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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大明王朝4:威震南洋

作者:淡墨青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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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爪哇之行

第十一章 爪哇之行

王煊尚不及答,卻聽門內有一聲音答道:「大人您說的是,小老兒的院子是逾規甚多。不過子弟們早就不將家鄉的規矩放在心上,我年紀又大了,也懶怠管這麼許多。」
房人各人雖都不是善男信女,在掠奪殖民地的時候不知道殺害了多少平民,此時聽得和他們一般的白種人被人屠殺,卻仍是有一種難以說明的情緒浮上心頭。
「不對,總督閣下,聽說中國人最講什麼信義。他與英國人交往在我們之前,只怕很難幫著我們與英國人為難吧?」
張偉略一擺手,向那總督笑道:「閣下,你我都是位高權重的人物,有什麼話不如開門見山,直接說出來的好。轉彎抹角的客套,似乎不必。」
「張將軍,身為一直仰慕您威名的朋友,我歡迎您的到來……」
張偉肚裡暗笑,表面上卻也做出一副莊重模樣,向那頭髮略略發白,約莫五十出頭的總督回話道:「總督閣下,你好。」
見那通事不答,張偉又道:「你且放寬心!荷蘭人都拿我無法,阻擋不得。你一個小小通事,難道要你抵罪麼?我正是要去吳老先生府中拜會,你頭前領路,有甚處罰我自會幫你說情。你若仍是害怕,待我離開此地,可帶了你同行。」
那十幾名漢人顯是當地的名門望族,豪強大家的主事之人,因見張偉站起恭謹問好,各人皆是連忙拱手問候,還禮不迭。他原本大剌剌坐地不動,便是有洋人高官,亦只是點頭微笑罷了。只時見了無官無職,在南洋地位遠低於白人的漢人們,卻是連忙起身。那些前來迎接的漢人哪一位不是久歷成精的人物,雖是因他給足了臉面而欣喜,卻也是暗中警惕。那幾個老成的漢人更是偷眼看身旁諸荷人的臉色,因見有荷人神色不愉,便也忙將笑臉收起,做出一副平淡模樣。
說罷將吳清源攙扶住,笑道:「咱們就這麼把臂而行,如何?」
「諸位先生,請安靜!難道各位沒有看出來,這位張將軍在故意激怒我們?在沒有得到我們與他合作的具體要求和底線之前,這位聰明的將軍故意傲慢的態度來挑逗我們,被怒火沖心的會使我們過早的暴露與他全作的底線。」
那通事原本是本地人,哪有不知道的道理,當下卻不肯馬上就答,只是笑問道:「將軍問吳老爺家住何處,要是要去拜訪麼?」
「有勞將軍動問,老朽愧不敢當。鄙姓吳,名清源。將軍遠來,不曾遠迎,望乞將軍恕罪。」
對英國人的種種舉措,荷蘭人自是心知肚明。在早期殖民者西班牙與葡萄牙皆已國力衰落的情形下,只有英國這個後起的海上新貴可以與其一較高下。此時面對越來越大的英國危脅,荷蘭東印度公司首當其衝,公司上下皆是心中不安,張偉適逢其會,在這微妙時刻痛擊西班牙人,引起整個南洋地區重新洗牌。而正欲尋找機會的英國人又怎會放棄這個天賜的良機?當真是暗流湧動,只欠一戰了。
「咱們的實力沒有強橫到這個地步吧?再者說了,大家與英國人合作得久了,怎地可以為了利益拋卻盟友。英國人那邊不說,就是咱們臺灣內部,也是有不少英國教官存身,海軍上下大半是英國人訓練而成。大人若是斷然與英國人翻臉,只怕臺灣內部都是不穩。」
「張偉的海軍實力不弱,在南洋其實不在我們之下,我想還是得想辦法得到他的承諾,這樣我們沒有後顧之憂,才能專心對付英國人!」
張偉初時還聽得好笑,待他於總督府門前下馬,準備那總督出府邸迎接之際,卻已是緊皺雙眉。南洋漢人因背井離鄉,宗族勢力比諸國內已是又強上幾分。他將來若是得到宗族助力,自然是事半功倍,若是南洋宗族並不心服,只怕他身為漢人也是佔不了多大的便宜。
「成了,快把刀放下,通事若仍是不肯帶路,咱們就多找幾個本地人來問路就是,這麼多嘴巴,還怕問不出路來不成?」
那吳清源柱著木拐慢慢踱將出來,神情卻是早上迎接張偉時和藹許多,因見張偉立於府前,忙笑道:「張將軍身分貴重,貴腳踏賤地,老朽迎接來遲,尚乞將軍恕罪則個。」
有一人冷www•hetubook.com•com冷答道:「這倒沒有什麼。葡萄牙人早年攻打麻六甲,不是強徵平民的商船,一夜間放火燒死了幾千人,後來攻城土人城市,一樣殺了個雞犬不留。我只是奇怪,這個人如此膽大,他不怕西葡兩國的瘋狂報復麼。」
說罷起身,向各荷人致意,也不顧荷人目瞪口呆,趁著他們沒有公然阻攔,昂首挺胸,推開大門而出。他一出門,身邊的衛士自不必說,那些隨行的漢軍立時持槍將他護在當中,向總督府外行去。
當下安慰那老闆道:「既然土人們不甚過分,也就罷了。待我與此地的總督說項一番,令他們對漢人多加些保護,也就是了。」
張偉原是無可不可,此時卻故意推辭道:「我身為明朝大將,此地漢人甚多,我意在此地四處巡視一番,宣慰我國僑民。各位的盛情我領了,等晚上或是明日再領。」
荷蘭人將英國人封鎖在港口之內,有一次甚至直攻入泰晤士河口。而英國人則襲擊荷蘭人在北海的商船,使得荷蘭脆弱的海洋經濟大受影響。它多達一萬五千條的商船根本無法被全數保護起來,原本壟斷了歐洲乃至全世界貿易航線的荷蘭經此一役,開始走向衰落。
「張將軍,貴方雙方正是合作愉快的時期,將軍的回答,未免太過草率。」
「小人正是。此次被總督大人挑來伺候大人,當真是小人三生有幸。」
他嘆口氣,鬱鬱不樂道:「適才我也被他激怒,沒有注意到他眼中那種促狹的眼神。在我們適必拿他沒有辦法的情形下,他用這種無禮的招數試探我們,而我們卻注定不能有所反應。如此這般,氣勢已先被他拿去。用中國話來說,這叫先聲奪人。此時他在巴達維亞街頭收攏人氣,擴大影響。如果我們不趕緊搞掂和他的條約,這個膽大妄為的將軍能做出什麼來,誰能保證?」
張偉甫一出門,留在廳內的荷蘭人立時吵成一團,支持和反對的兩派互相怒視,各不相讓。其實在張偉到來之前,所有的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高層皆是同意與此人加深合作,誰料張偉今日一番表現,立時使過半的荷人對其惡感大增,除了仍以理智和利益權衡思維的人仍在堅持與他合作,已有少數人強烈要求總督恁罰這個將白種人不放在眼裡的驕橫將軍。
因見張偉微微點頭,顯是答應此議,便又笑道:「只是貴方與英國人來往密切,而我方與英國人卻並不是那麼友好,雙方在很多方面都有磨擦,若是兩邊起了戰端,張將軍您將站在哪一方呢?」
說罷翻身上馬,令親兵們拿了銀子賠付老闆損失,也不管那老闆如何推讓不要,盡自騎馬去了。
張偉看他一眼,見他雖是滿臉堆笑,卻是心不在焉,因問道:「通事是本地人吧?」
那通事跟隨荷人多年,最是忠心不二。早就忘記自己身屬漢人,以他在總督面前的身分地位,尋常的白人都是不如。卻哪裡將王柱子的危脅放在心上,因知他必然不會動手,是以雖然鋼刀架在脖子上仍是夷然不懼,只是兀自冷笑不已。此時聽得張偉要大張旗鼓拉人問路,將動靜鬧將起來。他自忖雖是得寵,卻是不能和吳家那樣的世家大族相比,當下後背上微微沁出汗來,原本鎮定的臉孔立時變得焦急起來。
他斷然說道:「只要他答應我們的條件,我們便立時回報國內,尋機與英國人決戰,解決荷蘭最大的危脅!」
張偉眼角微微一跳,心道:「來了!將欲取之,必先與之。洋鬼子反道不同,有求與人,倒是先行恐嚇。仗著海軍實力強大,用恐嚇威脅來讓張偉就範,然後再與張偉商量對付英國人的條件,再給些甜棗與他。所謂胡蘿蔔加大棒,當真是洋鬼子的不二法門。那呂宋本國的購買力有限,雖有利而不大。只是呂宋的地理位置卻是向南美貿易的最佳中轉地,佔了呂宋,哪怕面對著西葡兩國的報復,時間長久,為了賺錢,仍需利用呂宋,荷蘭人想分一杯羹,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到後來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城中的漢人大半聽得音信,待張偉行到城中總督府外不遠,四周圍觀的已皆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喜笑顏開的漢人居民,雖不敢大聲歡呼吵鬧,卻是忍不住向漢軍士兵們微笑致意。有那膽大的便靠近前來,向漢軍士兵們搭訕詢問,有問內地消失,也有認同鄉,攀宗族的,漢軍士兵們得了張偉命令,除了隊伍不准亂外,對當地漢人的問題卻是有問必答。這些漢軍士兵大半也是來自沿海,倒是和眼前這些漢人多半是同鄉,一路行來,倒有大半攀上了宗族親戚。
有一人打了一個冷顫,喃喃道:「上帝,這個傢伙當真是太惡毒了。怎麼連兒童也沒有放過!」
那總督在心裡嘀咕一句:「不是說中國人都溫良恭儉讓麼,怎麼這個中國將軍如此的不客氣。」表面上卻仍是滿臉堆笑,亦是大步向張偉對面落座。向翻譯道:「你轉告張將軍,我對他的到來,歡迎之至。下面,我將為他介紹本地東印度公司的一些要員,還有當地的土人及中國人的代表。」
張偉如此鬧騰,他已然有了解釋藉口,只要能夠交差,自然還會讓張偉放縱手下去胡鬧。當下由他在前,張偉領著一眾屬下跟隨在後,一群人浩浩蕩蕩,向城西的吳府而去。
他話一說完,便有一荷人上層附和道:「不錯。據我們派過去迎接他的使者回報,這位中國將軍還是一個屠夫,殺人狂。」
見王柱子氣得胸膛發緊,臉色鐵青,又見荷人軍號官一聲令下,十幾個號手吹將起來,顯是荷人總督即將出來,忙向他笑道:「人家現下也知道錯了,不是巴巴的將咱們請來了麼。」
那總督將那被張偉激怒的荷人安撫一番,用荷語低語一陣,向張偉笑道:「張將軍在南洋的海軍實力很強,不過還是比不上荷蘭。請將軍衡量一下自身實力,再言其他。」
因見張偉微笑點頭,便揮手過去,廳內一排排的荷蘭人並當地的頭面人物一個個走近前來,那翻譯不住的報名介紹,張偉聽得那一串串的洋名,當真是繞口難記,聽得三五個還好,待那翻譯介紹到十個以上,張偉早就頭暈眼花。將心一橫,只是一個個點頭問好,也不管其人是誰。一直待介紹到當地漢人頭目,張偉眼前一亮,因站起身來,向各人笑道:「張偉無禮,當著諸位的面居然是踞坐如常,適才被這些高個子洋人擋住視線,竟然不曾看到諸位父老,當真是得罪了。」
張偉搖頭一笑,向王煊道:「政治上的事情複雜,你好生看著吧。待下午荷人態度必然會有大變,到那時,我便可以要得更多更大的好處。」
一群荷人免不了添脣砸嘴,感嘆一番,卻聽那總督總結道:「他越是令西班牙人發狂,對我們就越加有利。最好是他把西葡兩國拖住,自身也泥足深陷才好。我原本也不指望他轉頭幫我們打英國人,只要他不搗亂就成。他的海軍雖然不是超強,可是他有亞洲最強大的火器部隊,訓練有素,裝備精良,又都是嗜血的狂徒。你們剛才沒有看到,他帶來的五百衛隊的威勢麼?」
「大人,已經到了吳府門外,咱們還是下馬等著通傳吧?」
「他的海軍官兵全是英國的訓練出來,實力漏洞英國人全都知曉,只怕也幫不上我們多大的忙。」
英國與荷蘭的第一次大海戰整整打了十幾個月,雙方因在多佛爾海峽遭遇,荷蘭軍艦要求英國軍艦降旗致敬,英人不幹。於是雙方因貿易衝突而累積的矛盾因一次小小衝突而打成了歷史上從未有過的超級海戰。十五個月內,雙方交手的次數和規模超過人類有海戰史以來的總和。每次雙方都會各自動員兩三萬人的人員,總數超過六至八千門的火炮對轟。為了與荷蘭的海戰,英國打造了當世之時最大的軍艦「海上主權」號,擁有一千五百噸的排水量,四層甲板,共裝有一百零四門火炮,最大口徑的火炮能發射六十磅重的彈丸,一次齊射便能發射一噸重的炮彈。而荷蘭的主艦「海上君主」號,比之海上主權號亦是不遑多讓。
話鋒一轉,又道:「當然,我們不會令盟友為難,也不會以勢壓人。只要將軍真心與東印度公司合作,那麼貴我雙方就以呂宋為界,互不侵犯,如何?」
和_圖_書人雖是憤怒,卻也知此時斷然不能同他翻臉,且不說此人身為龐大的海軍及陸軍實力令荷蘭人很是忌憚,就是他帶上岸來的五百衛士,荷人也沒有把握短時間內全數消滅。況且岸邊還有張偉的艦隊存在,一旦翻臉,立招報復。再加上此時荷人已與西葡兩國動手打將起來,正需要張偉這個盟友分散火力,再加上英國人潛伺在後,只等著尋找機會打荷蘭一記悶棍。
「你能見識到這一步,還不明白我的用意麼?火中取栗耳!英荷二國這些年都知道南洋地區是塊肥肉,英國在印度發展這麼些年,還不如在南洋做一年貿易賺得多。那些個香料運到歐洲價比黃金!還有咱們的生絲、瓷器,都是幾倍的暴利。這兩國這幾年大造艦船,都準備著和對方火拼一場。現下只是少一根導火索罷了。嘿嘿,我正是要從中搗鬼,讓兩邊都誤以為我支持對方,這麼一來,他們乒乒乓乓打將起來,到最後漁翁得利的是誰?」
王煊不似江文瑨那般直言無忌,也不似張載文那般少年氣盛,他性子卻是沉穩深沉得多,張偉問得無理,他便只是一笑,也不理會。
那通事聽在耳裡,立時向張偉道:「張將軍不必如此,小人立時帶大人過去便是了。」
「我得快些下來,不然人家迎將出來,這可真是失禮之極了。」
他語意雖是淡然,話語中卻是火藥味十足,那些荷人想不到他身在別人的地盤仍是敢如此強項。一個個氣得臉色鐵青,便有人向他怒道:「張將軍,請注意你的言辭,若是有了衝突,只怕對將軍自身不利!」
荷蘭人屬歐洲的日爾曼人種,與純正的西班牙人不同,個頭更加高大,一個個金髮碧眼,身著灰褐色軍服,看起來當真是威武雄壯。張偉身邊並未帶有漢軍將領,只有參軍王煊隨行,因向他問道:「王崇岳,你看這荷軍陸軍如何?若是五百荷軍對五百漢軍,我軍勝算如何?」
因嗔怪門前的家人道:「還不幫著將軍牽馬,請將軍入府奉茶!」
因見那通事仍是一副為難表情,顯是仍不肯帶著張偉前去。張偉因將嘴一努,那王柱子將刀半抽,怒喝道:「荷蘭人殺得你,難道我家大人殺不得你?你便是帶路,也未必丟了性命。你若仍是推三阻四的,我立時一刀砍了你腦袋!」
說罷不再理會他神情如何,將自身衣飾略一整理,便向那總督來處前行幾步,似笑不笑,看向那荷蘭東印度公司的總督。
眼見那引路的荷蘭使者進入白色圓頂的總督府內,張偉於府前草坪靜候,身後漢軍早已不再理會那些漢人,一個個列隊於張偉身後,持槍靜立。周圍警戒的荷軍卻也覺著壓力,一個個將槍橫將起來,慢慢圍攏,戒備在總督府四周。
那總督微微一笑,輕輕將雙手一拍,讚道:「張將軍果然與傳說中的表現一樣,當真是這麼殺伐決斷,痛快之極。那麼,我便與將軍直說:此番請將軍過來,有許多急務要與將軍商量。這當務之急,便請將軍給荷半東印度公司一個承諾:將軍的軍隊,絕對不會到香料群島這邊來。你我雙方以呂宋為界,互相尊重利益。我向將軍開放香料群島的各種商品貿易權,將軍則向我開放市場,將倭國和呂宋的市場與荷半均分。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王煊與張偉並肩而騎,因見左右皆是親信,向張偉道:「大人,你此次未免太過冒失。若是適才那些荷人當場翻臉,只怕我們現下正在逃亡路上。荷人防備嚴密,縱然是漢軍拼命而戰,能不能逃出海去,只怕還在兩可之間。屬下不懂,大人既然來了,又何必如此刺|激荷人,逼得他們和咱們為難麼?」
張偉忙上前一步,向吳清源笑道:「咱們漢人最是敬老,早前年紀大的老人便是見了天子也可不行俗禮,只是後人大半都忘啦。張偉小子,勞動老者來迎,原就是罪過,怎敢就此入內?」
「哈,難道荷蘭人是說話不算話的無賴麼?況且,貴方請我來,自然是要把利益做大,尋求幫助,得罪了我,有害無益。難道各位來此不是為了求財麼?」
見那通事仍是為難模樣,渾不將他的危脅放在眼裡,王柱子大和-圖-書怒,將腰刀抽出,架在那通事的脖子上,勒出一道細細的血痕,喝罵道:「老子最是瞧不起你這些狗奴!侍奉洋人如同祖宗一般,再敢拖延,管教你人頭落地。」
他雖是嘴上客氣,神情模樣卻仍是十分傲氣,渾不將張偉放在眼裡。張偉肚裡暗氣,卻知道吳姓是南洋漢人第一大姓,世家望族,豪富無比。無論是錢財、聲望、門客,乃至於荷蘭人的關係,甚至在明朝南方的影響力,都不是張偉輕易能得罪的。因咽下一口唾沫,將一肚皮的鳥氣壓下,又與那吳清源寒暄幾句,方笑瞇瞇回座。
那親兵隊長王柱子聽得張偉相問,卻不管不顧的答道:「大人,別看他們牛高馬大的,論起戰力來,我看咱們三百兵就能打他們一千人!」
張偉入內之後,因見大廳正中有一長桌,兩邊分列座椅,想來便是談判對話之所,因擺脫了總督,大步向前,倒也不需人讓,便坐於長桌一方。
待入得總督府邸正門之內,卻見那大廳中黑壓壓站了百餘號人,大半是金髮藍眼的白人,亦有一小部分土人漢人,衣著華麗,侍立於白人身後。
經此一事,周圍的土人尚且懵懂,那些人群中為數不多的漢人卻是盡知這一支威武之師卻原來是來自明朝內地的漢人軍隊。他們不明白張偉與明朝實為君臣其實割據的實情,只知道眼前這支軍隊乃是由漢人組成,由大明內地而來。原本還是小聲議論,後來以訛傳訛,倒成了張偉領兵前來,護衛南洋漢人,將要以軍隊駐紮防巴達維亞云云。
當下引見已畢,各人免不了說些久仰將軍威名的客套話。那荷人總督因見廳內亂紛紛吵鬧不休,皺一皺眉,向身邊副官吩咐幾句,將無關人等盡皆帶了出去。有資格留在房內商談或是旁聽的,自然只是那幾個荷蘭東印度公司的上層人士。
心中了然,卻是不露聲色,因向那總督答道:「倭國貿易開放的事,我早與貴方有了協定。至於呂宋,呂宋的市場絕對不會向貴方開放。貴方在呂宋原本也沒有利益,為什麼我打下來,便要雙手奉上?香料群島的貿易,我亦全無興趣,這個提議,我不會同意。」
他這麼折節下交,不以身分貴重而輕忽這些南洋平民,他們縱然是世家大族,到底張偉身為明朝大官,又是侯爵之尊,如此客氣,倒令這些暗中得了指示,不得與張偉接近的漢人們心折不已。
一直逛到大半個時辰,眼看街面上行人漸稀,顯是各家已都是到了用飯的時候。他便尋來跟隨的一眾漢人通事,問道:「今日在廳內迎接我的吳清源老先生,你們可知道他家住何處?」
房內的荷人見他竟揚長而去,各人皆是憋了一肚皮的鳥氣,亂紛紛向那荷人總督道:「總督閣下,我們何必受這蠻子將軍的氣。難道沒有他的幫助,我們就動手不得?」
他個頭足有一米九出頭,比張偉高出老大一截,此時挽著張偉同行,卻只得將腰半彎,行走間甚是彆扭。張偉卻是不管,他這些年身位上位,早已見慣這些虛偽客套場面。此時這總督有求於已,自然是百般客氣,若是哪一天有了矛盾,只怕親熱挽著張偉的手立時會掏出一把手槍來。既然如此,又何必同他太過客氣?是以也不管那總督如何,仍是不緊不慢向前行去。
他們亂紛紛吵作一團,張偉卻是悠然自得,此時正漫步於巴達維亞街頭,專尋那些漢人裝扮的百姓說話。雖然時近晌午,卻是不肯依荷蘭人的建議,帶著一從手下去休息用餐。
他自說自話,不顧眼前諸漢人尷尬,盡自拉住了各人的手,一副歡欣鼓舞模樣。因又見眼前的有一老者,衣著不似其餘漢人華麗,雖是一襲青布長袍,腰間一古樸玉佩。站在十餘漢人中間,卻是氣度最是不凡,冷眼瞧向張偉,竟似渾然不把他這福建總兵官、龍虎將軍寧南侯看在眼裡。因向前幾步,向他笑問道:「這位老先生,請教臺甫?」
張偉不露聲色,仍是笑道:「利益面前無朋友。閣下若是一定要呂宋,那我們只有兵戎相見,勝者為王!」
「是誰提的這見鬼的提議,請這個囂張跋扈的中國將軍過來?若是他和本地的漢人們有了勾結聯https://www.hetubook.com.com繫,暗中搗鬼,誰能負得起這個責任?」
各人思前想後,卻是拿這位二百五將軍沒有辦法,那總督倒吸著涼氣,齜著牙道:「張將軍一路勞頓,火氣較大。咱們暫且休會,待請張將軍用過午飯,再行會議,如何?」
張偉嘿然一聲,卻也不好多說。這種挑撥離間,分而治之的辦法正是西方人統治全世界殖民地的不二良方。就是到了二十世紀,還有非洲剛果的兩族因殖民統治時的矛盾而發生了種族大屠殺。此時荷蘭人挑撥漢人與馬來種土人的關係,當然是出於分而制之的考慮。漢人聰明能幹,又有天朝上國的自信,荷蘭人想來也是頭疼得很,雖不如西班牙人那樣搞種族屠殺,卻暗中弄這些手腳,想來也是十分可惡得很。
「我自然是兩不相助。你們雙方都是我的朋友,我沒有道理為了一方而與另一方敵對。」
張偉猛然驚醒,卻發覺已騎著馬到得一處大宅門外,離那鎮府的石獅子不過幾步之遙,笑道:
「嘿,柱子你別說嘴。人家當年可是向國內打過報告,只兩千人就能橫行中國,一萬人就能打敗中國所有的軍隊。號稱什麼來著,一個西班牙人能打五個中國人,一個荷蘭人能打十個!」
他前半句那總督自然是聽不懂,後面的「你好」,他卻是聽得真切,當下一副釋然模樣,又向張偉嘰哩咕嚕幾句,又對著張偉一個熊抱,然後單手向張偉一讓,道一聲:「請!」
張偉冷笑幾聲,又道:「其實打下呂宋後,以臺灣的消化能力,根本無力再行南顧。況且還有倭國在我的臥榻之側,隨時會找我的麻煩。我哪有心思現下就打南洋。讓他們鬥吧,以這兩國的實力,只怕沒有幾年時間,也決不出勝負來。等他們打得精疲力竭,就是我出來收拾殘局的時候了。」
他壓低聲音,向房間內各人低聲道:「根據種種的情報分析,在呂宋的西班牙人,包括婦人和兒童,都被這位表面上和善親切的將軍下令殺死了。」
因向王煊笑道:「人在海外,本朝的規矩便管束不到。這院門的規制,不是公侯之家縱是有錢亦不能修建。還有那錦衣絲履,依著太祖的規矩,縱是再有錢的商人也是不能穿戴。」
張偉看在眼裡,肚裡暗笑,又向王柱子吩咐道:「你快去,多帶人手,逢人便問,多打聽幾次,總該能問得到路。」
張偉點頭一笑,向那通事道:「此時跟著我亂走,如同芒刺在背吧?荷蘭人定然吩咐過,不准你帶我與當地漢人多加接觸,是以你有些緊張,對麼?」
歷史上的英荷之爭並非發端於亞洲,英國在十八世紀以前,精力全然放在印度。皆因當年在南洋被荷蘭擊敗,簽屬了不入南洋的協定後,一心發展印度之故。現下經由張偉之故,得以在南洋曲線貿易,獲取了大量的財物。利益熏心之下,其國內早就叫囂著要與荷蘭再打一場,爭奪南洋這塊肥肉,數年間造艦無數,將大量商船改造成武裝炮船,只等著尋到機會,就與荷蘭大戰一場,爭奪南洋。
他沉吟片刻,又向王煊道:「此次過來,能結識一些此地的世家大族也好,將來非友即敵,先觀察一下人選,這幾年多打打交道,總歸不是壞事。」
說罷跳下馬來,四顧而盼。卻見是青磚小瓦馬頭牆橫亙於前,迤邐下去四五百米,盡皆是這吳府院牆。大門乃是用朱紅漆就,上懸獸環,端的是氣派非凡。
他一句話就將荷人的試探擋了回去,此時氣氛較張偉初來時已是不同,張偉作風拿大,語氣強硬,不但不像上門來友好睦鄰,倒像是前來征服的統治者。荷人們在亞洲如何見過如此的勢派,各人早就心中不服。此時張偉雖慢條斯理,語氣平和,卻將荷人的試探氣球一個個擊的粉碎,將那總督嗆得難受之極。
張偉卻是不管不顧,因又向各漢人道:「此來當真不易,海上顛簸,路途遙遠,不過能見到諸父老賢達,張偉又有何辛苦可言!」
那總督自是不敢怠慢,亦是急步向前幾步,搶先將雙手向張偉伸將過來,握在手中,向著張偉嘰嘰咕咕幾句,因見張偉神色不變,知道是他聽不懂。情急之下,嘴巴一扭,憋出兩個字來,道是:「泥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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