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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硬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她搖搖頭。「不如說說你自己的事吧！」

當年，若不是葛洛麗，今天的一切可能會不同，是嗎？

「怎麼知道今天一定能找到我？」她問。

「那麼，等會兒見！」她放下電話。

「你以前——嗯，很驕傲！」她想一想——她是故意的。「很目中無人。」

她很意外，以他的年齡居然還沒結婚。

「是嗎？我以前是那樣的嗎？」他半真半假的。「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變過！」

「安素，我是迪克，我找了妳好多次，傭人都說妳不在。」是迪克十分熱烈的聲音。

「對了！妳是最沉默的一個，」他拍一拍大腿。「往往從頭到尾不說一句話。」

「在香港，」他聳聳肩。「嫁了！」

上樓換好衣服，臥室裏的電話又響了。

這回，她的眉頭皺得很明顯，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除卻巫山不是雲？

馮迪克，她知道他會打來的。

他還是個出色的漂亮男人，而且成熟。

「好條件的都成了別人的太太！」他笑。「我——幾經滄桑，該說是除卻巫山不是雲了。」

也許因經過一夜的休息，他眼中的紅絲竟沒有了；疲倦消失了，蒼老也淡了。

她告訴傭人四點鐘會回來。

「我——哎！不想引起他誤會！」他笑了。

她沒有想到，當年心目中的偶像，如今居然——居然——怎麼說和*圖*書呢？當然不是不好，但，卻是如此平凡！

她默默的思索一下，從空中少爺轉做地勤工作，這——也不是什麼大發展。

空中少爺不可能做到五十歲吧？

「怎麼不同！」他問，很認真地。

她說不出為什麼仍要應付這個當年傷害過她的男人，或者——今日他的股勤，可以補償當年對她的漠視、冷淡吧？她這麼猜想著。

「又提她！說真話，妳不提，我都忘記有這個人了！」他說，輕描淡寫的。「十幾年前的事，太久遠了！」

她笑，一連串的搖頭。

然後，走到文華，剛好半小時。她是守信的人。

「但是，她是最漂亮、身材最好的！」她笑。

「有時候，但不常常游。」他笑。「我沒有太多時間，必須隨機到處飛。」

她走向前，他老遠的就站了起來。

「我出去了，什麼事？」她保持淡淡的語氣。

「那麼，洛麗現在在哪裏？你一定知道吧！」她說。

「那麼，你的心境老了？」她反問。

是第一個偶像最難忘？像初戀一樣？

「他是成功人士，所以他的心境年輕！」他說，有點黯然。

「傭人說妳去洗頭——洗頭不必花很多時間的。」他說。「而且，妳又不喜歡逛公司、串門子的。」

「我的事——」他嘆口氣，不再說下去。「安素，說說妳吧！我喜歡知道m.hetubook.com.com妳的事。」

「普通商人，香港有多少個這樣的普通商人？」他誇張得令人難以接受。

「在我的記憶裏，你和以前不太相同！」她說。

「總算說了實話！」她說。

「怎麼會——去航空公司做事的？」她問。她本來想說：怎麼會去做空中少爺的？

「我四點鐘得回家，晚上，我要參加宴會。」她事先說明。

「我還知道程可峰就是妳丈夫，他是個名流！」他笑。笑得胸有成竹。

她望著他，還是以前的那個迪克，昨天飛機上的他，是太累、太疲乏的緣故吧！

「真的？」她不能置信。

「老實說，昨天看見接妳的司機和車，我嚇了一跳！」他是在說真話吧？「幾年的時間變化太大！沒想到以前的小朋友，如今已是名流夫人了。」

「OK！我四點鐘會送妳回家。」他十分爽快。

他算是她的初戀嗎？雖然，那只是一廂情願的單戀！

「當然，我也可以轉行，自己做生意！」他又說。

「沒有符合你條件的女孩子？」她問。

一夜之間，他怎能知道得這麼多？

「當然是妳不對，我從來不驕傲，我很尊重女孩子的！」他笑得非常吸引人。

「你太過慮了，又不是小孩子，這麼容易誤會？可峰不是那樣的人！」她說。

「我想是——洛麗刺|激了你，是嗎？」她說。

「我，還是和圖書天涯遊子一個。」他聳聳肩。

「當然真的。她先生是德國人，是個工程師！」他說，似乎知道得很詳細。

「是我，安素。」她接電話。

看他著急的神情，心中竟很高興，似乎仍然很重視他的一切。她不明白自己的心理。

「我不必解釋了，完全沒有用，是不是？妳根本先入為主，成見已深！」他嘆氣。

自己開那輛雪白的「保時捷」九二六，十五分鐘就到了中環。

「好準時——唔，好漂亮！」他凝望她。

「要不然就是我的看法不對。」她也不堅持。

「妳冤枉人！」他不以為然地。「大家都說我喜歡葛洛麗，其實——我們也不過是普通朋友。」

「不過，那時候你的眼光只跟著洛麗轉，沒有時間注意其他人！」她笑。

安素從美容院回來，女傭告訴她，有一個姓馮的男人打了好多通電話來過。

她不置可否的笑，做了幾年的可峰太太，她不會再有大動作和激烈的表情。

照照鏡子——雖然只是便裝，卻已十分出色。於是，拿起皮色，就匆匆出門。

他沉吟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安素，我無意瞞妳，以前，我們也是好朋友！」他有點著急。「只是——只是——」

她不必找車位停車，可峰公司的大廈裏，設有她固定的車位，她隨時可以停車，方便得很。

「那很可惜，你曾是我們的教練。」她說。ｈtｔｐs://wwｗ.hｅｔｕboｏk•cｏｍ.coｍ慢慢地垂下頭，那是她心中最甜蜜的一段時光。

文華二樓的咖啡座，這個時候人不多，還不到飲下午茶的時間，她一眼就看見了迪克。他穿著很帥的米色套頭毛衣，遠遠望去，仍有當年游泳選手的風采。

「當年我只不過是個小丫頭，你怎麼會注意到我呢？」她搖搖頭。「而且，我不愛講話。」

「我？很平凡、普通，中學畢業，到美國唸完四年大學回來，工作一陣，就結婚了！」

「他只是個普通商人！」她淡淡的。

她點點頭，還是別問這些吧！

「為什麼要告訴他？」她反問。

「昨天還假裝不知道洛麗呢！」她白他一眼。

「喝一次茶，就會有閒言閒語？迪克，你實在變了，你以前是什麼都不在意的！」她笑。「以前年輕、有衝勁，錯了也由得它，如今——不行了，的確有了顧慮！」他說。

「喜歡旅行，而且工作並不繁重，」他指指腦袋。「我不喜歡用腦筋！」

「說真的，我完全不知道妳去美國唸書的事。」他說。「而且，這麼多年來一直沒碰見過。」

安素優雅的挪動一下身體，微笑著。

「誰告訴你的？」她微微皺眉。

「人家都結婚了，怕她丈夫誤會，還是不提的好！」他說。「到底——以前是好朋友！」

「再做幾年吧！」他聳聳肩。「我可以轉去做地勤工作。」

「妳沒有告訴他，昨天遇https://www.hetubook.com.com到我？」他再問。

「這樣就好，」他聳聳肩。「你們是出名的頂尖人物，我不想引起別人的閒言閒語！」

「怎麼認識可峰的？」他很感興趣。

「還游泳嗎？」她把話題扯遠了。

「是的，那段日子很快樂，很值得紀念！」他說。眼中似乎光芒閃耀。

她看看錶，兩點半，應該沒問題的。

「你還代表香港參加亞運呢！」她說。

「我們兩家本來就認識，只是沒什麼來往，後來在一個宴會碰到，就這麼簡單！」她淡然地說。

「是，真是好久、好久的事了。」他嘆一口氣。「安素，妳覺不覺得我老了？」

「你是那麼健忘的人嗎？」她望著他。

「我們不是約好了今天一起喝茶、見面的嗎？」他說。「我在『文華』等妳，半小時後妳能到嗎？」

「這份工作——可以做到什麼時候？」她再問。

「他？我不知道，」她不在意的。「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他是不怎麼在意小節的人。」

他說得——似乎有些悲哀，是吧！

「不應該說老吧？可峰跟你同年，他從來不認為自己老！」她笑。「還說可以去競選十大傑出青年呢！」

「有深刻記憶的當然不會忘記，」他也望著她。「像妳，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可峰——知不知道我？」迪克突然問。

「我明白的，迪克！」她笑。

是他吧！他倒表現得很殷勤——在她做了別人的太太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