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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大明王朝4:威震南洋

作者:淡墨青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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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滿清立國

第五章 滿清立國

代各人按班序坐定之後,皇太極方道:「盛京的情形如此,大家來說說看,以後該當如何?」
代善因見皇太極默不作聲,只得起身喝斥道:「豪格,在大汗面前不要放肆!」
皇太極眼皮跳上幾跳,顯是還沒有明白過來,代善大怒,立時將他扯住,命人抬上馬去,一路拉著出盛京城外,直奔努爾哈赤的陵寢。待迷迷糊糊的皇太極親眼見到被一片狼藉的福陵,又見到父汗的山陵被挖開,露出一個顯眼的大坑,原本放置棺木的地方黑乎乎一片,全是挖開的泥土,不但是那棺木,便是隨葬的努爾哈赤身前的愛物,亦皆是不見。
「是岳托?我道是誰,除了你,只怕也沒有幾個能擋住我的手腕。」
待諸事已定,遭受重創,雖是四處搶掠仍是無法恢復原氣的後金國,卻因長白山天池乃是滿人始祖一事,改稱滿洲,自此不許人再自稱女真、諸申,以示與當年的金國有所區別,又下令改後金為清,皇太極在代善等人的勸進之後,下詔改元稱帝。
「哪有那麼輕巧,別說我們的將士都已經疲乏,戰馬也瘦弱不堪,就是勉強殺回關內,大量被徵調來的明軍沒有離去,我們能那麼容易就包圍攻破北京?要是一個不小心,只怕又是損失折將!」
「哼,敵人以為偷襲我身後,將我父汗的墳墓挖了,將盛京燒成平地,又毀了赫圖阿拉,就能打垮我了?豪格,你要記住,越是敵人以為你垮了,以為你要一蹶不振,你便要挺起身來,做出一個樣子給他們看!偷襲於我,也只是一次罷了,想要再來,敵人也是想也別想。正面交戰,那幾萬黑衣漢軍我只需出動五萬騎兵,就能一鼓而下。咱們又有什麼好怕的?」
此時見這位英明神武的大汗如此模樣,岳托沉聲道:「大汗,當日在草原上,我父親要退兵,是您讓我們兄弟說服了他,大軍又得以前行,才得到了那麼大的戰果。張偉從海上來襲,大家都是沒有想到。若是你現在身死,我們兄弟得不到父親的諒解,又被其餘的貝勒深恨,我們還有活路麼?」
想了半晌,嘆一口氣,轉身向殿內行去,只是臨將轉身之際,向南方默念道:「張偉,我小看了你,不過,你也休小視於我,來日方長,待咱們一較高下罷!」
到得遼陽,便仍改遼陽為東京,將原本的明朝遼陽經略府改為汗宮,撫恤流民,恢復生產,又將自關內搶掠回來的人口金銀賞發下去,以恢復旗人士氣。
他既然開口,身後向來與他交好的阿巴泰、碩托等人便齊聲道:「是的,莽古爾泰說得很對,咱們這就掉轉馬頭,再殺進關內,逼著崇禎皇帝把棺木還給我們!」
他一聲令下,所有的漢軍兵士皆齊聲唱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
待過了兩月有餘,正傳來阿敏自關內敗回,臨回又屠戮城池的消息。皇太極大怒,派了使者前去斥責,阿敏惱羞成怒,竟欲勾結莽古爾泰公然抗命。那知數月下來,莽古爾泰早被皇太極逼得無法存身,那遼東之地敗壞不堪,哪能容得下他的兵馬就食,早已經低眉順眼,請求皇太極饒恕。皇太極命將他大貝勒的身分下降一級,與豪格等人同列,才允他帶著旗下人前來遼西。
「唉,不敢不敢。」
待諸事完畢,方由周全斌又令道:「舉哀!」
這位後金大汗不住的安慰自己,一邊下令全軍輕裝速行,馳援遼東。雖然是全軍騎馬急行,到底是從內蒙草原繞路而行,待他趕至鐵嶺,已得到了當地駐守將軍派來的急報,得知盛京被攻破,城內八旗並所有的旗人盡皆死難,敵人又是縱火燒城,城內所有的民居皆是成瓦礫,就是汗宮亦被焚毀。
那年少女子聽他說完,臉色立時便變得惶急起來,卻不理會張偉,只低聲同那年長女子說了,那女子一聽完,臉色大變,掙扎著想站起身來,卻因適才額頭在石獅子上撞了一下,又乍聽到消息,心神激盪之間,猛然動作,只覺得頭一陣陣發昏,已是暈了過去。
「是,大汗!」
「是了,我的爺,您自然是英明神武,睿智非常……」
他身邊已是站立了一大幫緊隨而來的貝勒、貝子,各人皆是臉色沉重,那多爾袞、多鐸年紀尚輕,一路上見到盛京城內那般慘景,料想自己的府邸家人也都遇難,各人原本都是心情沉痛。現下眼前一向尊敬倚重hetubook.com.com的大汗也是如此模樣,那多爾袞尚沉得住氣,只是眼圈略紅,那多鐸到底年少,雖然已是統兵大將,卻仍是忍不住心酸,那眼淚止不住流將下來。
皇太極憤然起身,向代善道:「大哥,你也說在大汗面前不該如此,可是你看,莽古爾泰哪裡把我當大汗了?出擊京師是我作的主,沒有提防漢人從海上來襲也是我的錯,既然大家現在不相信我,認為我的德行不夠,智謀不足,那麼就另選賢能來做大汗吧!」
「怎麼,爺難道要用軍法責罰小女子麼?」
皇太極心裡一陣難過,他待這幾個小兄弟向來不薄,卻不料事到臨頭,仍是不能令他們相助於已。
她年紀雖小,這番話說出來卻是頗為自信,言語間顯然是對後金的軍國大事甚是瞭解,張偉心中一動,又故意道:
歌聲雄勁蒼涼,語意慷慨,正是當年秦軍的戰歌,此時被張偉下令用來做祭祀的禮讚,數萬人唱將起來,當真是說不出的悲壯。四周圍觀的百姓已被這悲切的歌聲感染,先是由戰死的將士家屬帶頭,後來全數圍觀的百姓亦都跟著痛哭起來。
說罷目視帳內的阿濟格、多爾袞、多鐸三兄弟,向他們逼問道:「你們的兩白旗怎麼說,是站在大汗這邊,還是和阿敏、莽古爾泰那邊跟我們對著幹?」
她一邊將張偉身上衣衫整齊平順,一邊抿著嘴嘲諷,卻是隻字不提那年輕的女子,張偉心中暗自慚愧,知道自己因見容貌美麗,故而有些失態。當下由著柳如是整理完衣衫,兩人一路談談說說,那年輕女子聽他二人說笑,卻是想不到這兇神惡煞一般的漢人將軍,卻又如此平和溫柔,又想到數千里外那個身長體胖,終日忙碌不休的大汗,心中記掛,一時間竟想得癡了。
又問道:「豪格,我令你派人入關,尋找關內造反的義軍,將我的書信給他們,你辦得怎樣了?」
他這邊正在勸慰,卻聽得那莽古爾泰冷森森說道:「等阿敏回來,咱們再議大汗辭位的事。」
待入得城內,滿地都是凝結的鮮血和發臭的屍體,抬眼看去,竟然無一幢完好的房屋,斷壁殘垣橫列於前,成群的綠頭蒼蠅圍繞身後,出征之前尚且繁盛完好的盛京城,竟然已成了鬼域。
「咳,也就妳敢這麼著同我說話了。」
第二天一早,張偉早早起身,梳洗過後,柳如是已是將早點端上,張偉略看一眼,便道:「只留下米粥,別的都端下去。」
他揮手令豪格退出,自己佇立於大殿之前,心中似悲似喜,說不出的滋味縈繞心頭。殄滅叛亂,消除異已,他的權威已經再也無人敢撼動,又即將稱帝,登上事業的頂峰。只是當此之時,父親的棺木尚未要回,四處搜尋也沒有找到兩個愛妃的屍體,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著實令他難過。
豪格見他們咄咄逼人,又見父汗默不作聲,心中大急,忙道:「你們急什麼!天命汗的棺木剛剛被他們搶走,肯定還沒有獻給崇禎,咱們現在殺回去,又有何用?」
其餘趕來的諸貝勒大臣亦都是苦苦相勸,皇太極心中雖是明白,卻總覺心灰意冷,無論如何提不起勁頭來,迭遭打擊,他身為後金的最後統治者,一來是又愧又悔,二來思念愛妃,一時之間實難振作。
「還好此次從關內搶了不少金銀,不然明年的日子可是十分難熬。」
遼西前線的將領全然是皇太極的心腹,他身為大汗多年,勢力早已穩固,心裡對這些個鬧事的貝勒全然不懼,若是有人敢公然反叛,遼東之地早已破敗不堪,自然是一擊就垮。他此時不處置,也是存了令那些藏在背後的人跳將出來,到時候一鼓作氣,全數殄滅的心思。
當下請了代善前行,帶同了隨行將士,十萬人浩浩蕩蕩,避開了疫區,向那遼陽而去。
豪格大怒,站起來按著腰刀叫道:「是我的戰功不如你,還是武勇不如你?十幾年來我打下的城池比你少麼?我斬殺的首級不如你多麼?你憑什麼這麼羞辱我?若是倚仗勇力,我現下就和你出去,看看是誰先倒在地下!」
此時阿敏只剩下五千不到的殘兵敗將,莽古爾泰雖然魯莽,到底不是蠢蛋。見多爾袞等人早就回心轉意,重投皇太極而去,他哪裡還敢出頭自尋死路。
崇禎元年的春節將至,皇太極已經敉平一切可能的反叛,將大權穩穩收在手中。八旗不但沒有如關內漢人所預料的那般混亂,反道比之當初更加的易於指揮。他以退為進,又拋卻遼東不顧,一直待收攏八旗,又派了遼西附近漢人返回遼東,將各處的屍體https://m.hetubook.com.com焚毀,重修村落,發給農具重新墾荒。又派了岳托等人三征朝鮮,掠奪了大量財物糧食,又逼得朝鮮國王出動水師,封鎖旅順附近的海面。
那阿敏只是努爾哈赤之侄,一向驕狂慣了,得罪了大批的八旗貴人,此時又得罪大汗,陰謀不軌,眾人哪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一時間牆倒眾人推,大家都云此人該殺,大汗應將他明正典刑。
冷漠一笑,卻是全然不在意,他自己或許不大在意,其實他現今比起剛來明末時,心腸已是冷硬了許多。終日間勾心鬥角,眼前盡是刀光血影,又是身處上位,威權赫赫,一語可以使人尊榮,一語可使人敗家身亡,權力在手,人已是改變了許多。
看著他帶著幾百人怒馬如龍而去,代善氣得發抖,向皇太極道:「八弟,不管怎樣,我還是支持你。我的兩紅旗和你的兩黃旗加起來,實力遠在他們之上!」
張偉輕輕搖頭,答道:「不是。今日要祭奠死難的漢軍將士,我要素衣茹素一日,以慰亡魂。」
迷迷糊糊的皇太極把刀尖對準了心口,那刀尖已扎穿了身上的袍服,抵到了皮膚之上,冰冷的刀尖立時將他扎醒,咬一咬牙,手腕一振,便待扎將下去。
那薩哈廉亦道:「大汗,咱們後金遭此重創,正是需要大汗你重振人心,以圖再起的時候,若是你此時身死,諸大貝勒無人能制,必然是互相攻訐,乃至大亂。當年天命汗創下的基業,大汗這些年來的辛苦,難道就全然付之流水嗎?」
豪格見狀,心內大急,因怒道:「父汗,你待他們一向不薄,今日事起,居然不肯助你,當真是混蛋!」
他稱帝消息一出,關內明廷上下立時譁然。所有的文人官員皆是憤恨不已,那六部的給事中立刻上奏皇帝,請求皇帝大奮龍威,派大軍出關,滅此朝食。
在諸貝勒的連聲呼喊下,皇太極終於從昏睡中驚醒,略一定神之後,便揮手令各人出帳,自己一個人獨自在帳內沉思。眾人唯恐他再次尋死,皆是躲在帳外窺探帳內情形,一有不對,便可立時衝入。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他們反皇帝,我們也是反明朝皇帝,若有可能,能聯起手來更好。況且,我料那張偉野心不小,他沒準會趁著時機借時而起,那個時候關內大亂,便是咱們的機會來了。」
說罷出得帳外,帶著阿巴泰、碩托等人揚長而去,別說不曾與皇太極告退,便是連代善亦是理也不理。
從貝勒將他由郊外帶回,因城內並無完好房屋,又四處是死屍,唯恐瘟疫流傳,各人都尋了艾草熏身,又令人將大汗身體清洗一番,在城外立了營帳,請了醫生診治,那醫生只道大汗急怒攻心,一時暈厥,只需靜養便可完好。
他緩緩抽刀身上的小刀,對準心口,便待用力刺將下去。多般的打擊,已使他承受不住,最心愛的宸妃又不知下落,直教他心灰意冷,不欲再活下去。
在痛哭聲中,張偉轉身離去,這些兵士都因他而死,留在此地,徒增傷感罷了。他默然登上馬車,心中只是在想:「我這裡如此模樣,不知道那遼東,又是如何的情形。此番滿人死傷甚多,想來那入關搶掠的滿人中有不少父母妻兒死在我的手中,那邊,提起我來,不知道是如何的情形呢。」
此番祭奠規模如此之大,一則是漢軍自成軍以來從未有過些慘重傷亡,二則張偉慮及日後戰事越發頻繁,難免會有大量的臺灣民眾投軍後戰死,是故不但要有身前身後之豐厚俸餉及撫恤,還需在死後大舉祭祀,給其身後哀榮。張偉已然決定,大祭之後,便命人建立忠烈祠,凡是漢軍死難將士,皆將神主牌位供奉於其中,春秋祭祀,永不斷絕。以此形式,來尊榮肯為國死難的英傑。
莽古爾泰聽豪格如此一說,立時跳將起來,當面一啐,怒道:「孬種,咱們滿人沒有你這樣的膽小鬼!」
此後數日,張偉一直忙於撫恤慰問傷亡漢軍的家屬,因他身位尊貴,親身到處宣慰,可比尋常的官員強上許多,待漢軍招兵的榜文一出,立時便有近十萬精壯的男子報名,張偉得知龍武衛軍淘汰了大半軍士,只留下五千精壯老實的原遼東明軍,便命將這五千明軍盡數補充至南人的漢軍之內。新募集的新軍盡數補充龍武衛,如此這般兩相抵換,待孔有德等三將興沖沖回營訓練士卒時,卻發現除了自己的親兵,餘者再無一人相識。三人木瞪口呆之餘,卻也不得不佩服張偉御下之能。自此死心塌地,不然再有擁兵自重,自立山頭的心思。
待到了兵營之內,所有的漢軍雖是仍著黑衣,卻皆於胳膊上縛白https://www•hetubook•com.com布,以示舉哀,待張偉到時主祭之位,周全斌身為主祭官,乃令道:「唱禮!」
阿濟格較之多鐸年長,一向以武勇聞名,卻是甚少心機謀略之人,因見代善發問,還不待多爾袞說話,便道:「我們兩白旗兩不相幫!」
莽古爾泰站起身來,拍拍腿上的塵土,道:「大汗辭或不辭,倒無所謂。只是我旗下人都不服氣,都道大汗犯了這樣的大錯,總該有個說法章程,不能就這麼著算了。到底該如何料理,還是等阿敏回來再說。」
皇太極淡然一笑:「他們一直以為我搶了他們的汗位麼。」
代善張口結舌,詫道:「大汗什麼時候辭位了?適才那是氣話,也能當真麼!」
皇太極略一點頭,道:「我自然知道。不但是人口,便是財賦也是多有不足。今年的官員俸祿到現在我也沒錢來發。明年入關,也是急需從關內搶些金銀,以支撐咱們的財賦。還要大量的掠奪人口,編成漢軍八旗,和蒙古八旗一道,成為滿洲八旗的羽翼。」
他忍住一陣陣的頭暈噁心,縱騎趕到汗宮,因見到滿地的屍體,心頭更是大急,待行到宸妃所居的大殿,因見各處都是蘇拉宮女的屍體,唯獨不見宸妃,止不住流下淚來,喃喃道:「難道連妳也被害了麼?」
說罷抬腳入內,卻一眼撞見柳如是站於眼前,因見她似笑非笑,年紀雖小,卻是體態風流,神色俏麗,此時一臉的醋意,卻又更添嫵媚。
皇太極擺手道:「不必多說。此地死人甚多,恐有瘟疫流傳。令人拔營起寨,咱們先回遼陽。譚泰早派人過來,請我暫去遼陽。此間既然有人心圖不軌,那麼正好,就讓他們在這兒鬧吧。」
一雙粗壯的大手將皇太極的手腕拿住,斜下了大半的勁道,但皇太極自幼隨父漁獵,拉開的弓箭在後金當屬最強的強弓,他的手勁又豈是旁人能輕易擋住的?那刀尖仍是在他胸口扎了進去,雖是不深,殷紅的鮮血卻瞬間流將下來,透過他身上的衣袍流將下來。
說罷行到大殿門前,俯禮殿外廣場上來來往往,為他稱帝登基做準備的人群,傲然笑道:「明朝的皇帝如豬狗一樣蠢笨,明朝的讀書人大半是讀死書的書呆子,明朝的將軍都是些貪生怕死之徒,我現下已派了多爾袞出征寧錦,他們號稱是關寧鐵騎,我倒要看看,是八旗的兒郎厲害,還是他們的什麼『鐵騎』厲害!待明年秋涼,我還要帶十萬八旗出關,此番不但要攻擊畿輔,還要深入山東,掠回我受損的人口,豪格,你說,明朝皇帝拿什麼來抵擋我!」
岳托乃是代善之子,雖然只是皇太極的侄兒,年紀倒是相差不遠。當日努爾哈赤死時並未指定由誰繼位,是岳托及薩哈廉說服父親代善一同保舉皇太極,代善表態之後,那阿敏和莽古爾泰方跟隨著勸進,是以皇太極對這兩兄弟也是喜愛有加。此番入關攻明,於半途中代善等人害怕深陷明朝境內不得返回,提出要退兵,正是皇太極說服了岳托,又由岳托等人苦勸代善,方才繼續前行,在明朝境內縱橫衝殺,如入無人之境。
因見皇太極面無表情,當下不敢再說,將身一躬,帶著阿濟格與多鐸退出帳外,自回本旗駐地去了。
他雖是努力定住心神,又喝退流淚的部下,到底心裡無法接受這個沉重的打擊,用鞭子狠擊身底的座騎,不顧身後親隨的追趕,一人單騎在前,一路狂奔趕至瀋陽。
皇太極點頭一笑,以示嘉許,揮手令三人退下。離他回瀋陽不過數月工夫,原本高胖的他已是瘦了幾圈,不過終日處理政務,精神倒是健旺得很。
「你知道什麼!那張偉肯定會把棺木獻給皇帝,咱們去包圍了他們的京師,抓了他們的皇帝,張偉一定會把棺木還給咱們。」
卻又聽那多爾袞上前說道:「阿濟格說的不對。兩白旗並不是兩不相幫,咱們既然推舉了大汗為後金國主,自然要聽令於大汗。只是眼下八旗受創甚重,不能再起內耗,是以我不贊同莽古爾泰的做法。」
「索尼,咱們滿人中你的漢文最好,這文書便由你來寫!」
「父汗,咱們十年內都不能打什麼硬仗、苦仗了。此番遼東滿人死難者甚多,滿人原本人數就不多,可經不起損耗了。」
偷瞄一眼皇太極的臉色,又道:「自然,身為一旗之主,也不想大汗以威勢欺凌其他旗主,此番遼東被創甚重,以我的見識,還需從長計較,大家一起商議,以免日後再出差池。」
三人聽大汗吩咐,便一齊躬身道:「是,謹遵大汗之命。此去圍攻寧錦,定然不會在城下虛耗兵力,一定四處遊走,斷敵糧道,將城外土堡盡數拔了,將城外https://m.hetubook.com.com漢人都掠回遼東。」
一聲聲的呼喚並不能立時喚醒暈迷中的後金天聰汗,皇太極自從北京城下後撤後,擺脫了關寧鐵騎的糾纏,出長城至內蒙草原,遇到了科爾沁部落派來的信使,得知遼東被襲,形勢危急的消息。縱然是心急如焚,他心中卻是不敢相信敵人能攻城盛京的城池。那城池是當年明朝備邊的堅城,加之城內有濟爾哈朗和李永芳的漢軍一同防守,縱是打不過敵人,想來守住城池也絕無問題。故而雖然著急,倒也並不害怕。只是擔心敵兵四處騷擾破壞,來年脆弱的後金財政,恐怕難以維持。
張偉咳了兩聲,先前她手中衣物接下,又笑道:「如是,妳看,我一回來,便擒住了兩個奸細。」
他這邊整軍頓武,安撫移民,一派興旺模樣。於此同時,遼東的後金,卻又是另外一番模樣了。
柳如是因見他神色凝重,眉宇間似有憂色,她來到府內已久,卻是初次見張偉如此情狀,心裡擔憂,卻也不好勸慰,只得默默將飯菜撤下,又令人送上白衣、束帶、草鞋,張偉換上之後,令人去請了何斌、吳遂仲、史可法等人來府。
各人依命而入,見皇太極已是神色如常,踞坐於帳內軟榻之上,因見各人入內,卻也並不理會,直到代善聞報趕來,皇太極乃站起相迎,親手將代善扶入帳內。
「大汗,醒來,大汗……」
他在天命年間與皇太極同屬四大貝勒之一,此時尚且保全不住性命,其餘的貝勒雖是兔死狐悲,卻心知再也不能觸怒大汗,阿敏一被處死,各貝勒都道此人早便該死,大汗一直慈悲不肯發作於他,此番兵敗謀反,大汗只是命他自盡,當真已是仁德之極。
因當日豪格力挺其父,皇太極雖對這長子不是很歡喜,但見他忠心於己,能力膽識也是絲毫不差,自到得遼陽之後,便成日將他帶在身邊,隨時教導。那豪格雖是脾氣火爆,人卻也是一點不笨,數月間教導下來,已是比之當日成熟穩重許多。此時見父親決心改元稱帝,心裡卻著實納悶。
那莽古爾泰重重一哼,怒道:「該當如何?大汗,不是我說你,當初你出兵,我便是不贊同。半路上我和代善大哥要回來,你也是鼓動了一群小傢伙反對,雖說咱們從北京附近搶掠了不少財物,難道這些能彌補盛京被毀的損失?還有,父汗的墳墓地被南蠻子給掘了,依我看,現下的重中之重,要重新發兵,把父汗的棺木給奪回來!」
他鐵青著臉,騎在馬上聽著那報信人不住的述說,因見那人淚如雨下,喝道:「咱們女真諸申的男人永遠不要流淚!要用敵人的血來洗清恥辱,你的淚水,只能成為敵人的笑談!」
「父汗,我已經派了漢軍中沒有剃髮的人充做使者,假扮成皮貨商人坐船出海,由長江入南方,尋找那些造反的漢人義軍。只是父汗,聯繫他們多半也是無用,現下南朝皇帝徵調了十幾省的大軍圍剿,這些義軍多半是農民入伍,戰力太弱,據兒子的估計,別看他們現下聚集了幾十萬人,最多半年之後,肯定被明軍打得星散而逃。」
柳如是詫道:「爺昨晚歇息的不好,怎地胃口這麼差?」
「是,我明白了。父汗一稱帝,便斷了那些人議和的念頭,又可以讓全遼的百姓知道父汗的決心毅力,這樣方可以安撫住八旗和漢人的心。」
這一套禮儀皆是古人祭奠時最重要的過程,所謂「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這些禮儀在祭祀大典中也極是重要,當下眾百姓見張偉上前,便慢慢止了哀聲,由張偉拿起奠酒,向四方拋灑,以祭亡魂。
待代善等年長貝勒趕到,見他如此模樣,莽古爾泰連連冷笑,代善卻是氣不過,向他怒道:「我說你匆匆回來是為了什麼,原來竟是為了一個女人!你知道麼,父汗的墳墓讓那些南蠻子給掘了,梓宮也被他們抬走,估計是要獻給南朝皇帝,作為此番襲遼的戰利品大加宣揚,大汗,咱們不但丟了臉,失了父汗的英名,是連他的棺木也不能保全,等咱們死後,還有什麼臉面去見父汗!」
皇太極一笑,拍拍豪格的手,道:「你總算明白過來了!」
正黃旗下的啟心郎索尼一向心慕漢人文化,什麼四書五經已是讀了不少,又寫的一筆好字,滿語文字便是由他聽了大汗之命,召集了大批滿人英才,再加了遼東漢人中的文人,一同商議確定。此時大汗即將稱帝,這告天文書,自然是非他莫屬。
代善大急,他自然知道除了皇太極外,此時的眾貝勒都無法完全服眾,況且論起才幹,這十幾年來眾人都是公認的皇太極為最高,如若不然,當年亦不會推舉他為大汗。只得安慰道:「眾人也不是你和*圖*書說的意思,當此大變,大夥兒火氣都是很大。你做大汗的,應該安慰勉勵,切不要也鬧起脾氣來。如若不然,正中了敵人的下懷。」
「多爾袞、阿濟格、多鐸,你們三人此去關係甚大,一定要多加小心。」
豪格陰損道:「也不想想,就憑他們當年十幾歲的小孩,咱們後金國一向是諸貝勒一齊議事,父汗當年也是受大家的信重,被公舉為汗。就憑他們一無戰功,二無實力,憑著母親受寵就能繼位為汗?笑話!」
「父汗,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在這個當口稱帝,這樣更加觸怒南朝皇帝,咱們這時候國力大弱,父汗你又何必如此?」
待臺北一眾文官也盡皆服素而來,一行人白衣草鞋,出得府來,卻見隨同陪祭的臺灣民眾亦皆是白衣素服而來,隊伍之前,便是那些戰死的軍烈家屬,待張偉等人同出,鎮北大街上已是熙熙攘攘彙聚了數萬人,因公祭之處正在桃園軍營之內,當下由張偉帶頭,一行人浩浩蕩蕩,步行向那桃園兵營而去。
張偉冷哼一聲,已知這兩名女子與皇太極關係非常,只是此時天色已晚,他也有些乏了,因令道:「老林,把這兩個女子送到後院廂房,嚴加看管!」
半晌過後,方聽皇太極在內說道:「在外面的都進來,請代善哥哥和莽古爾泰也來。」
正當張偉令全軍縞素,大祭死難漢軍之際,皇太極命輕騎奔赴阿敏駐地,賜他自盡。那阿敏正等著莽古爾泰等人一同發難,哪料得自己的駐地突然被襲,雖然大罵反抗,卻被前往執行得正黃旗護兵們一把抓起,強行用弓弦絞死。
豪格沉吟道:「即便是如此,族內到底也是有人對父汗不滿,此時稱帝,只怕是人心並不全服。」
「妳是說皇太極麼?他現下自身難保!我回臺之後,聽說因赫圖阿拉被毀,瀋陽全城盡成瓦礫,又因我挖了努爾哈赤的棺材,滿人各貝勒對皇太極都是極為不滿,若不是他這些年來頗有威望,只怕是連大汗也沒有得做。就是如此,除了兩黃旗和兩白旗,其餘四旗都不大聽他的號令了。聽說,他一個月間瘦了十幾斤,都已經快不成人形啦。」
「越是如此,越得提一下氣!遼東被襲之後,不但是漢人人心惶惶,便是滿人,也有不少人起了異樣心思。前兩個月,請求和南朝議和的人滿大殿都是,若不是我壓下去,就是代善哥哥,也是一心想求和了事。大家都說,能保有遼東一地,供八旗休養生息便是足夠了。明朝那麼大,咱們滿人就這幾十萬人,十幾萬兵,如何和人家打?哼,都是一幫鼠目寸光之徒!都想過安穩日子,不想再打了。他們卻不知道,明朝比我們大幾十倍,人口是咱們的幾百倍,若是有個明君在位,勵精圖治,修治甲兵,然後再向咱們用兵,到時候,還有滿人的活路麼?唯今之計,只有趁著明朝內亂,皇帝無能,咱們好生的打將下去,佔有全遼和蒙古,便是南朝有了好皇帝,也是拿咱們無法。若是趁機待時,大舉入關,沒準天下都是咱們的。豪格,你給我記住,這打天下的事,就好比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退了,就連存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畜生!」
輕騎而出,乘小船攻下了明朝留在遼東最大的釘子,旅順一下,附近的小島明軍亦是無法保有。除了皮島有臺北水師防守,火力太過強大,無法強攻,皇太極憤憤放棄,其餘所有的遼東島嶼,皆是無法再行駐軍,危脅遼東。便是皮島,亦因無法從朝鮮和關內補給糧食,勢必無法大量駐軍,饒是如此,皇太極仍是在鴨綠江一帶派駐了重兵,以防敵人再從此處登陸。
「大汗!」
周全斌眼見不是事,忙令道:「樂止,請張大人奠酒,釋菜,焚香秉燭。」
一個個後金貴戚忍不住罵將開來,他們憤恨不已,只覺得敵人兇橫殘暴之極,一時間竟忘了自己的後金兵也剛剛焚燒了天啟皇帝的德陵,皇太極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腦子空白一片,頭一暈,向那大土坑方向一頭栽倒過去。
這些人唯讀過幾本經書,考過科舉,哪裡知道什麼世道民情,更別提行軍作戰一事了。再加上傳來張偉偷襲後金後方,大敗八旗兵的戰報,原本便可在嘴脣上消滅無數敵軍的書生們,自然是意氣大漲。他們原本使瞧不起明皇治下的建洲小丑,只得歷次戰事都是邊帥無能,若是一切都依了他們的主張,將軍們忠君愛國,士兵們不懼死傷,堂堂天朝,哪有被打敗的道理?現下小小夷人部落建國稱汗也就罷了,居然不懼天威,悍然稱帝,這當真是令其忍無可忍,於是表章如雪花般落在崇禎皇帝案前,一個個文人書生皆叫囂著讓皇帝用兵,絕不能姑貸如此的大逆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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