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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殺

作者:朱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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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 4

沉舟

「雲兒!有件事我不能不告訴妳。」
有人潛入了嗎?
「在金陵畫院街一家叫『璣珠』的古玩商號……」金正標頓了一頓,才又說下去:「雲兒!為師的幫不上妳的忙。自從為了妳師兄傷眼,為他雪恨,殘了仇家的雙臂而受到道上人士的指責之後,為師就發誓此生再也不過江。如果妳要查明真相,只有妳一個人去了。」
范雲兒站在桌邊很久,很久,最後她開門出去,走過長廊,輕敲賈惠群的房門。
「黑夜摸索,不辨方向,非但難達目的,且易失足。如果想明瞭沉舟內情,請備妥黃金五十兩,或相等價位之鈔券,在下自當指點迷津。如有意,請見書後將第三扇窗戶打開,結掛手巾乙幅,在下當另書約定見面時地。名不具。」
命相館的生意很清閑,這使得范雲兒能夠從容地把這兩天所發生的情況一一向她師兄陳述。
「因為我發現了那幅古畫,而且,還有人要殺我。」
「哦?那——?」
「那是個厲害的殺手,幸好被我逃掉了。師兄!我非得查明真相不可。絕不能妥協,否則他們還會繼續追殺我的。」
「賈先生!這對你來說,責任就更重了。」
「試試我的反應。」范雲兒目光中露出了詭譎的神色。「不信我明天就照著他的話做,他一定不會再來第二封信;即使來信約了時間、地點,他也不會去。」
范雲兒回到客棧之後,閉門大睡,直到天黑她才起身。果然不出她所料,投書的人並沒有繼續和她連絡。
「有這種事嗎?妳沒對我說過啊!」
她整天都不在,賊幹嘛要等到她在的時候再來?
「范姑娘!妳不妨再查一下詳細的時間,妳什麼時候出面去金陵追查那幅畫?他們夫婦倆又是何時投江的?這點很重要。」
就像一道強烈的閃電擊中范雲兒的心坎,她渾身一震。古玩字畫!又是古玩字畫!看樣子已經沾上邊兒了。她將問題就此打住,再問下去就太不智了。
「他們夫婦倆投江自盡絕非自願,也許這樣做才能保全他們的女兒。」
賈惠群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大夫,她是真的瘋了嗎?」
她盡量不挪動身子,以目光去搜索屋內每一個角落,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她確定屋內無人。
「我已經找到了和你一起幸運和*圖*書生還的那位女客了。」
她很小心地離床,取火點燈。
「他們怎會相信歹徒會在他們投江之後守信呢?」
范雲兒默然入內,將手中信函遞給了賈惠群。
范雲兒連第二天都等不及,立刻就去古宅找柳老先生,很快又回來。也不管賈惠群是否已入睡,就敲醒了他的房門。
「他在安慶上船的時候帶了一幅清代名畫家郎世寧的雙駿圖,受託帶到申江去。沉船之後,託他帶畫的人賠了畫主七萬塊現大洋,傾家蕩產,聽說搬回北方老家去了。沒想到,事隔一年之後,這幅畫竟然出現了。」
「郎世寧的畫風獨特,可能很少有人能夠仿他,至少,我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剛剛我睡著了,有人撬開我的窗戶潛進屋內,留書之後他又閃走了。據我推斷,是寫信的人親自送到我房裡來的。」
「這是什麼?一道疤?雲師妹,這是怎麼回事?」
是有賊嗎?
「唉!真難得!」
「也許是要慎重其事。」
桌上留著一封信。
「范姑娘!看起來妳的想法似乎對路了。」
「大夫!我會盡全力的。」
病人的情況似乎很好,早上醒來過,吃了一大碗麵,還在兩個健壯婦人的扶持下去過茅房,這是罕見的事。服過新煎的藥湯之後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剛巧大夫也到了。據大夫解釋說:這種現象不但正常,也很可喜。這正是他的第一階段的療法,讓病人得到充足的睡眠,袪除肝脾之火,情緒才能恢復平靜。
「我不明白妳的意思。」
「那——是為疾病所苦嗎?」
「我認為這兩種都不是。」
「師兄!我不再是黃毛丫頭了!」
「總共要值多少錢呢?」
「也不可能。他倆五十還不到,身子朗健得很。」
「你說對了!他們倆投江和我被追殺只差兩天,我在前,他們在後,絕對有連帶關係——對了!是自盡的,不是被人推落。薛先生留了遺書,請遠在常熟的大舅爺趕來料理他們的後事,照顧他們的女兒。」
「總有個原因吧?柳老先生!讓我們一一來清理吧!是為了生活窮困嗎?」
「畫在什麼地方?」
大夫開了藥方,然後教那啞小子去抓了藥。煎好了,范雲兒看著那兩個婦人餵病人服完。沒多久,病人沉沉睡去,范雲m.hetubook.com.com兒這才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客棧。
半夜,她突然醒來。
「賈先生,整個財物不止此數,那只是單單郎世寧雙駿圖一幅畫的價錢,先父還為別人帶了不少金銀珠寶、古玩、字畫。」
「賈先生,你是行家,清代名家郎世寧的雙駿圖也可能有人臨摹冒仿嗎?」
「唉!」瞎子師兄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可惜師兄幫不了妳的忙,看妳一個人單鎗匹馬,我又好生為妳擔心……雲師妹!小心了!」
「哦?」
「也不可能。他倆為人隨和,不會和人結怨、結仇的。」
「師父請明示。」
「老實說,瘋病在脈象中是察不出來的。不過,一個人要長期裝瘋應該是不可能的,任何一個意志堅強的人都無法忍受。妳向我描述過她以前的生活狀況,那簡直到了駭人聽聞的程度——不可能,不可能——」大夫頻頻地搖著頭。「如果真是這樣,經過長時間的觀察,應該可以看出破綻來的。」
第二天,范雲兒照著留書上的指示打開了第三扇窗戶,掛上了手巾,臨出門時,還特地請賈惠群留意一下。
賈惠群陷於沉思,沒有說話。
「薛樹台!」賈惠群立刻接上了口。「可惜已經作古了,聽說夫婦倆一起投江自盡,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想不開。」
老人沒有立即回答,過了一陣,他還是搖了搖頭。
「賈先生!請問:江都也有一位鑑賞古畫的名家,他也作古畫買賣,他姓薛——」
「范姑娘!妳好像忽略了一點:那幅郎世寧的雙駿圖可能是由薛樹台中介買賣的,他知道買主是誰,也知道賣方是誰。因為妳的追查,他們才被謀財的人殺害滅口。投江,或者被推落江中,那是很難區別的。」
「賈先生!我很需要你的幫助,或許你可以幫我找到一條追查的路。可惜的是:你偏偏是我心目中嫌疑最重的人。」
「那——薛蘭芝的父母呢?他們並不在那艘船上,他們難道就知情嗎?」
賈惠群披衣應門,一見是她,頗有些訝異。
「對了!那位下書者有反應了嗎?」
「對!這是不合情理的。不過,這其中一定有個關鍵性的理由,只是我們一時還解不開而已。」
「我只是不願讓你為我操心……」范雲兒拉起師兄的手,觸摸她的面頰。「師兄和_圖_書!你摸摸看……」
她突然發現,的確是有人在她睡夢中潛入,卻在她醒來的那一瞬間已經穿窗而去了。
「柳老先生,請恕冒昧,我有幾個問題必須要問:三年前,蘭芝到安慶去做什麼?她是單獨或者是誰和她在一起坐上了那艘遇難的船——」
她離開字畫店不遠,就被人追殺,面頰上捱了一刀。第二天她傷勢還在疼痛,她冒險再去找那家字號,想向店東打聽個一清二楚。沒想到,那家百年老店竟然在一夜之間搬空了。
「再請問:薛先生是做什麼買賣的呢?」
「這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真的,他必定有相當價值的內情,不然,他不敢索討五十兩黃金的重酬;一種是假的,有人知道妳急著追查當年沉船的真相,藉機設局詐騙。姑娘千萬要小心。」
賈惠群逕自在她對面坐下,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
賈惠群看過之後,輕聲問道:「這封信是——?」
「對不起!那些我都不知道,我原先住在常熟,是在兩年前我的妹妹和妹夫,也就是蘭芝的父母雙雙投江自盡之後,我才趕來料理後事的。後事還沒辦完,蘭芝就發了瘋。」
「沒有。我早就料定了。那批財物可能值好幾千萬,還外帶二、三十條人命,五十兩黃金算什麼?而且,他應該知道我身在客地,也不可能立刻就拿得出五十兩黃金出來——時間不早,睡吧!」
「唉!為了區區七、八萬塊錢,竟然喪心病狂地害了幾十條人命,好狠心啊!」
「恐怕很難,不過,她那種暴戾的傾向應該是可以控制的。我先開個方子,把病人的情緒穩定下來再說……姑娘和病人是——?」
對!范雲兒暗喊了一聲,自己怎麼沒有想到呢?
她到了金陵,找到了那家字號。一個學徒的說,是有那麼一幅畫,不過已經賣掉了。是誰拿來賣的,賣給了誰,學徒的全答不上來。要她第二天去問東家;東家當天有事不在店裡。
范雲兒一直在旁邊觀察,雖然病人顯得有些憔悴,然而面部的秀美輪廓卻依稀可見。她一直想著一個問題:她為什麼會瘋?是見到了太可怕的事?還是有人故意害她?為此,她請來了江都最有名的大夫,對病人作了詳細而又周密的診斷。
「哦?」
一陣旋風,窗戶發出了碰撞聲。那表示www.hetubook.com.com窗戶被人撬開了。女客投身旅邸,門窗必定格外小心。范雲兒每當睡前都會仔細檢查一番的,這一點她十分肯定。
「恐怕只有那個謀財的人才知道了。」
老人雙手一攤:「不知道,我跟他們一直很少來往。」
「那就試試看吧!」
「很不幸,她瘋了,而且瘋得很厲害。」
「投江自盡?!為了什麼?」
「姑娘打算怎麼辦?」
然後,她匆匆忙忙趕去古宅。她確信薛蘭芝是一個關鍵,她希望病人早日復元,同時她今天也決定要和那位柳老先生仔細談一談。
她離開了古宅,來到了她師兄的命相館。
是採花賊嗎?在江南,是很少聽說過這種事的。
「如果她是真的瘋了,醫得好嗎?」
「可能會相當花費金錢,也相當耗費心力——」
「所以漏夜過來向您請教。」
「賈先生!」范雲兒指著臉上的刀疤說:「這一刀可不是白挨的,對這一方面我是行家。」
「很有道理,不過也有合理的解釋:因為我什麼也不知情。」
信封上沒有字,抽出內中信箋一看,那是一筆尚稱流利的行書,文詞也非常簡潔,顯示作書的人還有點兒學養。那箋上寫著:
「妳那麼有把握嗎?」
「哦!那真是太好了,她對妳急著查明的事有什麼幫助嗎?」
范雲兒是習過武、練過功的人,一睜眼她就完全清醒了。油燈已滅,屋內漆黑。她很清楚自己並沒有入睡多久,也沒有感到內急,她突然醒來,必定有緣故。
「他可以把信交到櫃上,也可以隨便找個人送來,為什麼要如此小題大作?」
「妳爹可能是被人謀害的。」
「是的。」
「很難說,他一幅中堂最少也可以賣到七、八萬塊錢。」
「雲師妹!」瞎子師兄的語氣很平靜:「我實在不明白,在師伯遇難之後的第一年,妳只是很悲慟,到了第二年,妳突然變得……」
「我非那麼想不可,所有上了那艘船的人幾乎全死光了,剩下一個薛蘭芝也發了瘋,只有你最幸運。連薛蘭芝的父母都被逼迫投江自盡,為什麼那些謀財的人還讓你活著?」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范雲兒以很優厚的條件請到了兩個健壯有力的婦人。在范雲兒的監督下,她們為薛蘭芝洗澡、剪髮、剪指甲,為她換上乾淨的衣服。為她佈置了m.hetubook.com.com一個新的住房。說也奇怪,在這段過程中,薛蘭芝顯得很安靜,也很合作。
「好朋友。」
她飯後坐在那裡一直沒動,店小二為她沏了壺茶。她就那麼東想西想,竟然一直坐到賈惠群說完了晚場回來,她還沒有動過。
由於專門伺候女客湯水的婆子已經睡了,她不好意思再去叫婆子起床。沒有沐浴,范雲兒也就沒有寬衣,和著衣服就上了床,很快就沉沉入睡。
范雲兒發誓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春陽和暖,范雲兒教那啞小子搬了兩張椅子到庭園裡,打算和柳老先生長談;她已儼然是這座古宅的女主人了。
她在店堂裡用晚餐,賈惠群要去書場,經過的時候向她打了一個招呼。這使她又想到了那字畫……她父親身邊帶了一幅古畫,發生沉船事件,古畫應該隨之沉入了大江之中。然而那幅畫卻出現了……薛蘭芝的父親是識畫之人,她當時也在船上。賈惠群更是懂畫的行家,這其中怎會沒有牽連呢?
「妳可以不要那麼想。」
「我是問:如果是,大夫是否一眼就看得出來?」
大門已掩,只留下一扇角門。店小二伏在桌上打瞌睡,然而賈惠群卻坐在店堂裡喝茶,顯然是在等她。
「因為他是大家子弟,對古玩字畫有些講究,後來竟然幹上了這一行,中介古玩字畫的買賣。」
「希望你不要吃驚,他們的女兒薛蘭芝就是跟你一起在沉船之後僥倖逃生,如今已經發瘋的人。」
「現在只有你一個人可以說出沉船之前的情況了。」范雲兒掩嘴打了一個哈欠。「今天實在太累——明兒見啦!」
「那——是不是被惡人所逼呢?」
她想起了兩年前的事,那天晚上她的師父金正標來找她,金正標和范雲兒的父親是師兄弟。
范雲兒於是將她追查那幅畫因而被人追殺的情形告訴了賈惠群。她的心情很矛盾,她把賈惠群當朋友,也把他當成疑兇。
「不可能。他們雖非富有,這座老祖宗留下來的古宅賣了也值不少錢。」
「是有什麼意外發現嗎?」
這一晚,范雲兒再怎麼也閉不上眼了。白天睡足了覺,再加上有許多謎團難以破解……一直到雞鳴,她才沉沉睡去,醒來已是晌午時刻了。
「莫非姑娘認為她是裝瘋?」
「他的一幅雙駿圖要值多少錢?」
「范姑娘,今兒妳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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