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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日本

作者:茂呂美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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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義 忠臣藏——赤穗四十七浪士 一

俠義 忠臣藏——赤穗四十七浪士

「淺野大人,此處是殿內,你瘋了?!」
「放手!念在武士之情,請放手!」
九點半左右,後宮行政官梶川為了向吉良確認敕使回公館的時刻,來到松之廊。因為將軍夫人命梶川於今天送禮過去,他必須再度確認正確時刻。松之廊是全長約五十公尺的L字型走廊,環繞著中庭,連結將軍正式接見賓客的「大廣間」與儀式舉行場所「白書院」,南側寬約三公尺半,西側寬約四公尺半,天花板高度是三公尺,走廊上鋪著榻榻米。走廊的紙門上畫著松樹海景,因而稱之為「松之廊」。
五點左右,監察官一行人來到田村宅邸。田村本來已準備好切腹房間,正使庄田下總守卻以上命為由,將切腹場所移轉至院子櫻花樹下。副使多門與大久保三番兩次發出抗議,卻都被正使推拒了。雖說櫻花樹下的切腹場所鋪著兩張榻榻米,榻榻米上又鋪著毛氈,三方與上空都圍著帷幕,但對一位規模五萬三千五百石、官位從五品下的大名來說,的確過於簡陋。其後,淺野嫡系發出正式抗議,十九日,庄田便被罷職了。庄田是「淺野事件」的首位犧牲者。
然而,其他高家與隨從已察覺騷動,紛紛趕過來。事件就這樣閉幕了,前後不過十分鐘。
吉良上野介於一月十一日代表將軍出發到京都,二十八日進宮晉謁天皇。對六十一歲的老人家來說,江戶到京都的來回旅程大概相當疲憊,吉良於二月二十九日才返回江戶。而二月四日,幕府便已經決定了接待人員。依照慣例,和-圖-書負責接待工作的是規模三萬石至十萬石之間的旁系大名。這一年的敕使接待大名是播磨赤穗藩(兵庫縣赤穗市)藩主淺野內匠頭長矩(「內匠頭」是官職,掌管器物、工匠、殿舍裝飾),院使接待大名是伊予吉田藩(愛媛縣北宇和郡)藩主伊達左京亮宗春(「左京亮」是官職,掌管京都行政,分左、右兩部署,「亮」是副部長,「大夫」是部長)。儀式指導者是吉良上野介。
「上野介沒有拔刀,是內匠頭單方抓狂砍殺過來。」唯一的目擊者梶川的主要證言。
這時代的切腹方式與戰國時代不同,只是做個樣子而已。當切腹者俯身取面前的短刀或代用品扇子時,負責斬首的「介錯人」也會同時揮下長刀。一國之主淺野長矩便如此地與世長辭,留下一個偌大問號給家臣與後人。
十二日,敕使與院使進城拜見將軍,傳達天皇與上皇的聖旨,並獻上朝廷的禮品。其後再到增上寺參拜。十三日,將軍在江戶城內舉辦能樂、餐宴,犒勞敕使。這兩天也風恬浪靜。
「既然如此,在下便沒話可說了。一切悉隨尊便。」
內匠頭在軟禁房間內,曾經要求酒與菸草,卻都遭受拒絕,只允許喝茶。連寫封信給家臣安排後事的自由也被剝奪,最後只留下簡短的口信:
吉良大吃一驚,回過頭來,還沒弄清楚狀況,額頭上已挨了一刀。慌亂之餘,轉身想逃到梶川背後,不料背部又中了一刀。
江戶時代,每逢年初,幕府會派「高家」到京都向天皇與和_圖_書上皇拜年,日後,天皇與上皇再派敕使、院使前往江戶城答禮。高家身分雖是旗本,官位卻與大名相等,專門負責幕府內的儀典、接待敕使公卿、代將軍參拜神社寺廟等,是世襲官職,總計二十六家,平均俸祿一千五百石。元祿十四年是五代將軍綱吉治世的時代,這時的高家首席是吉良上野介義央(「上野介」是官職,上野國是群馬縣,「介」是副縣長,「守」是縣長),俸祿二千石。
下午兩點左右,田村家派來的轎子抵達。淺野內匠頭坐進去後,轎子不但上了鎖,外層還套上網,而且是從平川門旁的「不淨門」出城,跟隨轎子的武士多達百名,全然是罪犯待遇。不淨門是後宮婢女的出入口,也是城內罪犯與屍體的出口,幕府治世二百六十五年之間,只有淺野長矩和「繪島‧生島醜聞」事件中後宮首席女官繪島兩人自這道門出城。
第一天的接待,一切安然無事。
「敝人活到這個年紀,從未得罪過任何人,內匠頭為甚麼會那樣做,敝人實在無法理解。應該是一時神經錯亂吧,因而敝人才沒拔刀應戰。」吉良義央的證言。
內匠頭聽畢,開心地笑笑,鬆了一口氣:
梶川和吉良在距離松之廊轉角處約十公尺的地方,才交談了幾句,便聽見吉良身後傳來一句嘶吼:
三月十一日,敕使與院使一行人抵達江戶。接待場所是建築面積三百九十坪的「傳奏公館」(現千代田區丸之內一丁目)。接待大名的家臣必須到品川高輪迎接貴賓,一和-圖-書路護送貴賓至傳奏公館,大名也要親自出面待客。
然事實又是如何呢?吉良不過在額頭縫了六針,背部縫了三針而已。內匠頭若是知道事實,是不是會痛心疾首地坦白道出他的私怨?要不,至少也會留下令人心服的辯解吧。確認過仇敵的傷勢後,淺野長矩宛如剔出長久鯁在喉頭的魚刺,三緘其口不再作任何辯解。
下午四點左右,將軍召集內閣官員商討淺野的處分。綱吉一口便下令要淺野切腹,但每位官員都委婉勸說先進行審訊再宣判罪名。將軍怫然不悅地離座。不久,私下召喚當月值班行政的官員,再度下令。如此一來,便沒有任何官員敢開口勸諫了。五代將軍德川綱吉上任初期,是位明君,卻也因為太能幹,反倒造成君命不可違的專政結果。
「有關此事,本應於事前便讓大家知道原委,今天的行為實係情非得已。想必大家一定不知就裏。」
如果監察官在此時據實回答,或許事件的流程會整個改觀,但監察官深知除非萬不得已,否則身為一國之主的淺野絕對不會做出這種蠢事。於是,基於武士之情,回道:
梶川來到轉角處,從此處可以望見接待大名坐在右側大廣間紙門旁,北側白書院則聚集了眾多高家與隨從。梶川吩咐城內雜役小和尚去請吉良過來,湊巧吉良不在白書院,於是便叫小和尚請淺野內匠頭過來。淺野長矩馬上過來了,確認敕使回公館的時刻後,再交談了幾句,淺野又回到大廣間。這時,吉良也回來了,大概看到梶hetubook.com.com川和淺野內匠頭交談的模樣,放聲說道:
「你還記得我這些日子來的不滿嗎?!」
「你們在商討甚麼?有甚麼問題最好直接問我,現代年輕人甚麼都不懂,實在傷腦筋,也不知道出了多少洋相了……」
「在下無可申辯,更無意與殿下作對,這完全出於私怨,在下甘受任何懲罰。唯獨一件事令人懸念,上野介的傷口到底如何呢?似乎只是輕傷……」淺野長矩的證言。
松之廊事件發生時,五代將軍綱吉為了接見敕使,剛好在淨身沐浴。幾位內閣官員「老中」沒人敢向將軍報告,最後決定由將軍心腹柳澤吉保去請示。待將軍沐浴完畢,換穿了禮服後,柳澤才簡短報告了事件的來龍去脈。
最後一天的儀式不但盛大且鄭重,所有大名都戴禮帽、穿禮服進城。儀式預計在十點開始。
梶川見手執護身刀抓狂的人是淺野內匠頭,趕忙緊緊抱住內匠頭,喝道:
「的確不是重傷,不過,吉良上野介年紀也大了,傷口又是頭部,恐怕很難講……」
接待儀式非常繁縟,所有費用又都是大名自己負擔,因此雖是項光榮任務,卻也是喫力不討好的工作。三十四歲的淺野內匠頭於十七歲時經歷過一次敕使接待任務,但儀式細節每年都有變化,指導者吉良上野介又遲遲不歸,只能憑記憶或請教有經驗的大名,如臨深淵地自行準備。待吉良上野介回到江戶時,離敕使抵達江戶的時日僅剩十天。
同樣是五點左右,兩名淺和*圖*書野內匠頭的貼身侍衛也搭上快轎自江戶出發。江戶至赤穗大約六百二十公里,一般旅人通常要花十六、七天才能抵達,但快轎是晝夜不停奔跑,由四個轎夫抬轎,每抵達一個驛站,便立即換轎夫,繼續趕路,因而坐在轎子裏的人比抬轎子的轎夫還要疲累,可以說是賣命的工作。當天夜晚,在得知主君已切腹後,赤穗藩江戶宅邸又派出兩頂快轎,沿著東海道日以繼夜地一路往西直奔赤穗……
在田村宅邸待命的淺野,大概做夢也想不到將軍竟會如此迅速地下達判決。依照綱吉平日的辦事方式,每逢內閣官員請他在死刑判決書上蓋章時,總是要拖個四、五天才肯蓋章。換句話說,五代將軍並非草菅人命的君主。那麼,淺野長矩內心是否懷抱著將軍會親自審判這宗事件的期待?因而才緘口如瓶?
根據梶川記載的日記《梶川氏筆記》,淺野內匠頭被擒後,依然面無人色地大聲呼叫:「我對上野介一直懷恨在心,明知是殿內,明知我的行為大逆不道,但還是忍無可忍,這口氣非吐不可!」
綱吉勃然大怒,馬上下令將儀式場所轉移至「黑書院」,並命其他大名接替淺野內匠頭的職務。這期間,淺野暫時移送至田村右京大夫宅邸內軟禁。儀式只延遲了片刻,一切還是依計行事。就在將軍進行儀式的同時,三位監察官也各自扼要審問了事件相關人士。
十四日,按照預定行程,敕使將接受將軍的答禮與餐會。只要渡過這一天,正式儀式就算告一段落,接下來是十天左右的觀光款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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