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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影之外

作者:嚴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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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那麼我們五個人一起走,」英傑好像很難為情似的,「我打電話訂機位。」
「聽說珍納的父母很不諒解。」羅太嘆一口氣,「堅持要我們回去解決,否則——他們會招待記者。」
「還有——」羅太停頓了一下,下定決心似的,「羅雨亭的主席職位不變,只是內部少數人知道他受薪。」
「事情或許不如想像中壞。外表看來,羅氏機構一如往常。」英傑安慰。
「完全聽不到,」英傑說,「彼得和張律師他們做得很好,公司一切正常。」
「舅舅怎麼說?」
等他們上樓時,正浩已離開羅太房間。
「爸——」羅寧叫起來,「你有了女人就是,我們可以不理,但你不能一而再傷媽媽的心,你明知媽媽一輩子的所作所為都因為愛你。」
「打電話請老爺回來。」她習慣的吩咐。話一出口,就知道錯。老爺已不在這屋子裏,不在香港,她已無法請他回來。
驟然捱到幾拳,羅太閃避不及,一腳踩在珍納母親身上,珍納母親痛極怪叫。一時之間,三個女人拉扯成一團,也不知誰打誰,誰推誰,誰踩誰。
「不知道,誰知道呢?」羅太彷彿把一切看透,再也不介意。「彼得跟他在接觸。」
英傑打完電話從套房的另一端走過來。「明晚的班機,在新加坡停,你們有沒有意見?」他問。
「心意已決。」羅太說。
「我——我——」
「是。就是我弟弟,他就趕到。」
「你真是的,會有什麼事發生呢?」羅寧抱怨,「媽媽原本沉不住氣,如果有事發生,早就發生了,還等到今天?」
「先看看這幾份文件。」彼得把幾張簡單的古舊發黃紙張遞過去,「小心,這文件是原版,全在英國政府註過冊,有影印本。」
「妳做得好絕。」他說。
「但是,你可想過這對羅氏的影響會很大?」張律師提醒,「後果可能很壞。」
「正浩回房休息!」羅太臉色有點古怪,「他說旅途太累。」
「我不介意,完全不介意,」羅寧坦率的,「我和他所有的事都不經意,極自然的發生,我覺得這是緣。」
「若妳自己喜歡,我不反對,」羅太淡淡的說,「英傑是個極正派的人,跟了羅家二十年,我可以說看著他成長的。」
「正浩怎麼會跟你來?他不懷好心。」羅寧始終不喜歡這個大哥。
「我知道妳和爸爸之間發生問題,媽,妳知道我總是站在妳這邊的。」正浩說。
回到香港,發覺雨亭已搬出石澳大宅,只拿走了些日常衣物,其他的一切屬於他的貴重物品都原封不動。
「也不算什麼大事,」羅太終於忍不住,「他和珍納發生了些問題,要我回去解決。」
「妳自己考慮清楚。他比妳大十幾二十年,又有兩個孩子,妳要真不介意才行。」
這樣的結果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以為將面臨一場爭執、吵鬧、財產、數目字紛飛的場面,居然這麼戲劇化的急轉直下,事情就這麼解決了?
「這韋英傑倒很肯聽妳的話。」羅太說。
是愛情,絕對是愛情了,她肯定的知道。是以前費盡心思、努力也得不到的愛情,現在竟不費吹灰之力——這是緣分,不能搶,不能強求,甚至不是金錢能買到的愛情。
「至於這數字從何而來,會計師可以提出所有文件證明,」張律師繼續說,「其中包括羅雨亭先生所贈送等等。」
「分股份,分財產也沒什麼不好,反正總是屬於他們倆的。」她說。
「妳決定了什麼?」
這令羅太很生氣,恨得牙癢癢的。
「妳會拖垮羅氏。」
「我想——忍耐一夜,明天不就什麼都知道了?」他為難她。
「外面有什麼風聲嗎?」羅寧問。
是這樣的吧?天下真有這麼水到渠成、自然發生的愛情?
羅雨亭甚至眼角也不掃到她這邊,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裏。
「你若不先錯,絕對不會有今天。」
「明天下午兩點正。」羅太說。
英傑苦笑一下,不再出聲。
「我只要求公平。」羅太說,「我付出多少必須得回多少,有人對我不仁,我絕對還以不義,這是保護自己。」
「再陪她幾天——」
「出乎意料之外的正常,」羅太不在身邊,羅寧仍壓低聲音,「我看她哀莫大於心死。」
「若他不肯接受呢?」正浩插口。
羅太臉變了,眼圈紅了。她用了她最決絕的手段對付雨亭,雨亭竟說不後悔。他寧願失去一切也不願再面對她?
「會這樣嗎?」
「什麼事這麼嚴重?」彼得嚴肅起來和_圖_書
羅太隨後也到,她的大律師弟弟彼得跟在她後面,他是個嚴肅的男人。
「羅太有私人律師?」張律師意外。
「不——」羅寧心中莫名其妙的亂跳起來,有種說不出的喜悅。「不,我——喜歡你這麼叫。」又是一陣沉默,誰都不說話,又好像千言萬語在心中流過,非常溫馨、甜蜜。
做母親的眼圈兒一下子就紅了,這個時候她已傷無可傷,但一點點溫情卻能令她崩潰。
「什麼文件?什麼羅氏主權?」雨亭的雙眼都快變成紅色,「他有什麼資格發這樣的文件?我是羅氏機構的主席。」
那就是他去了阿蘇——那個女人那兒?
羅寧沒上班,英傑叫她好好的守住母親,怕她有什麼意外。四天之後羅寧沉不住氣,打電話給英傑。
「你簡直——簡直——」彼得氣得說不出話,怒沖沖的坐到一邊去。
羅寧心中一寒,不敢再出聲。
「正浩專做丟臉的事,」羅寧恨恨的,「想不到他聰明一世,竟糊塗一時。」
「這——」張律師、會計師都愕然。
「慢慢來,我知道你的感覺,」羅雨亭竟然笑起來,「你覺得不可能,一切都很荒謬,對不?」
「哦——不,不,」羅太很不自然。她是個不擅作假的人。「沒有什麼,他——私人的事罷了,不關公司的。」
彼得不出聲,只目不轉睛的盯著張律師。
「好。我會找他們。」羅寧答。
羅寧又在母親眼中看到剛才那古怪神情,好——隱憂。
「正浩呢?」
羅太領先回樓上房間,彼得他們也跟著上樓,誰都不發一言。
「不要說出我的條件,」他叫,「既然要等私人律師到,我們不妨再約時間。」
彼得顯然現在才留意到他。
「我的當事人說,即使達不到,她也願贈送。」彼得慢條斯理的說,「會計師,麻煩你把數字寫下。現在剩下的問題是,所有有關羅氏的一切簽字,全要正名,或者說改名。這些工作我和張律師可以做到。」
暮色四面八方從窗外湧進來,她仍像一尊石像般了無生氣。
「我已經沒有說話的餘地了,是不是?」雨亭站起來,輕視的笑了笑,「我真沒想到你們竟把當年的一切翻出來。」
第三天的黃昏,張律師帶著助手和會計師一起趕到。
「哦——」羅寧呆怔、意外。
英傑拍拍她,沒有出聲。他也在擔心嗎?
「她令我窒息。」雨亭厭惡地。
「妳陪著英傑,我想靜一下。」羅太走上樓,「還有,找正宇夫婦回家,我回香港後從來沒見過他們。」
「後悔什麼?」羅太已火遮眼。
「他自然有資格。」羅太輕視的冷哼,「他是我弟弟,當年羅氏成立之初的法律顧問,當年所有的一切資料全在他那兒。」
「他——去了美國。」羅太說。
「發生了什麼事?」羅寧看見推翻的桌子、沙發什麼的,「怎麼回事?爸爸——回來過?」
她的臉上泛出奪目的神采,突然之間美麗了許多。
「羅太,這件事影響重大,妳是否真的考慮清楚了?」張律師問。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公平得很。」羅太毫無所動,「他發了文件之後已兼程趕來,明天一早絕對會到。」
「爸爸,你這樣做不但傷透媽媽的心,也把羅氏機構毀於一旦。」羅寧忍不住大聲叫。話才出口,眼淚也跟著狂奔而出。
他這麼一說,令在場每個人的心突然往下一沉,極之不舒服。
張律師不安的移動一下,轉向羅太。
張律師和會計師一看,臉色都大變,你看我,我看你,然後把視線轉向羅雨亭。
羅寧眼望著母親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她煩惱的望著英傑。
「我勸勸她,現在她在氣頭上。」彼得嘆口氣,「雨亭若能低聲下氣些軟言相求,情形不會弄得這麼糟。」
「彼得,」韋英傑突然說,「你勸勸羅太,否則羅氏會毀於一旦。」
「沒這麼嚴重,還有我呢。」正浩說。
雨亭的聲音已響起,粗暴而不禮貌。
羅太在女兒臉上看到了那悅目的神采,她是過來人,自然懂得是什麼。當年——雨亭向她表示愛意時,她臉上不正如此?
「媽——」羅寧喜不自勝。
「對不起,是我不好。」她笑。她以前絕對不是這樣的,錯也要錯到底。「我太衝動,請不要生氣。」
「媽——」
「好。人到齊了,我們的會議可以開始。」彼得宣布。
「我們到樓下喝杯咖啡,」羅寧說,「你們慢慢談。」
「而且商場如戰場,公司資產分薄了,很容易給其他財團乘虛而入,大魚吃小魚的事m.hetubook.com.com妳當然聽過,是不是?」
傭人、司機、花匠都聞聲湧進來,合力把三個女人拉開。
「媽——只是想不到,真的,沒有可能,原是沒有可能的事。」她掩著臉。
「羅太現在要求的是把羅氏機構屬於她的一份分出來。」張律師翻開文件,「根據所有文件顯示,羅太擁有百分之十八的羅氏和屬下所有附屬公司股票。」
「到時候法庭見。」珍納母親轉身就走。
正浩、羅寧、韋英傑也跟著進來。
在張律師和會計師的陪同下,羅雨亭最先到。他臉上沒有任何一絲表情。
「我不介意,」羅太臉上現出一抹殘酷之色,「這是當年我發的誓。」
「真的?」
「我是外人,本沒資格去推測,」停一停又說:「我相信他們分股份、分財產。」
說完狂怒衝了出去。
「你知道嗎?女人考慮的不是這些,只要不傷女人感情,凡事好商置,傷了感情,最多是兩敗俱傷,玉石俱焚。」
英傑看她一眼,彷彿說她天真。
「我——」
「媽媽——」羅寧驚愕得說不出話,怎麼一下子母親也變得那麼陌生了?
「不對嗎?」她反問。
張律師看雨亭一眼,沉默下來。
羅寧和韋英傑對望一眼,很有默契。
張律師透過一口氣,終於說:
羅太搖搖頭,再搖搖頭,臉色灰敗。
回到羅太房裏,她看來已冷靜。
羅太的弟弟還沒趕到,羅太也不著急,一切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狀。
「聽外面傳說,正宇和朋友正計畫一項大投資,宛如幫他,成功的機會很大。」
「會這麼危險?」她嚇一跳。
「羅先生,你的意下如何?」他問。
「羅太沒事嗎?」
他們帶著整箱、整箱的文件,真的如臨大敵——世界大戰就要開始。
竟沒有人回答。
「在跟誰通電話?」羅太的聲音響起。
「我陪妳上樓。」羅寧很擔心。
家裏發生這麼多事,他們還在搞什麼龐大的投資計畫?「他大概還不知道羅先生的事。」
「那不同,」羅太面色一沉,「兩件事不可同日而語,妳不必勸我。」
「媽媽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太愛爸爸,」羅寧哇啦哇啦地叫,「女人切忌太愛一個男人。」
「不。珍納和她母親來,」羅太回答得如機器人,「我們——生了衝突。」
「最怕內裏先敗壞。」羅寧說得特別,「我害怕羅家——就此散了。」
「自然的、不經意的發生最好,」羅太嘆息,「感情——勉強不來。」
「我告訴你,彼得,」雨亭說,「對著你姐姐四十年,我受夠了。今天我失去了一切,但我必須說,我不後悔。」
羅雨亭這時不能再保持沉默,他以平和冷淡的語氣問張律師。
「他——上班時正常,其他不知。」英傑說,「陳宛如也一切平靜。」
「爸爸呢?」
於是他帶著助手,和會計師一起離開。
「他會不會回來接受一切條件?」羅寧天真的,「羅氏機構總不能改名字。」
「那什麼百分之十八的荒謬數字也不該存在了,」彼得又說:「現在會計師該做的是身為羅氏的主席,如果他只是受薪的,這麼多年來他該拿多少錢?加上紅利,加上贈送,可不可能達到百分之十八的數字?我是指羅氏的股票。」張律師和會計師面面相覷,說不出話。
「我會告訴你們怎麼做。」彼得平和的,「在羅氏機構裏,只要把一切主權、股票的名字由羅雨亭改成我姐姐羅太的名字,其他一切不變,面臨的法律程序我們共同辦理、解決。」
羅太雖然沉默,卻明顯的看得出,情緒惡劣至極,像一觸即發的火山。
「一支筷子力量單薄,作用不大。但兩支或三支四支就不同,力量作用數以倍增。」英傑慢慢分析,「一間公司兩個老闆,必然兩個意見,下面的人不好做事。」
羅太自己心情不好,自然沒什麼心情應付,何況她極生氣他們要招待記者的事。
「哦,彼得剛來電話,」羅太忽然間轉了話題,「事情進行得順利,一點阻礙也沒有。保密功夫也好,沒有第二者知道。」
「阿寧,天下沒有任何事是不可能的,」羅太慢慢說,「陽光下任何事都可以發生,我們一定要有這個心理準備。」
「舅舅在香港已發出一份文件,給所有與羅氏機購有關的公司,有關羅氏主權問題。」正浩不看雨亭,慢慢的說。
「以他們的名譽地位只能如此。」
「我們並不想,是你逼的。」彼得說。
「我尊重她的意願https://www•hetubook•com•com。」羅雨亭冷冷的。
「相信你也不會對我仁慈。」羅太冷笑,「張律師,請把對方的條件、要求講出來。」
「妳說我來會好些,我才來的。」他說。
他皺皺眉,立刻又舒展,把那一絲不快散去。
「羅先生的意思是——」張律師看雨亭。
「是。是。妳好好休息。」英傑說。
他看雨亭一眼,只是漠然點頭。
「沒想到他——是這樣的。」她哭訴。
「我還在,羅家不會散,」羅太回頭看他們一眼,「英傑,你說是不是?」
「正浩說過什麼嗎?」她問。
誰也不敢說什麼,怕觸動了羅太的傷感。
他們到樓下咖啡座。
「明天——妳回公司。」他輕輕的收了線。
「又怎麼了?」彼得問,「正浩聞禍?」
還是沒有任何人出聲。羅寧心中好奇,母親有這麼多股份?正浩也覺得奇怪,雨亭會贈送股票給母親?他們都保持沉默。
羅寧呆怔一下,立刻知錯。
愛情——她的心突然痛起來,為女兒也為自己。
「妳真的英明神武起來。」彼得笑。
「羅先生估計錯誤。」張律師嘆息。
正浩從來怕父親,脹紅了臉不敢再出聲。
「他們才結婚多久呢?」羅寧皺眉,「我們又才離開香港多久呢?發生了這種事。」
「你們一家人從沒信過我,對我步步為營,佈好圈套讓我陷,你們夠毒辣。」雨亭說。
「請原諒我的失態。」再停一陣,他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彼得,我相信你有話要說,是不是?」
他知道什麼時候該保持沉默,他是個極有分寸、極識大體的男人。
「好,妳聽著,」珍納母親臉色鐵青,「我這就去驗傷,你們羅家不但做出苟且醜事,還打人、傷人。我告你們。」
「這太孩子氣,」張律師說,「要為大局著想,羅氏有那麼多員工,有那麼多生意,那麼多資產,這樣意氣用事,難道不為子女打算?」
「我願這樣的事一輩子不發生,」彼得搖搖頭,「既然發生了,我受當事人所託,必須公正的依照處理。」
「爸爸,你該多想想——」正浩說。
「那麼你知道?還是不知道?」羅寧急起來,「不要說得這麼曖昧。」
因為他這句話裏沒有半絲感情,把生活在一起四十年的老妻視作陌生的生意上對手般。
「他——總是爸爸。」
「媽媽,是不是正浩帶來什麼消息?」她的心思倒是靈活。
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湧上來,她揮揮手令傭人們全退下去,獨自坐在那兒。
英傑沉默一陣。
「媽,爸爸若回來,妳真讓他繼續做羅氏主席?」羅寧小心翼翼的問,「若他帶那個阿蘇回來呢?」
羅雨亭呆在那兒什麼話也說不出,他實在沒想到,羅太會有絕招。
「事情既然到了這情形,我也不知道該講什麼,」羅太說,「珍納如果可以諒解,那麼就搬回來住,正浩已向我認了錯。」
羅雨亭還是沒有表情,沒有任何話。
「我不再理他的事。」羅太斷然說。那神色比哀莫大於心死更多些什麼。「我和他之間的脹已算清,不再有任何牽連。」
羅太彷彿突然醒來,弄不清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只覺一場混亂,一輪拳腳|交加。等她意識清醒了,臉色愈發蒼白,頹然坐下。
彼得看羅太一眼。
英傑搖搖頭,微笑一下,彷彿很滿意。
「不,不——唉。」羅太有難言之隱,「現在珍納已回娘家住,吵著要離婚。」
「為什麼?」羅寧問。突然間想起他剛才叫她「阿寧」,什麼時候他改了稱呼。「啊——剛才你叫我阿寧?」
「也差不多了,」羅太說,「若真公開了,羅家面子掃地。」
「他囉。」羅太嘆息,「全是冤孽。」
「但是件大事,足以嚴重影響妳情緒的,是不是?是不是?」
他把視線轉向張律師,這會替他挽回些什麼的人。
「我快悶死了,家裏死寂得像墳墓。」她說。
「我——」
「不。你們看完了舊文件,你們該明白誰真正擁有羅氏機構,那麼,所有的問題也就解決了,是不是?」彼得說。
「你知不知道當初他們結婚的詳情?」
「否則羅先生不會這麼緊張、這麼擔心,」英傑搖搖頭,「羅太宜三思。」
「彼得,回港時吩咐張律師他們不可透露這次事件的任何一個字,」她說,「所有事保密,否則要負法律責任。」
「等不等由你,只是別後悔。」羅太又冷笑。
「他在外面風流快活被珍納發現?」
「羅雨亭——」
「我真的好害怕,怎麼在幾天之間,羅家就變成這樣。」
說完,頭也www•hetubook•com.com不回的大步走出去。
「你陪我們,」羅寧搶著說,「我希望說服媽媽一起回香港。」
羅雨亭臉色變了,他極之厭惡,又極之痛恨的望羅太一眼。
「文件我看過,簽名的也是我本人,」他說,「目前在這種情形下,你建議我該怎麼做?」張律師面對那幾張舊文件,那震動令他一時之間無法整理好思緒。
「我們回去看看羅先生。」張律師說。
英傑立刻握住她的手,用力拉她一下。
「妳現在明白了嗎?」羅太問。強忍了心中翻湧的酸楚。
「你不許出聲。」彼得這個舅舅很有威嚴,「英傑,你怎麼也會在這兒?」
珍納陪著母親來到羅家。
「明天兩點之後,對方的律師不來,我就回香港。我沒有時間等,也沒有耐性。」雨亭氣燄很盛。
彼得考慮著,不置可否。
羅太笑一笑,不語。
「你看張律師他們來了之後,爸爸和媽媽到底會有怎樣的結果?」羅寧是真擔心,「媽媽說過,表面上她不要求離婚,給爸爸面子。」
「問他自己,」羅太沒好氣的,「好事輪不到我,壞事全要我出頭,這麼醜的事,叫我怎麼面對親家?」
「媽媽——」回家的羅寧大吃一驚。她後面跟著英傑。
「彼得——」張律師好為難,好為難。
「這樣吧。你們先回香港,所有事等我回去再進行,」彼得壓低聲音,「或者能有所變化也說不定。」
「彼得,不知你的當事人羅太可滿意?」張律師問。在他心目中,百分之十八的羅氏機構股票已經數以十億計,任何人都該滿意。
「不清楚。」
感情——女人的致命傷。
「大人的事不許你們出聲,」羅太堅持得無與倫比,「而且四十年前就決定的事,今天絕對不能更改。」
「我看——阿寧,妳還是不要說,」英傑猶豫一陣,「讓這件事自然發展好。」
「我會辦。」彼得說,「英傑,我們一起回去,或你再陪阿寧她們一陣?」
「是。我身邊從來女人不斷,全是第一流的,」雨亭繼續說,「直到遇到阿蘇,她才是我一輩子想找的女人。妳不容她,也罷,我跟她離開就是。」
「如果自己可以擺平,我也不敢來巴黎驚動媽媽,」正浩說,「珍納的母親很生氣,要——要開記者招待會。」
「只是道聽塗說,不足為憑。」他說。
「媽媽,英傑說了很多危機給我聽,」羅寧說,「我們羅氏會被人大魚吃小魚般吞掉,太可惜了。」
羅雨亭皺起眉頭,強忍著沒出聲。
「你又做了什麼造孽的事?」彼得對正浩很不客氣,「你說。」
彼得點點頭。羅太也讚許的看英傑一眼。
「妳好像很了解女人。」英傑苦笑起來。
英傑不語。
「這是什麼話?」珍納母親也不是簡單的人,「正浩做了這樣的醜事,向妳認個錯就算了?我女兒白給他欺負了,難道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搬回來算數?」
「不要激動,不要把場面弄得更糟。」他低聲警告。
「媽——」羅寧笑著轉身,「是英傑。」
「哇,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羅寧叫。
「我為一時貪玩,得罪了珍納。」他說。
羅寧呆在那兒,拿著電話久久回不了神。是發生了什麼事,對不對?那是她完全意料不到,做夢也沒想過的事。什麼時候發生的?怎麼發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總之就是自自然然慢慢的形成了,像兩股山溪流水,自然的融合在一起。
羅太震動一下,靈魂才回來。
「我想他估錯了珍納,」羅太搖頭,「外表新潮先進的留學生,內心未必如此。」
擁有愛情的女孩原是這樣。
張律師顯得十分為難,把視線轉向雨亭。
對任何事羅太都能看得開,都能諒解,唯獨這一件。
英傑點點頭,退出門外。
「你也去休息吧。」羅寧居然也會體貼人。「明天張律師他們來,你也出席。」
「這應該是最好的權宜之計,」英傑冷靜的說,「至少維持大局穩定。」
「羅先生,」張律師求助的望著雨亭,「我們應該怎麼做?」
「我上樓休息。」她說,「正浩回來,妳叫他到房裏來見我。」
羅雨亭也出現,他表現得十分冷靜,十分平和,看不出任何不安。
「沒說什麼。」羅太嘆口氣,「彼得也安排好,明天我要見珍納和她的母親。」
「哦——」她愕然,「媽媽在公司也有股份嗎?她從來不理業務的。」
「我知道,」彼得苦笑,看羅太一眼,「我姐姐的脾氣如此,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慢著,和圖書」羅太伸手阻止。情急之下用力過度,把珍納母親一把推倒,跌在地上。「什麼叫法庭見?」
「怎會——這樣?」羅寧不能置信。
「我有什麼好後悔的?」雨亭怒急反問。
「在我的私人律師沒到達之前,我不提條件,」她慢慢的說,「不提要求。」
「那——妳想怎樣?」羅太臉色一沉。
「沒有滿意與否的問題,」彼得冷靜平和的說,「因為我們必須要先弄清楚一件事,羅氏機構該屬於誰所擁有。」
「妳——」羅太氣壞了,拍案而起,「妳是存心來吵架的嗎?沒有誠意就算數,要離婚提出來便是。贍養費如果合理,我們一定給。」
「不必說服我,」羅太神色好特別,「我一定要回去,辦妥這件事。」
「自己做的錯事自己擺平,怎麼好意思要母親出馬?」彼得不客氣。
「他簡直無法無天,」羅太恨恨的說,「搞什麼新潮玩意兒要和一個朋友換妻三個月,珍納很生氣,他們大吵一場,他還打了珍納兩巴掌,珍納一氣就回娘家。」
「說來聽聽,我自己分析真假。」
「好——吧。」英傑不知在擔心什麼。
她——她在他心中竟然完全無地位?當年為嫁他,受了好多委屈吃了好多苦,才能令父親點頭。那時他的表現多麼好,那麼深情義重,那麼溫柔體貼,眼前這同一面貌的男人,是當年的同一人?是他變了?還是他從來沒愛過她?
「不。沒有。」
「住口,在這兒你沒講話的資格。」雨亭喝。
「妳——好毒的女人。」雨亭氣得快要爆炸,「妳不會有好下場。」
「正浩親自到我們家叩頭認錯,否則我們珍納是不會回來的。」珍納母親說,「我們陳家可是名門正派,這麼羞辱家門的事連想都沒有想過。」
「我讓他來的,舅舅,」羅寧總是這麼天真,「那時我和媽媽覺得好徬徨,英傑來了,多個自己人,安心好多。」
「他會接受。」羅太竟然很有把握,「其他的所有消息全部封鎖。」
「不。明天我就回公司,要不然悶瘋的會是我。」羅寧說。
「那我要你來做什麼?什麼都不肯講。」她又發大小姐脾氣。
「是張律師通知他的,他們是好朋友。」韋英傑說,「而且很多文件鎖在公司,必須他才有資格拿。」
「謝謝你,英傑。」彼得笑了。明顯的他看來很欣賞英傑。「若你有機會——不妨勸勸羅太,她或會聽你講。」
「那麼羅太,請提出有什麼要求?」他問。
因為羅太吩咐過,只由彼得一人發言。
「彼得,」張律師和彼得顯然是熟朋友,「我們正在辦一件尷尬窘迫的事。你說吧,我們應該從那兒開始?」
「我會告訴他,」羅寧說,「現在不是時候,爸和媽媽都不會有心情理會他。」
正浩的頭垂下去,好尷尬。
英傑和正浩一起到的。「你來做什麼?」羅太望著兒子。
兩點鐘,在羅太指定的酒店小會議室。
「當初他從我娘家得到的一切,我要連本帶利要回來。」她狠狠的。
電話裏一陣沉默,然後他說:「如果妳不喜歡,我可以不這麼叫。」
「正浩,你說。」羅太一下子英明神武、精明能幹起來,這從不理事的家庭主婦,改變何其大。「你替我說。」
羅太皺眉,不再言語。
「你們羅家有錢就欺負人?」珍納母親氣青了臉,「我女兒又沒有做錯事,離婚?可是妳先講的,到時候別後悔。」
大家都望著她,又忍不住笑。
「或者妳對,我太杞人憂天。」英傑說,「明天妳回來上班吧。」
「媽,」等英傑走開,羅寧問:「妳還有什麼重要事要辦?」
「羅小姐為讓我來的。」英傑有些不自然。
「妳推倒我媽咪?」珍納見狀怪叫,下意識伸手去打羅太。「你們羅家不是人,一家人都是野獸,野獸——」
「媽媽,妳也顧著羅家?」羅寧抓住機會,「那就不要堅持和爸爸鬧下去。」
「我自己是女人嘛。」羅寧被讚,好開心似的,「而且爸爸彷彿從頭到尾是騙媽媽,是利用媽媽。」
「你們可以令我一文不名,一敗塗地,我不介意,我可以立刻去美國,和阿蘇埋名隱姓過一輩子。」雨亭冷笑著,「我告訴妳,阿蘇是我一輩子最愛的女人。」
「他是來幫忙的。」羅寧說得自然,「他對公司忠心耿耿,有他在旁不會壞事。」
「不離婚還有什麼事可搞?弄到律師、會計師齊來?」她問。
氣氛一下子變得好僵,誰都沒有說話。
「二嫂!」羅寧似乎忘了這個人,「這幾天都沒見過她?奇怪,她和正宇都沒有出現過,他們不在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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