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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日本

作者:茂呂美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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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達原鬼婆(福島縣)

安達原鬼婆(福島縣)

老太婆說要去撿柴回來生火,祐慶感激不盡。但老太婆臨出門時,再三叮囑祐慶,千萬不能開門窺看裏邊的石室。
「我是周遊諸國的僧人,入夜來到此地,無燈無火,進退兩難……能不能借宿一夜?」
從東京車站搭東北新幹線(約八十分鐘)至福島縣郡山車站,再轉搭東北本線(二十分鐘)到二本松車站,最後搭計程車或巴士(十分鐘),便抵達阿武隈川東岸的安達原。
「安達原住著一個鬼婆。」
能樂謠曲『黑塚』,是能樂集大成者世阿彌的女婿金春禪竹,於十四世紀室町時代時所作。一七六二年上演的淨瑠璃人偶劇『奧州安達原』,則是近松半二、竹本三郎兵衛兩人合作。翌年,又改編為歌舞伎劇。
不知何時開始,旅人之間異口同聲說:
みちのくの安達ヶ原の黑塚に(陸奧安達原黑塚)
安達https://www•hetubook.com.com原位於安達太良群山山腳,平安時代時,此處是一望無際的荒野,自古傳聞住著個鬼婆。三十六歌仙之一平兼盛曾留下一首和歌:
原來岩手殺死了親生女兒和還未落地的孫子。
上前叩門呼喚,出來一個形相駭人的老太婆。白髮蓬鬆,目光如炬。
祐慶慌忙揹上竹簍,三步兩步奔出茅舍。不久,老太婆回來,看到屋內空無一人,石室門洞敞開,怒不可抑。
「安達原鬼婆」可說是全日本眾所皆知的傳說,若從祐慶生前的奈良時代算來,已有一千二百六十年的歷史。文明會演化,傳說當然也會演化。這回我親自到安達原取材,發現經過當地人所「包裝」的傳說內容,跟我從戲劇、能劇、書籍中所記憶的「鬼婆」,有點不一樣。這才發現原來傳說也會演化這事。
祐慶不由自主地推開石m.hetubook.com.com室門。瞬間,一陣惡臭撲面而來。再定睛一看,裏面堆滿了骷髏、骸骨。一旁有柴刀、爐灶、鍋子,還有裝著肝肺的瓶罐。
「你是哪國人?要去哪裏?」
平兼盛於九九一年過世,這是他生前的作品,由此可見,「安達原鬼婆傳說」自平安時代中期就已盛行,且流傳至一千多年後的現代。
當他跨進安達原時,天已日暮,四周逐漸昏暗起來,橫渡荒野的秋風,呼呼作響,聽起來就像是狼哭鬼嚎。祐慶一心一意往前走,暗忖,只要穿過荒野,應該可以找到借宿的人家。
聽說這鬼婆在石群中搭了個茅舍,每逢有旅人借宿,會伺機殺死旅人,吸吮其鮮血,吃食其人肉。連當地人都不敢接近。
兩人在漆黑荒野中追追逃逃。祐慶自恃男人腳力,老太婆肯定追不上。不料,雖是男人腳力,卻不熟悉這一帶地形,在離茅舍約m.hetubook•com.com八百公尺左右,老太婆的叫聲已逼近身後。
某天,有位雲水僧路經安達原。他是阿闍梨東光坊祐慶,在紀州熊野修行後,踏上漫遊諸國之途,正打算前往陸奧國。
臨死之前,老太婆斷斷續續說出自己的身世。老太婆名叫岩手,年輕時是京城某公卿府邸的奶媽。為了醫治自己親手撫育的公卿小姐的病,聽信了占卜師的話,四處尋求「孕婦胎兒的活肝臟」。
鬼こもれりと聞くはまことか(有鬼據守可其否?)
從那以後,岩手就化為鬼婆,專門殺害旅人了。
不知不覺中,流浪到安達原,在此搭了茅舍安居下來。十五年後,果然有對年輕夫婦來借宿,而且那年輕婦人是孕婦。當天夜晚,孕婦陣痛不斷,丈夫出門尋求藥草,岩手認為時不再來,用柴刀剖開孕婦肚子,取出胎兒肝臟。豈知,孕婦斷氣前竟說,她是來尋找自https://www.hetubook.com.com小離散的母親。岩手從孕婦行李中,找出一個護身符,那正是當年她離開京城前,交給親生女兒的紀念品。
「原來此人正是傳聞中那個安達原鬼婆!」
明治三年(一八七〇),杵屋勝三郎又依照謠曲歌詞,編曲了長謠(三弦曲)『安達原』。昭和十四年(一九三九),初代猿翁和木村富子又合作創作了新歌舞伎舞蹈『黑塚』,現在仍是猿翁家藝「猿翁十種」中的名作之一,時常上演。
古早古早,通往陸奧國途中,有片無邊無際的荒野,名為安達原。放眼望去都是草茅,杳無人煙,河邊有許多奇岩怪石,對旅人來說是難關之一。不得不在此過夜的旅人,通常會躲進河邊石群中的石洞中。
走著走著,祐慶突然發現遠方有盞朦朧燈火。他鬆了一口氣,快步朝那燈火前進。來到目的地一看,原來巨大岩石旁,有座簡陋茅舍。微弱燈火來源正是此茅舍。
「那傢伙竟https://www.hetubook.com.com偷窺了我的秘密。可惡!應該逃不遠……」
祐慶只得停下腳步,卸下竹簍,取出觀世音菩薩尊像,口中喃喃唸誦咒文。重複三次之後,尊像突然飛向上空,明光四射,把荒野照得通亮。觀世音放出手中的金剛矢,刺中了老太婆。
老太婆讓祐慶進門。屋內不見其他人。這老太婆為何在如此荒涼的地方,架個茅舍獨居?祐慶雖滿腹狐疑,但只要能躲過一夜雨露,對方也算是恩人,所以他沒進一步探問。
祐慶日後於鬼婆喪身之地建立了觀音堂,正是目前的天台宗真弓山觀世寺。寺內有鬼婆當年居住的石窟,寶物館內則有相傳是鬼婆的柴刀、煮人肉的鍋子破片、肝臟瓶罐等遺物。寺外有鬼婆墳墓「黑塚」。
為甚麼?裏邊的石室有甚麼秘密嗎?祐慶其實也無意去窺看老太婆的內室,可是,根據他周遊諸國的經驗,這老太婆確實很可疑。附近沒有人家,老太婆以何維生?為何會過著遠離塵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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