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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大明王朝1:回到未來

作者:淡墨青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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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宗族壓力

第十章 宗族壓力

「我倒是要仔細聽聽,我卻是如何暴躁,又是如何孟浪了?」
「爺,全部叫來?」
「這當真是笑話!這些小孩全是貧苦人家,若是沒有我資助,將來一個大字也不識,我令人教一些史記、漢書,左右不過是讓孩子們知道咱們中華的歷史,將來不致忘本,教詩詞歌賦,不過是讓孩子陶冶情操,將來不致只知稻梁,不識風月。還有,縱然我令人教四書五經,他們又有錢去應考麼,我又准他們去應考麼,難不成我培養人材,是去為大明效力!」
張偉聽了倒也不好再勉強他,只在他肩上輕拍兩下便推門入房。
張偉咳了一聲,道:「艾麗絲小姐,請問貴上來此,有何貴幹哪?」
張偉將手中茶杯一頓,怒道:「若是能問他們,我何必找你們來!」
張偉心中有了計較,卻也不便與何斌明說。何斌此人雖聰明,但性格中有懦弱猶豫的一面,縱是交情與利益都迫使他必需站在張偉一邊,也難以使張偉完全放心。
一時飯罷,兩人擦了臉,何斌與張偉進內室坐定,張偉方笑道:「廷斌兄,你今日可有些反常,平日裡從未見你發這麼大的火。」
當下張偉坐了這馬車出門,剛剛行到街角,那積緒了半天能量的暴雨便鋪天蓋地般下將起來,黃豆大的雨點夾雜著手指頭大的冰雹,稀瀝嘩啦向車頂打了下來。
張偉見他們坐定了,先隨意問了一下飛騎衛的情形,那三人都是好生奇怪,均想:「這飛騎衛成日跟在你身後,卻還向我們問什麼。」
張偉此言一出,三人更是詫異,這飛騎衛成天跟隨張偉左右,即便有甚異常,飛騎衛見了,張偉自然也見了。若說是散值以後,這飛騎衛也是住在張偉府中,甚少與普通民眾接觸,現下問張鼐這臺北有何異常舉動,可不是問道於盲?
因雨天天色晦暗,這房內倒是點了不少油燈,比外面明亮得多,張偉乍一見門,倒是瞇一下眼。待停下腳步定一定神,方發現這房內或坐或立整整十幾個英國鬼子,見張偉進來,一時都停了交談,只待張偉說話。
張偉又好生叮囑了一些細節,方令三人退下。
張偉見張瑞親自侍立在房門外,手操腰刀如臨大敵,倒是覺得好笑,向張瑞道:「你也忒小心了,他們敢來這臺灣便肯定不敢心懷惡意,不然的話,這四面都是海水,他們便是有什麼不利於我的舉動,到時候卻往哪兒逃?更何況是全斌帶來的,更可放心。」
兩人如半雞一般互瞪了良久,張偉方退讓道:「廷斌兄,你繼續說吧,我不急就是了。」
張偉正待出語反駁,轉頭一看,頓時如中雷擊……
三人無話,對張偉此舉並無異議。歷來的特務政治早就深入人心,大家也沒有覺得張偉現下這些處置有何不妥之處。
張偉自此方知那女孩名叫艾麗絲,心下詫異:「怎地她又懂漢語,又通曉英文,還取了洋名,看她的衣著打扮,也是洋氣得很,莫不成現下英國便有華僑居住了?」
那張瑞出門後向張鼐、張傑問道:「兩位哥哥,老大他只說要監視百姓和官員,這鎮遠軍可比這些人重要得多,他怎地不派人去監視?」
「哈!何廷斌,原來你也跟著人反我。」
何斌沒好氣道:「志華,你不提我還不想說,你提了,我倒要告訴你,現在可不是我一人說你暴躁,現下有好些人,說你處事太過急切,人家都說:治大國若烹小鮮,你這般孟浪行事,會把臺灣的事情弄壞的!」
「我看他們純是放屁!若是沒有我,這些小孩終日裡追雞打狗,又識得什麼字了?現下我好心反成了惡意,這人心,當真是永無滿足之日!」
「咱們福建的大姓,不外是林、黃、蔡、鄭幾姓,今日宴請我的,正是這幾姓中大家族的族長,他們雖不致於一呼百應,抗拒官府,但你若是悍然捕殺了他,只怕在這臺灣將會人心盡失!」
何斌嘆道:hetubook•com•com「志華,你自海外歸來,不知道咱們中國之人不會為什麼朝廷、大義與人拼命,倒是身邊的田地財產,才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便是血親。別看你給了大夥兒這些活命的東西,若是開罪了血親,就算不致有人造反,但暗中罵你也是免不了的,反正他們翻不起浪來,你又何苦一定要殺人。」
張偉身為現代人,宗族思想原本便很淡薄,張姓在福建又不是什麼大姓,同族之人原本就少,來臺的就更加少了,故而無人尋他立什麼祠堂,選什麼族長,這數月來他又忙碌不堪,故而眼皮底下出了這般龐大的反對勢力他竟然一無所知。唯有何斌施琅知道厲害,兩人雖早知各族老人對張偉都有些不滿,卻也料不到事情會發展到有人暗中試圖推翻張偉的地步,張偉更是料不到自己出錢出力,讓這些貧民過上好日子,卻仍然有人對他這般不滿,現下他雖說是憤怒,但傷感倒是更重一些。加上對明時中國人對異族入侵的麻木不仁,對公眾事物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對革新事物的抗拒,對一些愚昧傳統的固守,皆讓他感覺理想與現實的衝突,感覺自己憑一人之力改造民族的困難,現下的他漸漸明白,若是僅憑一些現代理念,西方民主的思維來進行他的事業,只怕是失敗得多!但如果走獨裁打壓異已之路,他也委實不願意,不管如何,獨裁改變的東西,只有靠強權才能維持,若是哪一天張偉翹了辮子,還不是一切又回原點?
那張鼐又不好不答,只得吞吞吐吐道:「回大哥的話,弟每日都跟隨左右,散值後也在府中不敢亂走,這鎮上的事情,弟實在是不大清楚。若是大哥想知道,小弟現在便去傳五鎮鎮首及捕盜官來。」
張鼐三人甫一出門,張偉便叫道:「來人,備車,我要去何爺府裡議事。」
三人一笑,便聽命起來,分長幼依次坐了。這三人皆是張偉在福建辛苦尋得的勇武之人,且又特地挑了同姓,投奔張偉不久,張偉便與他們序了宗譜,雖張鼐與張傑都比張偉大上幾歲,卻仍是認張偉為大哥。三人與張偉的關係,果然立時拉近了不少。張偉雖心厭中國這數千年來的宗族關係,卻也只是無奈。
張偉疑道:「我給他們田土,房屋,農具,他們肯會為了一些老頭與我翻臉?」
張偉身邊原也留一些武勇之士,但因臺灣人口漸多,品流複雜,何斌施琅等人力勸張偉多加防備,只得又多挑了一些,留在身邊,因這些衛士皆身佩繡春刀,騎馬飛馳於張偉身邊左右戒備,故張偉仿唐制,將這三百餘名衛士命名鎮遠飛騎衛,不受任何人節制,只聽命於張偉本人。
張鼐笑道:「這你便不懂了。老大自然不可能將所有事情都擱在咱們肩上。軍隊那邊,他自然也會有安排。」
「爺,這天氣是要下雷雨了,今兒個還出去麼?」
張偉的英文自大學畢業後盡數還給了老師,認認單詞他還行,若讓他用英文會話,還是藏拙的好。當下擠出一絲笑容,向諸鬼子環視點頭,然後逕直走到廳內左首椅子上坐下,笑著對周全斌說道:「全斌,你帶回的這些朋友,可都懂中國話麼?」
見那艾麗絲正坐在自己對面,睜著大眼四處張望,顯是對這純粹的中國富貴人家的陳設很是好奇。
何斌苦笑道:「我今天火大,正是為此。那些個家族長老今日宴請我,我當有什麼好事,卻原來是把我請去倒苦水來著。說什麼你花樣太多,昨兒個又不容分說,強令眾人掃街,大夥兒累了一天了,你也不體諒。又把前話重提,好生埋怨了一氣。這也罷了,還有幾個族長拉著我,說你比我年輕,辦事毛躁,問我能不能讓你少管民政的事,把這一攤交給我得了。言下之意,就是勸我奪你的權。」
張偉心裡一陣鬱悶,怏怏不樂的回https://www.hetubook.com.com房寬衣去了。因一會還要見客,倒也不便換上短衣,將濕衣去了,仍是穿了一身月白綢衫出來,腳踏一雙木屐,手持摺扇,向會客的正廳而去。還未見門,張偉便聽到熟悉的英文對話聲,心頭倒是一陣激動,自從回來沒有美國大片看,這南洋的英國人又極少,只是這些洋鬼子的對話極其紳士,張偉熟悉的那些:FUCK、SHIT之類的粗口並未出現,倒是值得大大的遺憾一番。
「你那耳朵若是沒用,一會叫人割了去餵狗吧!」
三人聽令去了鐵甲,又在房檐下用毛巾擦了汗水,方才進去。
張瑞板臉一笑,道:「這屬下可不敢管,您的安全在我身上,若是疏忽了,這一百多斤只怕也不夠剮的。」
張偉遷民來臺,大半是從福建而來,閩南之人更是佔了多數,這些人大多是林黃鄭蔡等姓,來臺之初地域較散,宗族影響尚且不深,現下臺北已有十幾萬人眾,又有不少老者隨兒女輩後至,原本同族的便多,現下有人主持,更是按宗譜將大多數人序了進去,前一陣子,這數姓公議,選了德高望眾者任了族長,於是在張偉之下,第一次出現了可以左右臺北方向的勢力。
周全斌卻沒有坐,見張偉坐了,自去侍立在他身後,聽得張偉問話,乃躬身答道:「爺,他們都聽不懂咱們的話,不過有這位艾麗絲小姐在,她是這些洋人帶來的翻譯,您有什麼話,她自然會翻譯的。」
待風雨稍小,張偉方告辭出來。何斌怕他衝動,又叮囑了幾句,方放他出門。
何斌冷著臉,也不回那家人的話,自下了車,撐傘向書房行去。
「張志華,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何斌行得正,坐得直,平日裡幫襯你受了多少冤枉氣,你現在竟然敢如此說我?」
一早驚醒後,令下人送上毛巾擦了臉,雖是一清早,卻是比正午時仍悶熱非常,窗外天色也是晦暗不明,那親隨僕人向張偉陪笑道:
「好你個周全斌,一去便是遝無音信,現下回來了還不跪在門口等我發落,竟然還笑嘻嘻的站在這兒……」
周全斌雖被張偉斥責,卻也明白張偉不會當真讓他去跪地認罪,當下見張偉癡癡呆呆盯著那少女看,周全斌到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他出門歷練已久,倒也不會再動輒臉紅,當下只是眉毛微皺,向著張偉猛咳了幾聲。
因此番周全斌帶回的皆是洋人,飛騎右衛倒也不敢怠慢,房內房外都佈置了不少人手,若是那洋人心懷不軌,若是張偉一聲令下,便可用繡春刀將這夥紅毛鬼盡數砍翻。
甫一進門,三人便跪地向張偉道:「給大哥請安。」
頂風冒雨到了何斌,自有何府家人打傘相迎,張偉逕自去了何斌書房,卻發現何斌不在。因問道:「你們何爺呢?」
那艾麗絲聽得張偉發問,方回轉頭來,張著大眼向張偉道:「我們是阿斌請來的呀……」
在那鎮北鎮街上找了數家酒店,左右不過是些「太白樓」「醉仙居」之類,雖說這鎮上張偉令人鋪了青石板,到底是雨天行走不便,酒樓大多生意冷清,那家人遍尋不得,只得怏怏然往回。
張偉將懷錶掏出一看,卻原來已近午時,自己當真是來得孟浪了。又見外面雨下的越發大了,倒也不好就此回去,便吩咐道:「你們派人去知會何爺,就說我在這兒等他,讓他盡早回來。去吩咐廚房,給我弄點吃的來,我就在這屋裡吃中飯,等你們爺回來。」
至東晉南北朝,家族親疏關係愈加重要,血緣近者高官厚碌,疏者雖賢才不得進用。後唐宋時雖打壓門閥勢力,能在朝堂影響皇權的大家族固然是消失無蹤,但家族為大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中國之人無論是婚喪嫁娶,田土財產,皆與家族共有。寡婦再嫁,官不問而族長問,祠堂私刑皇權亦不得干涉,財產分割,也是請族中長老公議,一族hetubook.com.com族長往往比當地縣官更能控制地方。到明朝皇權雖前所未有的加強,士大夫代表的儒家文化早已成皇權附庸,宗族勢力便成為民間唯一能與皇權相抗者。
張偉擺手道:「快些起來,這天熱得教人受不了,你們這麼鬧騰,我可怎麼個安法呢。」
飛騎衛共三百人,設百戶官三人,分別負責隨身護衛,警備五鎮及張偉宅第,三人都是張偉精心挑選的睿智果敢之士,又是最早跟隨張偉的貼身護衛,張偉對這三人,當真是信任非常。即便如此,也沒有把飛騎衛單獨交給一人執掌,將權力分散,彼此掣肘,方能令張偉放心。
張偉心中有事,原也沒有注意天氣,直到此時方覺得自己太過著急,這種天色衝到何斌家去,怕是又要惹他埋怨。
「可是人家父母到底想讓孩子有個正途出身,這些人自己苦了一生,總指望兒孫輩不繼續土裡刨食。志華,你是好意,但咱們畢竟還是大明子民,大夥兒想讓孩子去應試,求個功名,也是沒錯。」
何斌頓了一頓,又道:「還有,你上次倡議要辦什麼報紙,你也不想想,這識字的才有幾人,大多是四書五經看多了的,腦子都迂腐不堪,你讓他們寫字登報,給那市井小民看,這如何使得?那些愚民村婦,倒是對這些家長里短,事事非非感興趣,可他們一百人裡未必有一個識字的,你讓誰看?至於你其他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比如什麼股分、銀行、公司,這些玩藝大多聞所未聞。就說那股票,咱們做生意,也一樣立憑據,分股分,何苦要發行什麼股票?那些小民,手頭有幾個錢,買股票也不過是想投機,你要想集資,還是得靠錢莊!志華,何苦呢,咱們現下不是發展得很好,不要急著把你從海外學到的東西全數用上,又傷神,又勞民,何必,何苦!」
那長隨見張偉今早情緒不佳,嚇得不敢再囉嗦,忙不迭去傳喚去了。
說罷,便要起身安排人去拿人,何斌卻將張偉一把拉住,沉聲道:「志華,你又要魯莽了。咱們臺灣十餘萬人,你知道最大的幾個姓是哪幾個?」
剛行到何府門前,卻見那何斌坐著馬車向府門前駛來,那家人大喜,衝上前去稟報道:
當下兩人不再說話,只開著窗子吃飯,窗外風雨大作,一陣陣涼風吹了進來,兩人這頓飯吃得倒是暢快非常。
「哎呀,好威風,好殺氣,阿斌,我看你真是選錯了主子,怎麼挑這種小心眼的上司!」
「他媽的,還真是不知道怎麼辦好了!」張偉坐在車中自言自語道。苦笑一下,又想道:「原本打算先從小孩子改造起,待老子鶴駕返回,只怕也就差不多了。卻不料沒有這麼簡單,改造小孩子的思想現下只不過是剛開始,他們的娘子老便開始叫喚了,若是過上幾年,老子開始聘請歐洲人教授物理化學、西方哲學之類,他們還不立刻拎馬鋤頭來和我拼命了。不成,眼下看來只能是採取高壓統制的辦法,將這些愚民完全控於掌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言論和自由集會的自由,老子統統不能給,在沒有取得絕對性的思想改造成果前,只能是獨裁政治了!」
張偉聽到此處,不怒反笑,向何斌笑道:「原來這些不知死的貨真想造反,也好,我便派兵將他們盡數抓了,看是鋼刀硬,還是他們的脖子硬。」
張偉猛打一個激靈,顫抖著嗓音道:「說話的可是周全斌?」
見三人面露難堪之色,張偉嘆道:「是我一向疏忽了這些。特務政治,我深恨之。不過眼下看來,沒有這些我實難放心!張鼐,你年紀稍大些,日後查探民情,偵察官員,都是你的責任。以前我沒有交代,不怪你。若是日後有什麼事我該知道而不知道,同宗的情誼,到時候也顧不得了。」
那家人答應了,自去吩咐人給張偉備飯,他不敢怠慢張偉交代的事,自己親自打了雨傘去尋何斌。
那何府家m.hetubook.com•com人陪笑道:「回爺的話,適才鎮上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相請,何爺去吃酒去了。」
何斌恨道:「志華,我何嘗不知道你是好意,這女子纏足諸多痛苦,難道我又不懂麼。只是自南唐以來,中國女子纏足已久,你想憑一已之力改變,除非人有非議你便殺人,不然的話,你休想改變。」
張偉恨道:「廷斌,你這便是在翻舊賬了吧。你剛剛說的,我只是隨口提提罷了,我也知道現在辦這些太早,只是想讓大夥知道罷了,何必抓著不放呢。」又向何斌道:「今天來找你,就是聽說外面情形有些不穩,好多人看我不順眼,彼想取而代之麼?」
「適才又失態了,只是小姐你實在是像極了在下某位親人……」
當真是一咳驚醒夢中人,張偉聽到咳聲方才醒悟,想起自己又是失態露醜,他臉皮雖厚,倒也微微泛紅。也自咳了一聲,便向那少女笑道:
秦大一統前,中國是天子與貴族共治天下,那時候的百姓連姓也沒有,什麼宗譜、族長之類,更是無從說起。自秦取消封建,漢代舉賢良方正為官,所薦者,大多是官員親屬子弟,乃形成世家門閥,西漢時世家勢力尚不明顯,漢法嚴酷,貴族世家動輒犯罪族誅。自漢光武厚待豪強,允許世家豪強擁有大量的土地部曲,門閥世家乃成為左右東漢政治的最大力量。漢末三國之亂,諸路豪強大多是擁有大量私兵部曲的地方豪門,無論曹、孫本人,還是其屬下,皆以宗族為最得力臂助。
三人一同齊聲回答,倒是整齊劃一。張偉在房中笑道:「把你們的鐵甲去了,別一身汗就往我這房內撞。」
「好,這且不提,你讓男孩去識些字也罷了,何故要強迫女孩兒也去讀書識字。還有事沒事跑去鼓動她們不要纏足?你可知你此舉令多少人不滿麼。陳復甫的父親原本也說這臺灣諸事都好,但你自從讓女孩入學,他老人家一氣之下,再也不去教書。後來男女分班,我又再三相勸,打了圓場,他這才又回心轉意。你這樣做,有違聖人經傳,大逆綱常,我,我也是看不慣!」
張偉見三人詫異,只得向最年長的張鼐嘆道:「我今日頭腦有些犯暈,著實是糊塗了。張鼐,最近可聽到這臺北五鎮有什麼異常?」
那長隨去了不久,張偉便聽到有皮靴聲橐橐而來,稍近些又聽到鐵甲的圓環撞的叮噹作響,張偉便揚聲問道:「來的可是張鼐、張傑、張瑞?」
那門房房檐下,正俏立著一位少女,黑而明亮的大眼正盯著張偉,嘴角雖是仍掛著笑,現下卻又彷彿帶了一點怒氣,見張偉又傻盯著自己,嘴角一撇,做不屑狀。正是那日張偉在泉州城外錯認的少女。
話音未落,便聽到有人在身邊輕輕說道:「爺,您回來了?」
何斌卻是不笑,只吩咐兩人住手,長嘆一聲,進內間將略濕的外袍換了,方出來吩咐道:「你們都出去,一會飯菜送了進來後,便不准任何人進來。」
「爺,張爺來咱府裡了,現下正在您書房裡等您,吩咐我找您回府說話,我尋了好些個酒樓都沒尋到,怎麼爺這會兒便早早回來了?」
周全斌見張偉如此說話,倒也不慌不忙,向張偉一笑道:「全斌怎敢,爺先進去寬衣,全斌還有幾位朋友要介紹給您。」
「你設官學,資助貧苦無依人家的孩童上學念書,這原也沒錯。不過這學中教的卻只是些史書、詩經、唐詩宋詞,這學了卻有何用?當今科舉考的四書五經,你全然不顧!」
風雨欲來,三人行至前院,已是狂風大作,沙石飛揚,眼看一場大雨便要從天而降……
何斌回到書房門前,卻見張偉正坐在書房外間吃飯,只四碟小菜,張偉正吃得不亦樂乎。何斌一見,便向書房內侍立的家僕問道:「怎麼你們都是死人,就讓你張爺吃這幾個菜?」
那家人還要囉嗦,跟隨何斌出門的長隨卻已跟了上去,向那家人做了個噤聲和圖書的手勢,那家人嚇得不敢再說,只在心內想:「怎地今天這張爺與何爺兩個,都似吃了火藥一般。」
張偉想起早上自己還以宗親之義部置張鼐三人做自己的耳目,想到這三人若是自己親兄弟,哪怕是堂兄弟,只怕自己對他們的信任,還要在何斌、施琅之上吧。想到自己還腹誹過鄭芝龍只信鄭氏家族的人,現下又是如此,當真是教人哭笑不得。心中暗想:「日後斷不可讓這些陳腐落後的思維影響了自己。這些族長現下殺不得,老子暗中也要挑起他們內鬥,一批批的逮,一批批的殺,若是不破壞這些最落後的宗族勢力,還談何中興中華?」
周全斌在張偉身後笑道:「爺,是我沒有說清楚。這些洋人,是來幫咱們打造武器的,他們還說,想和咱們貿易。」
那長隨眼見風起,顯是這場大雷雨就要降下,卻因剛被張偉訓斥過,耳聽得張偉吩咐備車,當下也不敢勸,自去備了張偉新打造的四人坐圓蓋方軫馬車。
原也用不著這乘馬車,只因這馬車規制龐大,可以遮擋風雨。這駕四馬拉乘的馬車是張偉備下與陳永華共乘時方用,因規制皆是張偉按《明朝典制》裡皇帝所乘的玉輅打造,倒是和紫禁城裡天啟皇帝乘坐的那輛差不了多少,陳永華最遠不過到過福州省城,卻哪裡知道這其中的關節,若是他知道這馬車僭越如斯,殺了他也不敢乘坐。
「看著這兩人,不打腫了,不准停。還有,叫廚房多送幾個菜來,我也沒吃,就在這兒和你張爺一同吃了。」
張偉滿懷怒火出門,至此時卻已是冷靜非常,他身為首領已非一日兩日,脾氣性格與剛來時已大為不同,此刻張偉心中所思所想,只是一個問題:「如何才能打破古人的宗族勢力?」
「正是屬下!」
乘車回到府前,張偉見雨下的小了,便吩咐道:「一會雨停了,我還要去這鎮外巡視田地,這馬車先停在外面。」
也不待那兩人答話,便又冷冷喝道:「掌嘴!」
張鼐自然聽令不提,那張傑張瑞卻問道:「鼐哥管了這些,飛騎衛這邊卻怎麼處置?」
聽到那兩人劈裡啪啦打得山響,何斌方吐出一口悶氣,坐到張偉身邊,向跟來的親隨說道:
張偉楞道:「這我如何得知?」
張偉心情原也不好,但見何斌如此作風,倒是「噗嗤」一笑,將口中肉片也吐了出來,向何斌道:「廷斌兄,一向是你勸我不要暴躁,你看你今日,倒是吃了火藥了。這菜式是我點的,這些下人怎敢怠慢我,讓他們住手吧。」
張偉大是尷尬,又不好明說那十三姨並非自己的十三姨,見周全斌也笑嘻嘻站在一邊,想起他膽敢出賣自己,又這麼久才攜美而回,聽那少女語氣與他極是親熱,張偉心中泛酸,向周全斌冷冷說道:「全斌,倒也不必讓你跪,現在與我進去說說這幾個月你幹了些什麼,若是你膽敢出去浪蕩,我決計不輕饒你。」
那少女展顏一笑,豐潤白皙的臉上露出兩個小酒,向張偉答道:「聽阿斌說起過,我是像你的十三姨,嘻嘻,你不妨叫一聲來聽聽,沒準我聽你叫得好聽了,便認了這個親戚。」
張偉從鼻子裡嗯了一聲,向那少女略一點頭,便自先向內院而去。隱約間聽那少女對周全斌說道:「怎地他如此小氣,這麼對你,好神氣麼……」
「喔,怎麼個貿易法呢?」
當下也不待車外那人回答,也不等家人將雨傘送上,猛跨一步,跳下車來。眼角一掃,那車旁含笑站著的,不是周全斌卻又是誰?
「先不急,你去將我府中的三個飛騎衛士百戶都叫了來。」
「我已想好,飛騎衛要擴大規模,添加人手,由現在的三百人,擴充到一千人,你們三人任千戶官。此事你們一定要辦好,要選一些武勇之士,也要選一些積年老吏,辦案高手。張鼐管飛騎左衛,專查平民、官員;張傑管飛騎中衛,專查敵方動靜。張瑞掌飛騎右衛,仍然負責我身邊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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