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新大明王朝1:回到未來

作者:淡墨青杉
新大明王朝1:回到未來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八章 治理臺灣

第八章 治理臺灣

陳永華一陣尷尬,正要說出自己不是張偉,張偉卻向他使了個眼色,陳無奈,只得向張偉說道:「你問一問他們。」
「這你倒可以放心,今天咱們要論正事,就在這書房外室擺桌,隨意吃一點便是。」
張偉此刻,心內卻是翻江倒海,是戰是和,卻要好好思忖一番。
甲告乙偷牛,乙卻說甲胡賴,雙方各執一詞,各說各理,直攪得張偉頭疼。想起什麼老馬識途辨賊法來,卻是沒有那牛的影子,如何拿來識途?本來想打乙幾十大板,卻想到不能濫用刑訊,只得楞在堂上,不知如何是好。後來還是尋了德高望重的老人來斷,又訪問甲乙的品行,紛擾了多日,方能了結這種官司。
「你們有甚冤情,明日去找鎮首處理,怎地直接跑到這裡來?」
馮錫範倒不知道張偉心裡所想,見龍頭老大對己親熱,心內早便樂開了花,直到張偉將手放下,仍兀自隱醉不已。直到張偉又邀其餘人等入席,方才清醒。
眾人歡然大笑,至此方放下心來,一齊開動大吃起來,原本就是精豪漢子,再加上餓得很了,於是一時間筷子如雨點般亂飛起來。
這些人中原來有幾個鏢局的趟子手,天生的好嗓門,再加上喊慣了鏢號,現下用力呼喊,當真是聲勢浩大,頗為不凡。
「我與陳兄一同出門,天晚他不善騎術,故而將馬車讓與他坐,我卻騎了他騾回來。諸位,不要多想,大家都是英雄豪傑,我張偉平生最愛好漢,各位千里來投奔於我,我怎麼能慢待各位!」
施琅卻道:「全斌說得一半對,一半不對。女真人是騎射|精良,甲冑也遠比明軍厚重,不過咱們屢戰屢敗,主因卻不是為此。一則本朝歷來是文人為帥,武人為將,文官統兵而不知兵,掣肘武將,太監監兵而掣肘文官,上下掣肘,安得不敗。二則歷來出關討伐,總是分兵進擊,咱們人數比女真人多,可總是要分兵進擊,薩爾滸一戰,咱們每一路人馬都與努爾哈赤的八旗軍相當,可偏偏分成數路進擊,結果被一一擊潰。其實遼東兵馬歷來是明軍精銳,努爾哈赤起兵前還是由遼東出兵擊敗了倭人,倭人在朝鮮亦有十餘萬大軍,女真人當時不滿六萬,若是選將得當,戰法以步步為營,齊推並進,女真人安能不敗!」
兩人先不說話,專心對付桌上的酒菜,一直到菜過三巡,飯吃了半碗,張偉方撫著肚皮道:「廷斌兄,此次赴臺南,心裡可有打算了?」
張偉見眾人仍有些拘束,便笑道:「適才我來,隔著數十米遠便能聽到各位腹如雷鳴,想來是餓的時間久了,還好剛才我咐咐下人,各位都是江湖豪傑,不需要整治什麼精緻酒菜,只顧這般大塊肉,大碗酒的端上來,現下看來,倒也合適,各位千萬不要以為我慢待才好。」
張偉笑罵道:「他奶奶的,你們忠於職守,哪有錯了。還有,老子很老麼,怎麼就成老人家了。下次若是這麼肉麻,倒是要把你們送到施爺那兒,讓他好好賞你們一頓板子。」
現在見一群人跪在地上,張偉躲之唯恐不迭,哪敢有什麼說法,當下便勸這夥人去所在鎮的鎮首那邊訴冤,自己卻是萬萬不敢多嘴了。
「正是。不過,就算是咱們現下有衛隊千人,再招募一些,也絕不是荷蘭紅毛鬼的對手。這一年多來他們來了上千的軍隊,在臺南也管轄了十餘萬人,實力遠在咱們之上,眼下翻臉,只怕這臺北就此不能消停了。」
放下心來的張偉又與何斌略商量了幾句,便興沖沖的告辭。
眾人初聞張偉說聽到腹叫,便各自扭捏不安,面紅過耳,待聽到張偉後面的話,心內皆是大為感動,均想:「這龍頭倒是不錯,又肯陪俺們喝酒,還知道我們吃肉也愛大塊的。」
眾人呆立片刻,只看到那花廳內陳設奢華,又見那當中酒桌上擺放著美酒燉肉,各人傍晚至臺,一直在張府外苦等張偉,肚子裡早就是空空如也,當下看到酒肉在前,雖努力克制,生怕失禮,那肚子卻是忍不住叫將起來,一時間這花廳內腹鳴如雷,倒也熱鬧非凡。
張偉點頭道:「施琅這話說得近了。那努爾哈赤原本是遼東總兵府中一家奴,原也不敢造反,若不是覷準了朝廷腐敗,他安敢如此。其實遼東明軍最精銳處,施琅卻是不知。歷次女真人進攻,吃虧都吃在明軍的火器上。朝廷由徐光啟由澳門向葡萄牙人買佛朗機,買紅夷大炮,又仿製了一大批,www•hetubook.com.com盡數運往遼東。那明軍神器營每五人便有一鳥統,十人一抬槍,皆是霰彈擊發,雖攜帶不便,但每次一接仗,殺傷女真人大半都是由這些火器立功。遼東糜爛,若不是有關內外都由紅衣大炮和火器擋著女真人重騎兵的衝擊,只怕他們早殺進關內來了。」
何斌正埋首於賬簿之中,見張偉來了,也不招呼,只略抬了抬頭,又繼續將頭低下。張偉與他熟不拘禮,知他正在算賬,倒也沒有打擾他,自顧自在何斌對面椅子上坐了,等著何斌看完。
「廷斌兄,我只怕應了這一回,日後就難免要受制於人了。」
話音未落,一群僕役便忍著笑跑將出來,自去將張偉的走騾牽了進去,又有數人將馮錫範等人引了進府,先帶到廂房等候,待張偉梳洗更衣完畢,自又有人將馮錫範等人引入花廳。
馮錫範尚未答話,張偉便向宅內大喝道:「怎地人都死光了麼?還不快出來侍候!」
張偉假模假樣的諾了一聲,乃問道:「你們是何方人士,因何要投奔這臺灣。」
張偉擺擺手說道:「這騾子在這黑地裡怕把復甫摔了。國軒,你怎地在此?」
何斌說完,抿了口茶,只待張偉決斷。
張偉話一出口便自後悔,聽得馮錫範這麼回話,便笑道:「正是。我那號稱半劍有血的朋友年紀大得很了,和閣下是不相干的。」
張偉也是一笑:「當初你們人少,我只不過是隨口命名罷了,現下人數這麼多,我這幾天正考慮改名,設官制,你不要急,待我和施琅商量一下,便給你個回覆。」
何斌聽到此處,也道:「吏治腐敗,軍制何嘗又不腐敗。那衛所軍人皆是軍戶出身,老不能挑擔,少不能扛槍,面黃肌瘦,走路都沒有力氣,平日裡還要被都督們搜刮剝消,還要給達官貴人看門守戶,打仗?那是想也別想。唉,我看這明朝,可能是要亡國啦!」
張偉訕訕一笑,厚著臉皮到主位坐了,咳了一聲道:「大家既都來了,咱們今兒便商議一下,這臺北已然有數萬人之多,雖內有捕盜,鎮丁,不致生亂,但若遇有外侮,則難抵敵,所以今兒召大夥兒來,就是商議一下,如何建立一支百戰雄師,以抗外敵。」
其餘諸人亦各自叩首,方才一一站起。
「我看,眼下只得派人過去,與他們打打馬虎眼,好在臺南到臺北並無道路,這紅毛鬼要來只得坐船過來,亦非易事,這邊的情形,可能他們也只是耳聞罷了,少花些錢,買個平安罷了。」
「總督不收,底下人收了只怕效果也不大。不過有內線總強過沒有,我省得了。」
又見廳內諸人情緒低沉,張偉乃笑道:「大夥兒別像死了老子娘似的,都打起精神來。那句踐連大便都吃得,咱們不過賠些銀子,又何苦做這般苦臉。待咱們練出一支強軍來,到時候連本帶利討回來便是了。」
張偉在經歷過若干次失敗後,才深刻的體會到了「術業有專攻」的真知灼見是多麼的有道理。從此便不敢審案,遇到有什麼人來訴冤,便直接推到鎮首那裡,自會有專門從內地請來的積年刑名師爺來審理,雖是如此,張偉卻也對中國式的審案斷案辦法很不滿意,只是一時半會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只得待將來有條件時,專門聘請西方的法律專家來制定和教授專門的法律知識。
那些鎮丁聞言叫起撞天屈來:「劉爺,我們怎敢,若是疏忽出了事,咱們的腦袋都保不住,哪敢偷懶!」
周全斌問道:「那原來您身邊的衛士們怎麼安排?」
張偉猝不及防,聽得如此聲勢倒是嚇了一跳。半晌回過神來,才發現眼前又黑壓壓跪了一地,張偉心道:「還真是晦氣,老子好好的你們又是張大嗓門哭喪,又是跪地叩頭的,好健壯的男人,膝蓋卻偏生這麼軟。」
周全斌素來不愛多話,聽張偉如此推心置腹的說話,也只是用力多點了幾下頭,以示完全照辦。
當下微微一笑,向馮錫範笑道:「適才卻是你們誤會。那馬車上坐的並非是張偉,在下正是張偉,那位是在下的朋友陳永華陳先生。」
張偉招手將周全斌叫到身邊,吩咐道:「全斌,此番去澳門買槍炮、招募工匠、學習鑄造的事情,就交給你辦了。你為人謹慎細心,性子內斂好學,雖表面上不言不語,但我知道你比那些嘰嘰喳喳的人聰明多啦,你最早跟著我,我最信任之人也正是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好生去做,可不要讓我失望。至於建金吾衛的事,先交給一個剛投效我的好漢,此人姓馮名錫範,我看他人品尚好,做事也很穩健,特別是有大哥風範,這一點,你還要好生向人家學。讓他做你的副手,一來他是個老江湖,凡事你不懂可向他請教,二來,你也給我好生看著他,此人現下是這般,將來如何尚未可知,不過人才難得,我還是要用他,防人之心不可無,此事你要放在心上。」
張偉話畢,除施琅微微點頭,以示贊同外,其餘若何斌、鎮首諸人,皆沉默不語。
「呸,朝廷養這麼多廢物藩王有錢,卻不知道拿錢來蕩平外侮。當真是無可救藥。」
見何斌要辯駁,張偉又道:「自然,我亦知現下不是與那紅毛鬼翻臉的時候,就算是咱們能打敗他們的陸地軍隊,那紅毛鬼把戰船開來,將咱們海路一封,那咱們就是完了。現下咱們沒有火炮戰船,也沒有火器,只憑大刀長槍,必然不是紅毛番的對手。所以我的意思是,廷斌兄你辛苦一次,去與荷蘭鬼交涉,能少給些銀子,自然是要少給些。也不必太示敵以弱,箇中關節,廷斌兄自個兒把握吧。」
當下悻悻站起,拍拍膝蓋的灰塵,向身後諸兄弟說道:「既然這張爺不看好咱們,歇休一晚,咱們便回內地去罷。」
張偉見馮錫範此番帶來的諸人無一不是精壯漢子,身上是勁裝打扮,一眼看去,但能見其身上精肉凸起,雙眼皆是凜凜有神,心下暗喜:「老子此番也混出頭來了,不需花錢去請,便有這些江湖漢子便自來投。」
待各人吃飽喝足,張偉便安排人領著各人尋住處睡覺,本想著將馮錫範編入周全斌屬下,卻想到要與施琅商議成軍的事宜,便只吩咐馮錫範靜待安排,將其打發出去後,張偉只覺全身痠痛,不過內心喜樂,倒是沖淡了這份疲倦。
此刻的鎮北鎮卻不同於半年之前,離鎮外里許便可見鎮牆外刁斗的燈籠亮光,待行得離木柵站稍近些,便聽到有人喝道:「外面是什麼人,怎地這時候才回。」
「辣塊媽媽的!你就是『半劍有血』馮錫範?」
張偉道:「此事絕不能如此。我且問你,咱們大明在遼東屢戰屢敗,卻是為何?」
見張偉不再反對,何斌便吩咐下人將酒菜送上,又送上銅盆來與張偉兩人洗了手,張偉拱拱手道一聲:「叨擾」,便自入了坐。
那人看了一眼陳永華,便向張偉答道:「小的馮錫範……」
見眾人不再說話,張偉又道:「既然大家都明白火器之利,依我的意思,咱們且不必大張旗鼓的招人,先派人過去葡萄牙人那邊,學一下人家的火器是怎麼弄的,然後重金請幾個工匠過來,咱們自己造槍鑄炮,身處海島,沒法兒練什麼騎兵了,以後,咱們手下的軍隊,就是要以火器為主。至於軍號、軍制,我也想好了,軍號就叫鎮遠軍,下設金吾、神策、龍驤三衛,每衛先各募兩千軍士,我自任鎮遠軍統領,施琅、周全斌、劉國軒任三衛統領,咱們現在不能自稱什麼將軍,免得朝廷聽到了,又生事端。」
只聽得營門吱呀一聲,幾個鎮丁提著燈籠開了營門,向張偉陪笑道:「爺,不知道是您老人家回來了,小的們得罪了。」
張偉因見眾人跪下,料想定是四鎮中有人起了糾紛,不憤之下來尋自己告狀,他原來遇著此事,都極欲過一過青天大老爺的癮頭,卻不料審過幾次案子後,方發現青天卻不是那麼好當的。
張偉道:「原來最早跟我的那批人還留在我身邊,這一年來後募集的,就分散到三衛去做些小官兒,什麼哨長,把總的,就由他們當中聰明點的來做。」
「嘿,入鄉隨俗,還不是你到我府上吃飯時常用,現下我學會了,你倒奇怪起來。」
何斌苦笑道:「志華,你這毛躁脾氣什麼時候能改一下!我只是在思索現下正式立軍會不會招鄭老大的忌,還有,現下這臺北庫存銀尚有五六十萬兩,看看能拿出多少,招多少人,你看你就急了!」
其餘鎮首也都陪道:「我們也只是在思忖看看這四鎮之中能有多少可用之人,卻不是要反對的意思。」
「什麼?這些紅毛鬼現下就想來摘果子了?」
張偉笑喝道:「劉國軒,你這狗才,連爺都不認識了。」
裡面那漢子「唉呀」一聲,忙令道:「快開營門,是張爺回來了。」
說完在騾子屁股上打了一鞭,和圖書與陳永華一起向自己府中行去。雖然陳永華不肯歸順投效,但張偉一直願意與陳永華多加接觸,即便陳永華對他的現狀不肯加一詞,但兩人在一起談談說說,也是愉快。陳雖年少老成,言語謹慎,但畢竟是非凡之人,見識遠比何施兩人高卓,張偉與他無事便閒談,倒也覺得收穫頗多。
「哪有這般容易。明廷火炮,皆是用青銅鑄成,工藝落後,鑄造費時。且是三輪運動,行進緩慢,一門炮在明廷來鑄,最少花費數萬銀兩,那朝廷入不敷出,每年要有一半的銀子給各地藩王,剩下的還要養全國一百多萬的衛所軍,還要養官,百姓固然被搜刮得苦,但朝廷收入卻有大半落入貪官汙史之手,哪來的銀子改良火器。」
「這我省得,咱們就是圖省錢,若是他們獅子大張口,那就十分對不住了。」
張偉暗想:「看來若想得到這些儒生相助,非得有個名分不可。不過願意招安海匪的熊文燦還要過兩年才來福建做巡撫,現在可沒有辦法。況且,一旦招安,做了明朝的官兒,將來再反叛,總歸會落個罵名,這事情倒真是為難得很。」
「張老大,我們是特地來投奔您的,想在您這兒討口飯吃。」
何斌見他高興,心內也頗愉悅,只是看到張偉的背影拐了個彎向大門處行去,方嘀咕了一句:「志華,你這軍隊花錢也太厲害啦,這麼多銀子,在內地足夠招募十萬八萬人啦……」
「建軍所費的銀子,按每個月餉銀五兩算,還需五兩的伙食費用,再加上採買槍支,鍛造槍炮,所費不少哇。」
張偉擺手道:「算了罷,小弟可不敢在你府上吃飯了。別的也罷了,只幾位嫂嫂一直吵著要給我做媒,便教小弟無法消受。」
張偉暗道:「這傢伙倒是沒有歷史記載上那麼壞心眼,居然還知道勸老子小心侍候,看來人是一樣的,就看跟了誰。那鄭克爽是個無能之輩,這馮錫範當然要作亂,在我手下,卻是休想。」
眾人見張偉想得周到,安排得妥貼,又見事情商議已畢,於是盡皆諾了一聲,除張偉吩咐周全斌暫且留下,其餘諸人各做鳥獸散,那何斌自去打點行李,準備船隻,準備去臺南與荷蘭人交涉。
何斌將手中茶碗一頓,說道:「志華,你亦太小瞧我了。我豈不知若是無人保護,咱們這局面大好,誰知道會有什麼人眼紅,想來分一杯羹,只是眼下卻是不能大張旗鼓,小心招鄭老大和荷蘭人的忌。昨日臺南荷蘭人已派了人過來,說是要讓咱們報去田地人口賬簿,以備他們徵稅。」
「如此甚好,小弟就留在這臺北建軍,廷斌兄去應付紅毛鬼,咱們兄弟一定要打拼出一番大事業來。」
張偉見他眼眶發紅,笑道:「全斌,你只比我小幾歲而已,切不要學這孩童模樣,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切記切記。」當下擺擺手讓周全斌退下,張偉便去尋何斌,在堂上不好商量細節,何斌臨走時向他使了個眼色,張偉心領神會,見此地再無別事,便出門上車,向何斌住所駛去。
張偉還未進房,便聽到房內腹聲如雷,心內暗笑,表面上卻是做出一副愉悅表情,將門一推,便自走了進去。那馮錫範心裡有事,倒是未覺得餓,兩眼一直盯著正門處看,一見張偉推門進來,便吆喝一聲道:「都跪下,迎接龍頭張大哥!」
馮錫範驚疑不定,問道:「那適才我向人打聽,聽說張大哥愛坐那種奇奇怪怪的馬車,怎地閣下是騎騾而來?」
卻說那夥人中跪得稍前的是一年輕人,身材瘦弱,面黃無鬚,人雖年輕,卻是有一臉的皺紋,當真是苦相十足,只是兩眼冒出精光,人顯得極是精明。他看了一眼張偉,卻不答話,只向坐在馬車上的陳永華說道:
卻說何斌施琅等人由議論遼東戰事轉而攻擊整個明朝政府,言辭激烈,唾沫橫飛,張偉開始聽得倒也有趣。畢竟聽當年的明人非議明朝,更加的直接和貼切。不過眼看諸人擦槍走火,越罵越起勁,渾然忘了身處何地,所議何事,張偉只得大喝一聲:
何斌長嘆,默然不語,顯是已應了這一樁差事。張偉見狀,知何斌心內不悅,轉而安慰何斌道:「這荷蘭人來的比咱們早,身後實力又很雄厚,咱們暫且低頭,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這甘蔗生長需氣候溫熱,雨水充足,臺灣地處熱帶,一年四季皆是炎熱非常,冬季時氣溫也比內地春天稍熱,雨水又多,正適合這甘蔗生長,www•hetubook.com•com放眼望去,數千畝的蔗田豐茂異常,一陣微風掠過,數米高的甘蔗隨風而舞,沙沙作響,比之在內地種植,不但枝幹高大,筋骨也甚是飽滿。
張偉被何斌弄得臉色通紅,躁眉搭眼道:「廷斌兄,對不住了。我以為你心疼銀子,不捨得出錢養兵。」
反是劉國軒向張偉笑道:「爺,您怎麼騎著走騾,卻讓陳大公子坐馬車?」
「西洋之人大多是貴族出身,自身就有封地田產,商行船隻之類,若是受賄賂,對其名聲有損,是以大半不會收的。不過,除了那揆一總督之外,他身邊的那些紅毛鬼總不會都是貴族,一個個試,總會有人貪財,這倒是可以放心。」
施琅問道:「那朝廷為何不乾脆全用火器,多鑄大炮,那不是就能蕩平女真了?」
話音一落,十餘人頓時跪了一起,齊聲喝道:「叩見張大哥!」
「廷斌兄,此次咱們上繳的底線可定為五萬銀子每年,若是過了這個底線,寧願和他們打上一場,損失個十萬八萬的,也不受這窩囊氣。」
隨他同來的也不是什麼好人,當下各人站起,也不顧張偉騎在騾上還在,便滿嘴「伊娘」的問候起來。
馮錫範慚愧道:「張大哥,是小弟沒有管束好部下,請大哥責罰。」
眾鎮丁諾諾連聲,不敢再亂拍馬屁,倒是見張偉騎在走騾上,而陳永華倒是堂而皇之坐在車牌為0001的馬車上,眾鎮丁心下詫異,卻也不敢多問。
那馮錫範盯了張偉一眼,又說道:「小人是福建廈門人氏,自幼習得一身好武藝,因家境貧困,這幾年一直在外闖蕩江湖,頗認識了一些朋友,此番在海上聽說張大哥在這臺灣做得好大事業,因小人年紀漸長,也想投個明主求過幾天安穩日子,故而帶了幾十個兄弟來投效,請張大哥收留!」
何斌也笑道:「志華這著棋算是下對了,這臺灣之地當真是甘蔗生長的寶地,適才我劈了一根略嘗了一下,汁多味甜,根莖飽滿,當真是上品。若是榨出白糖來,一出口便是幾倍的利。」
「我剛想好了,不管怎樣,咱們不能任人欺凌,志華你志向非小,我一直是明白的,現下咱們庫存銀兩約有五十五萬,除了大規模種甘蔗需用的銀子,手頭上再少留一些,全拿出來讓你建軍便是了。」
何斌失笑道:「志華,你現下怎地也會這些,這可真是轉了性了。」
一時衝動下回到古代,若說沒有後悔倒也是假的。不論是言語,伙食、衣服穿戴、建築模式,全部與現代不同。放眼看去,只覺得孤獨寂寞。有時晚上獨自一人回房,看到那些古時的陳設,竟然只想放聲大哭一場。與父母兄長在一起時還未覺得有何難捨難分,現在一晃經年沒有見面,心裡對親情的渴望也是令他難受得很。還好來此時日不久便認識了何斌、施琅,兩人與張偉雖脾氣稟性完全不同,交情卻是牢固得很,閒時與何斌下幾盤棋,以言語調笑一下施琅,倒也有趣得很,若非如此,縱然胸懷大志,意在天下,只怕這人生,也是無趣得很了。現下這臺灣基業已是一片興旺景象,又有英雄豪傑主動投效,眼看心中大計有望,張偉醺醺然上床,將被一拉,也不寬衣,便這麼沉沉睡去。
當下不便再勸,三人沿著蔗田轉了一圈,商議好製糖辦法,又定下十萬畝左右的新值蔗田範圍,由張偉何斌牽頭,湊股募人耕種,所收甘蔗,皆歸公有。
張偉謙遜道:「此事不過是小弟一時矇對了,算不上什麼。復甫兄方是大才,只可惜不肯相助,唉!」
施琅尚未答話,周全斌便沉聲道:「女真人善騎射,又是重甲裝備騎兵,衝起鋒來悍不可擋,故老相傳:『女真滿萬不可擋』,咱們大明皆是步兵為主,一遇韃子騎兵便被衝垮。屢戰屢敗,也是無奈。」
張偉見他們亂紛紛鬧了一氣便要離去,含笑問道:「我那朋友不管這些俗務,故而進去歇休去了。各位卻因此生氣,這便要走了麼?」
直到午飯時分,張偉肚子餓得咕咕叫將起來,何斌方抬頭笑道:「志華,差不多了,咱們去吃飯,連吃邊聊吧。」
施琅問道:「那麼咱們先招募多少人?」不待張偉回答,又接著說道:「依我看,咱們多多買些鐵來,雇一些鐵匠,拉起風箱練上幾萬件精良兵器,再練上數萬精兵,那紅毛鬼能多少人,咱們淹也淹死了他!」
那自稱馮錫範的人一楞,回話道:「這位爺,在下是馮錫範,可不是什麼半劍有血m.hetubook.com.com。可能是弄錯了人啦。」
馮錫範到底還是叩了一下首,方站起來陪笑道:「龍頭大哥的話,做小弟的自然要凜遵,不過禮不可廢,小弟還是要叩了首方能起來的。」
陳永華向張何二人笑道:「兩位,這蔗田裡搖的可都是銀兩,小弟先敬賀了。」
張偉急道:「何斌,你現在怎地越來越陰險了,有話便說,有屁就放,何苦在那裡裝模作樣,小心我回頭去你家裡,將你那什麼雨前一次喝個精光。」
「說的這是什麼話,人哪有不餓的道理!不需客氣,大夥兒放量吃吧,別的不敢講,一定管飽!」
張偉在外奔波了半日,倒也是餓了,雖然對眼前拳頭大的肉塊有些犯怵,不過見眾人都在等他先動筷子,一咬牙,挾了一塊五花肉,放在口中大嚼起來,一邊嚼,一邊含糊不清的向眾人道:「各位,別楞著了,邊吃邊喝,我只管吃肉,酒是不飲的,你們自便,喝醉了睡他娘的。」
心情愉悅之下,張偉便攜了馮錫範的手一同入席,只覺馮手冷冷冰冰,且被汗水濡濕,握起來不舒服得很,心下大悔,只得發誓日後再也不輕握人手。
說罷,將頭一低,靜等著坐在馬車上的陳永華說話。誰料等了良久,竟然只聽得那馬車輪聲轔轔響起,待抬頭一看,那張偉坐在車上已去得遠了。馮錫範心頭大怒,原料想即便不是熱情相待,最少也會溫言收留,卻不料這張偉連句招呼也不打,就那麼揚長而去。
劉國軒答道:「吃罷飯無事,便來查查這些人有沒有偷懶。」
陳永華原本只是閉目養神,雖每次會議張偉都帶他來旁聽,但此人立定主意不理會臺灣的事,故而每次人雖到,魂卻是神遊萬里。此刻聽諸人說得這般熱鬧,又都是自己平時所思所想,雖然仍做著不理不睬的模樣,耳朵卻是支楞得老高,漸漸覺得,自己堅持去考進士為明朝效力,是否太過愚蠢。
「有何打算?見步行步罷了。聽說那西洋紅毛鬼不收賄賂,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成了,大明亡不亡國,那是明朝皇帝的事,咱們這裡完不完蛋,可得自個操心。」
兩人堪堪行到張府門前,正看到正門處懸掛的「張」字燈籠,黑暗中卻突然竄出來十幾條身影,張陳兩人皆是渾身一激靈,只道是來了刺客,張偉正待大叫,卻見那些人影突然矮了半截,卻原來都跪在了地上。
第二天一早醒來,胡亂抹了把臉,用青鹽擦了牙,便吩咐人傳召所有鎮首及施、何、周、劉等人一同至鎮北鎮上的官衙議事。待張偉用過早飯,帶著陳永華施施然乘馬車趕到衙署議事時,所召眾人卻已到齊,正在大堂內靜坐等候,那何斌悠然飲茶神情自若外,施琅卻是沒好氣,向張偉橫了一眼,以示抗議其第一千零一次會議遲到。
到得何府,甫一進門便有何府家人將他領到何斌平日處理賬務的書房中去。張偉曾笑何斌,書房內半本書也欠奉,倒是賬簿票據之類,堆了滿滿一屋,何不乾脆改書房為賬房,倒也貼切。
乾咳一聲,張偉「哈哈」一笑道:「諸位好漢,何必如此見外。大家日後便是自己人了,這跪來跪去的,好生麻煩。張偉今日有話在先,日後大家切不要如此見禮了。」
陳永華淡然一笑,說道:「志華兄,不是小弟不肯相助,實在是家父嚴令小子不可胡來,只盼有朝一日志華兄放我們回鄉,小弟還要進京赴考呢。」
「依廷斌兄的主張,該當如何是好?」
三人一直轉到夕陽西下,暮色漸漸籠罩四周,方才打馬而回。張偉因見陳永華騎姿笨拙,強拉著他上了自己的馬車,自己卻是騎了陳永華的騾子,跟在馬車後面向鎮北鎮方向行去。
劉國軒卻不理會,向張偉說道:「爺,咱們雞絲衛士都快一千人啦,現下鎮上的人見了咱們就雞絲雞絲的叫喚,這可真是羞殺人,還是另換個名稱吧?」
馮錫範沒好氣道:「這位小兄弟,咱們是要投靠張大哥奔一番事業,張大哥既然不理會我們,卻還留在此地做甚,你還不快點進去服侍,小心那張大哥惱了,責罰於你,我卻是過意不去。」
卻說張偉與何斌各坐一乘馬車,那陳永華卻沒有馬車,張何二人又無法載他,只得自己騎了一頭健騾,慢騰騰向東安鎮外的蔗田而來。一出東安鎮外數里,便是綿延數千畝的蔗田,雖說是試種,但在人力與田地足夠的臺北,種上幾千畝蔗田卻又如何?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