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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

作者:海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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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已露鋒芒

第四十二章 已露鋒芒

再論到序齒,蕭景琰的確要靠後些,可這畢竟不是什麼重要因素,若是大家僅僅只靠年齡分果實的話,那太子、譽王這十幾年可算是白折騰了。
而且幫完忙之後,他還可以得到一碗沒有賣完的糖水,由邱媽媽那個從遠方投奔來的侄女兒親手舀來遞給他。
譽王感覺自己就像是那個煨暖了凍蛇的農夫,悔恨得直想罵人。由於多年來的主要精力只集中在太子身上,譽王府對新冒出來的這個對手瞭解不足,只流於一些表面的印象,甚至連宮中的皇后,也說不清靜貴妃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有位朋友也想看看。」
「這樣啊……」靜貴妃自嘲地笑了笑,用羅帕輕輕拭了拭嘴角,「人一上了年紀,就容易忘事,說過的話,要顛三倒四說上幾遍,看來我真是老了……」
如果在兩三個月前有人說會有另一個皇子異軍突起,足以媲敵如日中天的譽王的話,這個人多半會被當成癡人說夢,可僅僅只過去了這短短一段時間,大家就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譽王不僅有了太子以外的另一個敵手,而且在這個敵手面前他還不占什麼大的優勢。
譽王擰著眉心,暫時沒有說話。梅長蘇的意思他明白,梁帝受當年祁王獨大到無法掌控這一事件的影響,熱衷於搞平衡之術,所以這些年來才有太子與自己兩相對立的局面。如今靖王上位,確實代表著太子已經被放棄,梁帝打算創建新的平衡局面。可話雖然是這麼說,一想到自己辛苦這麼些年,最終似乎什麼也沒得到,心裡難免生氣。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有喧嘩之聲傳來,一個親兵飛奔了進來,氣喘吁吁地稟道:「陛下聖旨到!請殿下接旨……」說到此處,這親兵又咽了口唾沫潤了潤嗓子,以極為興奮的語氣補充道:「來傳旨的,是司禮監的監正大人。」
「你胸懷大志,要為兄長、忠臣申冤雪恥,要匡扶天下整頓朝綱,母妃以你為傲。只可惜我力弱,對你沒有太多助益,當然唯願你身邊能有誠信得力之人,可以輔你功成。」靜貴妃秋水般澄澈的眸子微微蕩了蕩,語氣溫潤,「這位蘇先生我看就很好,他捨了太子、譽王那邊的捷徑,一心相助於你,可謂至誠。你一向待人公正,我很放心,本沒什麼好叮囑的,只是覺得像蘇先生這樣的人才難得,你對他應該要比旁人更加厚待幾分才行。總之無論將來如何,切莫忘了他從一開始就扶助你的情分。」
因為要隱蔽身分的緣故,童路住在一處貧民聚居的街坊內,除了左右隔壁是自己盟內的人以外,其他相近的鄰里全是普通的低層老百姓,有賣豆腐的,賣雜貨的,扛包跑腿的,替人漿衣縫補的等等,日子過得都極為辛勞勤苦,很少會有精神關注他人。
邱媽媽自年輕時嫁過來,大半輩子都住在這裡,丈夫兒子都早死,身邊只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孫女,每日裡調製些糖水,用獨輪車推到各處去叫賣,勞碌一日歸家裡,已沒什麼力氣把車推上那一段小斜坡。
其實此時的靖王還不算是完全與譽王比肩,他的王冠尚比譽王少了皇珠兩顆,但不管怎麼說,他們現在畢竟都是同樣的一品親王了,兩珠的差距比起以前親王郡王的差距來說,似乎可以很輕易的跨過。
「今日父皇怎麼不在?」靖王吃了一塊芝麻糕,隨意問道www.hetubook.com.com
「啊?」靜貴妃微微一怔,「什麼?」
靜貴妃起身,親自到隔間將書拿過來,凝目又看了封面片刻,這才慢慢交到兒子手中。
蒙摯哈哈一笑:「我這個武人本就與書本無緣,若不是那遊記翻了幾頁確實有趣,我也不會想討來看看,難怪殿下覺得意外……」
「哪裡有胖?」靜妃柔聲道:「做母親的,只嫌兒子吃得少。」
可是有什麼呢?有什麼能讓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梅長蘇出現暫態的失態?有什麼能讓身為武職不好讀書的蒙摯特意來討要?最關鍵的是,有什麼能使得自己那位幽居宮中三十多年古井無波的母親,一而再再而三地詢問關照起一位她根本沒見過面的謀士?
在蕭景琰加封親王銜之前,無論是後宮也好,朝廷也罷,甚至包括梁帝本人,都是在做一道二選一的狹窄選擇題。好像不選太子,就應該選譽王,不選譽王,就應該選太子,縱然現階段不明確表態支持誰,將來遲早也要讓那二人之一登上皇位的。
「母妃看過這書不久,就專門問過我批註人的事,之後也曾叮囑過兒臣要善待蘇先生,對他多加倚重信賴……怎麼今天又重複說起?莫非怕兒臣忘了?」
邱媽媽的侄女兒名喚雋娘,一個多月前才從原籍婺州千里來投的。她剛找到這個街坊時,顯然是一路上吃了許多風霜勞苦,不僅面黃肌瘦,而且神情恍惚,向人詢問時連話都說不太清,最後暈倒在街上,還是童路把她救回去,問了半天才問出是找邱媽媽的。不過邱媽媽嫁離家鄉太久,雖然還記得有這樣一個侄女兒,卻已是相見難以相識,最後還是看了雋娘左肩兩顆挨在一起的紅痣才把她認出來,姑侄二人抱頭大哭了一場,鄰里鄉親們勸了好久才停。此後雋娘就在邱媽媽家住了下來。
當然,對於整個情勢的變化,感覺最為明顯的人還是靖王自己。最初他決定在極為勢微的情況之下參與奪嫡時,信心其實十分薄弱。還曾經向梅長蘇請教過,該如何委婉地向自己在軍方的心腹將領及屬下們透露爭位的意願,才不至於嚇到這些人。當時梅長蘇的回答是:「不必透露,當你慢慢有了奪嫡的資格時,你身邊的人會比你更早有感覺。」
靖王靜靜聽著,沉吟了片刻,深深地看了母親一眼,慢慢說:「您說過了……」
靖王忙起身行禮道:「母妃春秋正盛,何出此言?都是兒臣說錯了話,請母妃恕罪。」
梅長蘇冷笑道:「靖王和太子怎麼會一樣?太子是有名分的,殿下你比他先天就要弱些,可靖王不過是個五珠親王,只因新寵,才顯得灸手可熱。以後的事暫且不說,讓太子先把位置騰出來,就已經是殿下的一大勝果。若是不先邁出這一步,萬一拖到後來陛下有什麼不可言之事,您就是把太子打壓得再深,那皇位也該他坐。屆時要再搶,就是謀逆了。」
譽王心中疑惑不定,而梅長蘇也明白這次很難再把他哄得服貼,所以靖王晉封之後,蘇宅的防衛也隨之加強,外鬆內緊,被黎綱和甄平整治得如鐵桶一般。
變化就是以前他僅僅在碰到時才幫忙,而現在,他會有意無意地想方設法趕在那個時間回家,就為了幫邱媽媽推一把她的獨輪車。
「是!」
「對了殿下,」眼看著靖王已走https://m.hetubook.com.com到門口,蒙摯立即道:「上次殿下在這裡拿去的那本《翔地記》不知看完沒有?我也略略翻過那本書,覺得非常有趣,想細讀讀增長些見識,不知殿下可否轉借給我看兩天?」
「是啊……」靜妃淺淺一笑,神情有些落寞,「讓我想起一些過往歲月,舊日情懷……對了,這書上的批註,就是你常說的那位蘇先生寫的嗎?」
那碗板栗羹其實只是很小一碗,靖王兩口就喝畢,用手巾擦擦嘴,道:「母妃,上次我送來的那本《翔地記》,母妃可曾看完?」
這個習慣從童路幾年前住進這裡時便養成了,只不過近一個多月來,它略略發生了一點點變化。
靖王知道,連最親的母妃都有意迴避,那麼自己的這些疑團就根本不可能再問任何人了,即使問了,也未必能得到真實的答案,要想解惑,還得自己思考。
梅長蘇一哂道:「不過一本書罷了,誰喜歡看就拿去看好了。蒙統領不提,我都快忘了。」
可是靖王叫住他,卻躊躇了半天不說話,良久後方慢慢道:「蒙統領要那本《翔地記》,是真的自己要看,還是誰叫你幫他要的?」
靖王朝書房走了幾步,突然想起,又駐足道:「車上有兩個食盒,都搬到我的臥房裡去。」
「進來說吧。」
經過一個月的養息,雖然日子清苦,但姑母慈愛,鄰里和睦,日子過得平安祥和,雋娘的心情愈來愈好,面上黃瘦漸退,整個人越來越有風姿,普通的荊釵布裙,也能襯出的她清雅嬌美。連童路這樣經常去妙音坊見過許多美女的人,時不時也會在她含羞帶怯的眼波前發呆,如果哪天有事情耽擱沒有見到她,心裡便會悵然若失,苦澀空虛。而雋娘對他,似乎也不是全無感覺,有時含情脈脈,有時若即若離,那種旖旎情態,萬千柔腸,不知不覺間已引得童路對她牽腸掛肚,神魂顛倒了……
剛進入車廂坐定,靖王便將兩個食盒放在一邊,從懷中重新取出那本《翔地記》,翻來翻去又瀏覽了一遍,尤其是梅長蘇的批註和被他批註的內容,他更是字字句句,讀得異常精細。可無論他怎麼讀,也沒有讀出什麼更深的含義來,最終也只能無奈地將書丟開。
門外攜旨前來的果然是司禮監的監正,一身嚴謹的官服,滿面笑意。靖王與他略略見禮後,便一起並肩進來。府內總管早已歡天喜地準備好了拜氈香案,監正轉入香案後,展開黃絹聖旨,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七子蕭景琰,淳厚仁孝,德禮廉備,恪忠英果,屢有宿功,特加封為靖親王,著五珠冠。領旨領恩!」
「讀那批註文辭,應是霽月清風,疏闊男兒,怎麼聽你說起來,好像這位蘇先生卻是位心思深沉,精於謀算之人?」
隨身侍從過來幫他解下披風,他順手把《翔地記》遞過去,吩咐道:「派個人,送到蒙大統領府中,請他親收。」
「是本王失禮了。」靖王微微點頭以示歉意,「確實不該這樣問,蒙統領別放在心上,也不必……將此事講給蘇先生聽……」
「是。」靖王正要再寬慰她兩句,一個宮女出現在殿門外,高聲道:「稟娘娘——」
靖王立即明白過來,心中也不禁一喜,只是面上依然沉靜,只淺淺微笑了一下。他此刻還沒換下朝服,所m•hetubook.com.com以不必耽擱,很快就迎了出去。
「母妃……很喜歡這本書嗎?」
「呃……」蒙摯簡直弄不明白他什麼意思,又怕多問多錯,日後被小殊埋怨,便呵呵笑著抹了過去,快速道別,飛一般地走了。
人總是容易陷入盲點,長期不被關注的東西就算是放在眼前也經常看不到,可是一旦那層薄薄的窗戶紙被捅破了之後,好像所有人都突然間發現,其實靖王真的不比譽王差什麼。他以前之所以默默無聞,只是因為少恩寵罷了。但是也正因為少恩寵,他時常被踢出京去辦差啦出征啦,反而因禍得福,建立的政績與軍功一筆一筆,把他的兄弟們全都壓得扁扁的。
事情大概商議停當後,靖王首先起身結束會談。梅長蘇趁著他道別後轉身的機會,快速地向蒙摯使了個眼色。禁軍大統領現在滿腦子還在回想剛才梅長蘇的種種分析,一時沒有領會到他的意思,直到他暗暗做了一個口型,才突然想起前幾天他叮囑過的一件事,恍然明白了過來。
譽王忍不住大發脾氣拍著桌子道:「景琰封了親王,你還恭喜我?」
靖王仰首向天,深深吸了一口氣,拋去滿腦疑思,振作了一下精神,大踏步地走向自己的書房。
經他這麼一勸,譽王心中略略安定,可回到府中細細一想,依然是坐臥不寧。如果是去年這個時候,他手中實力正盛,梅長蘇這種說法會立即讓他感到欣喜,然而時至今日,認真盤算一下手裡實實在在的籌碼,突然發現自己已沒有什麼可以確實握在掌中的東西,心裡不禁一陣陣的發慌。
雖然靖王相信,即使自己永遠不得勢,這批跟著自己廝殺往來的舊部也會不離不棄,但要是從男兒建功立業的角度來說,跟著一個有望開創新朝的親王,總比跟著個總是被壓制的皇子要讓人舒服得多。
他此刻問出這樣一句話來,蒙摯毫無準備,忍不住大吃一驚,幸好他接下來說的話跟這滿面的驚訝之色還算比較符合:「殿下怎麼會這樣問?當然是我自己要看啊!殿下覺得誰會叫我幫他要?除了我們幾個,難道還有其他人知道殿下借了蘇先生那本書嗎?」
待他離去後,靖王在燈下出了一回神,不知為什麼總是靜不下心來,便到外間書房處理了一些軍中和巡防營的公務,再出院中舞了半個時辰的劍,直到身體感到倦意,方才回房洗漱休息。
「靖王封了親王,就代表著太子很快就要被廢了,殿下你多年宿願達成,難道不該恭喜?」
既然住了下來,鄰里街坊裡便有了來往,偶爾雋娘也會吐露一些自己的情況,似乎是夫死無子,地方惡霸意圖欺侮,被她連夜逃了出來。大家見她雖然消瘦憔悴,但卻真的是個美人胚子,難怪會被人覬覦,所以都甚是同情。尤其童路想起以前妹妹所受的屈辱,更是感同身受,有空便會前去相幫,而雋娘也因為當初被他所救,想著要報答,時常為他做些灑掃漿補的雜事。兩人免不了有所接觸往來。
蕭景琰揀起被丟在一邊的《翔地記》,再次翻開細看,最後甚至把梅長蘇批註的字顛倒分拆重新組合來讀,也沒讀出什麼名堂來。
當馬車駛入靖王府的大門後,蕭景琰放棄地吐了一口氣,將書闔上,跳下車來。
最開始蒙摯悄悄進入靖王府時,天色就已黑了,現在差不多算是深夜,所以m.hetubook.com.com道了晚安之後,蒙摯便準備像來時般悄然離去,誰知身形剛剛移動,就聽靖王叫了聲「稍等」,忙收住腳步,轉過身來。
「蘇先生是個多面人,有時老謀深算到讓我心寒,有時卻又覺得他也不失感性。」靖王濃眉微挑,「怎麼?母妃對他很感興趣?」
「好了,」靜貴妃微帶嗔意地笑道:「自己親娘,做出這麼惶恐的樣子幹什麼?你已經長大,有了擔當抱負,我心甚慰。外面的事我一概不管,只要你保重自己一切平安就行了。」
水已經漲到這一步,那真的是什麼都不必再說,大家心知肚明。
所以只要碰到了,童路總要出去幫她一把。
「我母妃雖生性安靜,入宮前也曾遊歷過好些地方,現在困於宮中,日日百無聊賴,所以一向最愛讀遊記。蘇先生此書是難得的精品,我隨口提了提,母妃便十分有興趣想要看看。算起來這本書她讀了也有半個月了,想必已經看完,既然蒙統領要看,我下次記得拿回來就行了。」
一般來說,童路回到自己的破落院子時都已近黃昏,有時剛把運菜的小驢車趕進院內,便會聽到身後傳來粗重的爬坡喘氣之聲,一聽就知道是住在西邊隔兩家的邱媽媽回來了。
梅長蘇目光一跳,有些意外地問道:「怎麼……會在靜妃娘娘那裡?」
晉封親王後,靖王才慢慢領會到了梅長蘇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以前他與手下眾人議事,大家連發牢騷時也最多多抱怨抱怨軍餉不足啦,棉衣太薄啦,朝廷能不能再多關注一點啦之類的事,可是現在,靖王府虎影堂上議論的都是如何建立更有效的兵馬集結制度,如何推進新馬政在地方上的實施等朝廷大事。幾個頗有見識的好友心腹甚至已經開始有意無意地慫恿激勵他要多在朝堂上顯露能力,要多收攬人才以備大用,如果靖王略略抒發出一點對江山或皇位的感慨,這群心腹便會立即雙目炯炯、滿臉發亮,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反而得讓靖王暗示他們還是稍微克制一點的好。
「知道了。妳退下吧。」靜貴妃不緊不慢地站起身,拿過兩個食盒遞給靖王,又道:「這是我備的藥膳點心,一盒給你,另一盒,你帶給那位蘇先生,算我謝他竭誠相助我兒的辛勞。」
對靖王的上位感到最惱火的人當然是譽王蕭景桓。現在回想起來,他認為自己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靖王一步一步,不顯山不露水地在朝堂之上站穩了腳跟,而在這個過程中,明明有那麼多的機會可以把他打壓到再不能出頭,自己竟然鬼使神差般憑空放過了,更有甚者,有時還曾對他施以援手。
「是。」
在這樣的思維定式下,當大家看到原本位列宗室二品階上的靖王身穿五團龍服,頭戴五珠王冠,英姿勃勃,顧盼神飛地站到了譽王身邊時,那整個畫面的視覺衝擊力甚至比最初聽到他晉封消息時還要強烈。即便是對政治最為遲鈍的人也在那一剎那間意識到,新的朝政格局開始了。
「已經看完了。你要拿回去嗎?」
「召列將軍、季將軍、劉參史和魏巡檢到書房來。」
靖王抿了抿嘴角,將兩個食盒疊在一起,托在手中,又在桌上拿了那本《翔地記》揣入懷裡,向靜貴妃再行拜禮,緩緩退出。為防衝撞聖駕,他刻意走了偏門,繞過懷素樓,從反方向出朱雀門,登上自己府中已候了許久的馬車。
「不和*圖*書過蒙卿要等兩天了,」靖王笑道:「這本書現在我母妃那裡,過兩天我進宮請安時再拿過來吧。」
既有新來者入住,十三先生照例也調查了一下,查實雋娘所言的初嫁新寡,族人不容,惡霸相欺,連夜逃脫等等都確有其事。而且雋娘來後,日日早起晚睡,幫著邱媽媽製糖水叫賣,能吃苦,會做很多事情,日常生活也十分簡樸,看得出是一個從小就習於勞作的莊家女兒,也就沒有多放在心上。
蒙摯要回這本書是梅長蘇授意,並非他自己要看,聽靖王這樣說,再看看梅長蘇神色淡淡,仿若掛著一張安靜面具般的臉,心裡不由有些擔心,卻又不能說什麼,只得「哦」一聲,道一句「多謝」,便陪著靖王從他那邊出去了。
「怎麼找我?書的主人可是蘇先生呢,要借也該是找他借吧?」靖王挑了挑眉,「只要蘇先生同意借,我就拿給你。」
「我花了十年時間鬥倒了太子,難道又要花下一個十年去鬥靖王嗎?」
「我每次來,母妃都當我在外面沒飯吃似的,」靖王玩笑道:「自從可以隨時晉見母妃,不覺就胖了一圈兒。」
「是。」
至於出身,拜譽王年前那次廷堂辯論所賜,大家把話已經說得夠透夠亮了,誰也不是嫡子,誰也不比誰高貴些,何況靜貴妃現在越來越得寵,而譽王雖是養子,但他自己的親娘在死之前,也不過是個「嬪」而已。
次日一早起身,先入朝中,不久內苑傳旨出來今日仍是停朝,靖王便自朱雀門進入後宮,去向母妃請安。算起來他已有近七天沒有見過靜貴妃了,前幾次剛到宮門外,就聽說梁帝在裡面,不敢打擾,只得宮外行禮後離開。今日梁帝仍然不朝,靖王已做好了再次不能見面的準備,誰知到了芷蘿宮外,剛一通報就有女官出來迎他進去。
蕭景琰晉封親王後,譽王一個月內就在自己府裡連續召集心腹專門討論過好幾次對策,可都沒有得到什麼有益的結果。去找梅長蘇商量,那人卻不急不躁,反而笑著說「恭喜」。
宮女低頭斂眉進來跪下,稟道:「武英殿中傳信過來,陛下已經起駕朝這邊來,請娘娘準備接駕。」
童路依然隔天來一次,有緊急情報時甚至天天都來。不過他在蘇宅停留的時間不會太長,最多也就小半個時辰,如果梅長蘇對十三先生有什麼指示,他就會再以送菜為名到妙音坊去一趟,如果沒有,他便直接回到自己的住處。
靜貴妃在日常起居的西暖閣接待兒子,仍是素服淡妝,滿面柔和的笑意,殷殷問過寒暖後,便命人端上親手製的茶點,在一旁笑微微地看著兒子吃。
「是。」
「聽說……是夏江進宮來了,陛下與他商議事情。」靜妃簡單答了一句,又捧過一碗板栗羹遞到兒子手中,「嘗嘗這個,這是新做的。」
這本《翔地記》,到底有什麼古怪呢?最初無意中向梅長蘇借書時,他那一瞬間的表情動搖,就如千年冰層中出現的裂縫一般,讓人仿若窺見了幽黑深邃的秘密之門。雖然只是一剎那的閃過,下一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但蕭景琰還是立即意識到,這本書裡一定有些什麼……
雖然驚訝的內容與他說的不一樣,但他這滿臉的驚奇表情可是實打實的,靖王看了半天也不似作偽,不禁略覺尷尬,笑了笑解釋道:「我只是沒想到蒙統領居然也這麼愛看書,隨口問問,還請不要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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