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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大明王朝1:回到未來

作者:淡墨青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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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初會伊人

第六章 初會伊人

「這你又有所不知了,對這些婦人使用的玩藝,我卻如何知道哪一種最好?只得盡數買最貴的,這自然就錯不了了。」
周全斌不敢多話,自帶了人匆匆去了。張偉向老闆略一點頭,也不顧身後老闆不住巴結,帶了數人,自向熱鬧處漫步而去。
泉州的貨物之足,種類之多,在當時的中國自然不做二人想,滿街琳琅滿目的各國商品堆積如山,看得人眼花撩亂,但那何斌帶著張偉直跑了十幾條街,方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巷裡尋得一個米店。
「這倒不是,這泉州城的米行都在城外,咱們在城內找米行,是有些不合時宜。」
「那也不需買最貴的吧?」
在檀樾祠、功德堂、尊勝院四處隨意轉了一圈,張偉便覺得聞名不如見面,這名勝風景,人未至時期望頗高,待身處其境,便也覺得不過如此。又因為自己興興頭頭要來隨喜,只得勉強到大雄寶殿進了炷香,只是一時竟想不起來要默祝何事,當下心頭一陣茫然,將香點燃插|進香爐後,便隨著人流出來,看看寺前兩廂的長廊倒還幽靜,便信步向西側的長廊行去。
張偉一至明末,心中念茲在茲的便是這被鄭成功尊為「當世臥龍」的陳永華,數度派人去廈門尋訪,卻一直找不到其人蹤跡,想不到此次在泉州偶然間的閒逛居然讓他遇到了當世的大材,當下心中狂喜,表面上卻是不露聲色,只是暗中吩咐人去準備,自己卻與陳氏父子閒聊起來。
「嘿,這兩人脾氣有些固執,小弟只得將他們強請了來。待到了臺灣,小弟向他們賠罪便是了。」
「這倒不是,幾位衣著華麗,器宇不凡,看起來便是人中龍鳳……」
當時,福建、廣東的很多人都蜂擁而至,每年達好幾萬人。鄭成功以嚴治理,而陳永華以寬持之,他至臺後不久臺灣就繁盛起來。
福建泉州是明朝海禁政策中的倖存者,此地自南宋時起便是中外商賈雲集之地,南宋末年,城市人口幾達數十萬人,其中有數萬猶太人、回人、南洋各國的商人,貨物及金錢如潮水般在此地湧動。至明朝禁止沿海其他城市參與海上交易,獨留有限的幾個港口城市設市舶司,與倭國及南洋各國交易,泉州有幸成為其中之一,得以保留明太祖以農立國之外的商業繁華及冒險精神。
張偉咳了一聲,道:「咳咳,也沒有甚麼要緊之事,咳咳咳……」
「不不,原是我孟浪打擾,怎可再讓兩位破費?且下人們已去整治了,便依了我這一次,若下回再聚,一定讓復甫你做東。」
張偉也不打話,見那老者讓門而待,便吩咐隨從諸人小心提防著有人近前,向那老者一拱手,昂然直入。
「那是,那是!」
那米店門臉甚小,門板被街上人家的炊煙熏得發黃,那老闆肥頭大耳,何張兩人跨進店面,他只打了個大呵欠,卻是懶得理會。
何斌倒也為之動容,他嘴上不說,心裡卻一直佩服張偉尋訪人材的本事,周全斌也罷,劉國軒也罷,張偉的隨身衛士也罷,都是萬中選一的人材,也不知這小子哪來的本事,凡是他相中的人選,無一不是人中英傑。連張偉都誇讚是難得的人材,想必更是人中龍鳳。
「小侄或可為世叔解憂。」
當下拍拍老闆的肩膀,輕喚一聲:「老闆,醒來……」
那老闆膽顫心驚,顫抖著說道:「幾位爺,不是小的有意刁難,實在是幾位不像是買賣人。」
何斌見張偉陪不是,倒也不便再發火,鼻子裡冷哼一聲,問道:「這車裡載的卻是什麼?志華,你不會去嫖妓,順手又給人家贖了身,帶了回來吧?」
陳永華眼見張偉與父親唇槍舌劍吵個不休,心內大急,卻又不知如何勸解為好。以他的意思亦是不去考進士,但老父自中舉後一生未能得中進士,自己這麼年少便也中舉,父親心中盼望自己能光耀門庭,自己倒也不好一味逆他的意。眼見這半年多來父親為自己勞累奔波,現在與張偉吵得面紅耳赤,燈光下白髮依稀可見,陳永華一陣心酸,便向張偉說道:「志華兄,你的好意小弟心領了,只是父親的意思做兒子的總不好違拗,待風聲平息,明歲我還是要進京趕考,志華兄的忙,小弟是幫不上了。」
那人話音未落,便有一稍顯稚嫩的嗓音答道:
待抬頭一看,張偉禁不住失口叫道:「十三姨?」
見周全斌面露為難之色,張偉不悅道:「青天白日的,又是在這城內,有何擔心之處。分一半人與我,你自去吧。」
他生性隨和愛笑,又是見多識廣之人,雖然在陳氏父子眼中文氣不足,不過倒也不令人生厭,於是三人談談說說,漸漸的天色暗將起來。
房內的陳設極為簡單,只是一書桌,數張木椅,唯四面牆邊堆滿了書籍,原本不大的房間顯得更是和_圖_書逼仄。那老者進門後便坐於書桌後,身側有一十八九歲的年輕人默然站立。
張偉當然不好明說,自己雖然一直自認為好色,卻怎地也不習慣古人未婚先妾的習慣,這事情想起來簡單,一旦要做了,倒還真的不好意思,只恨自己來自現代,好多觀念早就深埋心底。
眼見得滿街皆是織紙畫、德華瓷、茶、絲綢之類,張偉早就看得厭了,又見大街上皆是買賣生意之輩,討價還價熱鬧得擁擠不堪,張偉便問身後的隨從:「這泉州大街上如此熱鬧,吵得爺頭暈,不知道可有古蹟名剎,讓爺去隨喜一番。」
張偉一聽之下,大為動容,心道這開元寺中居然有如此見識超卓之士,倒要仔細聽聽,他還有什麼過人的見識。向窗前又近了幾步,卻又聽那年輕人又說道:
何斌本欲同去,又想著碼頭這邊不能無人照管,只急得腳不點地般在碼頭上亂竄,正百般無奈之際,見張偉施施然坐著馬車而來,何斌頓時火大,怒道:「張志華!你也太不成話了,怎麼如小孩一般胡鬧,若是這般的脾氣,我看咱們不如早點散夥的好。」
張偉原本便遊歷過西安的大慈恩寺,洛陽的白馬寺,與這些大寺廟比起來,開元寺固然是泉州大寺,亦有千年歷史,卻仍不足以令張偉動容。
「這……不管如何,小兒一定要去大考。」
兩人不再多話,張偉吩咐人去尋周全斌回來,與何斌一同上船,自去歇休去了。
張偉又怒道:「怎地不像,老子的模樣看起來很窮麼?」
何斌向著張偉嘆一口氣,也不做聲,便向那老闆問道:「老闆,你開門也是做生意,怎地待人如此刻薄。雖說我這朋友脾氣不好,不過依我看來,你也確是欠揍!」
守門的小沙彌本欲問一下那幾人扛的是何物品,卻看到諸人皆是滿臉橫肉,窮兇極惡之象,當下打了一個冷顫,默念幾聲佛祖,見眾人出門後,關了門自去睡覺。
話音甫落,便聽到那廂房木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有一花甲老者怒容滿面,惡狠狠的瞧向張偉,說道:「這位好漢,請進來罷!」
半晌只聽到那老者的聲音回道:「小犬無知,信口狂吠,怎地能說是見解不凡?閣下卻也是失言,無知小兒的胡言,不敢再有辱清聽,閣下卻是請回吧。」
「幾位大爺,一來,小店的米都是從海外而來,沒有本地大米出售,二來,前來販米的大多是內地行商,將這些從南洋進來的新奇之物運往內地,出售給達官顯貴,兩位大爺一進門,一來小的看出兩位是本地人,二來兩位又要買本地產的米,小店只有南洋大米出售,卻哪來的本地米,因此得罪,請大爺饒恕。」
張偉也笑道:「倒不是小弟不想,只是這臺灣之事剛有些頭緒,現下那邊仍是蠻荒之地,小弟除了手下有些須家財外,別無所長,現下卻有哪家的好女子願意嫁給小弟?若是勉強說上一頭平常姑娘,小弟雖不才,卻也是不願意的。」
張偉只是身著青衣直身,那房中兩人卻是圓領大袖,衣料亦是玉色布絹,寬袖皂緣,頭上繫著皂條軟巾垂帶,張偉尷尬一笑,說道:「原來兩位皆是舉人,在下卻是孟浪了。」
「呸!且住,說說看,為何我們不像是買賣中人。」
還未等陳鼎表態,陳永華到底是少年心性,當下便雀躍道:「如此甚好,我也不捨得志華兄就此離去,我們借酒助興,再談上一談最好。」
那老闆面露為難之色,說道:「昨日那幾人只是買了幾包呂宋國的米,其他並無交辦之事。故而也沒有叫夥計送貨,他們說的話偏又嘰嘰呱呱,吵得小人頭疼……」
甫一進門,耳中便聞得有人大聲說道:「東林諸公,我也敬佩,不過你詆毀君父,卻也是大逆不道……」
陳鼎幾次三番欲開口讓張偉離開,但眼見兒子與此人語笑歡然,甚是投機。只得嘆一口氣,也自去吩咐下人陳福準備碗筷,只盼此人酒宴過後,便會離去。
這開元寺面積倒是不大,但這正殿兩邊的長廊卻是曲曲折折,蜿蜒甚遠,張偉原本只是打算隨意走上一走,卻不料隨著長廊一直走到後寺小院,眼前由金碧輝煌變成青磚碧瓦,倒是令人更覺得舒適些。
何斌瞠目結舌:「志華,你弄的是什麼鬼?」
「如此甚好。父親,您請坐,志華兄,請坐。」
「胡扯,該值多少銀子,便是多少。爺不少這幾個錢使,休把爺當強盜。」
心下頗是遺憾的張偉卻尋不著藉口重回米店,那女孩可能是從海外歸來,那幾個洋人應當是陪她去米店買米,一想到那女孩身邊諸洋人皆高大英俊,年輕帥氣,張偉心中一陣泛酸,心想,老子的個頭在中國人裡也屬平常,和這些老外更是沒有比,世上女子都愛高個男,https://www•hetubook•com.com就是回去,機會也渺茫啊……
「那東林六君子就行不正,坐得不直?」
張偉倒也不氣,笑嘻嘻地向兩人做了一揖,賠罪道:「兩位現下不知道在下的好意,因此要得罪,待將來風光之時,自然不會忘了我的好處。」
那老者鼻中哼了一聲,卻是不答話。其身側立著的那年輕人卻展顏笑道:「現下可沒有那麼多規矩,若是在百年前,只怕先生要先向我們下跪,才合乎禮法……」話未說完,笑容卻是一僵,顯是剛剛被打的痛處還在作怪。
在一切健全後,陳永華勸農桑,禁淫賭,緝盜賊,於是地無遊民,田野漸拓。他還教人們在高地種植甘蔗,用來榨糖,然後販賣到國外,每年能賺幾十萬銀兩。教人們在沿海曬鹽,不但充實了府庫,還資助了百姓。
那年輕人卻甚是倔強,張偉聽得房內擊打聲不斷,卻未聽到那年輕人呻|吟求饒,當下忍不住喝道:「周厲王時不准國人謗政,乃令衛巫監視國人,凡有議者皆逮,於是國人不敢說話,只是在路上以眼色示意。厲王得意,對召公說道:再也沒有人敢亂說話了。召公卻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日後厲王果然被國人驅逐,房內君子,今日學的可是周厲王麼?」
「這只怕由不得世叔你了,不但復甫兄要去,連世叔你,小侄你要煩勞。」
張偉大笑道:「對不住得很,對復甫兄小弟是志在必得,得罪了!」說罷將手中酒杯一扔,陳氏父子二人只覺眼前一花,桌上的燈影被一陣勁風帶得一晃,一瞬間兩人的胳膊已被四名大漢架起,陳永華扭了一下,只覺兩隻胳膊一陣痠痛,捏在胳膊上的大手如鐵鉗一般,自己只管掙扎,卻只是動彈不得。
想了一下,陳永華又道:「志華兄,我父子雖逃難至此,但亦不至請不起酒菜,還是讓小弟做東吧。」
張偉笑道:「陳世叔,我與復甫兄一見如故,我已令下人整治了酒菜,想借寶地與兩位小飲幾杯,不知道世叔意下如何?」
「對不住,我看這位姑娘酷似在下的一位親戚,因而脫口而出,在下認錯了人,很是對不住。」
那老者恨恨道:「禮崩樂壞,國之亂源!」
何斌卻興頭道:「志華,你年歲已然不小,古語有云,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也該成親啦,便是一時尋不著可意的,先納妾也是該當的。」
何斌等人聞言詫異,怎地張偉在中土還有親戚,這倒沒有聽他說過,倒要仔細瞧瞧張偉的十三姨是何模樣。
那老闆原本睡得正香,被人吵醒老大的不樂意,眼皮一翻正待發火,卻看倒是昨日那幾個兇神惡煞般的大漢站在面前,當下嚇得一哆嗦,忙問道:「幾位爺,有何吩咐,只要小的能辦到,一定拼命去辦。」
「那卻是什麼?買的什麼物品要這麼久。」
「倒也不是物品,是兩個人。是小弟尋訪到的難得的人材啊。」
看那老闆一臉敷衍模樣,張偉又道:「放心,自然有你的好處。」扔下一錠銀子,吩咐周全斌道:「你帶著人去買米,我在城內略轉一轉,稍停自己回去。」
陳永華見菜仍是上個不停,便向張偉說道:「志華兄,我們三人卻如何能吃得下這麼許多?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兄需知民間疾苦,不可太過奢靡。」
走在十七世紀的泉州大街上,張偉卻發現此地外國人的比例遠高過二十一世紀的上海,基本上每過去三五個人,便有面目黝黑或深額高鼻之輩嘻嘻哈哈呼嘯而過,張偉瞠目結舌之餘,也暗嘆歷史在宋末拐了個大彎,使得原本以商業立國的南宋滅亡於蒙古人之手,到得後來朱元璋雖趕走蒙人,卻繼承了蒙人的殘暴與保守,對內鉗制人口流通,禁止土地流動,對外閉關鎖國,到了明朝被更加野蠻落後的滿人所滅,數千年來縱橫大海的漢人竟然片帆不得入海,結果到清末被歐洲人打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若是南宋不被外來的暴力中斷了商業發展的進程,中國之富強,必將是世界之首。
張偉在一邊看了心痛道:「廷斌兄,這些銀子夠買上百頭牛啦,你倒也捨得。」
「唉,此事說來著急令人煩惱。」
「甚好,那麼帶路,咱們就去開元寺。」
那老闆張羅著抬出米來,問清了張偉船隻停靠的地點,命小夥計用騾車先送了去。
「哼,當年劉玄德為了請諸葛臥龍,不惜要三顧茅廬,你倒好,直接將人綁了來,看你如何善後。若是人家堅持不肯留臺,你總不能殺了人家罷。」
張偉見陳鼎容顏霽和,便將手中酒杯放下,正色問道:「陳世叔,小侄明知不當問,不過骨鯁在喉不吐不快,還要要請教,小侄過來的時候,世叔為何對復甫兄發火?」
張偉大是頭痛,囁嚅著道:「聽說那呂宋國的米www.hetubook.com.com味道頗是香甜,我要買上幾袋,嘗個新鮮。」
陳鼎面露難色,心道:「原指望你幫著打點人情,說幾句好話,了結了這場官司,誰料你讓我兒子去做師爺,這可萬萬不行。」當下便回絕道:「世兄的好意心領,只是小兒明年便要赴京大考,時間上只怕是來不及啦。」
張偉雖一直在做著海上貿易,不過來泉州卻是第一次。甫進港口,乍見數百艘龐大的越洋海船熙熙攘攘的排列其中,自己與何斌所乘的漁船如螞蟻在巨人中穿行,張偉面皮微微發紅,暗想:老子過得十年,非打造這世上絕無僅有的超大船舶,到時候來這泉州,可就威風得很了。
張偉心中暗道:「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卻全不費功夫。在廈門到處尋你父子二人,卻只聽說你得罪了官府出門避難,卻不料是躲在泉州這開元寺中,此番定要讓你去臺灣不可!」
「唉,我這兒子年少氣盛,自年初中舉後,不思進取,反而在鄉里指斥豪門,非議官府,前一陣子,更是因非議朝政驚動學政,弄得官府下牌票傳他,我只得假說他負笈出門遊學,又花錢打點才暫且保住了他生員的功名,不過學政大人讓他去領罪待罰,他卻怎地也不肯。現下只能躲在這開元寺中,待風聲過去再做打算。」
「也只好這樣吧。」
何斌卻不知張偉肚子裡的這幼稚想法,自去交了偽造的船引,將船停靠在僻靜處,便拉著張偉向著城內迤行而去,除帶了十餘名G4衛士,其餘人等皆守在船上,以防別生事端。
何斌大笑道:「這卻是我們的不是了,一直是去安海或是潮州買米,到這泉州買米,是我的疏忽。」
當下三人按賓主位置坐下,邊飲邊談,三人推杯換盞,談古論今,氣氛當真是融洽得很。
何斌笑道:「志華,你尚未成家,這箇中滋味,你實難知曉啊。」
只聽得房內傳來啪啪的擊打聲,卻是開始時那人喝道:「今上聽不到你這悖逆之話,不會廷杖你,我卻要打你這不肖子,讓你知道什麼是君臣父子!」
當下兩人只得向那店老闆陪了不是,又令周全斌拿出銀子給老闆做湯藥費,幾人道一聲晦氣,便往店門口行去。
張偉笑道:「兩位先委屈一下罷,待到了船上,自然會鬆綁。」
第二天何斌自去船上安排購買的貨物,昨日只是付了定金,今日商家送貨至船上,何斌交割貨款,安排堆放,直忙得一頭是汗。張偉卻是不管何斌如何,借著去買糧食的藉口,帶著周全斌一行人向泉州城郊外而去。
張偉由長廊而下,見那小院門前冷落,荒草叢生,其餘遊客見了便繞過而行,原本求個清靜的張偉見那小院門前並未落鎖,想來是寺中僧人放置雜物的地方,便伸手將門推開,走了進去。
張偉帶著眾人一出門便有雇好的馬車等候,眾人將陳氏父子扔在車上,張偉也自坐了上去,那車老闆揚了一鞭,那車子吱呀一聲,載著張偉等人向碼頭行去。
「小弟哪有這般荒唐!」
「在下姓陳名永華,字復甫,與家父陳鼎暫居於此。原本是隨口胡言,倒教先生你見笑了。」
「那怎麼會,小弟也盼日久見人心,不過人材難得,還是先請了去,再商量吧。」
何斌在船上正自納悶,那張偉帶著周全斌一清早便去了城中,直至半夜時分仍是未歸,周全斌自去城郊米行購了稻米回來,等到晚上掌燈時分,周全斌心中大急,自帶了人點了燈籠去那城中米店尋找。
乃向陳永華展顏笑道:「若吃不完,讓我這些隨從們帶了回去宵夜,總之不浪費就是了。」
張偉笑道:「暫且還不行,先上船再說吧。」
原本想著哪有人天天往米店鑽的道理,就是那女子,今日想必也不會再去,雙腳卻是不聽大腦的指揮,一步步又磨回昨日那米店的所在,也還好周全斌生性謹慎,雖是昨日偶來此地,也暗中記下了來回方向,若是靠迷迷糊糊的張偉,便是尋上十天半月,也未必能找到。
咳了一聲又說道:「至於納妾麼……還是稍等等吧,廷斌兄若有好的人選,給小弟留意著便是了。」
這一句話立時驚醒張偉,雖然眼前這女孩酷似關芝琳扮演的十三姨,不過那終究是電影中的人物,自己怎地如此糊塗,一張嘴便叫人家阿姨,這個虧當真是吃得大了。當下臉紅脖粗,結結巴巴解釋道:
張偉話音甫落,那廂房內便是一片死寂,房中兩人顯是吃驚不小。泉州雖不比京師,但近年來錦衣衛緹騎四出,在四方查人耳目,若是剛剛那番話被錦衣衛知曉,只恐父子兩人皆有性命之憂。
張偉見房中之人不敢答話,便朗聲笑道:「在下是天地一閒人,朝廷的事不關在下的事,只是聽得剛剛房內有一小兄弟見解不凡,在下甚是佩服,不知和圖書可否讓在下進房內當面聆聽教誨?」
「咱們什麼國的都不要,只要本地產的大米。」
「危言聳聽,朝中固然有奸佞,但亦有正人。只要行得正,坐得直,又有何懼?志華所言,未免言過其實。」
張偉微微一笑,暗想:「此番馬屁拍在馬腳上,這人果真是個做大事的人。不為美食所誘,不懼得罪豪富,不隱心中所思,雖是年輕,若不是我比他多了幾百年的見識,還當真不如他。」
那女孩倒也並不為難張偉,只回身嘰嘰呱呱向身後諸洋人解釋了,惹得幾人一陣爆笑,張偉老臉發紅,拉著何斌快速逃離,直走了一條街方想起:這小娘皮生得如此美貌,老子怎的只顧逃走,卻忘了打聽姓名住址……
「好了,我知道了。下次若是那女子再來,幫我留意便是了。」
鄭經剛到臺灣時,一切初建,制度簡陋,陳永華就一一助他建立起來。先是築圍牆柵欄,建起衙署辦公;然後教工匠燒瓦技術,砍伐樹木建起房屋,以作為民居。並將都城中部分為東安、西定、寧南、鎮北四個區,區設首領,管理事務。都城周圍設三十四里,里分幾個社,社設置鄉長。在社中,十戶為一牌,設一牌首;十牌為一甲,設一甲首;十甲為一保,設一保長,管理戶籍之事。
兩人不再多說,看看天色漸晚,便急急尋一處旅館住下,一夜無話。
張偉暗道:你這倒和那些暴發戶的大爺一樣,只買貴的,不買對的。
「世叔此言差矣,今上昏聵,身邊佞人橫行,復甫兄性格耿直,若不進士也罷,若是中了進士在朝為官,只怕等不上數月便會有性命之危,只恐到時還要連累世叔你。」
張偉心道:「老子和你客氣,你倒擺起臭架子來,難怪皇帝不喜文人,老子也當真不是喜歡得很。」言語之下便不再客氣,隱隱威脅道:「即是如此,在下只得告辭,卻不知道這泉州府的太尊大人是不是也對兩位這般客氣!」將袍袖一揮,喝道:「帶路,這便去泉州府衙!」
張偉滿懷期待走了進去,卻只看到昨日那胖老板正趴在櫃檯上假寐,面上青紫一片,顯是昨日的傷痕。
「孟子亞聖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惜乎後世大儒早就忘了聖人教諱,只顧尊君,卻忘了:君待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君若以草芥待臣,臣視君為仇讎,先賢可沒有說過君無道,還要以愚忠事君!本朝皇帝,動輒在午門前痛打群臣,常有被當場打死的,世宗皇帝議大禮的時候,在午門前廷杖兩百餘名大臣,當場便打死了十幾位,神宗皇帝立儲之時,也曾廷杖群臣,士大夫之辱,實華夏數千年來之未有,當今又如此昏庸,孩兒是寧死也不會……」
只是周全斌納悶非常,不知道眼前這面帶桃紅的老闆發了哪門子的邪,怎地明知此處不賣本地稻米,還要尋回此處。
那老闆連同周全斌等人大詫,怎地眼前這人看起來面色紅潤,怎地咳個不停,卻如同病夫一般。
當下也不理會兩人的神色,向隨行眾人使了個眼色,將陳氏父子捆了裝進準備好的麻包,扛將出去,一行人從寺內偏門魚貫而出。
陳鼎動容道:「志華有何高見?請速速道來!」
陳鼎心中又急又怒,大喝道:「我看你這小子便不是好人,賊眉鼠眼的不懷好意,偏永華這小子年少無知,居然與你稱兄道弟。快快放了我們,不放嚷將起來,你們卻是脫身不得!」
張偉帶來的G4特工們如穿花蝴蝶一般在房內來回穿梭,各自從漆金食盒內端出整治好的酒菜,陳氏父子雖都是舉人,家境也頗豐實,但哪有見過人隨便一呼,便使喚十餘名壯漢整治出如此豐盛的一桌酒席?當下兩人暗暗心驚,均暗想:「此人定是豪富貴戚之家,方能有如此排場。」
張偉再也忍不住氣,在現代中國就差享受過跪式服務的他,如何能受得這般窩囊氣,當下向周全斌打了個眼色,周全斌一聲令下,身後五大三粗的漢子衝上前去,將那胖老闆揪出櫃檯,飽以老拳,還未打得三五下,那老闆便殺豬般慘叫起來,眼見得已是鼻青臉腫,張偉忍住笑,說道:「罷了,將他扶起。」
「也好。來人,吩咐下去,令人沏好香茶準備。」
當下急道:「倒是為兄失態了,還不快請人家下來見禮。」
一六六四年,金門、廈門丟失,陳永華隨鄭經回到臺灣。第二年,晉升勇衛,並加監軍御史之職。陳永華親自考察臺灣南北各社,弄清開墾情況,回來後頒佈屯田制度,進行屯田墾殖。土地剛開墾時就一年三熟,不僅戍守之兵,而且當地居民都可以豐衣足食。在農閒時候又進行軍事操練,所以人人都有勇知方,先公而後私。
當即有一隨從答道:「這泉州和-圖-書的古寺倒是有幾處,不過離此處近的,便只有開元寺,這開元寺倒也正是泉州最有名的去所。」
「今上自即位以來,信任魏閹、客氏,每日除了做木匠活外,哪有半點時間管理朝政了?楊漣、左光斗六君子是何等忠義之士,當年奪宮之變,若不是幾位先生以大義為先,從光宗皇帝的李選侍手中搶過當今皇上,奪了乾清宮即位,今上恐早就被婦人握於股掌之中了,就是如此,幾位先生亦不能保命,這樣的糊塗皇帝,雖不是桀紂之輩,與晉惠隋煬卻也相差不遠!」
張偉一時火大,正想發飆,卻有一瘦小夥計迎了上來,哈腰笑道:「客倌,您來啦!是要點緬甸香米,還是來點呂宋國的紅米?」
陳永華為人沉穩靜穆,不善於言談。但如果議論時局形勢,卻慷慨雄談,悉中肯要。遇事果斷有見識力,定計決疑,瞭若指掌,不為他人所動。與人交往,誠字為先。平時布衣蔬飯,隨意淡如。
張偉也不與他爭拗,只向那年輕人笑道:「適才聽先生一席話,當真是如當頭棒喝,令人深思。在下張偉,卻不知道先生尊姓大名?」
張偉此刻方下定了決心,問老闆問道:「那個……昨日我走後,那後進來的女子你可知道是誰家的姑娘,姓甚名誰?」
陳永華,字復甫,福建同安人。其父陳鼎,明天啟時十九歲即考中舉人。甲申之變後回鄉躬耕,永曆二年(一六四八),鄭成功攻克同安,授陳鼎為教諭。後清軍攻陷同安,陳鼎在明倫堂自縊。清軍入城後,陳永華出逃。此時下決心棄儒生業,以窮心天下事為己任;當時鄭成功佔據廈門,圖謀恢復明朝江山,於是延攬天下士子。兵部侍郎王忠孝推薦陳永華,鄭成功與他談論時事,終日不倦,並且高興地說:「復甫,你是當今的臥龍先生」。不久授予參軍,並以賓禮相待。
那老闆聽聞兩人這般說話,懶洋洋開口道:「小七,我看這兩人便不像是來買賣,到像是來搗亂的,果真是如此。不要理會他們,送客。」
「你大膽!」
「這個麼……小侄頗有產業,想請復甫兄到我家中幫忙,左右不過是管一些賬房上的事情,若是有閒,親戚們還有幾個頑童,請復甫兄幫著教導一下也就是了。」
卻見那店門外站立著幾名西洋之人,皆是高鼻藍眼之輩,中間卻有一女子雖是西人打扮,卻顯然是中國之人,黑色長髮下膚白似雪,一張標準的鵝蛋臉,水汪汪的大眼下是可愛的翹鼻子,底下一張小嘴卻正撅的老高,還不待何斌招呼,那女孩便張嘴向張偉說道:「what?……喔,說中文,誰、誰是你的十三姨?」
張偉剛行至店門處,忽聞一陣香風撲鼻而來,他一臉詫異,這種香水味道絕非中土所獨有的那種脂粉味,反而是自己在數百年後常感覺到的西方香水味。
見陳氏父子二人仍是一臉怒色,那陳鼎堪堪便要大叫起來,張偉使一個眼色,陳氏父子身後的大漢便將手一伸,早有一團準備好的破布塞到陳氏父子嘴裡,那陳鼎正欲大叫,一團破布進嘴,只聽得他嗚嗚了幾聲,便沒了聲響。
何斌卻沒有發覺身邊的張偉有何異樣,仍是興致勃勃的拉著張偉在各大商行穿梭,在商行購買了不少島上所需物品後,便花了不少銀子孝敬家中的娘子,什麼珠寶玉飾、煙脂水粉、上佳布料,何斌家中除正妻外,又有兩個小妾,他又盡是挑最昂貴之物購買,不消一會工夫,便是數千兩銀子使了出去。
那陳鼎眼見得要到掌燈時分,張偉與兒子卻還是談笑甚歡,不禁為難道:「志華賢侄,你看,這天色已晚……」
張偉見何斌如此火大,心頭倒是一陣安慰:「這傢伙平時看起來不溫不火的,蛇一般冷血,今日這般發火,倒是見了真性情,和老子的交情不是假的。」笑嘻嘻向何斌說道:「廷斌兄,小弟實在有萬不得已的理由,請兄長恕過這一回,再沒有下次啦。」
「我道世叔與復甫兄都是中過舉的人,卻如何躲在這寺中偏院,卻原來有這個原故。世叔放心,小侄卻有辦法讓世兄轉危為安。」
「成,成!爺要幾袋只管張嘴,小的送給您嘗個新鮮,若是吃好了,再來取便是了。」
張偉將嘴一努,隨同前來的幾個親隨自去將陳氏父子扛下,和船上去了。
張偉詫道:「莫不成這泉州人不吃米不成?」
開元寺位於泉州市區西街,建於唐垂拱二年(六八六年)曾名蓮花寺、興教寺、龍興寺,唐開元二十六年(七三八年)始定為開元寺。寺兩廂有長廊。東側有擅樾祠,准提寺(俗稱小開元),東壁寺;西側有功德堂,尊勝院(又稱阿彌院殿),西長郎外側有唐植古桑樹一株,老幹雷轟為三,仍然枝葉繁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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