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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城落日

作者:朱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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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君石平靜地坐了下來,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去了。
在這一段時刻裡,鐵君石的心情是相當複雜的。以他的閱人經驗,葛六和他的一段談話可說句句是真,因為他的「頭頭」沒有給他絲毫安全感,他還憧憬著平靜的晚年,他想活著,他只有求助於鐵君石。如此一來,鐵君石就要面對一個更兇殘的敵人——關家燕了。
「告訴我,是誰?」蘇錦華沉聲怒吼。
岳清焦急地說:「我們必須立刻找到鐵大哥,誤入歧途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幹——幹嘛呀?」
「關姑娘,我要告訴妳一個壞消息。」
「我們原先判斷劉長青可能是悍匪姚方的化身,所以鐵大哥教我踩他的盤子,釘牢他。現在我發現我們原先的判斷錯了,劉長青絕不可能是姚方,這必須讓鐵大哥知道——」
「你在什麼地方見到他的?」
「就是鐵大哥所說的那家茶樓。」
蘇錦華冷冷地說:「福厚,聽我一句勸,城內立刻就要大亂,你好好守住這個鋪子,大亂平息後我答應把這間鋪子全都給你,梅香可以作證,行嗎?」
關家燕吆喝一聲,驅騎飛奔而去,也帶走了鐵君石的那匹寶馬。
「沒關係!」蘇錦華表現得很灑脫,她把手裡的馬槍也擱下了。「我從來就沒把財物看得很重,要什麼儘管拿,走!我們去開大鐵櫃!」
「他為什麼要殺你?」關家燕終於開了口。
「別動!」蘇福厚露臉了,駁殼槍兩隻手拿著,瞄準了蘇錦華的胸膛。「把鑰匙丟過來,我自己會開,我自己也會挑我該拿些什麼。」
「是的。」鐵君石雙目凝視著漸漸接近地平線的暗紅色太陽,語氣很柔和:「他也許自知劫數難逃,說了許多肺腑之言,最可笑的是:他說他把妳當親生女兒一般看待。」
「家燕,妳真是被鬼迷心竅了——」葛六喟然地搖著頭。看起來他關心關家燕勝過關心自己。「聽我一句勸,好好地幫著鐵君石,拿誠心對待他。妳還年輕,不能一誤再誤!」
「馬上就要天崩地裂了。」
「魏姑娘傷勢很重,應該立刻送回城來急救,怎麼反而放在城外等大夫呢?」
關家燕離開警騎隊的大門口之後並沒有直奔北城去找「一帖堂」的彭大夫,而是直奔「古都客棧」。在奔行途中,有一個乞丐模樣的人幾乎被她的座騎撞倒,她勒馬駐蹄,好像對那個衣衫不整的人說了一句什麼。
鐵君石搖搖頭。他發現關家燕略有失望的表情;難道她故意將葛六說得那麼壞,是想激起鐵君石的恨意,在葛六反抗時而將葛六格殺嗎?這是有可能的,鐵君石就曾經在葛七毫不反抗的時候而殺了他。
蘇錦華沉聲叱斥:「你想幹什麼?」
「鐵櫃有好幾層鎖,你不一定弄得清楚,那樣可能會耽擱你的時間,我幫你開,不是很好嗎?」
「那——客棧裡那個冒充的瞎眼老頭可能是嗎?」
梅香嚇得用雙手摀住了面孔,她真擔心蘇福厚是否會開槍射殺蘇錦華。
「福厚,你是我的堂兄,雖然是遠房又遠房,就像你說的,一筆畫不出兩個蘇字,幹嘛用這種方式呢?傳出去不是讓人笑話嗎?」她的語氣溫和而又充滿感情。「你說,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不過,你也得告訴我,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在打這歪主意了?」
「死丫頭!妳想吃槍子兒嗎?誰也不許https://www.hetubook.com.com胡亂走動,妳不知道嗎?」
「哦?怎麼回事?」
「鑰匙!」梅香的聲音大了一些。「妳房間那座大鐵櫃子的鑰——鑰匙!」
鐵君石就這樣單槍匹馬地處在這種肅殺的氣氛中。他昂然坐在馬背上,像是一個百折不回的勇敢戰士,也像是一個對死亡已經麻木的待決死囚。
「不!我還要找到殺害我父親的人,我要報仇!」
「不是不管,而是沒法子管,要管的事情實在太多。我要去追那個『頭頭』,還要追緝他潛伏在城內的無數黨羽,我要遏阻他們的劫掠計劃,使歸化城善良的老百姓不要受到太大的傷害。」
鐵君石跳下了馬背。
蘇錦華摟著梅香,緩緩蹲下,然後輕聲說:「趴在地上,雙手抱著頭。」
「見著鐵君石了嗎?」葛六睜開眼睛,緩緩地站了起來。「我覺得他是個血性漢子,待人不錯,待妳更不錯,家燕,妳應該拿良心對待人家。」
他的目光斜視著逐漸西移、逐漸轉變成暗紅色的太陽。他等待著,等待著日落的時刻到來,也等待著關家燕的出現;他甚至等待著他所有的判斷和臆測都落空。他寧願如此,那樣,關家燕就是一個值得同情、值得信賴的好姑娘;否則,她就變成巫婆,變成了一頭母狼。
關家燕靜靜地站在他的面前。
「雙套」已經亮上了燈,也到了吃晚飯的時候,然而葛六卻在打坐。
這時,蘇錦華卻想到了小蔡。蔡雄的推斷倒是正確的;他料定有人會打蘇錦華的歪主意,於是在鐵櫃裡安排了炸藥機關,蘇福厚並不像他的名字那樣「福厚」,他已粉身碎骨,化成一道輕煙隨風消散了。
在城內,高霸已經展開了行動,他首先逮捕了麥香村飯莊子的老哈,然後下令封鎖了四城的通路。
「岳大哥,你不是也有你的任務嗎?」
「家燕,妳那可憐的瞎眼老頭已經過世了。」葛六發現這小妮子的目光異常冷酷,不禁打了一個寒噤。「妳別怪我,要怪就怪『頭頭』,都是他作的孽。家燕,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魔法,竟然把妳給迷惑了。眼睛要睜大,看清楚,不要認賊作父。」
關家燕話一說完,夾馬就走。
「錦華,我不會相信妳的話,快,快把鑰匙扔過來。」
二人正說到這裡,突然有人來報:「高隊長,關姑娘求見。」
蘇福厚張大了嘴巴,想說似乎又有顧忌。
「那更不可能了。」高霸沉吟片刻,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不……不是我要,是……舅老爺要我來拿——」梅香所指的舅老爺是說蘇福厚,底下的人都這麼稱呼他。
就在這時,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響了開來,店堂內貨架子搖搖晃晃,一疋一疋的綾羅綢緞都落了下來。
高霸飛快地衝過去,揪住她那座騎的籠頭,疾聲問道:「妳可知道那位大夫最高明麼?」
「是的,他是葛六,也就是『黑臉判官』葛七的哥哥……。」
鐵君石一句話也沒有說,順服地雙手抱著頭。
「用不著了,關姑娘,令尊既已死亡,妳再待在此地也就沒有意義了,妳趕快走吧!」
來到客棧,她沒有直奔前門,而是從僻靜的背街,還在老遠就下了馬。儘管高霸在客棧留下了警衛,還是擋不住身手矯健的關家燕,她在夜色掩護下躍過院牆,進入廂房。
和-圖-書家燕,是『頭頭』教妳來殺我的嗎?」
「當然。你在這裡等著,我去營救魏姑娘……。」
關家燕一手抓住了「雪裡拖槍」的韁索,揚聲說:「鐵大哥,委屈你暫時待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會把魏小蘭帶到你面前來。」
「福厚堂兄,我已經盡力勸過你了,你不要怪我!」蘇錦華將手裡的鑰匙扔了過去。
「這還用問嗎?」蘇福厚顯然掩蔽在通往內院的拱門旁邊。「錦華,一筆畫不出兩個蘇字,不要逼我開槍。」
「岳先生,我好像聽你說,只有劉長青很可能是悍匪姚方喬扮的,現在怎麼又……?」
「告訴我,福厚,是誰?」
古都客棧的火災已使得人心徨徨,綢緞莊的這一次爆炸,更將歸化城的老百姓帶進了噩夢之中。
「我這是為你好,我不能眼看著你平白無故地去送死……雙手抱著頭,不要輕舉妄動——你還記得嗎?我說過我喜歡你,我寧願你死在我的槍下,也不忍見你去死在那幫匪徒的手中。」
「關姑娘,妳這是幹什麼?」
「你錯了,『頭頭』永遠也不會殺我。」
「令尊已經過世了。」
「老爺子,你願意替我膜拜上蒼嗎?」
「什麼?妳殺了他?」
「因為他容不下任何人,他只是在利用別人;所有對他忠心的人到最後都要死在他的手裡。家燕,也許妳可以活得久一點,但也比我久不了多少。」
「錦華,別想耍花樣,」蘇福厚顯得很緊張。「把鑰匙扔過來,快!」
葛六面向窗戶跪了下去,頭也匍匐在地,嘴裡唸唸有詞,他在訴求上蒼賜福給這個幼稚無知的少女。
「高隊長,你一定聽錯了,我不是這麼說的,我是說他們的情況較為接近。劉長青前來上任的日子正好是姚方逃獄後據說潛來塞外的那段時間;劉是冀東人,姚也是,他們的年齡也相近……我來到歸化城之後,因為劉長青很少在外活動,我只有一次遠遠地見過他的背影而已。剛才我有一個機會把他看得很清楚,他和姚方絕對是不同的兩個人。」
「現在沒法子找到他,他到城外和關家燕見面去了。」
「我把他困在荒野裡了,他要徒步走回城裡的話,要走到天亮,今晚要起砂風,不到天亮,他就被黃砂埋葬了。」
「他人呢?」
「你不管小蘭姑娘的死活嗎?」
他匆匆跑到隊部門口,只見關家燕坐在馬背上似乎並沒有下馬的打算,她見高霸和岳清出來,才一躍下了馬。
「錦華,別為我擔心。」蘇福厚握槍的雙手有些發抖,雖然他變成了一個見財起意的惡漢,到底還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歹徒。「妳已經不止一次地當著我的面開啟那座大鐵櫃,那一把鑰匙開那一層鎖我早就記清楚了……快!將鑰匙扔過來,輕輕地扔在地上就行了。」
關家燕縱馬向前,來到鐵君石身邊,皺著眉問道:「你怎麼提早來了?」
蘇錦華從腰間解下了鑰匙,吊在手指間晃盪著,兩相對照之下她顯得鎮定多了。
「現在還不宜動手——客棧那邊情況怎麼樣?」
高霸不再疑惑了,彭正達大夫在歸化城並不是很有名氣的傷科大夫,然而鐵君石卻最信任他。看來,關家燕並沒有「假傳聖旨」。
有人在探望,蘇錦華連忙端槍喝問:「是誰?」
「岳先生,你太多疑了。傷勢重的人最忌搬動,而且城內情況不明,hetubook.com•com對傷者也不宜——現在我立刻按照鐵大哥的吩咐去辦事。關姑娘的話沒錯,鐵大哥是主帥,你我最好不要自作主張,你還是趕去茶樓繼續釘牢劉長青!」
關家燕沒有說話,沒有任何舉動,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盯住葛六,似乎想一眼看透這個老江湖此刻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關家燕的手法熟練而又俐落,她一手執著馬槍,另一隻手搜走了鐵君石插在腰際的轉輪槍,然後沉聲說:「下馬!」
「錦華,別在我面前故作吃驚的樣子,這已經不是祕密,歸化城知道的太多了。妳和毛子雲勾搭上,嫌妳丈夫礙事,就設計謀害了他,還捏造了一個綁架的故事。誰會相信呢?以妳和毛子雲的交情,他竟然不出一兵一馬,讓妳一個人到荒漠裡去和匪徒打交道,這是多麼不近情理啊!——後來,妳又交上小蔡,又勾搭上鐵君石,錦華,妳已到了人盡可夫的程度妳知道嗎?我認為妳丟盡了姓蘇的面子,我要遠離這個地方,走得遠遠的……。」
「願意,當然願意!」
岳清也跟了過去,疾聲說:「關姑娘,等我一下,我要見鐵大哥,也可以幫幫忙。」
「高隊長,當初我們是判斷劉長青就是悍匪姚方,而現在我們發現判斷錯誤了,那麼,一切的佈置和步驟就得重新更改了。」
關家燕扯了一床棉被蓋在葛六猶在抽搐的身上,然後將油燈扔上了棉被,當棉被引燃時,關家燕才穿窗而出。
岳清一句話也沒說,他心裡似乎在想著什麼。
就在大夥兒忙著救火的時刻,六個執槍的壯漢捲進了如意錢莊,在死冷冷的槍口威脅下,誰也不敢違抗。緊接著外面來了一輛雙轡套車,黃金、大洋全搬上了車。
葛六喉嚨裡發著咕咕嚕嚕的聲音倒了下去,他也許還想在斷氣之前規勸關家燕幾句吧?!
「老爺子,夠了!」關家燕以左手去攙扶葛六。
「家燕,妳本來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子,怎麼會變得如此殘忍?是那個魔頭用魔法攝走了妳善良的靈魂嗎?家燕,聽我一句勸,現在還來得及……。」
葛六剛剛抬頭,膝蓋還沒有離地,剃刀鋒利的刀口已經劃過了他的咽喉。關家燕的動作奇快,在鮮血還沒有噴出來之前,套在茶壺上使茶水保溫的棉布套子已經套上了葛六的腦袋。
關家燕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葛六靈敏的聽覺還是發現了。
蘇錦華終於明白了,蘇福厚想劫去她貯藏在大鐵櫃裡的財物。這個外貌敦厚的本家,是早就和匪徒勾結了呢?還是想趁火打劫呢?
一個為著老父而屈辱活著的姑娘家聽到這個消息後會如何震驚、如何激動呢?然而關家燕的反應卻極為平靜,當然,這是表面上的,其內心如何是別人看不到的。
「是他?!」蘇錦華翻著眼。她立刻想到別處去了:鐵君石判斷劉長青是悍匪姚方的化身,岳清卻說不是。劉長青既然會無中生有,造謠挑撥離間,看來他還是大有問題。想到這裡,她回身就走。
梅香輕輕走向蘇錦華的身邊。
「北城『一帖堂』的彭大夫,鐵大哥交代的。」
「鐵大哥,你是個了不起的男人,也是一個傻瓜蛋,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趕快救出小蘭姑娘,然後我們就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你跟那幫子匪徒拚什麼?他們一個個心狠手辣、人性泯滅,你拚得過他和圖書們嗎?」
匪徒們的動作真快,就在這一瞬間,糧行、藥鋪、稍有身價的大戶,都遭到了迅雷不及掩耳般的劫掠。
「拚不過也要拚,我在本地待了這麼久,與一草一木、一石一砂都有了感情,我不能置它們不顧——」
鐵君石突然覺得有一根硬硬的東西戳在他的肋骨上,那是一枝馬槍。
「慢點!」鐵君石一抖韁索,「雪裡拖槍」就擋住了關家燕的座騎。「我們在時間上已經不能和別的人配合了,現在妳跟我回城去吧!」
「是一個絕對不會說謊,也不可能中傷別人的老好人。我相信他,我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
「關姑娘,我們還是照計劃進行麼?」
「那麼,目前城內的情況如何呢?」
「你相信嗎?」關家燕卻沒去注視落日,她盯著鐵君石的側臉,目不稍瞬。
店堂內突然悄靜無聲,只聽到梅香嚶嚶的啜泣聲。
岳清看著她的影子在夜色中消失後,轉過身來對高霸說:「高隊長,你認為關家燕的話可信嗎?」
「妳要鐵櫃的鑰匙幹什麼?」
「錦華!」蘇福厚人未露面,聲音倒傳來了。「我在這裡,快把鐵櫃的鑰匙交給梅香。」
「據鐵大哥說,她已經和我們站在一線上面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福厚,掌櫃的出事之後我才找你到舖子裡來幫忙的,告訴我,是誰在你面前說我謀殺了親夫?」
「到城外去了——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蘇錦華緩緩走進櫃台內,她很小心地遠離那枝馬槍,以免引起監視者的誤會,她向梅香招招手說:「過來!」
「站住!」蘇福厚大叫:「妳動一動我就開槍。」
勇敢戰士主宰著別人的生命,死囚的生命卻是被別人所主宰,眼前的情況就是如此衝突、矛盾。
不待二人有所詢問,她就話聲如連珠炮一般地說:「高隊長,情況緊急,我只能說一遍,請你聽清楚:魏姑娘受傷很重,我要立刻帶一個傷科大夫出城去救治——你已經將四城封閉,鐵大哥叫你把通往曹家堡的通路打開,還有,派鐵石支隊十位弟兄封住毛總隊長的公事房,不許毛子雲離開,把他的貼身衛士全部繳械……對了,鐵大哥交代,除此之外,再也不許有其他的行動,一切等他回城再說。」
關家燕仍然非常沉靜,顯得很有耐性地等待著葛六把話說完。
「我又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
「他在幹什麼?」
蘇福厚叫梅香撿起鑰匙放進他的口袋中,然後向身後的陰影處說道:「給我看住內掌櫃,在我沒有回來之前她要是敢亂動的話,就開槍。」
「是他親口告訴你的嗎?」
太陽已經一半沉淪在西方的地平線之下,荒野變成了金紅色,這是難得一見的美景,可惜鐵君石沒有心情去欣賞。
「內掌櫃,」梅香結結巴巴地說:「鑰——鑰——鑰——匙!」
高霸不禁一楞,關家燕不是正和鐵君石在一起嗎?而且四城均已封閉,她是如何進城來的呢?
「很糟糕,也許鐵大哥所有的估計都錯了。」
蘇錦華掀起了上衣,露出拴在腰間的一串鑰匙,輕鬆地說:「鑰匙在這裡,來拿呀!」
「我踩上了劉長青,可是在我仔細察看他之後發現我們似乎誤入歧途了,他絕對不可能是悍匪姚方。」
「你說什麼?」蘇錦華顯得非常吃驚。「福厚,你說什麼?」
「自從發現妳謀殺親夫之後……。」
「是家燕和*圖*書嗎?」他輕聲發問,並沒有睜開眼睛。
「官兵圍困,他只有束手就擒,他還能怎麼樣?」鐵君石不善說謊,他希望自己沒有露出破綻。
好幾股散匪如風捲殘葉般劫掠一番之後,又擰成一股,出城直奔曹家堡而去。這一條通路在高霸的命令下已經撤銷了封鎖。警騎隊在四城都佈下了明崗暗哨,但是高霸已經下令不可輕舉妄動,而且匪徒的行動快如閃電,警騎隊的崗哨一點風聲也沒聽到,雖然有些崗哨發現有一股人馬風馳電掣般出城而去,由於事先有高霸的命令,也就沒人去攔截盤問了。
「我會轉告。」關家燕冷冷地說:「如今鐵大哥是主帥,一切都得聽他的,誰也不要自作主張,……岳大哥,我看你還是按照鐵大哥的指示去緊緊釘牢劉長青吧!」
她的語氣是那麼決斷、那麼憤恨,鐵君石不禁又迷惑了,他一時也分辨不出關家燕所說的話是真是假了。
「妳說什麼?」
「是我,梅香!」小丫頭慌慌張張的。
日未落,關家燕卻出現了。鐵君石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因為關家燕並沒有如約帶來魏小蘭。
雖然日頭西斜未沉,荒野中的勁風已起,塞外深秋就是如此,一近傍晚,風勢逐漸強勁,颳起漫天砂霧,充滿了蕭瑟、肅殺的氣氛。
關家燕說完之後,立刻又躍上了馬背。
「你又錯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鐵君石了。」
天乾物燥,古都客棧的火勢一起就不可收拾,左鄰右舍的人紛紛忙著提水救火,高霸得到報告,飛快趕來,古都客棧已是一片火海,他連連頓足,懊惱不已,鐵君石再三交代他全力保護葛六的,看來葛六必定是葬身火海了。
「不!我要全力一試。」
「照鐵頭兒的判斷,老哈是一個關鍵性的聯繫人物,逮捕老哈以後,一定會引起匪徒們陣腳的混亂,我們就是要等待他們混亂之後才動手。」
「待在雅席裡悠閒地喝茶,神情鎮定得很呢!」
「他沒有反抗嗎?」
「好!我告訴妳,反正妳也不能把他怎麼樣……是……是劉長青劉副總隊長。」
「我心焦如焚,等不到日落。小蘭怎麼樣了?」
錦華綢緞莊倒是很安靜的,沒有匪徒上門劫掠騷擾。舖子裡的人員也不許四處走動,後院有頭櫃蘇福厚帶人守著,蘇錦華手持一枝俄造馬槍親自坐鎮店堂內守住前門。雖然她覺得如此做不但多餘而且無聊,但她還是照著鐵君石的吩咐去做,她對這條鐵漢子是非常信服的。
「不!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妳手上的鑰匙。」
他帶老哈回到警騎隊的隊部,岳清也剛好來到,他口氣急迫地問:「高隊長,鐵大哥在什麼地方?」
「他似乎告訴了你許多、許多事情。」
一件東西從袖筒中滑落在關家燕的手中,那是一把摺式的剃刀,一般剃頭師傅所用的東西,刀刃鋒利異常,即使在微弱的燈光下也映射出寒光。
「夠了!福厚,夠了!」蘇錦華臉色鐵青,氣咻咻的:「說!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福厚,請你相信我,你在大鐵櫃裡找不到你想要的東西!」
「我當然不相信。不過,有些話倒是可信的;他說:魏小蘭藏身何處只有『頭頭』一個人知道,妳不可能把她救出來……,關姑娘,妳答應我在日落時分救出魏小蘭,那是想安慰我……我不怪妳,真的不怪妳,妳的能力有限,我不能勉強妳做超出妳能力以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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