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又是別離

作者:嚴沁
又是別離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二、失憶的陌生人 三

二、失憶的陌生人

「不必了!」安妍搖頭。「等一會兒媽媽可能會來,你們可不許胡說李先生的事。」
「阿妍——」母親嚇壞了。
「但是——他剛才看見我,似乎不認識。」她痛心的說。「完全不認識。」
她只揮一揮手,什麼也沒說。
「阿妍,妳這句話說得最好聽——」母親抓住她。「來,我們現在就一起走——咦?妳說什麼剎那永恆,我不懂。」
「阿瓊,不能亂講話,小姐聽見會不高興。」阿強警告她。「我看——小姐真的喜歡他。」
然而,也不是每一個人的生命中都有火花,有光與熱,他們幸運的得到了,擁有了,雖然火花只是剎那,卻是真真實實的閃耀過,誰說這不是永恆?
走在第一個的是他,是他,李建國!
這大概是他們最大限度的溫情了吧?
有一隊已排好陣式,另一隊也出場了——就是傳說中,非常厲害的隊伍。
他已走到車門邊,她的聲音卻拉住了他,令他不能移動分毫。
「是。」阿瓊不敢亂講。
原來球賽已進行了一半,現在是下半場。
母親端詳了她一陣子,終於相信了。
安妍熱淚滿腮,李建國——竟是那排球隊的一員,他竟是——竟是——
她變得沉默而冷靜,坐在阿強開的車裏,她一直在想一些事。
她安詳的吃早餐,慢慢的看報紙。
「小姐——」阿強跑過來。「我們回去吧!」
在掌聲中,球員們排隊進去了,觀眾也陸續散了,來得快,退得也快。
「阿瓊,叫阿強去看看李先生。」她忍不住了。
難道他不願再和她說話?難道他明知無望,不敢再自找麻煩、痛苦?
「妳回去,媽媽。」她揮一揮手,聲音裏有哭意。「下午我會來找妳。」
從髮型、神態、走路的姿勢都可以肯定,他是李建國,只是他的動作僵硬,彷彿失去了一份朝氣,那份活生生的朝氣——他怎麼會躺在她家沙灘上呢?又怎會忘記自己的一切呢?她的心又在痛,痛得無助又無奈,她是找到了他,然而又如何?他是李建國,卻屬於那個團體,等比賽完畢,明天就離開了——
有李建國在的日子多好,有他陪著,做什麼都行,也都快樂。
門外傳來車聲,然後母親的腳步聲傳進來。
母親走後,阿強才走進客廳。
阿強又是立刻出現。
「哎——妳這孩子,什麼事現在不能說嗎?」母親連連搖頭。「我是想讓妳帶李建國給妳爸爸看看啊!」
她看到昨晚排球賽的花絮,其中有一段,特別介紹球隊中唯一能打的球員——陳富生。
他——他是認得她的,這一刻,她心中的激動難以抑制,眼淚不聽指揮的落了下來。
「我也奇怪,這麼好條件的男人還會留到今天?」母親說。「幾萬個女人早把他搶去了!」
她的視線只盯在李建國身上,再也轉移不開。這個男孩子是她這一生中所付出最真摯的一段感情,但今後——他們可能永遠都無法再見面,再見面時也可能是陌路人——她心痛得難以支持,搖搖欲墜,她的臉色是那樣的蒼白——
她茫然的看阿強一眼,問:「你說,道是不是真的?或是——我在作夢?」
雖然李建國失憶症的一切,將永遠是一個解不開的謎,雖然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來,怎麼去的,但,他的的確確在安妍的生命中留下足跡!
「小姐,頭排的那人——真是李先生?」他問。
床舖鋪得好好的,安妍替他買的衣服、鞋襪,都整hetubook•com.com整齊齊的放在床上。
啊!她是怎麼了?報上說的是陳富生,和她有什麼關係?令她生命爆出火花的是李建國生龍活虎般的李建國,而不是木訥、冷漠的陳富生。
等了十分鐘,大概是讓球員們沖涼、換衣服吧?終於,看見他們排著隊出來。
「真的呀!我和他只是好朋友——」她說。
「妳是當事人?」母親問。
「那——」阿強考慮著。「或者我們到休息室的出口等等看。」
那個排球隊今明兩晚要在香港作兩次表演賽,公開賣票,昨晚已出現排隊買票的人龍。比賽真有那麼精彩嗎?人們等了一夜就是為了看一場球賽,那實在是很不可思議的事。至少,她就不會做這種傻事,去湊什麼熱鬧呢?何況電視會作實況轉播,看電視豈不舒服?
啊,他當然不叫李建國,應該有另一個名字,然而——屬於她的這一段,是李建國吧?
球賽繼續著,球員們都很散漫,失誤頻頻,完全沒有宣傳中的那種氣勢,令觀眾們失望得很。
「去替我買明晚的排球票,現在去。」她命令著。「無論你用什麼方法,無論花多少錢,你要買到,否則——不要回來見我。」
晚餐後,她到沙灘去散一會兒步,回來又作了一幅畫,時間還是多得難以打發。
「誰說不是?小姐的脾氣也完全變了,有說有笑的,」阿瓊說。「想想看,從美國回來的這一年,她什麼時候這麼開心過?快樂過?」
「哦!為什麼這麼快就走?」母親不解。
一小時之後,她回到沙灘,只看見阿強和狼狗守在那兒,建國依然沒下來。
回到家裏,她看見母親。
「小姐——我們不知道,」阿瓊囁嚅的說。「我們真的不知道李先生什麼時候走的。」
這事——比夢更不真實,更荒謬。
「不,不會,他一定有苦衷、有顧慮。」阿強是個粗人,這次卻說得這麼好。
沒有李建國的名字。
「知道了!」安妍冷冷的。
「我們去看看。」安妍大步走過去。
「阿妍,起來了!」母親臉上滿是笑容。
球場不大,擠得水洩不通,一層層、一疊疊的人都在揮汗,熱得使人受不了,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愛湊熱鬧。
「少奶奶吩咐我無論如何不能離開妳,我只好打電話叫司機去買。」他說。
何況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他能去哪裏?
「小姐,人已經走光了。」過了一會兒,阿強再說:「我們回去吧!」
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她睡得很好、很平穩,和昨夜的焦急、困惑完全不同。
「這是怎麼回事呢?」她頓頓腳。「阿瓊,你們好好照顧小姐,我下午再來——哦!你們知道李先生吧?」
「妳自然不懂,除了當事人,誰又能體會?」她笑。
「人呢?去了哪裏?」安妍的心直往下沉。
「李先生也真沒良心,怎麼這樣一走了之呢?」阿瓊不滿的說道。「我們小姐對他多好,他也不想一想。」
終於,比賽在雷動的喝倒采聲中結束了,安妍全身一震,意志、靈魂都回來了。
「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是——太難令人置信,我也想不通。」阿強老實的。
然而感情呢?是不是真實的?這是她想證實的一點,唯一的一點。
和他們整整相處半個月的李建國,原來就是那個團體的王牌種子球員,還被他們當做來歷不明的人,再加上什麼失憶症——誰不好奇呢?
https://m.hetubook.com•com甜蜜的笑著,也不在意,昨夜睡得遲,他一定又想東想西的,所以起身遲了。
「該是這裏!」阿強說。「小姐——或許他沒有機會跟妳說話,他們的規則很嚴。」
她還有什麼好求的呢?
駛著,駛著,她的視線模糊了,淚水流了一臉;他——為什麼要走?
阿瓊和阿強都不敢再說話,說什麼呢?他們又幫不上忙,空口說白話沒有用。
不,不,他不是陳富生,絕對不是,他怎會有這麼俗氣的名字呢?他還是穿著那件運動球衣,他是李建國,建設國家的建國,他不是陳富生。
「你告訴了他,無論用什麼方法,付多少錢都要買到嗎?」她寒著臉問。
然而又怎麼可能是李建國呢?他昨夜才從這兒離開,怎麼可能是他?
她的心臟怦枰狂跳,視線也不清楚了,越是想看清那段新聞,越是無法唸下去;好不容易看完了,的確是一個排球團體,但是——沒有李建國的名字。
球賽一開始,球場的情緒更熱烈了,每個人都又叫又跳的,只有安妍一個人冷冷的坐著,木然的坐著,完全沒有知覺,沒有喜怒哀樂。
母親怔怔的發了一陣愣。
她哭了好久,好久,整個人迷迷糊糊的,清醒時,才發現排球已打完,螢光幕正上演一個影集。
「李建國——」她再叫。順手一折門柄,門就開了。「李建國——」
阿強只好悄然退開,他知道,任何人也左右不了她的意志,而且——那夜沙灘上的事他是知道的,雖然只是擁抱,只是輕輕一吻,但對安妍和李建國——
「再見,安妍。」他輕輕的說。
「他若來這兒,叫他等我,我要見他。」母親說。「我絕不能讓他欺負阿妍。」
安妍蒼白著臉,一陣旋風似的衝出去。
「妳現在走。」安妍大聲說。「現在走——」
「我一向是早起的,媽媽。」她也笑。態度比昨天好得太多了。
「恐怕不行,他們都是團體行動的,而且明天就要離開了!」阿強說。
只不過五分鐘,她感覺到阿強又回來了,隱藏在周團她看不見的地方。
「阿強,我想找他問一問,」安妍忽然站起來。「這樣子——我一輩子都不甘心。」
然而——她又怎能不去看他?
安妍睜大了眼睛,一動也不敢動的盯著蟹光幕,心中猛跳,手心直冒汗——是他嗎?再一個鏡頭——她忍不住流下眼淚,依然沒看清楚他的臉,但昨天在髮型中心那兒剪的頭髮,千真萬確的令荒謬變成事實。
「李先生呢?吃過早餐了?」她問。
遠遠的看見安研的「法拉利」向前飛駛,這任性的女孩,她要去哪裏?香港那麼大,要找一個存心離開的人,那是談何容易,簡直比大海撈針更難。
「啊——」母親好意外。「我今天來問妳,什麼時候帶李建國回去給爸爸看呢?」
「阿強。」她發怒的叫。
因為她也知道是無望、無奈的!
又或者——他記起了以前,又忘掉了現在的一切?包括她?
「他說保證買得到,他有熟人。」阿強垂著頭。
「不,無論如何我要見他。」她眼中射出奇異的光芒。「他們是團體行動,他卻在我們家裏住了半個月。」
他也看見了她,凝定了視線——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他認識她的,他一定認識她。其他球員很詫異,他們不知道安妍是誰,都好奇的看她一眼,沉默的上車了。
他喜歡她,又有什麼理由要走?
「恐www.hetubook•com•com怕不行了,」她淡淡一笑。「他已回巴黎去了。」
望著遠去的巴士,安妍已不再有淚。
他微微轉頭,她看見他眼中的淚光,還沒來得及分辨清楚真假,他已咬著牙跳上車。「我不是李建國,我叫陳富生。」這是他留下的唯一一句話。
當然不只買一張,因為安妍發現阿強也坐在不遠處。相信他這次看球,除了要保護她之外,好奇心也很大。
「李先生不是那種人,或者——他有苦衷。」他說。
司機恐怕真的有熟人,神通廣大的買了最好位置的票,是第一排中間,最靠近球員的地方。
「小姐,阿強敲門敲了好久,李先生卻沒有回答。」她說。
「李建國,李建國,你醒了嗎?」她叫。
「他的太太、孩子等著他啊!」她大笑。
一下子,球場中只剩下安妍和阿強,還有幾個打掃工人,會場從極度的喧鬧變成冷清。「小姐——」阿強守著她不敢離開半步,她的神色十分難看——簡直蒼白得嚇人。她不理,像塊石頭般的坐著不動。
「還沒起床?」安妍問。
阿強職責所在,也迅速的開了車出去。
啊!失憶症,他的失憶症呢?他在什麼時候突然又記起以往的一切?他怎麼從來沒有表示過?是在他沉默沉思的時候?
「開飯。」安妍吩咐著。她真的冷靜下來了?
她是個講求精神滿足的人,能有火花,她已滿足,她不在意得到與否。
兩分鐘後她進來,神色有些特別。
「我叫你去買票,你在這兒做什麼?」她尖叫。
他是怎麼離開隊伍的?又是怎麼受傷?怎麼來到她這兒的?他現在記起來了嗎?
他去哪裏了呢?
「阿妍,什麼事怎麼不告訴媽媽呢?不舒服?和那個李建國吵嘴?這都可以解決啊!」母親勸著。
「什麼?」母親睜大眼睛。「妳這孩子,這種事也可以開玩笑的嗎?」
她一邊吃早餐,一邊看司機專程送來的報紙。
她將車停在路邊,伏在駕駛盤上靜靜的哭泣、默默的傷心,他為什麼要走?為什麼?甚至不留下隻字片語,昨夜——她已表白了自己的感情。
安妍放鬆了眉頭,逕自去浴室沖涼。
他們排好陣式——安妍的視線已被其中一個人所吸引,是站在第一排中間的那個。那不是——不是李建國嗎?
「我等著。」她站在巴士旁邊不動。
但安妍不管這些,她發狂般的駕著車橫衝直闖。她不明白,她真不明白,李建國為什麼要離開?
「李建國——」她再叫。
「道兒只是剎那的永恆,」她半開玩笑。「我是不是該找一個終身伴侶了!」
他呆怔一下,只有她一個人叫他李建國,這是他生命中迥然不同的另一段生活,另一感情,另一種體驗;他嚮往、他留戀、他心中痛苦——安妍是那樣可愛又善良的女孩子,對他一片真心——只是——只是——他望一望車上的人,搖搖頭。
只是視線短短的一駐,這——這——
而且——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的人,怎能勉強?
好一陣子,她才使自己稍微平靜下來,她知道這麼亂衝亂闖是沒有用的,他半夜就離開了,就算步行也能從淺水灣走到銅鑼灣去。
球員們在向觀眾行禮,表示謝意,李建國是他們其中之一,當他們面對安妍這邊時,她確實知道,他是看見她的,然而——只是視線短短的一駐——
「不要說了,小姐聽見會傷心。」阿瓊說。
「不——我馬上上車,和你們一起走。m.hetubook•com.com」李建國說。
立刻,她就平靜了,非常的平靜、安詳。
他皺皺眉,看看安妍,又看看李建國,猶豫半晌,終於說:「我們先回去,你自己回來。」
「是。」阿瓊退出去。
為什麼只有一份?
他的確來自另一個地方,不同的環境、不同的背景、不同的生活,他們可以說是兩個世界的人,是的,兩個世界的人,他終於又變回冷漠、沒有感情、木然的他。
醒來的第一件事,依然是晨泳。
李建國面無表情,冷漠的、僵硬的,像個機器人般跑著、跳著。李建國是隊中的靈魂人物,他雖然是球隊的主將,但,其他球員缺少團隊默契,無法與他配合,使得球場顯得亂糟糟的,彷彿是李建國在唱獨腳戲似的。
「下去吧!」她吸一口氣。
在一個定點上他們偶然相遇,爆出了火花,然後各自照自己的軌跡前行,永遠不會再碰面,就是這樣。他原是有情的,但環境卻活生生的扼殺了他的情感。
他是有情的,是嗎?他是有情的!
「李先生——也真是,至少留一句話,」阿強搖頭。「這樣離開——實在太過分了!」
一個領隊模樣的中年人走出來,他顯然是知情的,畢竟李建國失踪了半個月。
電視裏正播著排球賽。
「是——或者叫阿強去看看?」阿瓊討好的。
耳邊是噓聲、叫聲、呼哨聲、倒喝采聲,安妍的靈魂卻飄向不知處,整個人變得恍恍惚惚,甚至弄不清,她是否真的置身球場中。
「什麼苦衷呢?我們小姐喜歡他,是他天大的造化,」阿瓊狠狠的說。「居然還溜走,真是。」
阿強這一次沒有立刻退下,他仍然站在那兒。
李建國證實了那一段無奈、無望的感情,他叫她安妍,聽見李建國三個字時他呆怔片刻,這都證實了一切,真的,她還有什麼好求的呢?
多麼可悲的感情呢?
許多人熬夜去買票的,看吧!她安坐在家中不也一樣能看見,而且可能看得更清楚。早晨看報紙覺得裏面有一個人像李建國,這真是荒謬,李建國怎會在裏面呢?
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幾乎受不了。去年發現阿森是在利用她時也沒有道樣痛苦,這個李建國——
她搖搖頭,根本不想回答。
難怪他是這樣的與眾不同,會說國語,又見慣了大場面,也難怪他不熟悉香港的一切,難怪他的失憶症——
安妍掩著臉,大步奔回臥室。
遠鏡頭看不清球員的臉,但頭排中的那個人總是佔便宜的,因為全球除中只有他還能夠封球、殺球,鏡頭對著他的時間最多,卻也看不太清楚——
她皺眉,大聲叫來阿瓊。
「李建國——」她啞著聲音叫。
「多難聽的話。」她搖搖頭。「媽,我想搬回家去住,叫人先替我打掃房間。」
走在第一個的李建國反而站在那兒,沒有移動。
安妍一言不發的轉身奔回臥室,半分鐘後又衝出來,不一會兒,駕駛著她的「法拉利」衝出花園。
實在無聊,又悶,她打開電視。
看到後來,安妍眼中只是一片模糊,連李建國的影子也只是模糊一片。
安妍穿著雪白的衫裙,她緊張得整個人都麻木了。李建國會看見她嗎?會認出她嗎?球員們陸續排隊出場,李建國排第一個,半跑著出來,繞場一周,然後做暖身運動。他臉色木然,什麼表情也沒有,也沒有看見安妍。但她敢肯定,他是李建國。
阿強應聲出https://www.hetubook.com.com現在她面前。
「阿強,你也不知道?」她失聲問。
報紙上對昨夜的那場球評價甚差,認為只有頭排中的那個球員比較突出——是李建國,安妍不接受其他名字,他是李建國,只是李建國。
「是。」阿瓊嘸一口口水。
「是,小姐,我們明白。」阿瓊連聲說。
「阿妍,妳到哪裏去了,看妳——」母親牢牢的望著她。「怎麼回事?臉色這麼難看?」
她昨夜是逼迫了他,但她知道,她感覺得出,他也是喜歡她的,真的!
安妍起身晨泳時,建國沒有下來。
直到黃昏,李建國仍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安妍從臥室出來,除了臉色蒼白些外,她看來沒有什麼。
其實,在人生舞臺上,誰不會做一、兩次女主角呢?是不是?
一小時之後,她回來,沖涼、換衣服,然後坐在早餐桌上,一邊吃著早餐,一邊看司機專程送來的報紙。
阿強搖搖頭。
整份報紙看完了,十點鐘,建國還是沒下來,他不可能睡得這麼晚還不起床吧?莫非——
安妍只覺轟然一聲,連意識都沒有了。
「不知道,小姐——」阿強似乎很害怕。「但剛才花匠說,半夜的時候他看見李先生穿運動衫走出去,他以為——以為他去跑步。」
房裏寂然無聲,不像有人。
人生有太多奇妙的遇合,但屬於她的道次,真是荒謬得令自己也難以相信。
有的光亮閃得長而久,到後來卻變得黯淡,只有安妍的——一剎那的光亮,卻足以照亮她一輩子。
掉轉汽車,她疾駛回家。
他們到球場外,看見一輛大旅遊巴士在等著,這一定是接送球員的專車。
「是。」阿強點頭,快步退下去。
「小姐,少奶奶下午又來過——」阿瓊說。
「我是女主角。」她幽然的說。
莫非生病了?
「在哪裏?現在就去。」她說走就走。
匆匆回到別墅,看見餐桌上只有一份早餐。
屋子裏整整齊齊的,沒有人。
她關上電視,吸一口氣,大叫:「阿強!」
是永恆!無論情形怎麼演變,留在心中的那份感情,該是永恆的記憶!
連阿強也看出那是李建國,還需要什麼證實呢?
「不,李先生還沒起床。」阿瓊說。「我想——可能昨天睡得太遲了!」
他為什麼要走?
「阿四每天都打掃的,妳怎麼想到要搬回去的?」母親大喜。「這兒住厭了?」
她從來不看電視的,她認為即使時間太多,看電視仍是浪費時間,她寧願做其他的事。
這一邊全是別墅的客房,排列在一條寬闊走廊的西側,建國住在第一間。
平常不看體育版的她,忽然被報上的一張照片吸引住了,那是一個在美國比賽後經過香港的排球隊伍,隊伍裏有一個模糊但熟悉的人,那人——有幾分像建國?是啊——像李建國。
她看來已完全平靜了,臉上再無一絲激動的影子,整個人看來也明亮了。
李建國不是那種一走了之的人,他善良、正派,內心感情豐富,他一定不會一走了之,或者——他真是出去散步?他還會再回來的。
他出生在農人家庭,從小愛好運動,功課非常好,在中學的時候,已被選為國家選手。十年來,一直受著最嚴格的訓練,水準、體能一直保持最佳水平。又說——陳富生有個小康的家庭,已有兩個孩子——
換好衣服出來,桌上依然只有一份早餐。
安妍皺皺眉,合上報紙。他的妻子,他的家庭——她記得他對她提過家庭,卻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太太——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