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搏殺

作者:朱羽
搏殺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八角樓 樓在何處

八角樓

樓在何處

這位姑娘約莫二十出頭,穿了一身翠綠褂褲,個頭兒挺高,見人就笑,露出一口整齊雪白的牙齒。她在號簿上寫下了「羅翠英」龍飛鳳舞般的三個字。嘩啦嘩啦扔出十塊大洋押櫃。她沒有牲口,是走著來的。冬青綠軟緞的鞋面卻又不沾半點灰塵。

店已客滿,不需要倚門候客,才二更天,門板就合上了。客人似乎全已入睡,東西二廂寧靜無聲。這時,住在西廂上房中的一個年輕男客卻走了出來,跨過庭園,來到了東廂最後一間上房,只用一根食指輕輕一點,房門就開了。
「立刻派人到縣裡去報案,請保安隊來勘驗,也請保安隊查緝兇手。」
羅翠英並不是狐媚子那一類型的女人,她標緻,卻不妖嬈,也不故意去誘惑異性。正所謂色不迷人人自迷,男人見到她不受迷惑的恐怕還很少。
「先別張揚,帶我去瞧瞧!」
「我有耐性也沒那種閒工夫,明兒我再給你一天的時間,有沒有『正泰』的人一定要給我弄清楚,如果有,就要弄明白那個人是誰。回房睡去吧!」
「正泰?」岳風想了一想。「那是保定府十多年前最大一間鏢局的字號嗎?」
驀然,她聽到開關房門的聲音,她這一間是東廂十號房,她幾乎可以肯定四號房有人走了出來。
「如果有,那最少也是四十靠邊的人了。而且,他們的穿著、打扮、帶傢伙的方式、走路的架勢都有一定的規矩,稍稍留意一下就不難發現了,——」岳風的目光向左右一瞟,然後低聲說:「在我左手邊那一桌,那三個人像不像?」
「拿著!」羅翠英將那封大洋塞在何東齊的雙手間。「夠辛苦了,早些歇著吧!」
羅翠英兩眼死冷冷地盯在何東齊的臉上,半晌才出了聲:「傷得重嗎?」
「妳記性真好!」婦人的口氣有半譏諷的味道。
「當時,門是開著的嗎?」羅翠英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何東齊點點頭,又很緊張地看看門外。
「我姓羅,名叫翠英,我的朋友都叫我小英!」她變得很爽朗,就像從店門口投射進來的三月春陽。
何東齊搖搖頭,這半個月來,他有太多不明白的事。
「姑娘是一個人嗎?」
「東廂四號房的一位姓甘的客人。」
何東齊不禁暗暗納悶,秦中客和羅翠英是什麼關係呢?他為什麼在深更半夜摸到羅翠英的房裡去呢?
天就快亮了,岳風那邊辦妥了她所交代的差使嗎?
「路上有點事,耽擱了。」羅翠英並沒有站起來,她指指身邊另一張凳子,示意那個年輕男人坐下。
羅翠英只是需要一個幫手,她發現這個岳風比那個被割了脖子的秦中客比較會用頭腦,倒是一個適當的人選。
「如假包換。」羅翠英頭也沒抬。
等到吃晌午的時候,羅翠英的態度大變,她一眼看見岳風落單獨自坐在一副座頭上,立刻就走過去搭座,而且還笑著說:「岳大哥,早上跟你開了一個玩笑,你不會見怪吧?」
也許是見她態度溫和,那個男人坐了下來,輕言細語地說:「請姑娘原諒我的https://m.hetubook.com.com冒失,敝姓岳,單名一個風字,也是一個人。如果你我聯手,成功的希望就大多了。」
「爽快!」羅翠英笑了;她的微笑也許就是最犀利的武器。「我不會虧待你——岳大哥!今後的行動以我為主,以你為副……在明天日出之前,我要你把『正泰』字號的人找出來,是肯定的,不是猜測。」
「岳大哥,你為何而來?」她將話題又岔開了。
店堂裡有十多個人,分佔了五六副座頭。羅翠英並不想白花精神在這些人當中去搜尋到底誰是殺害秦中客的兇手。她的目光一瞟,就在一個單身的中年婦人面前坐了下來。
這一天晌午剛過,又來了好幾個客人,一進門就打聽「八角樓」,何東齊除了搖頭之外啥話也不願意說。客人投了店,剩下最後一間上房。在夕陽將墜之際,又住進來一位貌相標緻的姑娘。這可好!何東齊再也不用站在店門口迓迎新到的客人了。
姓岳的沒話說,伸出右手的食指,在桌面上一筆一劃地劃出了「八角樓」三個字。
「妳瞧!」羅翠英的目光四下一瞟。「全是大男人,在這兒碰見妳可真好,有個伴兒——掌櫃的沒陪妳一起來嗎?」
「可以這麼說。」
她快速地扶著岳風在床邊坐穩,拉開他摀住傷口的手,扯破了衣衫,血口子露了出來,約莫有三寸寬,血口很深,是被尖刀所刺傷的。她用羅帳擦擦她的血手,解開革囊,取出一瓶白色的藥粉,倒了小半瓶在岳風的傷口處,然後又倒了一杯冷茶,餵著岳風喝了下去。
「不得了啦!羅姑娘!出了摟子啦!妳的朋友——也就是昨晚到妳房裡來的那位秦少爺,被人捅啦!」
「以往店裡發生過這種事嗎?」第二個問題羅翠英是向何東齊提出的。
「岳大哥,你聽說過『正泰』這個字號嗎?」
「聯手幹什麼?」
「另外兩家客棧用不著你操心,」羅翠英的口氣頗有主人的味道。「我只要你留意住在『群英』的人,其中有沒有『正泰』字號的人。」
年輕男人一聲也不吭地就走了。他出入這位羅姑娘的廂房卻被何東齊在暗中瞧見了。他對這個年輕人的印象最深刻:因為這位男客在眾多旅客中來得最早,也住得最久。他記得很清楚,這位客人各叫秦中客,聽口音好像是「老西兒」。
「羅姑娘!如今只有小二跟我知道。不瞞您說,昨兒夜裡我湊巧看見秦少爺打妳房裡走出去,猜想他可能是您的朋友,所以連忙來告訴妳。」
何東齊出了一身冷汗,他想回絕,而他張不了口。他一直擔心會出事,果真出了事,而且還莫名其妙地把自己給牽扯上了。
這些疑問何東齊當然是一時解不開的。不過,從此刻起,他對羅翠英已經另眼相看了。
「我盡力。」
現在,何東齊對羅翠英更加刮目相看了。這小妮子冷靜得出奇。一個二十冒頭的大姑娘能有這份鎮定功夫可真不簡單。她給了何東齊一封大洋,然後鎖上房門來到了店堂。
秦中客面向裡睡著的時候被人用利刀挑斷了喉管,一床和*圖*書都是血,血液早就凝固了。羅翠英緊抿著嘴唇,仔細地觀察,兇手的刀法很俐落,身法也很俐落,她看不出兇手是怎麼進屋裡來的,死者絕不可能開著門睡覺。
是掌櫃的何東齊,慌慌張張的,兩排牙齒還在打戰。
何東齊的日子是過得很舒坦的,但是近半個月來他卻心緒不寧了,那些向他打探「八角樓」的人一旦住下之後就沒有離去,愈聚愈多,算一算已經二十幾個了,再過個三五天,他這家客棧就要爆滿了。照說,他應該大樂特樂,相反地,他的眉愈皺愈緊。鎮上還有另外兩家客棧,住客也全都是在打聽「八角樓」的人。加起來有五六十人之多,何東齊心裡在暗暗嘀咕:看來,牛角鎮的寧靜要被破壞了。
「誰?」
「姑娘,我是個生意人,不想惹是生非,可是,麻煩還是會找上我……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訴妳,有人向我打聽妳。」
「可是,妳並沒有向我打聽啊?」
群英客棧的掌櫃何東齊發現了一件怪事;近半個月來,老是有投店的客人向他打聽「八角樓」。他是在牛角鎮根生土長的,而且這家客棧從他祖父手裡流傳下來也有了四五十年。自他曉事算起,也有冒三十個年頭,就從來不曾聽說過「八角樓」這三個字。他反問客人:這究竟是個地名,還是一幢樓宇的名稱,或者是一座寺廟、古蹟,向他詢問的客人卻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這種話聽在任何人的耳中都是受用的,何東齊自然樂了。他笑著說:「年輕的姑娘家出門在外實在不方便,姑娘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好了!」
羅翠英的房門虛掩著,她還是像昨夜一樣坐在燈前,似乎也在等待什麼;她昨夜所等待的人已經不再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看完了一長串的名字之後,羅翠英吁吐了一口長氣:「掌櫃的!您人真好!住在您這裡我安心多了,以後還要您多多照顧。」
岳風的眼睛瞪得很大,臉上佈滿了恐懼的神情。

「我不明白,為什麼不讓我去縣裡報案?」
羅翠英臉上浮現了微笑,她的同伴被殺,她還笑得出來,也真怪。隨著,她要了一些包子,一碗小米粥,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是嗎?」婦人的神情很沉穩,毫無驚訝的表情。
她正要關上房門,突然,房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撞開。她矯捷地閃開,避開了那股巨大的衝力。
他的右手撫著左邊肩頭,鮮血從他的指縫間迸流出來,滿臉痛苦的神情。
「秦少爺一向都起身很早,今兒我覺得有些怪,沒見他去店堂吃朝食,就來瞧瞧。」店小二猶有餘悸,面色發白,不過說起話來倒還口齒伶俐。「門是虛掩著的,我一推門就看見了血,嚇了我一跳——」
「姑娘妳也是為『八角樓』而來嗎?」
這就教何東齊無法拒絕了;何況,羅翠英那副楚楚堪憐的模樣兒也教人無法拒絕。他立刻去將號簿拿來,還熱心地把那些如今還住在店裡的人一一指點出來。
「我們以前在那兒見過?」羅翠英在找話說。
儘管住在群英客棧中https://m.hetubook.com•com的客人全是打聽「八角樓」的人,他們卻從不來往,也不交談。這種現象使得何東齊深以為奇,深深不安,卻也有好處:店堂裡、廂房中,總是安安靜靜的,入夜之後,更是聽不到吵鬧之聲。
「小英!」年輕男人的氣勢弱了下去,在身分地位上他顯然矮了一截。「別發火,慢慢來,反正這些人一天半日也不會走。」
羅翠英先看看門外,空蕩蕩的,她飛快地關上房門,上了閂,腳一勾,那張八仙桌就將房門頂住了。桌上的油燈穩穩的,絲毫沒有晃動。
「掌櫃的死了十五年啦!」中年婦人站了起來。「我帶了不少太原府『瑞和錢莊』的莊票,有值錢的珍寶可以賣給我……姑娘!我不喜歡閒磨牙。」
「八角樓。」
「是真心話嗎?」
「掌櫃的!」羅翠英冷冷地說:「我可不是存心嚇唬你,如果你打算報案,你跟小二都有麻煩——聽著,照我的吩咐去做:不許報案、不許張揚,立刻將房門鎖起來。等到今晚夜深人靜之後,你和小二把屍首弄出店去,不管你們如何弄法,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如果再有第四個人知道,你們的麻煩會更大——跟我到房裡去一趟,我給你們五十塊現大洋,給秦少爺買一副棺材,有多餘的你們留著。」
「去年年尾,我去貴號買過一對象牙手鐲,妳不記得了!」
「我想起來了,是在保定府,」羅翠英的聲音透露著幾許興奮。「東門大街有一家『奇珍行』,專賣珠寶首飾,妳是奇珍行的內掌櫃。」
她的語氣是命令式的,岳風卻很樂於接受;他用力地點點頭,似乎充滿了信心。
羅翠英立刻取出一封大洋,雙手奉上。她似乎很闊綽。
開始,何東齊還沒有留意這個現象,逐漸,他感到有些不尋常了;這些打探「八角樓」的人雖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年齡各異,來的地方也是天南地北,但他們卻有一個共同的特色:幾乎都是勁裝疾服,暗帶兵刃的道上人物。即使有幾個深藏不露的,以何東齊閱人甚多的銳利觀察力,仍不難發現他們的眉宇間略蓄煞氣。
「盡力還不夠,而是一定要找出來。有許多人都在找『八角樓』,他們的方法都錯了,只有我的方法才是正確的。如果你在明天日出之前還找不出誰是『正泰』的人,你就不要見我,最好立刻離開牛角鎮。」
「難道就這樣讓兇手逍遙法外嗎?」
翌日,羅翠英起得很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才把她驚醒過來。昨晚,她是和衣而臥的,只是對鏡整理了一下頭髮,她就打開了房門。
「甘子流?」她的記性真好,這個名字她昨天在號簿上見過。
門閂在輕輕地滑動,當門閂從扣匣中鬆脫的時候,門縫中出現了一截犀利雪亮的尖刀。
「小英!」岳風叫著她的名字,「妳的風采迷人,男人有幾個不願效犬馬之勞呢?」
「羅姑娘,辦妥了!」何東齊跨過門檻,靠在門框上。「我們把他埋了,埋得很深,野狗刨不出來。」
「辛苦了!」她的神情冷淡。死者是她的朋友,她是如此寡情的人嗎?
那中年https://m.hetubook.com.com婦人微微一欠身子,其實,她的面目姣好,一絲皺紋也沒有,說她是中年婦人是根據她的髮型和穿著來判斷的。
「不!」何東齊推拒。「我不是為了求賞,我答應過要好好照顧妳的……」
店小二將這位羅姑娘引進最後一間上房之後,立刻走出來向何東齊擠擠眼皮子,悄聲說:「掌櫃的!那位羅姑娘請您進去一趟。」
「小英姑娘!妳喜歡吃點什麼?」岳風總算張開了嘴。
「鎮上來了六十三個客人,連你我在內,全是打聽『八角樓』的。」他的聲音仍是那樣沉穩低沉,這顯示出他的年齡雖輕,卻相當穩練。
「那樣會給你帶來麻煩。」
何東齊楞住了,這位姑娘要號簿幹啥?那是保安隊規定的例行公事,投店的人都要留名掛號。保安隊駐紮在縣城,距離牛角鎮四十里地,他們從來就沒有來查個號子。
岳風倒像是一個魯男子,不懂得應付姑娘們,一時倒楞住了。
「沒錯。」羅翠英將頭往前一伸,輕聲問道:「你看座間有『正泰』的人嗎?」
岳風楞視著她的背影,伸出舌頭來舔著嘴唇,也許他此刻想著的是如何進羅翠英的房,如何上她的床。
「別在我面前吹,剛才你也聽見了,那位內掌櫃守了十五年的寡,今晚你能進了她的房,上了她的床,明兒一大早咱們再談聯手的事。」羅翠英站了起來,把剩下的一個包子拿在手裡,扭頭走了。
「怎麼了?掌櫃的!」
「早就斷氣了,身子冷冰冰的,八成是半夜出的事。」
中年婦人黑白分明的眸子閃動了一下,她還是那樣沉穩,嘴角似笑非笑地牽動了一下。
他並沒有坐下,仍是站在進門處,一隻手還是扶著門板,似乎準備隨時離去。
羅翠英只有一個動作,輕而緩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藥瓶。
「我真的不明白您的意思,還是明說吧!」
長街上的更鼓聲清晰地傳來——三更三點!
「掌櫃的!你犯不著為這種事情去操心,世上有太多死得不明不白的人。掌櫃的!你可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的人在打聽『八角樓』嗎?」

「姑娘!岳某人在北六省也是小有名氣。」

羅翠英抬起頭來,開始打量這個男人了。
「隨妳吩咐。」岳風這會兒已變得不善言辭了。
「對手是誰?」她輕輕地問。
有人來到了她的房門口,是何東齊。他的身上有污泥,臉上也有泥垢,氣喘吁吁的。
「哼!」似輕笑,也似冷哼。羅翠英冷冷地問:「你有什麼本事?」
「樓在何處?」
「你早上的建議很好,」羅翠英辭色正經地說:「兩個落單的人湊在一起就成了一雙,可以一明一暗,可以首尾呼應,最好先談條件。」
「東廂四號房——」
夜晚又來臨了。
「不用了,你叫了這麼多菜,一個人吃得完嗎?」羅翠英從筷子筒裡抽出來一雙筷子。「我們合用,帳對開,行嗎?」
是一個人撞了進來,直衝到床邊才停住,是岳風。
沒想到,這位羅姑娘壓根兒就沒提到什麼m•hetubook•com•com樓。她虛掩上房門,笑著說:「掌櫃的!打個商量,把櫃上的號簿借給我瞧一瞧!」
岳風正是如此,他在這一瞬間幾乎忘記他是為什麼來到牛角鎮,他情不自禁地說:「但憑吩咐。」
「你打算怎麼辦?」
「掌櫃的!不瞞您說,」羅翠英輕蹙眉尖,令人憐惜。「我爹生前在外頭混過,難免會得罪人。我只想知道有那些人住在店裡,如果有那些以前跟我爹有過節的,我就得當心點!」
「已經嚷開了嗎?」
何東齊不用再皺眉頭了,因為他的眉頭從來沒舒展過。他心想:八成又是打探什麼「八角樓」!他煩透了。
「姑娘!你我心照不宣,又何必明說呢?」
「搭個座兒!」羅翠英笑著打招呼。
「那你跑到這兒來幹什麼?」羅翠英那張溫柔的面孔此刻變得異常嚴峻。「難道你是來看風景,遊長城的嗎?」
房內有燈,燈前有人,就是羅翠英。看她的神色,這個年輕的男人顯然是她所要等待的。
「小英!」這年輕男人說起話來也是老氣橫秋的,他又不像是羅翠英的下人。「妳口說容易,我做起來卻難。『正泰鏢局』是晚清光緒年間的老字號,民國建立之後,鏢局早就撤銷了,相隔十幾二十年,妳教我如何去查?」
「在許多許多年之前,是有許多人為『八角樓』而死,可是仍然有許多人往死路上闖,掌櫃的!你用不著好心地為他們憐惜。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你能像對待秦少爺一樣把我埋了,別讓野狗刨出我的屍體,我就感激不盡了。」她說來輕淡,似乎把生命看得如同毫毛般輕飄。
中年婦人一搖三晃地出了座堂,穿過拱門,進了後院。
何東齊已經把首先發現的店小二找了來,等著羅翠英問話。
何東齊被羅翠英推著離去,他不在乎那封沉甸甸的大洋,也許他寧願和羅翠英多說幾句話,或者多看她幾眼。
牛角鎮是冀西靠近長城邊的山區小鎮,民風敦厚,生活寧靜,只因為有一條從保定府通往太原府的捷徑經過這裡,才為這裡的客棧酒館帶來一筆小小的財富。太原府是錢莊業的總寨,這裡有時候可見到武裝押運的銀車,但是從來不曾發生過事故。「老西兒」的銀子是動不得的。
甘子流?他在暗中打聽自己,如今又殺傷了岳風,為什麼?羅翠英的心念如同風車般在一瞬間打了千百轉。
腳步聲清晰地傳來,一步又一步,步步接近,終於在房門口停住了。
羅翠英伸著懶腰打了一個哈欠,這時,長街上敲起了四更。
「愚不可及的人才向你打聽,因為你在此之前連『八角樓』這三個字都沒聽說過。」
每個人都想知道答案,然而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知道答案。因此,岳風只有雙手一攤,聳聳肩頭。

「羅姑娘!小號從來也沒發生過這種事啊!」
「妳晚到了一天。」那個年輕男人低聲說著,同時掩上了房門。
這時,過來了一個三十冒頭的男人,長相不怎麼引人注意,一雙鷹眼卻格外有神,他彎著腰,輕聲問道:「借問,剛才那位真是保定府『奇珍行』的內掌櫃嗎?」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