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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帝國:翻翻明朝的老帳

作者:李連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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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帝國的無奈:從紙幣帝國到白銀帝國 第三回 白銀帝國與一條鞭法

第四章 帝國的無奈:從紙幣帝國到白銀帝國

第三回 白銀帝國與一條鞭法

萬曆六年(一五七八)三月,內閣首輔大臣張居正回家省親,他乘坐著由三十二個轎夫抬的特製轎子走在康莊大道上。這個轎子與今天我們見到的房車類似,轎內分為會客廳和臥室。如果,路過之地有當地官員請示工作。張居正就要求他上轎在會客廳相見,如果沒有客人他則在此辦公。累了則到臥室休息,裡面應有盡有。這天,張居正放下了書,問侍從:「前方到什麼地方?」「回老爺,已經到了河南新鄭!」
一條鞭法的名字首先出於嘉靖十年(一五三一),那一年江西南部即南贛都御史陶諧(先後兩次)、御史傅漢臣先後提請施行一條鞭法,但是否得到皇帝同意並真正實行起來並無記載。真正有記載的是嘉靖十三年(一五三四)的南直隸旌德縣知縣甘澧在較大範圍內施行一條鞭法。嘉靖四十年(一五六一)、四十四年(一五六五)浙江巡撫龐尚鵬在浙江推行一條鞭法。隆慶初年,江西巡撫周如斗在江西推行。三年(一五六九)海瑞巡撫應天九府開始嚴格推行一條鞭法。其後,江南、福建、山東等地也開始推行一條鞭法。最終萬曆九年(一五八一),張居正將一條鞭法正式推向全國。
一條鞭法暢行全國後,各種問題開始出現。例如,農民交不出白銀造成賤賣糧食、農具等現象,賣兒鬻女的也越來越多。這種情況,在白銀最終成為法定貨幣前的嘉靖年間就已經非常嚴重,致使流民大量出現。沿海產鹽地區的灶戶們更是「十室九空」。從表面上看,中國是當時世界的第一財富大國,然而,那又有什麼用呢?

是是非非張居正

萬曆元年(一五七三)三月,在一座燈光昏弱的房間裡。張居正、馮保兩個人正在看著一張紙,張居正的臉上面露驚慌之色。「真的嗎?這個人是戚繼光的手下?」「沒錯,是的。他是『戚家軍』中的一員。」「絕不能把戚繼光牽扯進來。」「嗯。這個我明白,但他能夠闖入皇宮,如果沒有一個適當的理由我怕難以服眾呀。」張居正聞聽此言,沉默之後,兩眼露出凶光。
明末的嚴重貧富分化加劇了政府的財政危機,又由於封建政府無法做到直接徵稅到戶,交由地方紳士代收,他們往往會從中剋扣稅款。顧炎https://www•hetubook•com.com武曾講過上海地區的賦稅徵收中出現的此類現象:每收銀一千兩,往往有五十多兩被剋扣,到後來百兩也不足為奇。
其實,對白銀的負面作用有所認識的人並不僅限於古今思想家,在明朝後期,許多地方政府官員在具體政策執行中,也發現了各種問題並進行過「廢銀」實驗,例如太原知府黃洽。
萬曆年間,因為想家,更重要的是難以忍受北方的生活習慣、風俗、氣候,在東南沿海生活慣了的「戚家軍」中有一些人當了逃兵。王大臣就是其中一員,自從嘉靖末年倭寇之患平定之後,隆慶元年(一五六七),在張居正的提拔下戚繼光被調往北方,總管北京周邊的薊州軍務。
丈量土地的同時,張居正開始施行一條鞭法。該辦法就是將賦役貢物等合併為一,全部以銀來徵稅。
高拱正德七年(一五二一)生人,嘉靖二十年(一五四一)進士,嘉靖四十五年(一五六六)以禮部尚書拜文淵閣大學士,進入內閣,隆慶三年(一五六九)任內閣首輔,兼吏部尚書。此人工作作風強悍、雷厲風行。主張對於不合時宜的思想、事務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此外,特別重視商人在經濟生活中的作用。高拱卒於萬曆六年(一五七八)。
哪知,當他到了東廠之後,面對著皮鞭、火烙鐵、釘板他真的尿了褲子。「我告訴你王大臣,說小了你是驚了聖駕,說大了那是預謀行刺萬歲。這罪嘛,往小裡說是你一個人死,往大裡說不但要把你扒皮點天燈,還要抄了你的全家、滅了你的九族!」
至於對張居正最終被抄家、長子自殺、次子殘廢、張家所有成年人全部被充軍的下場也不要過於驚訝。因為,他的結局在某種意義上是咎由自取。因為,按照儒家思想嚴厲教導皇帝的他,本身就是說一套做一套,而少年皇帝驚訝地發現這一現實後,對老師的憤怒與痛恨可想而知。
但這種意見在現代學者的論文、書籍中卻難以見到,持正面觀點的學者占據學界主流。在本人參閱的各類現代學者的論文、書籍中,黃阿明博士是唯一用較大篇幅敘述白銀負面影響的學者,他認為:和*圖*書明朝晚期的白銀法定貨幣化,對於社會經濟、商品經濟、國家制度典章、社會結構變遷、社會文化思潮、心理價值觀等都產生了重大影響。其間的影響既有正面的也有負面的,白銀法定貨幣化對社會文化、價值觀等方面的負面影響很大。原因在於:歷史沒有給晚明足夠的時間,規範商人、世人的社會角色。正如一個一貫受到欺辱的人突然暴富後一樣,以為有了錢就可以操控一切。
一條鞭法的利弊之爭
張居正之所以被稱為「偉大」全因改革,而主要就是一條鞭法。然而,該法並非張居正首創,他的功勞就是將其推行到全國。張居正利用手段將高拱擠出政壇後,開始按照自己的意願進行各項改革。
「啊?新鄭!」張居正的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高拱高大人就是本地人,我們已經有五年多沒有見面了,還真是想他。你命人通知前方,就說我要去高府看望我的老上司。」「是!」
張居正的改革受到了豪強地主、部分官僚權貴的阻撓,不少人對張居正的做法難以認同。例如當時比較知名的廉潔公正的官員,陝西巡撫蕭廩、河南息縣縣令鹿善繼等,執行中就非常消極。
對於明代的貨幣政策歷來思想界就有反思,梁方仲先生是早期指明白銀普遍使用後有負面作用的人之一。他說:銀子的普遍使用,固然是貨幣經濟抬頭的表徵,但是銀子的使用方法,隨著階級基礎的不同而有所不同……銀子自然是集中到少數高級官吏手中……在貨幣的流通範圍內,儼然已分成兩個世界。
保障民生靠錢、打仗固邊靠錢、修路治河同樣靠錢,因此,明政府迫切需要解決稅收問題。一條鞭法就這樣開始施行起來。
「啊!冤呀,冤呀!我可冤呀!」「王大臣你只有聽我的,你才能活命!」「您讓我怎麼辦?」「你就說因為高拱被撒了職,對皇帝懷恨在心命僕人買通了你要刺王殺駕。」「高拱是誰?」「前內閣首輔大臣。」「啊!我的媽呀,我不敢不敢!」「我告訴你,敢收拾前內閣首輔的人也不是善茬,你琢磨好了,想想吧。是凌遲扒皮點天燈好呢,還是痛快一點兒的好?是你一個人死好呢,還是滅你全家好?我告訴你,如果你小https://www.hetubook.com.com子聽話,甚至無罪卻有功!」
對於這些,我們沒有必要去橫加指責,當然,也不能放棄對這種現象的批判,不批判就等於我們認同能人可以犯罪而且不受歷史的譴責。但在批判的時候,我們能夠抱以平常心就可以了。畢竟,他貪的並不多,但他給予當時世人的又非常多。功雖然不能補過,但我們對於幾百年來的張居正是是非非的評論,也應該給予正常的眼光。
張居正來到了高府,只見高府雖然氣派非凡,但這要看跟誰比,在新鄭他無疑是第一,但在見過大世面的張居正看來,高家其實已頹敗。再看眼前的這位老上司,張居正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面對這位被自己鬥敗了的政敵,張居正說著不鹹不淡的慰問之語,已經過了脾氣火爆歲月的高拱儘管知道他的話語中的真實意味,但他已經不像過去那樣立刻會點燃火藥桶與之同歸於盡,他學會了隱忍,儘管這離他過世已經不遠了。
張居正嘉靖四年(一五二五)生人,今天的湖北省荊州市(江陵)人。隆慶元年(一五六七)以吏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的職位進入內閣。萬曆元年(一五七三)聯合司禮監太監馮保將高拱驅逐出內閣後任首輔,萬曆十年(一五八二)病逝。

一條鞭法的前世今生

王大臣做了逃兵之後,一想:「老子在北京周邊駐紮了九年,現在回去了碰到同鄉一問北京啥模樣,我怎麼說。走,去北京城看看去!」王大臣就這樣來到了北京城,可以說當時的北京不但是中國而且是世界上最繁華、最雄偉的城市。王大臣進入京城之後眼睛都花了,左看看右瞧瞧不知不覺間竟然闖進了皇宮。
然而,一條鞭法施行於全國之後,反而加劇了政府和百姓的白銀短缺與官和紳商以及走私商人白銀過剩的矛盾。因為,一條鞭法要求政府稅收繳銀,這無疑承認了民間白銀貨幣化的現實,使白銀需求量大增。但另一方面,白銀又大都不在百姓手中。這樣就使得一條鞭法在施行初期大規模地增加了政府財政收入,但在後期卻造成大規模逃戶現象的發生,使得明代混亂的人口統計更加混亂,同時,也造成各種社會矛盾激增,直到明亡。
萬曆元年(一五七三)六月,張居https://www•hetubook•com.com正實行考成法,推動了行政改革,提高了工作效率。每份奏章分為兩冊,一冊送給內閣,一冊送給六科。內閣延遲大臣糾正,六部隱瞞不奏科臣糾正,六科隱瞞不奏內閣糾正。綜上,即六科控制六部,內閣控制六科。
張居正是明代有作為的改革家,甚至有人認為他是中國第一改革家,整個明代最有名、最有作為的首輔。然而,作為一名政治家,張居正天生就帶著「封建社會官員的原罪」,他不像海瑞、高拱等官員那樣,雖然玩弄權術但在品德上卻無大的污點,從他與高拱的政治鬥爭中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正因為如此,明末三大思想家王夫之、顧炎武、黃宗羲才都將矛頭指向了白銀,都提出了「廢銀」的主張。廢銀的主張並不正確,白銀只是流通媒介,問題的根源是明朝的白銀政策,即貨幣政策。
張居正並非一條鞭法的創立者,他之所以被眾多人尊敬,就在於中國人的一種傳統:往往將功勞全部歸為一把手。對於一條鞭法的好處,我們在此就不贅言了,因為張居正之後的四百多年的歷史對其誇讚之聲此起彼伏。現在,我們就不妨談談一條鞭法的弊端。
結果正好碰到萬曆皇帝,結局可想而知,王大臣被捕了。本來王大臣覺得只要招供就可以免除責任,自己又沒有歹心只是覺得這裡挺好玩兒跟唱戲似的,他只是以為進了大戲班子。
此話一出,朱希孝、葛守禮等政治鬥爭經驗異常豐富的人,一聽就知道了其中奧秘。最終,刑部判王大臣為傻子,驚駕,斬!
「這是個好機會,我們可以趁機消滅他。馮公公,我們……」
受慣了蔑視的商人在得到了比「士」還要尊貴的社會地位後,並沒有形成統一的行為規範。再加上明朝中後期,商人家族成員大規模進入政府,使官商一體化現象非常嚴重,從而加重了吏治腐敗。
一五七二年(隆慶六年)五月二十五日隆慶皇帝病逝,病逝前將高拱、張居正、高儀、司禮監太監馮保視做四大托孤之臣。而且,高拱的資格也較張居正老,在政治角力中高氏占據制高點。
對於政治家的評判,也許我們沒有必要用常人的標準。比如張居正對戚繼光青睞有加,造成對其他將領的不公。偉大的人未必具備偉大的品格,張居正就是明證。他也貪污;和圖書他也對持不同意見哪怕是持正確意見的人,進行無情的甚至是卑鄙的政治打壓乃至謀害,例如高拱;他也會袒護自己的孩子並借著自己的勢力為他們謀利益;他也縱容親信為非作歹;他也……
與此同時,身患重病的高拱正在家中接受知府的探視。「高大人,首輔現在正在路上,希望您能夠出府迎接。」「我如今身有重病,請你轉告張大人,我不便接見。讓他回家省親要緊!」「高大人,我看這不合適吧。張大人這次回鄉,太后和皇上還專門設宴送行,您退居鄉間這幾年我們是禮待有加,您可千萬別讓我們為難呀。」高拱聞聽,沉默片刻,一陣冷笑:「好,那我就見一見我的老朋友!」
張居正的權柄
為了加大說服力,主審辛儒還給了王大臣蟒褲、寶劍。然而,朝中其他大臣卻打死也不信高拱會如此糊塗,接連上奏要求會審王大臣。萬曆皇帝在請示了太后之後,下旨:司禮監太監馮保、都御史葛守禮、都督朱希孝三堂會審。結果,王大臣以為辛儒是太監,所有太監就都參與了逼供,一見馮保要責打自己,就傻裡傻氣地質問馮保:既然我都按你們說的是高相國指使我,你們怎麼還打我。
當高拱面帶著微笑送走了張居正的時候,他的臉色隨著張居正的漸行漸遠而愈加陰沉。最終,臉色鐵青的他,輕聲說道:「張居正呀張居正,誰輸誰贏還未必!」回到屋中,他展開了紙筆開始寫起了自己的回憶錄。
作為一位歷史人物,張居正有著自己的歷史功績,為人稱道的便是一條鞭法。然而,該法在白銀帝國下卻並非毫無瑕疵。
除此之外,開始整頓稅賦,削減財政支出。例如,隆慶六年(一五七二),張居正建議省去不必要的賜宴、元宵節燈火、光祿寺春節供應等,節省了不少資金。別看事情小,但問題是小的積聚在一起那可是天文數字,例如一次賜宴至少就要花費數百兩銀子。由此,萬曆元年到八年(一五七三~一五八〇)節省各項開支就達數百萬兩。節流的同時需要廣開財源。為了抑制豪強吞併田地從而釐清稅收,張居正從萬曆六年(一五七八)開始清丈全國田畝,歷時四年,到張居正病逝的那一年才全部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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