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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大明王朝4:威震南洋

作者:淡墨青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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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返回臺灣

第四章 返回臺灣

何斌擔心道:「那該當如何?咱們造的船隻雖多,能與荷蘭人一戰麼?」
他雖明白,卻不肯恕這伍長,此類事件絕不可恕,否則漢軍日後征戰日久桀驁不馴,到時候再想整頓,卻是想也別想了。因令道:「來人,將這擅殺百姓的罪徒帶下去,交由軍法官處置。」
那女子拼命跑到正門之前,張偉身邊親兵連忙將他護住,卻見那女子竟然不動,呆立片刻,便向正門口石獅子上撞將過去,所幸她稍稍呆了片刻,身後追趕的張府家人已是趕到,幾條胳膊將她抓住,雖然額角已是碰到了石獅,撞得鮮血直流,性命卻是無礙。
見兩人相擁而跪,那年少女子嚇得渾身發抖,卻兀自閉口不言,張偉心知她聽得懂漢話,便又恐嚇道:「你二人做不來事情,料想是嬌生慣養的大戶人家出身。便是什麼貝子、貝勒的妻室兒女,亦有可能。我會令畫師為你二人做畫,印了出來發行至大江南北,便說是我在遼東俘獲的滿人貴女,現下已在臺灣身為營妓。哈哈,料來那後金國的臉面,此番要被你二人丟個精光!」
張偉此時心機沉深穩重得多,想到皇太極此時已然快至瀋陽,心中不但不以此人受創為樂事,反到心中沉重,並不以為樂事。若是換了五年前他初至時,能做出這般大事來,想必已經歡呼鼓舞,樂不可支了。
他一番話講完,跟隨張偉轉戰遼東的諸將想起當日戰事,想到那血火之下被攻克的堅城,沖天大火中慢慢坍塌的後金汗宮;又想到奮勇殺敵,勇往直前不顧生死的漢軍士兵,各人都是血脈賁張,齊聲呼道:「沒錯,大丈夫死則死耳,只要死得其所,又有何憾!」
「喔?」
孔有德已是歷練成精的人物,適才張偉鼓動諸將情緒,他雖是感動,心思卻是一直思慮此番軍議到底是何意,待聽到張偉最後一句,眼皮猛然一跳,回頭去看尚耿二人,卻仍是被適才的情緒左右,兩人正自激動不已,待聽到張偉要整頓明軍,卻也只是覺得張偉一番好意,要提升自己屬下的戰力罷了。
張偉臉色大變,向那傳旨的錦衣同知匆匆一拱手,強笑道:「使者稍待,我去去就來。」
孔有德在心裡暗罵一句,卻也是全無辦法,只得豎耳靜聽,聽張偉如何安排。心裡只是在想:「若是信得過,還是為安排我為主將,若是信不過,只怕會安排個閒職給我。沒有了兵,空頭將軍當起來也甚是無趣,倒不如退職還鄉,做個富家翁也罷了。」
不遠處的港口處,漢軍正押著遼東漢人登船,一艘艘漁船商船除了留下必要的淡水,食物,船上雜物都已拿下,空出船來以多裝幾個人。因知道時間緊迫,如狼似虎的漢軍士兵得了命令,將百姓全家拆散,健壯男丁全數上小船,擁擠一些,那些老弱婦孺則上大船,空間和食水都充裕一些。誰料這些漢民都是拖家攜口而來,不論如何混亂,都總算是保證了一家老小全在一起。便是那兵凶戰危之際,也是拿定了全家生在一起,死亦在一處的主意。此時漢軍雖是好意,卻遭到了這些遼人的極力反對,一個個抱在一處,任漢軍如何解釋,說的口乾舌燥,就是不肯分開。
此時已近中秋,張偉至何府小坐,與何斌商議中秋佳節如何大犒三軍,連同賞賜臺灣百姓同賀佳節,所需甚多,何斌難免又是苦臉皺眉,卻也知道遼人初來,雖然已感受臺灣土地肥沃,人民富足,又沒有官府欺壓,田主逼迫,與當年在遼東被人待之如狗,當真是強上千倍百倍。只是到底離家數千里,又是諸事初定,甚至有那在戰事中失去親人的,當此佳節,自然又是別樣心腸。此時由張偉出面,大哺全臺,自然是對軍心民氣,極有裨益。
兩人相視一笑,揖讓一番,便都手搖摺扇,施施然向何府正門處而去。待到得府門,史可法正要從旁邊而入,卻見兩人從正門而出,因笑道:「可法怎敢勞動兩位大駕,這可真是惶恐之極。」
張偉得意洋洋,在原地踱了幾步,又笑道:「我這幾年,什麼樣的場面人物沒有見過,妳個小小女孩,倒想欺瞞於我?看妳神色形態,必然聽得懂漢話,還想裝蒜!」
「志華,你讓遼人與南人雜居,需防兩邊的百姓起了衝突,到時候你又是麻煩。」
「快些與我說來,姓甚名誰,到底是滿人哪個貴戚的妻女?」
張偉目中泛淚,哽咽道:「縱然如此,為帥者不能善使部卒,致其死難,到底心中難以釋懷。」
因又笑道:「三位都是統領過數萬大軍的將才,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我又怎會捨良將不用?龍武衛軍,孔將軍任衛將軍,尚耿二將軍分任左中將軍,龍武軍,仍由三將為主署理。至於釐兵一事,則交由漢軍將軍前去,三位帶兵日久,難免抹不開情面,待我命人將軍隊組備完畢,再交給三位。其間,三位可至漢軍兵營,仔細學習一下漢軍如何訓練管理士卒,軍法軍、司馬官,參軍,這些都是專門的人才,也由我派給三位,和-圖-書如此料理,三位意下如何?」
因是劉國軒負責此事,見到港口那邊混亂情形,怒道:「不肯分散上船的,用槍托打!」
「兀那漢子,你拖拖拉拉的,要死麼?」
「你當真是無恥!」
「好了好了,越發的沒有規矩。」
當下計議已定,漢軍各部自去各處張榜招募士兵,張偉又與眾人議論如何撫恤祭奠傷亡漢軍之事,看看時辰已晚,便令諸將各自散去不提。
堂下諸將皆是對袁崇煥等遼東名將佩服不已,又素知楊鏈等人不幸冤死,又是要湊張偉的趣,待他說完,各人皆在堂下大罵起來,武將嘴裡能有什麼好話了,不但那錦衣衛被罵得狗血淋頭,便是那東廠西廠,明朝歷朝皇帝,也多半被掃了進去。
張偉微微一笑,知道是自遼東回來之後,差人用船送到北京的天命汗的梓宮起了作用。這數月來他忙碌不堪,哪裡有心思去惦記朝廷封賞。此時崇禎封了他為侯,他便是見到總督巡撫,亦是可以平禮相見,至於副總兵官和龍虎將軍之位,則是有默許他自設軍制軍號軍爵,許他半割據之意。
張偉肚裡冷笑:「你到底是忍不住!」面上卻是展顏一笑,向三將道:「三位說的哪裡話來?在船上我就與你們說,來臺後仍令你們統軍,怎地,當我張偉是言而無信的小人?」
「娘的,你這死貨擋了半天,我讓你擋!」
此後諸事順遂,百姓們安然登船,張偉待舢板到來,也自上了小船,不消一會工夫便又登上鎮遠大艦。
三人齊齊躬身,答道:「末將不敢。」
張何二人立時動容,張偉便站起身來,恭敬答道:「張偉謝聖恩。」又問道:「憲之兄,何時接到消息,可準確麼?」
「軍爺,讓我全家老小在一起吧……」
周全斌因見他委實難過,忙上前勸道:「大人,老兵也是從新兵過來的。遼東戰事已了,戰果非凡。自薩爾滸一戰之後,大明與建州交戰除寧遠一戰無有勝仗。袁督師只是以堅城利炮守城,尚且一戰成名,大人以精兵強將數千里奔襲遼東,不但大損了八旗實力,還攻克了堅城瀋陽,焚毀了皇太極的汗宮;又解救了數十萬久苦於女真的遼東漢人,生之,養之,使數十萬百姓無一日不念大人之盛德;如此成就,雖損了咱們漢軍士卒,但好男兒大丈夫,與其老死床上,碌碌無為,不如保境安民戰死沙場,縱是英年而死,又有何憾!」
張偉搖頭道:「現下打,勝負難說。荷人號稱海上馬車夫,是除了英人之外歐羅巴洲最擅長海戰的民族,他們的軍艦和水手並不下於英國人,打起來,我殊無把握。況且,不拿下呂宋,也很難對荷人下手。是以我首戰必需先打西班牙人,拿下呂宋之後,又是一個極大的財源。再加上臺灣人口一下子加了這麼許多,我又有兵源,又可以多徵糧食以敷軍用,到時候積聚力量,再和荷蘭人一較短長!」
「妳們倆當真不懂漢話麼?若仍是裝聾作啞,不管如何,仍是送去軍營。若是能說話,快些將來歷姓名報出來,我考慮一下,或者就此饒了妳們,也未可知。」
諸將無奈,只得躬身一禮,便待離去,卻聽到不遠處有人高叫道:「大人,不好了,臺北遼人鬧事,請大人速速派兵前往彈壓!」
待船行至臺北港口之時,三將已是死心塌地,對張偉再無異心。待上得碼頭,皮島諸將已被碼頭的雄偉繁華震驚,乘坐馬車入得臺北縣鎮北鎮上後,便深知自己原本想像中的蠻荒小島形象,委實是錯得離譜。
皇帝的使者一走,張偉立時脫下那身華麗的官袍,仍是換上漢軍將軍袍服,召回諸將議事。因見諸將都立於堂下,一個個擠眉弄眼不成模樣,因笑謂諸將道:「這使者若是個勇將,提刀衝上去幫忙,那可當真是麻煩了。」
他負手而行,意態閒適,這街面上行人不多,倒正適合他徒步而行,若是平常人潮如織,又哪得如此鬆快。一路行來,不消一會工夫,便回到自己府門之前。卻見府中管家帶著幾個家丁,押著兩名婦人,吵吵嚷嚷由偏門而出。
輕輕一點頭,笑道:「張瑞倒也心細,送到我府上來,也是防閒的意思。我哪裡缺什麼漿洗的女傭了,這兩人既然做不來,就送到軍營裡當營妓,需派人嚴加看管,防著她們自盡。」
「啊……」
張瑞冷笑道:「錦衣衛欺壓良善,橫行不法。真正有用的東西錦衣番子能查到麼?便是查到了,又敢直言報給皇帝麼?皇帝建立錦衣衛原本是為了以張耳目,據我所知,錦衣衛的番子每年在京師所抓的大半是良民,有家產的敗家贖人,沒有家產得多半橫死獄中。什麼壓土包,辣椒水、老虎凳、騎木驢,一個個酷刑施將過來,你便是鐵人也讓你脫層皮。這樣的機構組織,也只有大明皇帝這種冤大頭才會弄出來養著。」
他自是不知何斌正要相送張偉,誤以為兩人專程前來相迎。何張二人一笑,也不說破,將他迎至儀門內正堂內坐定,何斌便問道:「憲之兄,有何要事,竟然勞動大駕枉顧?和-圖-書
又見那伍長與其身後諸兵皆神情慘澹,又道:「雖是軍法無情,我不能法外開恩。不過,念你事出有因,恩准算你戰死,便是了。」
那女子既然已開口說話,此時將心一橫,又向張偉怒道:「將軍,我看過你們漢人的書,上面都是些仁義道德的話,怎麼將軍你在遼東燒殺搶掠,沒有半分慈悲心腸?殺害我們滿蒙之人也罷了,就是你們自己的漢人你也不放過。現下又欺負我們弱小女子,靦顏不以為恥,反以為樂事。大人,難道你沒有半點羞恥之心嗎?淫人|妻女,按你們漢人的說法,是要下地獄的!」
那幾個將軍原本對張偉年紀輕輕便成為一方霸主並不服氣,他相貌平常普通,待人接物又是傲然無禮,哪能叫人口服心服?待海上行得十數日,每日與張偉議論國事軍務,方知眼前這位大人當真是教人佩服。雖然每事的細務他並不知之甚詳,但短短交談之後,某事該當如何,某人又是如何,張偉立時便能分析的頭頭是道,再加上其超卓於常人的戰略眼光與思想,那些個一直在遼東小島上的武夫又如何能及?
見諸將仍要上前相勸,揮手道:「不必勸。今日軍議,一則要議補充擴充漢軍,二來便是要大奠死難的漢軍,否則,我難以安枕!」斜視一眼皮島諸將,又道:「皮島明軍,老弱疲敝者甚多,也需整束!要和漢軍一樣精銳,方無負遼東漢子的令名!」
那同知聽他發此說話,自然是心中慰貼,由不得微微一笑,向堂下諸將看去。卻見那些將軍皆是黑口黑面,心中一跳,又轉身向張偉看去。
何斌因知他要走,便也起身,聽他相邀,便笑道:「這日子過得當真是快,轉眼又要一年。志華,柳如是過了今年可就十五了,她算是個佳偶吧?如何,明年把婚事辦了吧?」
張偉擺手道:「現下忙得屁股生煙,眼看又要開戰了,當真是天生的勞碌命,明年再說吧。」
何斌因聽他沒有把話說死,便不再逼他,笑上一笑,將他送至儀門,張偉向他一拱手,讓他不必再送,卻見那史可法端坐於馬車之內,向何府而來。因張偉身分,何府正門大開,是以張偉在內院儀門附近,也是看得清楚。
史可法重重一點頭,向張偉躬身道:「下官恭喜龍虎將軍、寧南侯了。下官是得了福建巡撫衙門的塘報之後,方來知會大人。巡撫大人說了,要下官先行傳稟,料想朝廷傳旨的緹騎來日便到了。」
他環視一眼,因見諸將都凝神細聽,垂下眼皮又道:「便是我承受得起,人命是這世上最貴重之物,能少死一個,也是我的功德。是以我決定要在漢軍中建立不拿火器的部隊,少量配備在火槍兵陣列中,還需獨立成立一軍,以備攻城野戰之用。皮島明軍從即日起改稱為龍武衛軍,專門持刃而戰!」
他仍分派三人為新軍主將,三人已是喜出望外,便是派些人手前去制約,三人大喜之餘,卻都是不以為意了。
那年長女子顯是聽不懂張偉與老林說些什麼,那年幼的原本是神色如常,待聽到張偉令人將她們送到軍營內當營妓,又令人嚴加看管,不得讓她們自盡云云,雖然表面上神色如常,眼睛內卻露出一絲懼色,待張偉轉身,抬腳入內,那老林又令人催促她們快行,她隨著那年長婦人走了幾步,忙在她耳邊用蒙語嘀咕了幾句,那年長女子大急,不顧兩邊有人看管,突然間發力,向張偉府門處跑來。
張偉一笑,又啃了一口西瓜,與何斌商量一番細節,又詢問了近來倭國貿易的細務,待得知荷蘭人近來對倭國貿易頗有興趣,張偉皺一皺眉,道:
何斌亦是詫異,張開手搭個涼棚,卻看到正是史可法在不遠處的府門前下車,正在與何府管事說話,便笑道:「父母官來了,咱們還是迎上一迎的好。」
此時因聽到叫聲淒厲,倒不似被槍托毆打,回頭一看,卻見有一漢軍正舞動長槍,拼命向有一擋住前路的遼人男子身上猛捅,只見那刺刀上已是染滿鮮血,那兵神色猙獰,雖然旁邊有漢軍士兵將他抱住,他卻仍掙扎著向前衝去,拼命叫道:「老子捅起了幾十人了,也不差你一個,看你還看擋路!」
張瑞撇嘴道:「這些錦衣衛使欺壓良善是有兩把刷子,若是指著他們出征打仗,屍山血海裡廝殺,那是想也別想。若不是皇帝給他們仗腰子,我帶飛騎一個時辰就屠盡了他們。」
張偉起身道:「是了,我自然知道。我可沒狂妄到想著一下子拿下兩個強敵呢。荷蘭人的事,我自有辦法。」說罷笑道:「尊侯也在家,復甫也在,晚上過我府來,咱們來個車輪大戰,看看誰才是真正的高手。」
那柳如是此時已知道張偉到了府門之前,因現下是她隨身侍候張偉起居,此時白天夜間溫差頗大,她人雖小,卻是十分心細,此時已捧了張偉的錦袍站在門內,看到張偉如孩童般模樣,便抿嘴一笑,偷眼向門外一看,見張偉調笑的女子年少貌美,便立時將臉和_圖_書一沉,心中不樂,便立定了腳步,不再往前。
此後近數月間,臺灣不住的迎來自遼東返回的船隻,五十萬遼民紛杳而來。縱然是臺灣富饒之極,糧食足供的起千萬人趁食一年,又對房屋農具等物早有準備,也經不住如此大的人潮衝擊。全臺的官吏都忙得四腳朝天,後來無法,請示了張偉,又派了駐防漢軍協助,將大半遼人安排至臺南,搭建窩棚暫居,又由臺南官府分發土地地契,農具耔種,待忙到了十月,正是秋播時分,一直待後來的遼東百姓秋播結束,修建了可防颱風的低矮平房住將進去,全臺官吏及漢軍將士總算長出一口大氣。
待張偉奏摺呈上,言道臺灣此時外來百姓甚多,軍心民心皆是不穩,大軍不敢輕出,崇禎此時已得了錦衣衛使的稟報,雖心中半信半疑,卻也不好再逼,也只得將此事放下不提。
一路上他細心與新附的諸將交談結納,當初至皮島情況緊急,後來又悍然接掌了皮島軍權。張偉回頭細思,雖然皮島明軍打了幾個敗仗而自己並未追究,到底當時失之過剛,諸將難免心中不服。所謂用人不疑,張偉一向是嗤之以鼻,沒有真正將人家收服在手下,若是相信什麼用人不疑,則人才定然歸心的屁話,那只怕屬下沒有幾個真正可用之人了。
待傳旨過後,張偉身著龍虎將軍袍服,傳召諸將議事。那龍虎將軍與當時的兵部尚書同級。一身的行頭自是榮耀至級,威風八面。六梁金冠,犀牛帶,四色雲鳳綬,像牙笏,獅子繡大緋袍,這身裝扮已是皇帝之下最為顯貴的服飾,張偉穿上之後,至總兵衙門面南而坐,命諸將聽命而入。諸將因見張偉端坐於上,面情肅然,便也恭敬行禮,一個個立於階下,聽張偉發話不提。
「是英雄方敬英雄。」
「廷斌兄,此事我如此安排,倒是考慮了許久。固然遼人與南人生活習性不同,脾氣也甚是不投,到底也不能將他們盡數安插在一起。一腳深的水窪,踩下去至多濕了鞋,若是讓遼人抱成了團,甚或是南人宗族勢力又起,那才是不可測的大禍事。」
說罷又厲聲喝道:「妳到底是何人,普通滿人女子會說漢話的甚少,妳必是貴戚之家的女子,若還是不說,妳便知道什麼是以彼之道,還諸與其身!」
待那年少的女子被押將過來,衝上前去將那年長的抱住,兩人便跪倒在張府門前嚎啕大哭起來。
張偉知他們在漢軍水師到來之際已是在遠處看過此艦,此時讚嘆,一來是上船來與遠觀不同,二來也是為了向自己湊趣,這種奉迎拍馬的功夫,明軍將領可是熟練得很。當下淡淡一笑,也不理會,帶著眾人到得艦上軍官會議的大廳,召來雜役服侍,自己則舒舒服服半躺於艦長之位,待諸將坐下,與各人閒談說笑不提。
那女子聽到張偉提起滿人在遼東燒殺淫掠一事,只是低頭不語,後來略想一想,便又道:「那是當年老汗在位時的事,現在的大汗已不准如此。阿敏如此行事,大汗一定會處置他。」
那兩名女子仍是不答,張偉冷冷一笑,又道:「別以為能尋到機會逃走,又或是能自殺,送去軍營之後,成日捆綁,除了進食入廁,休想有半刻的自由。若有了身孕,則用尖頭木棒捶打流產。以你二人的年紀姿色,每天最少也得接百十個軍漢,最多十年,妳二人便被蹂躪至死。」
張偉奇道:「史憲之從來不肯與咱們交結,今天怎地貴腳踏賤地,倒是上你府上來?」
「喔?是麼?那你們滿人在遼東燒殺淫掠又幹得少了?我聽說,就是在最近,皇太極領兵入關,攻下了昌平,留著大貝勒阿敏駐守,後來明軍反攻,那阿敏情知守不住城池,撤走之前將城內數萬漢人盡數殺了,稍有姿色的漢人女人都搶回了後金。按你的說法,我是惡魔,你們滿人反道是菩薩了?當真笑話!」
他一聲令下,幾百個在碼頭維持的漢軍立時揮舞長槍,劈頭蓋臉的向那些不肯撒手分頭上船的百姓打將過去,一通亂打之後,那些百姓只得兩眼含淚分開,分頭登船。
只聽那張偉又道:「怎地,你們不奉命?」
那管家早便立在張偉身前,聽他問話,忙恭聲答道:「回爺的話,這兩個是張端將爺在遼東帶回來的,因兩個都沒有家人相認,問話又是天聾地啞,不發一言。張瑞將爺說了,她們不能說話,又都是大腳,想來是滿人婦女,既然已押來臺北,倒不好就此殺了。乾脆,送來爺的府裡,做些燒水漿洗的粗活,饒了她們性命。也算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昨日送來,小人今日安排她們活計,誰料她們看起來是大腳婦人,似乎很健壯,卻是肩不能抬,手不能提,洗衣抹地的也做不來。小人氣極,只好令人將她們押出府來,送將回去。可巧的爺這會兒回來,就撞上了。」
何斌笑道:「打仗的事我不懂,不過志華,無論如何不能多方開戰。軍隊就是能打勝,財務上也是負擔不起。」
「蠢材!」
何斌凝神和圖書細思,終於嘆口氣道:「這話甚是有理,也罷,反正你養著高傑,他身為巡城將軍,全臺北的治安都有他管著,此人在這方面倒真是個人才,報出名來可止小兒夜啼。有他在,想來也會有什麼大的差池。」
他匆匆出堂而去,那使者只聽得外面喊殺聲不斷,又聽到兵士的調動聲,跑動聲響個不停,派人至堂外一看,只見外面一副兵荒馬亂模樣,兵士們四處殺人,街角上鮮血直流,那使者嚇得魂飛魄散,因見來路上並未有亂民叛兵,立時帶了從人拼命而逃,待到了港口尋了來時的官船起錨出海之後,方才將心放下。
因見張偉看她,將眼波一掃,張偉一怔,原本這女子眼睛內秀氣內斂,此時與張偉眼神一對,卻只覺得神采照人,氣質流露,與她身上所著的粗衣布衫絕然不符。
孔有德人近中年,卻是比堂上諸將皆是年長,是以穩重老成得多,諸將皆是笑個不休,他也只是略抿抿嘴便罷了。因聽到張瑞直言指斥,連皇帝也掃了進去,因笑道:「歷朝皇帝都有特務政治,本朝有錦衣衛倒也不足為奇。」
那孔有德等人倒是初次登上此類大型的炮艦,鎮遠艦吃水一千餘噸,明軍水師都是小船,上裝的火炮也皆是小炮,哪曾見過如此大艦,上面又有重達二十四磅的重型火炮,各人皆是嘖嘖讚嘆,稱頌不已。
因又向前幾步,向那兩個婦人瞄上兩眼,一個約莫是三十左右年紀,見她臉色紅潤,圓臉大眼,只是顴骨稍高,那眉毛也是稍粗,姿色極是平常。另一女子年紀稍小一些,估計著二十不到,五官眉眼大致與那年長的女子相同,只是膚色稍白,臉型卻是標準的瓜子臉,五官亦是精緻一些,看將起來,倒也是秀麗可人。
張偉此時卻又想到皇太極,心中嗟嘆,當真對他是敬佩不已。無論施政、行軍作戰、待人納諫,此人之才都不在漢人的雄主李世民之下,只是當此兩族生死相搏之際,張偉這個後來先知的人處處能多料皇太極幾步,又因心懷復興大漢的志願,一定要想方設法打擊於他,此番偷襲瀋陽,諸將都對戰果滿意之極,提起皇太極來都是嘲諷辱罵,都道他定然是一蹶不振,定然無法復起。唯有張偉堅信此人必然能承受住打擊,重新復起。他被張偉搶掠走的財物和人口,想必明年然會重回關內,重新奪回損失。為大事者,定然能不顧挫折,油然奮起,哪有被人一擊便倒的道理。
張偉初時已是見到碼頭上的情形,只是知道劉國軒下此命令也是迫不得已,也只得罷了。
那伍長苦笑一聲,跪地叩了三個響頭,以謝張偉大恩,算他戰死,他家人仍可得到撫恤,又可永遠享受軍烈屬的恩待,這當真是張偉格外施恩了。
待那兵被張偉親兵拿到,卻是神色惘然,一副木木呆呆,不知所為何事的模樣,張偉因問道:「你是神策軍的軍士麼?看你的胸牌,你還是個伍長,怎地如此不知軍法?擅殺平民,你知道你該當何罪麼?」
此時的農民起義軍已成功由山西突圍而出,由河南轉戰南方,直奔南直隸而去。一路上招饑民,殺貪官,破府城,放糧賑濟饑民,聲勢浩大,地方守備不能抵禦。皇帝早便慌了手腳,欲調關寧鐵騎入關,卻又因關押袁崇煥一事而不得行。只得調了四川、河北、陝西、山東諸路總兵官,委了孫傳庭為經略,總督剿賊一事。張偉的不服朝命與農民起義相比,此時亦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崇禎但求能撫慰其心,不令其反,便是十分安慰了。
張偉因見各將到齊,又見此番傳旨的緹騎是一個錦衣衛同知,便知皇帝對他出兵一事寄予厚望,因讓那同知坐於自己座下,清咳一聲,向諸將道:「皇帝封我為侯,又封我為龍虎將軍,深厚聖德,我當真是無以為報。諸將軍,明日便召集水師,運送兵馬,咱們即刻前往南直隸,剿滅叛賊。」
這龍虎將軍是明朝封賜外蕃不服王化的大部落首領之用,努爾哈赤便曾經受此封號,朝廷又是張偉「寧南」,又是賜封龍虎將軍,其中之意自然是不言自明。
張偉因笑道:「這兩人是姐妹麼?老林,你這是做什麼?」
他既上前,尚耿二人亦是出列躬身,齊道:「末將願聽從大人安排!」
張偉黯然,心知必是襲遼以來一路上燒殺搶掠,這些原本軍紀嚴明,不敢擅拿百姓一物的軍士心中有了異變,或是受不了重壓,或是被刺|激的變了心腸。那樣的鐵血場面,他未曾身臨其境尚且覺得血腥難奈,更何況這些直接衝殺的兵士。
皇帝之所以拖了這麼些時日方下定下封賞,皆因張偉不同於其餘將領。他擅自作主,威權自用,根本不聽朝廷的號令。偏偏又似乎忠勇之極,在皇太極包圍京師之際,偷襲遼東,破壞了滿人根本重地,又挖了努爾哈赤的梓宮來獻,正好報了崇禎兄長天啟皇帝德陵被毀之仇,功勞大得嚇人,如何罰過賞過,著實令皇帝頭疼不已。
張偉見狀勃然大怒,立時向身邊親兵令道:「快,把那混帳拿來!」
張偉因數月來忙忙碌碌,軍和圖書議過後,因略有閒暇,便負手出了總兵衙門正門,令隨從遠離左右,就這麼徒步而回。好在他府邸離原本的指揮使衙門不遠,又因大街上盡是臺北的各個官衙,路人行人原本不多,此時天色已晚,一眼望去,大街上更是蕭索一片。
見張偉沉吟良久,方又道:「補充兵員的事倒也好辦,臺灣青壯男子甚多,軍隊待遇甚高,比之土裡刨食強上許多,發下告示,想來招些適合的入伍自是不難。只是此番攻瀋,我一直在想,漢軍皆是火器成軍,野戰時以火槍配合火炮,再加上漢軍訓練有素,英勇敢戰,倒也不懼敵人,只是攻城時難免需登城肉搏,漢軍若仍是只以火器成軍,只怕仍是傷亡慘重。漢軍招募容易,訓練和裝備卻所費甚多,便是傷亡撫恤,亦足以讓我承受不起。」
張偉見諸將翻來覆去不過就是那麼幾句,因擺手令各人住口,笑道:「朝廷的事不需咱們多費心。聖明天子在位,哪輪著咱們這些武夫多嘴。」又黯然道:「適才嚇走使者,大家言道軍隊損失甚大。雖是誇張,倒也不盡然是胡說。因我的失誤,三千多忠勇漢軍戰死遼東,還有兩千多重傷者無法再從軍。漢軍不過四萬多人,一下子折了這麼多老兵,當真是令我心疼之極!」
孔有德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末將指揮無方,連戰連敗,既然改稱為龍武衛軍,還請大人挑選一善戰勇將統領全軍,末將願追隨其後,效犬馬之勞!」
張偉將摺扇一搖,笑嘻嘻道:「莫非是憲之兄短了錢使,來尋廷斌兄打秋風?」
史可法自然知道他在調笑,卻仍是臉皮漲得通紅,答道:「志華兄,不要取笑!臺灣官員俸祿甚豐,可法哪能用的了那麼許多,還有何打秋風處!」
那兵士抬起頭來,因見是張偉,猛然間打了一個激靈,往地上一跪,叩頭答道:「回大人,適才因那漢子一時擋路,小人當日在瀋陽城外攻城時,也是有百姓擋路,因上官命令衝殺,故而小人刺死了不少百姓。適才一時激憤,忘了身處何地,忍不住便用刺刀捅了過去。大人,小人一時糊塗,請大人恕罪。」
「當年倭國止於鄭芝龍貿易,與荷蘭人只是虛應故事,偶爾買些火器軍馬之類,那荷蘭人的貨物多半是倭國人不要的,若是中國貨物,又何必從他們手裡買?是以日荷貿易甚小。待我現下打下倭國,他們卻是想來分一杯羹。想來是當年我驅趕他們出臺灣,這些荷人並不服氣,現下定是有強硬派的人物想著法兒的激怒於我,想和我一戰而定南洋呢。」
他說話越來越狂放,孔有德偷眼去看張偉,卻見張偉笑瞇瞇踞坐堂上,哪有半分著惱的模樣。於是不敢再說,只是添脣咂嘴,做出一副怪樣。
看管的家丁大急,連忙追將上去,可惜那女子一雙大腳,跑起來當真是健步如飛,幾名家人一時間竟追之不及。
又思張偉兵力強大,欲調其兵由長江入內,剿滅高迎祥的農民軍,是以猶豫拖延一段時日後,終於下令賜封張偉,並附旨意一道,命張偉即期帶兵由長江口而入,到南直隸剿賊。
「唔?妳肯說話,不再裝聾作啞了?」
張偉肚裡冷笑一聲,知道這孔有德到底身為明朝將領多年,雖然未必有多麼忠於皇帝,聽人公然詆毀,到底是有所牴觸。輕咳一聲,笑道:「別的不說,那東林大儒楊漣、左光斗,便是慘死在錦衣獄中。熊廷弼經略遼東,後來逮問下獄,錦衣詔獄不待聖旨而下,便要提斬於他。熊經略道:我要上奏辯冤!你道那錦衣衛的人如何回答:進了詔獄還想上奏摺麼?哼,這錦衣詔獄冤死了多少大臣!袁督師若不是遼東的關寧鐵騎力保,進詔獄還想活著出來麼。」
張偉怒道:「難不成咱們因為兵少,便有負皇恩麼?不必多說,我意已決,明日點齊兵馬,隨傳旨的大人一同出海!」
周全斌前出一步,亢聲道:「大人,不是末將等不遵將令。實在是職部自遼東歸來之後,因損失過大,重傷兵員甚多,現在撫恤治傷還忙個沒完,哪還能再行出兵?」
張鼐亦是前出一步,向張偉道:「大人,周將軍所言極是。職務損了過半兵馬,到現在也沒有補充,只有些殘兵在手,如何還能再行出征?」
張偉向那管家笑道:「老林,你作死麼。這麼著推推拉拉的,成何體統!」
他身後站了幾十個跟隨而來的神策軍士,想來是他交好的部下和同僚,此時聽他求饒,便也一同跪下,哀告道:「大人,他平時為人最好,在臺灣時和周遭百姓相處也是十分平和,不曉得突然發了什麼瘋,竟然敢擅殺平民。大人念他跟隨了幾年,頗有功勞,饒了他這一次吧?」
不待張偉再說,便正容道:「張大人,此番可法前來,是接到消息,朝廷要賜封大人為福建省副總兵官,散階升至龍虎將軍,並封大人為寧南侯。」
老林一怔,這漢軍內哪裡什麼「營妓」,卻又不敢問,只得陪笑道:「正是呢。張瑞將爺說了,這兩個一路上神色不對,在船上幾次相跳海,都是被攔下來了。小的這就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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