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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殺

作者:朱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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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 3

沉舟

柴房沒有窗子,只有天窗射進來微弱的亮光。乍進來,范雲兒兩眼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為什麼呢?」
「范姑娘,我是蘭芝的舅舅,這麼大一座古宅,除了蘭芝之外,就只有我、那個老婆子,還有一個啞小子長庚!……唉!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唉!不提也罷。」
「妳要找誰呀?」
回到前面偏廳,范雲兒埋怨地說:「舅爺!請恕我冒昧,您對您的外甥女照顧得不夠好,她——唉!簡直比不上一頭牲口。」
「辛苦了。」
有些在橋邊徘徊不去的人,對她指指點點,相互竊竊私議,他們經常在這個時候看她站在這裡,一站就是半個上午,下雨天就撐著一把傘。他們一定是如此議論的:這個女人八成害了失心瘋。
瘋女的兩隻手作野獸撲擊狀,指甲中積滿污垢,就像是剛從煤礦坑裡爬出來的。她嘴裡發出呼嚕呼嚕如野獸般的鳴叫聲。
范雲兒這才發現她連對方姓什麼叫什麼都沒有請教,這真是太失禮了。想來對方不會怪罪,金師父和她的父親早年在同一家鏢局當差,他是會體諒的。
「看了她,妳會難過——蘭芝她瘋了。」
那老婆子硬說這裡沒這個人。
頭髮像一堆糾結的繩索,和*圖*書眼珠子血紅如兔眼,眼角處堆積著眼垢,鼻孔處、嘴邊,全是穢物。衣衫、褲子全已失去了原來的模樣,像一些零碎的布條披掛在身上,從她那跡近全|裸的身體看來,她還年輕,也很健壯。
當她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時,不禁心驚膽顫,也感到一陣噁心。
「老先生,不必張羅了,我急著想見到蘭芝,她人在那裡?」
那男人取出一個密封的信封,很快地交到她的手裡,以同樣平靜的聲音說:「金師父要我告訴您,我捎帶來的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哦?這話怎麼說?」
「我姓范,范仲淹的范。」
「范雲兒范姑娘嗎?」那男人果然開口了。
「蘭芝的父母呢?」
突然,一位老先生出現了。年紀也在六十歲以上。但是從他烱烱眼神上看去,他的體能狀況絕不像他的年齡那樣老化。
「柳大爺!」
「柳大爺!我若是沒見過蘭芝也就算了,既然見到了她這種慘狀,我就不能不過問,我去找人照顧蘭芝,也該找個大夫給她瞧瞧——她還年輕啊!」
范雲兒暫時不想查問,話題又回到薛蘭芝的身上:「您就不能僱個健壯的婦人來照顧蘭芝嗎?」
「舅爺!請您帶我去見蘭芝吧!和圖書
「快四年了。」范雲兒真能瞎掰。
不多久之後,范雲兒出現在一條僻靜背街深處的一座古宅之前。
有好一陣子,范雲兒才回過神來。
「有了消息。」
范雲兒黯然地退出了那座古宅。
「是的。」
老先生似乎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他帶著范雲兒穿過中庭,通過廂房,來到後院,那兒是柴房、磨房、灶房的所在地。
「姑娘,妳找錯地方啦!這裡沒這個人——」說著就要關門。
中廳是封閉的,那老先生將范雲兒引進偏廳,吩咐老婆子去沏茶。
瘋了?范雲兒心裡在暗暗冷笑。瘋有真瘋、假瘋,那得等我親自看過了再說。
「不敢當。」
「蘭芝!蘭芝!」范雲兒輕喚著,試圖從對方眼光中得到反應。
庭園很大,想當年這裡必然是亭台樓閣,花木扶疏。然而現在卻只見污泥盈塘,荒草叢生,好一片淒涼景象。
范雲兒本能地向後一退。
范雲兒以眼角餘光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約莫三十靠邊,從沉穩的氣勢上看來,很可能就是她所等待的人。
從橋那邊走過來一個瘦長體型的男人,他穿著一件月白色的長衫,步履很穩,當站在橋頭的范雲兒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時,他目不轉睛地在注視https://m.hetubook.com.com她。
她就站在橋頭上,看著滾滾江水,她不是在憑弔亡魂,她是在等待,等待一個消息;她已經如此等待好幾個月了。
畢竟已經過去三年了,父親乘船遇難葬身大江的悲慟,已經不影響她的生活起居。
「什麼?妳大聲點。」果然年老耳背。
「聽說,那個女人已經瘋了。」
「是的,她還年輕——」老人的眼淚淌了下來。「到今年十月她才滿二十三足歲,竟然得了這種病,真是造孽啊!」
范雲兒夜裡睡得很好。
一大早就起身,走出房門的時候她不經意地瞥了一眼;賈惠群的房門仍然緊閉著。這是他的習慣,她了解。不到晌午他是不會起床的。
「哦!敝姓柳!」
最後,他在她身邊站住了。和她併排,相隔兩、三步,跟她一樣地看著江面。
最後,范雲兒筋疲力倦地從裡面走出來。她耐著性子觀察,除了野獸般的敵對態度和嘶鳴之外,她什麼也沒有見到。
「我是金師父派來的。」
那位老人猶豫了一下,最後終於點點頭說:「請進來吧!」
范雲兒又接連吼叫了好幾遍,對方才弄清楚了。
她沒有進朝食的習慣,所以她在店堂裡沒有停留,就直接走出了客棧的大門。
和圖書我這就回頭——」話還沒有說完,他就轉身向橋那邊走過去了。
「這位姑娘認識蘭芝多少年了?」
「不是沒請過,蘭芝她瘋得厲害,傷了不少人,再也沒人敢擔當這份差使了。」
「有三年多了吧?後來聽說她遭遇危難,幸好大難不死,再以後就沒她的消息了。」
「我知道,」老先生痛苦地說:「蘭芝是個閨女,我又不能親自去照顧她,妳剛才見到的那位婆子,那麼一大把年紀,不教別人伺候她已經不錯了。」
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子,一頭銀絲,身子佝僂,說不定還眼花耳背。
她很想盡快得知那封密函的內容,因此她疾步離開流雲橋,趕回「江淮客棧」;正因為疾步快行,她並沒有留意身後似乎有人在暗暗窺伺。
「有多久沒見過她了呢?」
突然,一陣嘩啦啦的鐵鍊聲響起,一團黑影向她飛撲過來。
店小二望著那壺好茶直傻眼。
「不!我一定要見到她,我找了她將近三年——舅爺!我見到她也許對她的病情有幫助。求求您,讓我見見她。」
江風吹起了她的頭髮,又顯露出那道醜惡的刀疤。當天晚上賈惠群問起這條刀疤的時候,她並沒有細說刀疤的來由。不過,照常理推斷,那條刀疤應該是近三年造成的和*圖*書。她的父親既然身為鏢師,怎會讓他心愛的女兒面臨刀刀相搏的危險呢?
「要不要在江都盤桓幾天?」她禮貌性地問。
范雲兒伸手撐住了大門,吼叫著說:「我沒有弄錯,這地方我來過,我跟她是好朋友,聽說她有病,我特地來看她的。」
「我要找薛姑娘,薛蘭芝薛姑娘。」
「那真是太好了!」
她平靜安詳而又間歇性地扣動著門環,足足有頓飯之久才有人應門。
「范姑娘!妳最好不要去看她。」
「對了!我應該怎麼稱呼您?」
「喏!」老先生指了一指。「就是那間屋子,妳自己去吧!我在這兒等妳,千萬別太靠近,她會咬人、撕人,很危險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扣動了青銹斑斕的門環。
「姑娘貴姓?」
那個被粗大鐵鍊鎖著的「人」幾乎已經算是人了。
范雲兒回到客棧,店小二連忙沏茶,他知道這位女客一大早就有喝茶的習慣。他還沒把茶沏好,范雲兒卻又匆匆忙忙出門去了。
范雲兒推開了那間柴房門,一股酸臭味撲鼻而來。
朱門色暗、粉牆斑剝,這正是大家中落的寫照。大門上端懸掛著「忠厚傳家」的匾額,看看年代,竟然是清乾隆年間,真是年代久遠了。
她一直向東,走到流雲橋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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