」
李娟娟一蹙黛眉，欲言又止。
真是如響斯應，人影飛閃，金鐵交鳴聲中，外圍已展開一場如火如荼的惡鬥，柳婷婷卻振劍直取那矮個子。
那青衣婦人連忙接道：「婷婷不可魯莽，今宵咱們必須留個活口，問個所以然出來。」
「不是。」
但他口中卻淡淡地一笑道：「有理，有理，咱們後會有期，閣下請吧！」
這時，伍南屏卻向那俏立一旁的青衣婦人，正容問道：「夫人，你果然是朱志宇的原配巴氏夫人？」
「四……五……六……」
于大鈞含笑點首道：「如假包換。」
矮個子陰陰地一笑道：「姑娘詞鋒逼人，看來，在下是非說不可了。」
矮個子笑了笑道：「姑娘是明白人，當知道咱們此行，為的是你身邊的這位義母。」
「是的。」柳婷婷接道：「家師還不知『空門三怪』中，另二位的武學也已出現，正擔心癲大師武學的正本，流入黑道人物手中，為禍江湖哩！」
接著，是一聲深長的嘆息。
伍南屏訝然問道：「聽姑娘這語氣，好像此中還另有蹊蹺？」
以如此高明的身手，又是二對一，依理應該是穩操勝券才對，但他們所遇上的對手，實在太高明了，在如此優勢之情況下，還是甫一交手，即被柳婷婷那有若游龍夭矯的劍勢，迫得連連後退。
原來黑衣怪人說話疏神之下，幾乎挨了柳婷婷的一劍，才急出這幾句輕薄話來。
柳婷婷注目笑問道：「給我什麼職位？」
于大鈞臉色一變，截口怒叱道：「誰？」
伍南屏蹙眉接道：「王大姊與柳姑娘，既然早已到達北京，並且是有所為而來，則江大俠已任『天殘門』副門主一職的消息，當不至不知道吧？」
目光移注柳婷婷接道：「柳姑娘，如果我的判斷不錯，咱們之間，還曾經交過手。」
李虎點點頭道：「好！王大姊請繼續說下去。」
但他的話沒說完，那位青衣婦人，忽然插口問道：「伍大俠想不想知道，朱志宇為何要殺死所有瞎婆子的內幕？」
青衣婦人道：「命令也罷，請托也罷，我瞎婆子既有膽量追查此一事實的真象，自有力量承擔一切後果，方才多承示警，我瞎婆子心領了！」
柳婷婷對于大鈞，是聞名而不曾見過面，此刻雖然見了面，卻是並不認識，而不得不注目問道：「你就是于大鈞？」
伍南屏道：「話長，可以慢慢說，不瞞王大姊說，我還有要緊任務急需離去，但這一問題既已揭開，卻必須聽出一個所以然來才肯走。」
于大鈞尷尬地一笑道：「往者已矣！夫人，希望你能容許我有悔過的機會。」
伍南屏注目接問道：「王大姊當時不會武功？」
伍南屏不由星目一亮道：「那麼，令師武學，當是出於『空門三怪』中的癲大師了？」
青衣婦人撇唇一哂道：「你這算是『放下屠刀』了？」
頓住話鋒，仰首目注夜空中閃爍不定的繁星，悠悠地接道：「可是，我一個弱女子，如何能協助一個雙目失明、渾身創傷的女人脫逃呢？何況，旁邊還有一個武功甚高的人在監視著。」
矮個子所帶來的那批人，當然不能同矮個子相提並論，但嚴格說來，也個個算是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
黑衣怪人笑道：「姑娘既能如此肯定，那就不必問在下啦！」
矮個子冷冷一笑，柳婷婷接著又重複了一遍之後，才沉聲說道：「我給你們由一數到二十的時間考慮……一……二……二……」
長嘆之後，苦笑道：「我是一個從來不曾出過遠門的女子，當時，根本不辨東西南北，又深恐被朱志宇派人追上，心情惶急，山徑又崎嶇難行，因而走了大半夜還不曾走出三個峰頭，但事實上，我已周身汗濕，疲乏不堪了。」
柳婷婷再度截口道：「那你就代他先死！」
江世傑神秘地一笑道：「這可不一定。」
杜文才正容接道：「老弟，我是實話實說，你想想看，東翁臨行是怎麼交代的，咱們的宗旨是賺錢，只要人不犯我，咱們絕不自己找事生非，如今，既然知道那一對賣唱的母女，是官家之後，找的是她的滅門血仇，與咱們雄風賭場是風馬牛不相干，這已經就夠啦！」
青衣婦人冷哼一聲道：「沒人阻止你說話。」
青衣婦人點點頭道：「好……」
柳婷婷注目問道：「你們主人是誰？」
江世傑道：「在沒找出線索之前，我不願先宣佈出來，小娟，聽我的話，早點去安歇……」
矮個子雖然拼著丟人現眼，暫躲一劍之危，卻並未真正脫離危境。
但他臨死前的拼命反擊，卻並未因他的人頭已落而收手，「呼」地一聲，那「橫掃千軍」的一鞭，幾乎掃著緊隨柳婷婷背後企圖及時支援他的黑衣怪人。
剛好這時柳婷婷的數字也數到「二十」。
黑衣怪人笑道：「姑娘冰雪聰明，應該可以猜想得出來。」
也就在此同時，圍在東面的一個灰衫老者，發出一聲大喝道：「什麼人？」
「好」字的尾音未落，柳婷婷已倏地突轉嬌軀，那追躡她後面相距約莫三丈的兩個黑衣漢子，微微一愣之下，腳步也為之一滯。
他抱頭滾出丈外之後，方待挺身躍起，柳婷婷已跟蹤而到，冷笑一聲道：「鼠輩，你的『老二』正等著你哩！」
柳婷婷含笑接道：「比丐幫武學，更為神奇，是也不是？」
黑衣怪人呵呵大笑道：「柳姑娘先莫瞎猜，好在咱們主人也快來了，咱們先談點別的可好？」
青衣婦人笑道：「你真夠聰明，怪不得能稱孤道寡，君臨……」
于大鈞道：「夫人，方才我已說過，朱志宇的目的不在殺你，只想逼你出面，加以化解。」
接著，又自我解嘲地一笑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再落一個『小家子氣』的罵名，索性讓你見識一下本來面目。」
「悟因大師聲容俱莊地說道：『孽障，就這位女施主所說情形，以及你目前所表現的心狠手辣的情形而論，本該立即處死，但貧尼封刀已久，不願因你而重開殺戒，才僥你一死！所制穴道，一個對時之後，自行解除，你且利用這時間，好好地多加反省，須知善惡到頭終有報，舉頭三尺有神明，貧尼雖饒你不死，但如你不能悔過向善，則多行不義必自斃，終有一天，你會嘗到報應臨頭的苦果，貧尼言盡於此，你自己去多想想吧！』
伍南屏截口笑道：ｍ.ｈｅｔuｂｏｏk•ｃom.ｃｏm「在下敬聽高論？」
李娟娟苦笑道：「我倒想不起來。」
伍南屏、李虎二人，也似乎受了感染，一齊臉色肅穆地點了點頭。
伍南屏接道：「江大俠不放心姑娘的安全，特命在下前來接應。」
王秋香笑道：「事實上，我的話題，也快要結束了。」
「在下恭聆。」
于大鈞冷冷一笑道：「果然算得上是老朋友，而且，是我有生以來，所遇上的最高明的朋友。」
于大鈞目光深注地接道：「夫人，就我所知的情況判斷，夫人你該是朱志宇那位失蹤多年的元配夫人？」
伍南屏、李虎二人同時點首道：「不錯。」
柳婷婷正容接道：「恩師她老人家的武學，卻是另有傳承。」
伍南屏截口接道：「不錯，這事情，在下也聽說過。」
李娟娟掙了掙道：「江叔叔，時至今日，咱們似乎已沒甚理由再呆在這兒了，您說是嗎？」
「是的。」柳婷婷輕輕一嘆道：「伍大俠方才的想法太樂觀了，事實上，家師可正為這事懷著隱憂哩！」
黑衣怪人心頭一凜之下，劍尖迎著鋼鞭一點，借力騰升三尺，才險煞人地，避過這攔腰一擊。
伍南屏訝然問道：「那麼，夫人與柳姑娘之間……」
青衣婦人冷笑道：「談不上深仇大恨，僅僅是要殺我而甘心，而且，為了達到殺我的目的，不惜以殘酷手段，盡屠天下盲婦……」
柳婷婷偕同那青衣婦人，離開天橋的「醉仙居」酒樓後，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一路上盡揀人多熱鬧的街道走，拐彎抹角地，一直到達西直門外，仍然是漫無目的地在漫步。
王秋香沉思少頃之後，目光才在伍南屏、李虎二人身上一掃道：「二位都知道，朱志宇那七字綽號中，有『色鬼』二字，像他那種人，對任何女人，都只是一時的需要，而不會有真實情感的。」
至於外圍的戰況，一開始就形成拉鋸式的膠著狀態。
話落人現，赫然竟是那「江南一劍」江世傑。
江世傑搶先笑道：「柳姑娘，我這個江大俠，是冒牌貨，令表舅有事不能分身，特命在下喬裝前來。」
柳婷婷點點頭，含笑反問道：「難道這理由，還不夠充分？」
矮個子避過柳婷婷一式「笑指天南」的銳鋒，朗朗地一笑道：「老二，別閒著啊……」
青衣婦人道：「難道那些枉死的盲婦，都不是人生父母養的！」
江世傑苦笑道：「目前，連你天佑兄的藏身之處，都不知道，又如何一個救法？」
于大鈞正容接道：「伍大俠真是江世傑大俠的生死之交？」
江世傑苦笑道：「小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事實上，我的一切，朱志宇已完全知道，否則，他也不至於先將你天佑世兄秘密地軟禁起來了。」
一直數到「十五」了，對方那夥人中，仍然沒任何反應。
微微一頓話鋒，才沉思著接道：「事後，我才知道，原來悟因師太當時是在老嶺採藥，也算是義姊與我，命不該絕，才在緊要關頭，遇上她老人家。
江世傑笑了笑道：「那是一個很平凡，也很取巧的辦法，你想想看，如果你有一件很心愛的東西，藏在一個秘密地方，突然有人向你說，他已竊取到你那心愛的東西了，你會有怎樣的反應呢？」
「回頭？」柳婷婷截口冷笑道：「現在回頭，已經太遲了。」
伍南屏注目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成見呢？」
柳婷婷「哦」地一聲笑道：「原來當時那位紅衣白髮的怪老頭，就是伍大俠你？」
柳婷嬸點頭道：「有這麼回事。」
伍南屏謙笑道：「柳姑娘謬獎了，其實，你這幾句話，該由我來說才對。」
同時，那青衣婦人也往來馳騁著，給吃緊之處以適時的支援。
王秋香幽幽一嘆道：「當時，我向義姊說：『姊姊，縱然要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但願蒼天見憐，朱志宇那老賊，找不到這條路上來。』
柳婷婷與青衣婦人仍然是若無其事地，並肩漫步著，當她們到達一處似乎是不久之前，經過一場火災，廣達數畝的廢墟時，柳婷婷忽然向青衣婦人低聲說道：「娘，這兒該差不多了吧？」
柳婷婷臉寒似水，聲冷如冰，不疾不徐地，在繼續報著數字：「七……八……九……十……」
「姑娘說的是。」伍南屏目光移注王秋香接道：「王大姊請繼續說。」
柳婷婷方自冷笑一聲，較高的一個已搶先笑道：「老大，算了，俗語說得好：男不與女鬥，這位姑娘既然不許咱們走這條路，咱們回頭換一條路就是。」
「巴氏夫人的想法是：等朱天佑年滿十八歲之後，才告訴他的真實身份，以及其生身父母的願望，然後她自己則一死了之。
這一場混戰，于大鈞手下遺屍達八具之多，輕重傷則達十人以上，但柳婷婷的十個手下，也傷了八個，佔便宜的，是這八位傷者，都是手足上的皮肉之傷而已。
江世傑訕然一笑道：「杜爺是有意替我遮蓋，其實，這完全是碰巧，說來，可真是慚愧得很……」
伍南屏蹙眉接道：「有關巴氏夫人、朱志宇、江大俠，三者之間的錯綜關係，前一段，曾聽江大俠自己說過，想那朱志宇既然當初對巴氏夫人那麼垂涎，不惜用盡一切手段，據為己有，以後怎會反目？毀去其雙目還不算，並必欲置於死地，才甘心呢？」
「但我的話沒說完，朱志宇那老賊已在一旁猙獰地笑道：『想死，是很簡單，但我不會讓你們死得痛快的！』
于大鈞苦笑道：「夫人，夫妻之間，有甚仇恨不能化解的。」
外圍戰況，仍然是柳婷婷的手下以寡敵眾，敵方雖然已傷亡迭見，但因有源源不絕的高手補充，柳婷婷的手下還是處於劣勢之中，唯以這十位的身手都相當高明，雖處劣勢，卻未見敗象。
接著，又淡淡地一笑道：「你天佑世兄，本已在危境之中，索性自行點明，也不見得會增加他的危險，你明白了嗎？」
柳婷婷道：「先答殘殺瞎婆子的問題。」
柳婷婷一楞道：「伍大俠可能認錯了人吧？」
說著，一溜煙似地鑽向裏面房間。
兩位黑衣漢子中，較高的一個發出一聲乾笑道：「姑娘好大的火氣……」
目送于大鈞等一行人離去之後，柳婷婷這才向伍南屏斂衽一禮道：「多謝伍大俠及時支援……」
伍南屏、李虎二人同時點首，伍南屏正容答道：「是的，這些，我都聽江大俠說過。」
柳婷婷注目接問道：「伍大俠口中的諸無忌是什麼人？」
柳婷婷冷然接道：「不錯！目前這條路上，只有我能走。」
話聲中，柳婷婷已揮劍搶攻，片刻之間，已攻出五招。
于大鈞道：「那很簡單，我是受人之托。」
李虎接問道：「王大姊，請恕我打岔。」
王秋香笑了笑道：「李大俠問得有理，但我已略事改裝，何況事隔多年，縱然是當年最親近的姊妹遇上，也未必能認出我啦！」
「正是。」于大鈞正容接道：「我派人攔截你，是看重你的武功，請你協助我完成武林霸業。」
她的話沒說完，一聲慘呼過處，高個子已被柳婷婷一劍腰斬。
「最初？」伍南屏接問道：「那是說，以後還另外有人協助？」
黑衣怪人雖因身手高，經驗足，臨危不亂，而逃過了他那死鬼手下的一擊，但他那真正的強敵柳婷婷，卻已劍勢一變，迎著他那勢盡下落之勢，橫掃過來，同時口中並冷笑道：「匹夫，輪到你了！」
「朱志宇冷冷一笑道：『咱們之間，不必再廢話了！你既然要橫裏架樑，且先接我三招！』
「當時，她老人家現身制止朱志宇的野蠻行動之後，即向我查問原因，我當然是實話實說，當時的朱志宇，可能是並未將悟因師太放在眼中，而有殺之滅口的意圖，竟也任我源源本本地將實情說出。
于大鈞問道：「伍大俠想談點什麼呢？」
微微一頓，又沉聲接道：「除非你肯說出你們主人的來歷。」
于大鈞訕然一笑道：「夫人所言，固然是事實，不過——據在下所知，夫人與朱志宇之間，似乎談不上什麼深仇大恨。」
不見她身形轉動，也未見她有甚動作，但聽「錚錚」連響聲中，四聲慘號，幾乎是同時發出，「叭叭」連響，那四道企圖殺她的黑影，也幾乎是同時掉落地面。
柳婷婷嫣然一笑道：「那就怪不得啦！」
危機一髮中，也顧不得丟人，鬆手，閃身，乘勢一式「懶驢打滾」，抱頭滾出丈外。
李虎接問道：「此話怎講？」
「二位，以後的事，該不必再說了吧？」
這十位不速之客，男女各半，男的一色青衫，面戴人皮面具，女的一律青色勁裝，青紗幛面。
江世傑哈哈大笑道：「錯了！和-圖-書帝君，江世傑此行，是為了與我這位劫後餘生、久尋未獲的甥女，敘舊而來，可並非要和你廝殺。」
江世傑正容接道：「小娟，咱們還沒查出那于大鈞的來歷……」
「夫人誤會了。」于大鈞笑了笑道：「夫人，于大鈞鄭重宣佈，從現在起，不再參與此一血腥行動。」
「那就不會錯了。」伍南屏笑道：「當時，柳姑娘為了掩護你的兩位手下，曾與在下交手三招，並硬拼三掌，還記得嗎？」
王秋香接道：「二位試想，朱志宇是何許人，他雖然在形式上對我義姊疏遠了，卻並未放鬆暗中對她的注意。」
這時，雙方人員，都已投入混戰之中，唯一例外的，是那青衣婦人，獨自手捧琵琶，安詳地俏立一旁，對她周圍那如火如荼的惡鬥，似乎充耳未聞。
柳婷婷道：「當時，委實是有這意思。」
青衣婦人冷笑道：「你大概已忘去自己手上所沾的滿手血腥吧？」
接著，又敞聲大笑道：「不過，看目前這情形，在下可以偷偷懶啦！」
王秋香笑道：「李大俠有話，請儘管問。」
柳婷婷接道：「當他們二位被朱志宇強迫折散之前，江大俠曾一再表示，永不再娶，但事實上，他卻另外有了兒子，試想，巴氏夫人心中是怎樣的感受？」
青衫老者朝著柳婷婷笑了笑道：「柳姑娘，咱們可以談談嗎？」
柳婷婷冷笑道：「你別顧左右而言他，我相信你們的主子，總在上述這兩個之中。」
于大鈞色然而喜道：「只要夫人肯接受我的安排，我保證能圓滿完成任務。」
伍南屏「哦」了一聲道：「那是說，還有一冊正本流傳在外的嗎？」
這一個企圖撿便宜的方告了帳，另外又有四道黑影，分四面向青衣婦人射落。
柳婷婷目注發聲處，接問道：「伍大俠此行是……」
頓住話鋒，目注矮個子沉聲說道：「我正等著你的答覆。」
矮個子那批人的主人，可能是因情況估計錯誤，才有目前的窘境。
正待跟蹤追擊的柳婷婷，聞言之後，猛煞身形，目注發聲處問道：「是伍大俠嗎？」
伍南屏不由截口接問道：「原來柳姑娘的恩師，還是一位佛門高人？」
杜文才向江世傑笑問道：「商老弟，此行收穫如何？」
柳婷婷「哦」地一聲笑道：「伍大俠問得有理，但事實上，這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伍大俠把它連串在一起，自然是越想越糊塗啦！」
「我義姊雖然雙目失明，卻能覺察出我的感受，當時，她聲淚俱下地說道：『妹妹，你如果還承認我這個姊姊，就聽我的話，不要再管我了，趕快自己逃命去……』
青衣婦人接道：「那麼，你為何對朱志宇的命令，執行得那麼切實？」
不等對方開口，又立即接問道：「夫人能否請聽在下一言？」
聲如仲夏沉雷，震得所有在場之人，耳鼓「嗡嗡」作響，外圍那拉鋸式的混戰，立即停止下來。
「是的。」伍南屏點首答道：「此人就是那神秘莫測的于大鈞。」
接著，又目注柳婷婷笑道：「柳姑娘，我即將說出的化解辦法，也等於是對你方才所提第二項問題的答覆。」
柳婷婷接道：「請說簡單一點就是。」
伍南屏、李虎二人同時點了點頭，王秋香又娓娓地接道：「朱志宇自從將巴氏夫人弄上手後，開始倒也的確寵愛過一陣子，但是巴氏夫人始終對他不假辭色，兼以日久生厭，朱志宇終於對巴氏夫人自動疏遠了。」
王秋香沉思著接道：「二位都已知道，當年巴氏夫人被朱志宇強迫與江大俠拆散時，在悲憤難平的心情之下，曾有過一個頗為天真的想法，那就是：今天你強佔我的妻子，如果報應不爽，有朝一日，我要強佔你的全部事業。」
王秋香道：「也就因為這個天真的想法，才產生朱天佑有著雙重身份的後果，本來，這想法就有點近於匪夷所思，但巴氏夫人生下朱天佑後，個人的想法，更是偏激得令人不敢恭維。
接著，又意味深長地一嘆道：「想不到那『辣手神魔』諸無忌所獲的癲大師武學，卻輾轉到了令師手中，看來該算是天意啦！」
青衣婦人冷冷一笑道：「好！你說。」
王秋香一整神色道：「當時，我幾經考慮之後，才想出一個雖然是笨，但算是較為可靠的辦法，那就是犧牲色相，將朱志宇那個死黨殺掉，然後背著我義姊乘機脫逃。」
本來嘛！柳婷婷身手再高，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人，在「好漢敵不過人多」之原則下，又要照顧一個瞎婆子，有著二十多個高手對付她，還不是綽綽有餘嗎！這，也許就是那位「主人」臨陣傳「旨」，要活捉的原因。
于大鈞微微點首，扭頭向那位「右丞相」吩咐道：「這是京都重地，別給地方上找麻煩，本宮所遣屍體，一律帶走。」
伍南屏一蹙眉峰道：「倒委實是一個可慮的問題。」
「以後，她老人家就在另一個山頭，拽到一個天然石洞，暫時棲身，一直等到治好我義姊的全身創傷之後，才在她老人家的護持下，改裝易容，繞道回到衡山。
王秋香截口笑道：「我的好姑奶奶，你別再折煞我啦！」
「悟因師太道：『朱施主一代大俠，難道還忍心向兩個已失去抵抗力的人下手？』
柳婷婷美目中寒芒一閃，截口一聲怒喝：「殺！」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于大鈞接道：「夫人，朱志宇的手段，我委實不敢苟同，但他對你的一番苦心，卻是值得同情的。」
江世傑輕輕一嘆道：「我還要靜靜地想想。」
伍南屏輕嘆一聲道：「於是，這封血書，終於被朱志宇發現了？」
「老朋友。」
伍南屏忍不住失聲「哦」道：「那就怪不得朱志宇不惜以慘無人道的手段，要盡屠天下盲婦了。」
李虎接問道：「那麼，王大姊目前這一身奇特的武功，是……」
青衣婦人手中的琵琶中，顯然另有玄機，她不動聲色地，連殺四人之後，又冷冷一笑道：「鼠輩，你們以為瞎婆子都是那麼好欺負的！」
雙方交手十招之後，那外圍中突然飛起一道黑影，疾若離弦急矢似地，逕向青衣婦人身前射來。
伍南屏這才點首訕然一笑道：
于大鈞正容答道：「伍大俠，咱們雙方之間，談誤會或有之，仇怨卻根本談不上，你說，是也不是？」
伍南屏點首答道：「好！在下遵命……」
那是一個以黑布包住頭面，僅留雙目在外的黑衣怪人。
接著，揚聲說道：「伍大俠，你也可以亮相了。」
王秋香點點頭道：「是的，我們也算是早已知道。」
柳婷婷撇唇一哂道：「那真是一番好意啦！」
青衣婦人笑道：「不！我本來是巴氏夫人的侍婢，現在已與巴氏夫人結為義妹。」
遠處有人朗聲接道：「不是說笑，是太不知足了一點，柳姑娘，暫時給你一個皇姑奶奶如何。」
伍南屏、李虎二人同聲一嘆，均未接腔。
伍南屏蹙眉接道：「這就是我所不能理解的了，試想：以巴氏夫人與江大俠的淵源之深，明知江大俠已在北京，而不去聯絡，這已夠令人費解，而柳姑娘又說是對任何人都是非敵非友，豈非是更令人大惑不解！」
于大鈞笑了笑道：「這且等老夫請出那暗中的高人之後再說，可以嗎？」
「悟因師太規勸朱志宇放過我們，遭到了拒絕。
江世傑含笑反問道：「你有點怕？」
伍南屏注目接問道：「柳姑娘此話怎講？」
青衣婦人截口怒叱：「住口！」
話聲中，已與高個子此進彼退地，和柳婷婷正式交上了手。
伍南屏方自「哦」地一聲，青衣婦人又含笑接道：「事實上，我也不是瞎子。」
「不！」李虎正容接道：「姑娘，目前不能講究俗禮，江大俠住處，也不容許有人去探望。」
于大鈞目注青衣婦人笑道：「夫人，果如此，恐怕今後你將是寸步難行。」
王秋香含笑一指柳婷婷道：「就是這位小姐的恩師。」
于大鈞正容接道：「夫人，以在下與朱志宇的交情而言，我該尊你一聲大嫂……」
就這說話之間，那些追躡在後面的形形色|色的人，已逐漸走到兩個黑衣漢子的後面，至少還有七八個在逐漸逼近中。
這些人，表面上各自以逛街的姿態，在欣賞街頭夜景，但有心人都不難看出，那都是武林人物所喬裝，而且他們也都是以柳婷婷母女作為中心目標，唯以一直在鬧市之中，未便採取什麼行動而已。
接著，神色一整道：「小娟，時間不早了，你早點歇息吧！」
柳婷婷若有所悟地「哦」道：「我明白了，伍大俠的武功，必然也是源出於『空門三怪』。」
就當那矮個子，生死間不容髮之間，外圍中忽然傳出一聲大喝
hｅtｕbｏｏｋ•cｏm•ｃom：「姑娘劍下留人……」
柳婷婷截口問道：「那你為何要我劍下留人？」
青衣婦人冷然接道：「那倒不必！如果你還要執行朱志宇的命令，不妨立即劃下道來。」
說來也難怪，柳婷婷身手比他高明，又當他勢盡下落之際，等於是以逸待勞，在如此情況之下，只要能逃得性命，什麼丟人不丟人，也就顧不得啦！
一道銀虹，如劃天長虹似地，成半弧形，疾射柳婷婷的手中。
也許于大鈞衡量眼前形勢，已失了必勝的信念，因而一時之間，默然沉思，未予接腔。
青衣婦人冷然接道：「朱志宇該不是你幕後的太上皇吧？」
柳婷婷入目之下，怒叱一聲：「鼠輩找死！」
伍南屏笑道：「這理由很簡單，因為『空門三怪』中，其餘二怪的武學，都已重行出世，只有癲大師的武功，尚未發現而已。」
說話間，已張開雙目，不但雙目完整，而且神光湛湛，顯然有著極高的內功火候。
青衣婦人撇了撇嘴唇道：「我正聽著。」
柳婷婷美目深注地道：「受誰所托？」
伍南屏道：「那麼，以江大俠與巴氏夫人以往的淵源之深，二位又為何沒與江大俠聯絡，而且……」
杜文才笑道：「老弟別洩氣，且把經過說來聽聽。」
伍南屏苦笑道：「柳姑娘，巴氏夫人是自尋煩惱，而在下我，也不能不替江大俠叫屈……」
這情況，本來算得上緊張而又危急，但柳婷婷卻反而視若無睹地，僅僅冷冷一笑道：「不知死活的東西！」
那黑衣怪人獲得矮個子的聯手之後，攻守之間，已從容多了，他一面長劍翻飛，與矮個子此進彼退地廝殺著，一面呵呵大笑道：「柳姑娘，咱們這種打法，多沒來由，請停下來，說清楚再打如何？」
柳婷婷點首答道：「不錯。」
「話出掌隨，而且是指掌兼施，一齊向悟因師太的前胸死穴上招呼。
伍南屏笑了笑道：「以後的事，我已大致能猜想出來，本來可以不必再勞王大姊費神的了，只是……」
伍南屏神色一整道：「請先答柳姑娘所問。」
于大鈞拈鬚笑道：「老夫方才已說過，如假包換。」
「不！在武林大局未定之前，這把『屠刀』，還暫時不能放下來。」
黑衣怪人也冷笑一聲：「未必見得！」
緊接著，那青衣婦人也發出一聲冷笑：「賊子躺下！」
就這微一遲滯之間，對方已聲到人到，「噹」地一聲，架住了她的長劍。
王秋香微一沉思，才輕輕一嘆道：「本來，朱志宇事先並不知道朱天佑就是江大俠的骨肉，這事情，說起來還是壞在巴氏夫人自己手中，她想得太偏激，也操之過急，才弄成今天這種難以收拾的局面。」
「夫人說笑了。」于大鈞正容接道：「夫人，我諒解你的心情，但你也得諒解我的處境和苦衷，請讓我把該說的說出來。」
柳婷婷美目深注地問道：「你，是于大鈞？」
不等對方接腔，又美目一瞥含笑旁立的江世傑，正容接問道：「伍大俠，這位江大俠，果然是我表舅？」
伍南屏「哦」了一聲道：「原來巴氏夫人是為了這原因，才不肯與江大俠聯繫？」
伍南屏搶問道：「柳姑娘說的是『空門三怪』？」
但柳婷婷不等對方有其他反應，立即沉聲叱道：「站住！」
青衫老者笑問道：「何以見得？」
「夠了！」伍南屏含笑接道：「帝君，咱們還是談正經的吧！」
接著，又訕然一笑道：「而且，對朱志宇這種只求目的，不擇手段的做法，在下曾經多次勸阻過。」
柳婷婷接問道：「是不是朱志宇？」
柳婷婷嫣然一笑，截斷他的話鋒道：「伍大俠，這些，待會再談，別將話題岔開了。」
暗影中語聲笑道：「不敢！區區正是伍南屏。」
于大鈞笑了笑道：「如今，朱夫人既已出面，事情更好辦了，只要姑娘同你的義母能相信我的話，我保證使朱志宇夫婦破鏡重圓，而姑娘的滅門血仇，也包在我身上。」
柳婷婷嫣然一笑道：「那我就挑選太上皇這一個職位。」
于大鈞冷然接道：「我毋須過問，你只管劃下道來，于某人絕不使你失望就是。」
伍南屏笑了笑道：「這可真是說來話長……」
柳婷婷笑問道：「條件就是替你打天下？」
這時，那矮個子也已重行拾回鋼鞭，加入戰圈，二對一，暫時穩住了頹勢。
接著，又一挫銀牙道：「這老賊事先曾允收房，但他目的既達之後，即食言背信，一再拖延，我一生青春，就毀在他的手中，教我怎能不恨他入骨！」
只見人影微閃，白衫飄拂，倜儻出群的伍南屏，已站立柳婷婷身邊，微微一笑道：「伍南屏在此，『高人』二宇，原璧奉還。」
李虎眉峰一蹙道：「王大姊既然也是朱府的老人，如今以巴氏夫人的身份，在江湖上闖蕩，難道不怕朱志宇和他的手下人，認出你來？」
江世傑沉思著接道：「按常情而論，咱們沒有懷疑她的理由，但目前情況特殊，為慎重，不能不多加查證才行。」
江世傑歉笑道：「杜爺，此行談不上收穫，等於是浪費『時間』。」
「夫人說笑了。」于大鈞笑道：「齊天大帝之上，哪還有更高職位的人。」
西直門外，屬於北京城的外城，較內城靜僻得多，時已二更過後，街道上已是難得看到普通行人。
矮個子使的是「九節鋼鞭」，高個子使的是「流星錘」，這兩種兵刃，都是利於遠攻的外門兵刃，而這兩人的身手，也委實高明，如果要找一個適當的比擬，可能比于大鈞手下那批「天」字號的人物，還要高出五成以上。
但那黑衣怪人顯然比矮個子高明得多，居然將柳婷婷那雷厲風行的五招接了下來，雖然接得並不怎麼從容，卻也算很難得了。
柳婷婷連連點首道：「是的，我委實曾說過這些話。」
黑衣怪人道：「因為在下是他們的上司。」
伍南屏目光深注地，接問道：「所謂『任何人』，當然也包括江大俠在內？」
就這剎那之間，東面的暗影中，也出現十個不速之客。
王秋香截口笑問道：「伍大俠還有甚疑問？」
王秋香微微一頓話鋒，強抑心頭悲憤，娓娓地接道：「朱志宇於秘密囚禁我義姊之後，即以嚴刑迫問江大俠的下落，但事實上，江大俠與我義姊並無聯絡，何況，縱然我義姊知道江大俠的下落，也不會告訴他，二位，你說是嗎？」
李虎「哦」地一聲道：「那就怪不得了。」
柳婷婷冷冷一笑道：「男子漢，大丈夫，什麼事都該敢做敢當，虧你還自封什麼『齊天大帝』，想不到竟連本來面目，也不敢示人！」
李娟娟道：「同您在一起，我是不會怕，但既然已沒理由再呆在這兒，又何必……」
陡地，一聲沉喝，遙遙傳來道：「主人有旨，那姓柳的姑娘要活的……」
王秋香長嘆一聲，未接腔。
柳婷婷對這一答案，似乎並未感到意外，但卻仍然是目光深注地接問道：「朱志宇為何要殺那些瞎婆子？」
但因判斷錯誤，沒想到柳婷婷還有十位武功高強的手下，埋伏在這兒，以致一著錯，滿盤輸，陷入目前這一面倒的困境。
「二位試想：我義姊這樣說，但我能這樣做嗎？」
柳婷婷截口笑道：「伍大俠好高明的身手，當時，你要是再加上一成真力，我就非吃癟不可了。」
伍南屏忍不住截口一嘆道：「這真是作孽！」
于大鈞這才淡淡一笑道：「伍大俠言之有理，卻未免說得太嚴重了。」
柳婷婷似已殺出了真火，心憤那矮個子在一旁礙手礙腳，於將黑衣怪人迫退五步之後，猛然回身，怒喝一聲：「鼠輩納命來！」
王秋香笑了笑道：「說來，二位也許不相信，最初協助我義姊逃出魔巢的，就是我。」
話沒說完，突然心頭一動，「哦」地一聲道：「我明白了。」
但柳婷婷的手下人，卻比他們更為高明，人數雖然少了一倍以上，而不得不以一敵二，甚至以一敵三，但卻是個個有攻有守地，有若生龍活虎，而且還隱隱佔了上風。
王秋香微微一笑道：「那麼，諸位請就地坐下，讓我慢慢說……」
一頓話鋒，又注目笑問道：「閣下還沒請教我，此行有何貴幹哩！」
王秋香點點頭道：「是的，她老人家，就是衡山白雲庵主悟因師太。」
李娟娟嫣然一笑道：「杜爺，您……總愛取笑人家。」
于大鈞笑道：「除了我這帝君的職位外，可任你挑選。」
伍南屏注目問道：「那是說，朱大俠已準備承擔殘殺瞎婆子一案的一切責任？」
一頓話鋒，又揚聲說道：「婷婷，早點打發他們走路。」
黑衣怪人搖搖頭道：「不是。」
于大鈞訕然一笑道：「姑娘說www•hｅtｕbｏoｋ.com.ｃom笑了。」
于大鈞點點頭道：「有。」
李虎點了點頭，接問道：「於是，就在這當口，柳姑娘的恩師來了？」
伍南屏精目中寒芒一閃道：「所以，他為了逼使巴氏夫人出面，竟不惜以殘酷手段，盡屠天下盲婦。」
柳婷婷沉思著接道：「李大俠，理當由我去探望表舅他老人家才對。」
江世傑笑道：「多承誇獎！江某可汗顏得很！」
這幾位，就在這有血腥氣的廢墟上圍坐下來，至於柳婷婷那十個手下，早已靜坐丈遠外調息去了。
伍南屏蹙眉接道：「是的，在下對巴氏夫人方面，還有話請教。」
這一路行來，她們兩人的後面，至少已跟著二十多個裝束不同的人物，各以適當的距離，亦步亦趨地跟著。
微頓話鋒，又反問道：「二位當聽說過，將近二百年前的三位絕代奇人的事蹟？」
話聲才落，又「喲」地一聲道：「姑娘真夠勁，怪不得咱們主人，非盡一切力量，要把你弄上手才甘心。」
「柳姑娘，我記得你當時曾說，在所需資料未搜集之前，對任何人都是非敵非友……」
「朱大俠為何沒來？」
王秋香愣了愣道：「伍大俠有話，請儘管問。」
伍南屏正容接道：「王大姊同柳姑娘到達北京已有多久了？」
柳婷婷冷然一哂道：「看情形，你是于大鈞，是不會錯的了。」
江世傑笑了笑道：「還有甚疑問沒有？」
當他抱頭貼地急滾之間，暗影中傳來一聲清朗而勁氣充沛的狂笑道：「好一式『懶狗打滾』！怪不得你能『位極群臣』、『官』居『右丞相』。」
王秋香不禁苦笑道：「伍大俠試想，憑我這點能耐，能協助一個雙目已盲的人，逃出朱志宇那魔頭的魔掌嗎？」
柳婷婷冷然接道：「我並不勉強。」
伍南屏笑道：「方才，閣下也拒絕了柳姑娘的追問，那麼，我也不浪費唇舌了。」
微微一頓，才幽幽地一嘆道：「我義姊不等朱天佑成年，就已先行滴血寫下遺書……」
于大鈞訕然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緊要的，就是為了那殺死瞎婆子的事，『天殘門』曾經追查到朱大俠身上，當時，朱大俠因某種原因，未予承認，但卻承諾於三個月之內，給『天殘門』答覆。」
他的神態雖然頗為安詳，但語氣中，卻有著濃重的威脅意味。
李娟娟微一沉思，然後注目問道：「江叔叔，那位伍大俠明知朱志宇是您的對頭，卻為何要在朱志宇面前揭穿您的身份？如此一來，不是使天佑兄的處境更危險了嗎？」
伍南屏搶先答道：「這個，我已知道，朱志宇的兒子朱天佑，實際上就是江大俠的親骨肉。」
伍南屏一愣道：「難道夫人知道此中內幕？」
柳婷婷聽完之後，不由蹙眉自語道：「怪不得，原來此中還有如此一段因果。」
他向著于大鈞淡淡地一笑道：「帝君可能是貴人多忘事，想不起在下是誰，現在，在下再自我介紹一番，『江南一劍』江世傑，亦即曾經在貴總宮的水東流。」
于大鈞目光深注地接問道：「夫人，如果在下的猜想不錯，夫人你該是朱志宇所要殺的真正仇家？」
「別叫我夫人。」青衣婦人截口笑道：「我本來姓王，名秋香，伍大俠以後就叫我名字好了。」
較矮的一個同時笑著說：「難道這條路只有你能走？」
于大鈞神色一整道：「夫人，俗話說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結……」
伍南屏笑道：「不錯，一如閣下與朱大俠。」
王秋香正容答道：「那是出於柳姑娘的恩師所賜。」
柳婷婷手橫長劍，劍尖上銀芒吞吐，有若蛇信，她頓住報數聲，冷厲的目光環掃一周，見對方並無任何反應之後，方自冷哼一聲，那矮個子已呵呵大笑道：「姑娘，在下說的沒錯吧！你這是枉費……」
青衣婦人截口冷笑道：「算你有理，且說說你那化解的辦法？」
柳婷婷不由美目中異彩連閃地「哦」了一聲道：「那就好了！三怪武學都已重出江湖，這熱鬧，就有得瞧啦！」
那矮個子的一夥，雖然一交手就處於劣勢，但柳婷婷要想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卻也並非一二十招內所能辦得到的事。
矮個子皮笑肉不笑地道：「姑娘不嫌問得太多了嗎？」
于大鈞接道：「伍大俠，于某人是道地的老粗，不會咬文嚼字，卻對『是非』二字非常認真，咱們之間，既然談不上仇怨，自然也無拼個你死我活的必要，伍大俠你說是嗎？」
柳婷婷聞聲一愣，劍勢也自然為之一滯。
但黑衣怪人身手並不弱，又有一個矮個子在旁邊助威，柳婷婷要想一下子置其死地，卻也辦不到。
李娟娟想了想道：「江叔叔，那朱志宇是老江湖了，他會上當嗎？」
江世傑道：「這個，可沒甚規律可循，只好臨時見機而行了。」
李娟娟接問道：「江叔叔打算如何查證？」
話鋒微微一頓，才沉思接道：「當我實在不能再走，解下背上的義姊，在一道乾枯的山澗旁休息時，已經是黎明時分。
這時，伍南屏才注目接問道：「王大姊，巴氏夫人的雙目，是否已……」
伍南屏連忙還禮道：「不敢當！姑娘，事實上，在下可並無尺寸之功。」
於是，伍南屏將三十多年前，「白髮朱衣千幻叟」雷千里，與「辣手神魔」諸無忌，相約在衡山捨身跳崖賭命的故事，簡略地複述了一遍。
「那就談些該談的吧！」伍南屏含笑接道：「伍某人方才在『醉仙居』酒樓上向朱大俠所說的話，想必已經轉達了？」
王秋香臉色一沉道：「不錯，我不但是朱志宇的心腹，也同他有過不尋常的關係，因為我薄具幾分姿色，朱志宇又是色中餓鬼，二位明白，也就瞭解此中一切了。」
李娟娟注目問道：「還有什麼猜想？」
青衣婦人冷然截口道：「我希望聽點新鮮的，再說，古往今來，江湖中的仇怨，又有幾宗是解得了的？」
當江世傑將方才在酒樓上所發生的經過，除了極少部分不便說出的略去之外，將其餘全部說完之後，杜文才沉默著點點頭道：「商老弟，此行表面上看來，似乎無甚收穫，但實際上這收穫卻是豐盛得很。」
「那麼，」伍南屏正容接道：「朱大俠是否有甚言語，托閣下轉達的？」
較矮的一個微笑道：「聽姑娘這話意，好像還想留下咱們？」
「哦！」伍南屏目注柳婷婷笑問道：「柳姑娘年紀輕輕，已具有如此高絕身手，令師當是……」
于大鈞接道：「現在，朱大俠認為已無繼續保密之必要，所以，雖然三個月的限期還早，也決定提前答覆，同時，因為江大俠是『天殘門』的副門主，而你伍大俠又是江大俠的生死之交，江大俠俠蹤不定，也許不容易遇上，才特別交代我，碰上伍大俠時，將這答覆，請伍大俠轉達。」
青衣婦人微微一哂道：「是否準備殺朱志宇，替以往枉死的盲婦伸冤？」
王秋香道：「當時也會，而且也不算太差勁，但那都是出於朱志宇所傳授，試想，我能憑著學他的武功，來協助義姊逃亡嗎？」
這情形，矮個子如不棄鞭閃避，勢必被他自己的鋼鞭，攔腰砸成兩段。
于大鈞道：「朱志宇。」
緊接著，「嗖嗖」連響，場中已捷如飛鳥似地，飄落三個不速之客，那是一位青紗幛面的青衫老人和兩個面相清臞的黑衣老者。
王秋香幽幽地一嘆道：「伍大俠，這事情，說來可真話長。」
「當時，我全身濕透，也分辨不出是汗水，還是露水所濕，經那強勁的山風一吹，禁不住簌簌發抖。
伍南屏笑道：「當然有興趣。」
于大鈞目光深注地問道：「伍大俠能否取下人皮面具，讓區區一瞻丰采？」
接著，又笑了笑道：「不過，從現在起，這義母女的關係，也宣告終止了。」
伍南屏笑道：「我想：九成九不會錯的了。」
柳婷婷正容接道：「伍大俠，話不能這麼說，如非你及時趕來這後果可相當嚴重。」
伍南屏笑了笑道：「也許是的。」
這同時，矮個子那丟掉的鋼鞭，因柳婷婷一挑的勁力太強，餘勢所及，逕將及時前來支援的一個灰衣老者，擊得昏死當場。
「唰，唰，唰，」三劍，將黑衣怪人迫退五步。
這些，本來也不過是柳婷婷斬矮個子的剎那之間所發生的事。
柳婷婷美目深注地接道：「你如果自信是一個男子漢，說話就不該吞吞吐吐，說！為何要跟蹤我？」
那清朗語聲的尾音未歇，他們十位已快若飄風地，取反包圍之勢，將矮個子那夥人圍在當中，其中一位勁裝女郎嬌聲說道：「姑娘接劍！」
王秋香道：「義姊與我，名雖主婢，卻是情同姊妹，而且這情形，由來已久，也就是為了這原因，當時，我一方面不
和圖書忍見我義姊在朱志宇的殘酷手段之下，折磨至死，另一方面，我本人對朱志宇也是積恨難消，於是協助我義姊逃出魔巢之心，也油然而生。」黑衣怪人笑道：「恐怕未必。」
話鋒一頓，又目光一掠伍、李二人道：「二位既知過去的這一段秘密，當也知道巴氏夫人是身懷六甲之後，才被朱志宇搶過去的？」
「悟因師太聽完之後，不由一挑慈眉，佛號高喧，向朱志宇說道：『阿彌陀佛，朱施主，這位女施主說的，可是實情？』
伍南屏注目接問道：「王大姊，那另一位協助你們逃出魔掌的高人，又是誰呢？」
「二位想想：當時那情形，我與義姊，除了束手就擒之外，還有什麼辦法呢？」
于大鈞皮笑肉不笑地道：「多謝伍大俠的諒解。」
不等對方答話，立即轉向伍南屏笑了笑道：「伍大俠，于大鈞對你閣下，算得上是心儀已久，但在下一片好心被人誤解，今宵，在下雖然是初次識荊，卻似乎已沒甚可談了。」
李娟娟笑道：「首先，我會悄悄地去察看……」
李虎接問道：「據我所知，悟因師太藝出丐幫，現仍為丐幫碩果僅有的長老，可是柳姑娘所表現的武功，卻遠比丐幫武學更為……」
「好！」于大鈞目光移注柳婷婷接道：「柳姑娘，你方才所問的問題是兩個，你要我先答哪一個問題？」
「是的！」王秋香點首接道：「說來，真算是義姊與我命不該絕，就當朱志宇開始兩記耳光，打得我雙目金光亂舞時，一聲佛號過去，朱志宇身前，已出現一位灰衣女尼。」
緊接著，柳婷婷怒喝一聲：「擋我者死！」
梆婷婷冷哼一聲道：「你並不太笨！」
「不錯。」于大鈞接道：「方才于某已向柳姑娘說過。」
說到這裏，王秋香含笑插口道：「伍大俠，是否還有興趣聽我的故事？」
伍南屏點首答道：「那時，在下是偽扮我師兄的身份……」
于大鈞苦笑道：「柳姑娘，這問題，我拒絕答覆，你最好是直接去問朱志宇。」
柳婷婷目光一觸之下，冷然問遣：「你，是這些人的主人？」
冷厲的目光在對方那夥人身上一掃，沉聲接道：「你們這幾個，誰能做主答話？」
江世傑送走杜文才後，掩上房門，走向裏間，李娟娟已恢復女裝，迎著他正容說道：「江叔叔，您說，那柳婷婷所說的話，可靠嗎？」
王秋香點首接道：「是的，我義姊的雙目已盲，而且，就是朱志宇親自下的毒手。」
李娟娟接問道：「您呢？」
柳婷婷接問道：「就是那為何要派人攔截我的問題？」
「多謝江大俠的關懷！」柳婷婷含笑接道：「伍大俠方才說那個黑衣蒙面人，就是方才在酒樓上的什麼右丞相？」
聲到人到，銀虹閃處，血光迸射，可憐那矮個子，哼都不曾哼出一聲，人頭已滾落一旁。
柳婷婷一蹙黛眉道：「伍大俠能否請說得具體一點？」
矮個子截口冷笑道：「姑娘別枉費精神了，今宵不同往昔，歷史也不會重演，咱們還是痛快地放手一搏吧！」
于大鈞呵呵大笑道：「見面勝似聞名，伍大俠果然是人中之龍，是『高人』二字，實不足以形容閣下於萬一。」
接著，又幽幽地一嘆道：「這要命的血書一被發現，於是所有秘密都被揭穿，朱志宇羞憤交迸之下，立即將我義姊軟禁起來，對外宣佈，是被仇家暗殺，並被毀屍滅跡了。」
他口中說得漂亮，但做法卻是窩囊已極。
柳婷婷冷笑道：「咱們之間，沒什麼可談的！」
伍南屏微一沉思道：
王秋香輕輕一嘆道：「那老賊雖然沒問出什麼名堂來，但我義姊的雙目，卻從此失明了。」
江世傑注目問道：「小娟，你好像還有什麼要問的？」
王秋香微一沉吟道：「我們是七月下旬到達北京，到目前，已將近一個月。」
李虎點點頭道：「在下正是這意思。」
于大鈞連忙截口接道：「夫人，那是朱志宇要逼你出面的一種手段。」
杜文才含笑接道：「老弟別太謙，不管怎樣，能完成任務就行了，好，我還得給東翁回話去，老弟太辛苦，早點歇息吧！」
李娟娟截口問道：「難道江叔叔認為這賭場的幕後主持人，就是那個神秘莫測的于大鈞？」
伍南屏這才截口笑道：「柳姑娘，這位冒牌貨，就是『江南四大家』中，金陵李家的劫後餘生，也等於是李家主人左右手的李虎李大俠。」
柳婷婷怒叱一聲：「匹夫找死！」
柳婷婷接問道：「于大鈞，你為何要派人攔截我？並為何要殘殺那麼多的瞎婆子？」
王秋香微一沉思，才正容接道：「朱志宇囚禁我義姊之處，是老嶺中一個天然石洞，負責看守的，是朱志宇的一個得力助手和我。」
青衣婦人連連冷笑著，不承認，也沒否認。
「那麼。」李娟娟困惑地接問道：「方才，伍大俠為何要那麼說呢？」
柳婷婷苦笑道：「娘，以過去的經驗判斷，這理想恐怕不易實現。」
黑衣怪人也遵命揭下頭上布套，不錯！此人正是那方才在「醉仙居」酒樓上，被柳婷婷弄得灰頭土臉的灰衫文士，也就是伍南屏口中的「右丞相」和「相爺」。
于大鈞笑了笑道：「這個，于某可不知道。」
「約是半月之前，柳姑娘是否曾扮成一個黑衣蒙面怪人，在離天壇約莫二里外的郊區出現過？」
「錯了！」江世傑截口接道：「咱們呆在這兒，有充分的理由。」
陡地，外圍傳來一聲震天大喝：「通通住手！」
伍南屏道：「絕對錯不了！」
伍南屏不由訥訥地道：「這……怎麼可以。」
青衣婦人點點頭道：「不錯，我這瞎婆子，恐怕是當世之中，極少數明瞭此中內幕的人之一。」
話聲中，左手同時一揚，一線烏光，直射那道黑影，那黑影發出一聲慘呼，「砰」然墮地。
伍南屏笑道：「『空門三怪』的武學，俠義道中已獲其二，我想，那于大鈞縱然已盡獲邋遢道士武學的精髓，也不足為慮的了。」
「那麼，是于大鈞？」
伍南屏忍不住截口笑問道：「王大姊居然是兩個看守人之一，那麼，王大姊也該算是朱志宇的心腹了？」
較矮的一個答道：「就算是在下吧！」
接著，又扭頭向黑衣怪人笑道：「卿家也現出本來面目，讓她見識見識。」
于大鈞目光深注地接道：「夫人豪氣干雲，在下可由衷地欽佩……」
劍勢一順，矮個子手中的「九節鋼鞭」，被挑得反擊回去。
李娟娟點點頭後，又注目問道：「江叔叔，那位伍大俠真能在三天之內，將天佑兄救出來？」
「朱志宇冷冷一笑道：『一點都沒錯。』
「錯了！」于大鈞正容接道：「夫人，那不是命令，是朋友間的請托。」
伍南屏笑道：「該是八九不離十的了。」
說到這裏，她的雙目中，已是滿含熱淚。
「是的。」柳婷婷接著又訝然問道：「咦！伍大俠怎能一出口就斷定是出於癲大師的？」
王秋香笑道：「有什麼不可以哩！從小人家都叫我秋香，目前，我與柳姑娘之間，也不例外，當著別人，我們是義母女，背地裏，我叫她小姐，她叫我秋香。」
這一來，免不了又是一番客套，李虎含笑接問道：「柳姑娘，江大俠要我傳言，請姑娘示知住址，以便他抽空前來探望。」
接著，又注目問道：「伍大俠，聽你剛才的語氣，好像那邋遢道士的武功，你也已經見識過？」
李虎接問道：「王大姊，巴氏夫人既被朱志宇所軟禁，以後，又是怎樣逃出來的？」
說著，已抬手揭去幛面紗巾，正是那自封「齊天大帝」的于大鈞。
這時，柳婷婷與李虎的談話也已停止，柳婷婷接過她的話鋒道：「秋香，說實在的，我倒真希望有你這樣的一位義母哩。」
只聽一個清朗語聲笑道：「你爺爺！」
于大鈞點首答道：「不錯。」
伍南屏心中暗笑著：「我已經替你鋪好下台的路了，卻偏偏還要自己向臉上貼金……」
他那窩囊的做法，說來與那個已死的矮個子，最初逃過柳婷婷一劍時的做法，如出一轍，不過在過程中做得比較高明而已。
江世傑點點頭道：「有此可能，同時，我還另有猜想。」
柳婷婷美目中寒芒暴射，環掃業已全部到達，悄然圍在她四周的二十多個不速之客，出聲說道：「你們之中，誰能答覆這個問題，就可免死！並負責保證其安全。」
青衫老人方自面紗微微一揚，那方才倖逃一死的黑衣怪人已用真氣傳音向他說了一句什麼，只見他幛面紗巾一陣波動，然後呵呵大笑道：「怪不得……原來暗中還有一位絕代高人，在向你指點。」
柳婷婷神色一整道：「因為家師所獲的癲大師武學，是一冊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