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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花江畔

作者: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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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

第二章

「你們東家怎麼樣?」趙宗之打斷對方的話頭。
「我聽見啦,像是二叔不高興的樣兒。」
一共有兩個池子,一個大些,一個小些。小些的水清一點,大些的水很混,都冒著熱氣。
還沒唱完,發現趙宗之在池子裡,忙坐直身子。
有的客人已經睡著了,發出鼾聲,黑黑的胸毛上還有汗珠。
推開門,暖霧比煎餅舖還要淡。門口是櫃臺,夥計們有的穿背心,有的打了赤膊,只穿一條短褲。他們與趙宗之很熟,一個個親切的喊著「趙老先生」並向內讓。
「以後有空兒我教你念幾句書,省得是個睜眼瞎子,中不中?」
「就是你的話多,」車老闆子向門外推他,看樣子他是跟車的下手。邊走還意猶未盡的說:
牆上有個紅紙條兒,寫了四個方方正正的黑字。拴柱子雖不識字,卻不記得在老家過年時貼春聯,什麼「抬頭見喜」「黃金萬兩」「福祿壽喜」。他弄不清,這張紙條與「紅鬍子」有啥關係。
「腿子們我都認識,一臉煙油子。今格,塘子裡一個也沒有。」
「二叔和你說啥?」
「『人是鐵,飯是鋼』,你正在發『身量』,能吃能喝才結實和有力氣。」
趙宗之不勝感慨的搖了搖頭,端起酒杯在嘴上又抿了抿。
一個二十多歲,戴了兔子毛耳圈,外加大皮帽的當地年輕小夥子,隨著山東「車老闆子」吃完了飯,在趙宗之收盌的時候,低聲說。

他們轉到與主街平行的一條窄窄的小街,多是住家,房舍是青磚,窗子外面上了木板,木板縫中透出絲絲光亮。
「還是談點別的。」
「乘熱快吃,我再添。」
每個人面前,大盌盤小子的弄了一大堆,外帶著趙大嬸免費供應的一小盌麵醬和大蔥。他們吃得唏哩呼嚕響成一片,沒有多久,每個漆黑的額角上,向外冒汗。
「快到了,」趙宗之對拴柱說:「那就是永安池的燈籠。」
黑胖子坐在趙宗之的躺椅邊,又談起來。趙宗之告訴拴柱,休息一會兒,還可以到池子裡泡。拴柱很喜歡那池子裡的水,叨念著再去幾趟。可是渾身覺得懶洋洋的只想睏,在似睡非睡間,又聽見黑胖子提起大青龍。
昏昏沉沉的拴柱子聽起來,他說的一點也不對,離了譜。想張開眼睛,告訴他們實際情形。可是眼皮兒太重,瞌睡蟲兒直向腦子裡鑽,舌頭也不聽使喚……
牲口在轉,拴柱子也跟著轉,不是怕牲口偷懶,而是活動活動腿腳,省得凍僵了。
那個黑胖子過來了,正巧一個提了籃子的小販也走了來。黑胖子買了幾個麻花給拴柱。
「生意忙。」
「表舅,這是不是戲園子?」拴柱用凍得發木的嘴巴問。
當趙大嬸忙著烙煎餅的時候,大妮便著手弄菜,一大盆炒綠豆芽,一大盆炒黃豆芽,擺在未隔扇的擱板上。然後又煮一大鍋豆腐,又白又嫩的豆腐,m.hetubook.com.com每塊有拳頭那末大,放在鍋裡加鹽加豆油煮,「千滾豆腐萬滾魚」,這鍋豆腐終日不離火,豆腐塊煮得變成了蜂子窩,只要一掀鍋蓋,香味使人直流口水。
拴柱會唱「賣油郎獨佔花魁」琴書,似乎婊子並不像表舅所說的像老虎,無情無義的專吃人。拴柱想:不管表叔說得對不對,自己這輩不會像「賣油郎」那末糊塗,積點錢還要養活老娘呢。
等用熱水洗罷臉,趙宗之和拴柱便穿過嚴寒的後院,到磨屋裡套上牲口磨煎餅糊。
「是?」對方摸摸拴柱的頭,問著。
這晚,等收了生意,趙宗之真帶拴柱去澡塘子。
「這才是『松江大舞臺』,只唱蹦蹦戲,開春才有戲班子來。」
「別談了吧,小心。」
「記著表舅的話,我是過來人。現在想回過頭去,重新再走一遍,不成嘍,」他捶捶腰眼:「骨頭架子都快散了。」
「你沒念過書啊?」趙宗之很驚訝:「那是寫的『莫談國事』。」
「過陣子再說。」

「第一樁:別看關東到處是寶,這寶是給有主見和勤快人的。我是夠勤快的了,吃虧的就是沒有主見。人家開荒,我也跟著開荒。人家伐木頭,我也跟著伐木頭,人家去抱『棒錘』(即人參),我也跟著挖『棒錘』……除了『紅鬍子』沒下水幹過,樣樣都全了。這山看著那山高,到今格算起來,來關東快卅多年,啥也沒啥!」
「聊啥呢,就是談這個過癮。聽說大青龍是在長春站大模大樣上了車,由小白龍在車上保駕。巡警隊和保安隊,在車上足有百把人,都對付不了他。到了『哈拉海』車站,又調了七八百人把火車給團團圍住,還架上機關砲。你猜怎麼著,大青龍和小白龍根本就沒放在眼裡,一個鷂子翻身,從車窗翻到車頂上。『二十出』一梭子,就把護路隊長給幹掉了,另外還有七八個巡警。嚇得他們向後退,就乘這一眨眼的功夫,他們三蹦兩跳,跳上火車站房頂,一轉眼不見了……」
雖然房中隔夜的餘溫尚在,當穿鞋下地的時候,仍不由自主發出「唏唏咧咧」的畏寒聲。
「我說的沒有醉話,沒有廢話,等你有一天混出個名堂,千萬記著,喝兩盅沒啥,可別沾上女人。古人說得對『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這種貨都招惹不得……」
擺在「趙氏歷代祖先之神位」擱板上的鬧鐘,三點整便響了,活像警鈴,驚醒了所有的人。
池子裡有老有少,有肥有瘦,不少客人,多數閉眼在那裡泡,以為他睡著了,誰知停一陣子使用手撩一點水在肩頭上。
黑胖子說得有聲有色,引來了不少人聽,發出「唧唧!」讚嘆聲。
「蘭香閣,婊子們住的地方。」
拴柱子把腳伸下去,大池裡的水也夠燙的,停了很久才把身子慢慢下去。他看見趙宗之沒入池m.hetubook.com•com子裡,舒服的閉著眼直喊「咈!咈!」
拴柱的粥吃完,大妮又給他添了一盌。大妮說:
「……」
「拴柱,年輕漢子闖關東,有兩樁事兒要記住。」
「老趙頭,大青龍又從『班房』溜了,還大模大樣坐火車……」
拴柱子送待洗的盌筷到後面,大妮接過去,放在溫水裡洗滌,聲音也低低的問:
等搓好了,拴柱再下水泡的時候,拴柱發現自己的身體,紅得如同大對蝦。
「你這個傻蛋,」趙宗之舉起手來,差點打下去:「你簡直糊塗得像一鍋粥,」趙宗之聲音低低的:「小心教腿子們聽見了,弄了去過堂,抽皮鞭、坐老虎凳、灌煤油。就像大青龍,被灌得壞了五臟,臉上發青。以後要記著一問三不知,留著那條小命,回家見你老娘。」
客人們多數喜歡新從鏊子上揭下來的煎餅,又軟又香,但是顧客一多,便供不應求,只有先烙好它幾十斤。
「這是玉合順的三掌櫃,」趙宗之對拴柱吩咐:「叫李大叔。」
趙宗之、趙大嬸、大妮、拴柱子都離開熱被窩,摸索著穿上衣服,才開電燈和捲好行李。
從「松江大舞臺」過去,看見街頭上一枝燈桿,燈桿上掛了個紅色大燈籠,燈籠上寫著字。
房子當中,生了兩個大「蹩烈器」,相當的熱。沿牆兩排躺椅,椅子一頭高,一頭略微低,躺椅上面舖了墊褥白被單,還有毛巾。客人們只圍了圍巾,躺在那裡吸煙喝茶,茶壺就放在躺椅的小木櫃上。
「大哥,您好久沒到『塘子』裡來了。」
「表舅,」拴柱子又說:「我見過大青龍,他在火車上就坐在我的對面。」
兩個人無休無止的談著,拴柱子頭上早已經冒汗。趙宗之向一個打了赤膊,只圍了一條圍巾的夥計打了個招呼,夥計要拴柱上來,平躺在池沿瓷磚上。用一塊又粗又黑的毛巾,在水中一浸,然後擰乾,纏在手上,拍了個脆響,便在拴柱子身上用力搓起來。搓一陣,在水中濕濕手巾,擰乾再搓,拴柱子身上腿上,搓出一條條灰黑條兒,有豆蟲那麼粗。
臨走,大妮打開木箱,取了布包,拿出新縫的小褂和「褲叉」交給拴柱。趙宗之則拿來一件舊老羊皮襖:
在天寒地凍的大清早,他們夠辛苦了,其實還有比他們更辛苦的人。那些趕車的「車老闆子」們,冒著連皮襖都擋不住的刺骨寒風,趕著大車,渡過冰封的松花江,由扶餘鄉間到了前郭旗糧棧。卸下裝在車上的大豆的麻袋,然後趕到煎餅舖去吃早飯。
「大妮,給叔叔裝碗苞米粥來。」
這時在前店的娘倆更加忙碌,趙大嬸攤煎餅,把煎餅糊到鏊子上,用丁字型的抹板抹成圓型,熱鏊子上的煎餅先是冒出一陣熱氣,接著邊上翹起來,當中起了小泡,揮發出一股香氣便熟了,揭下來放進籮筐裡,上面用洋麵袋做成的小hetubook•com.com棉囤子蓋好,省了涼了或變硬了。
兩人雖穿了皮襖,仍縮肩弓背,在街上走著。
他們把捲好的行李,疊堆在炕頭上,然後在兩個炕上擺上六七張矮桌子。
等到中午過後,客人散去,他們才圍在桌上吃起飯來。大嬸為趙宗之燙了一小瓷壺酒,趙宗之就著炸鹹魚慢慢喝。
「表舅,剛才我啥也沒說。」
他們來煎餅舖吃早飯,很少說話,因為要趕著多拉幾趟,房中再暖和也不留戀。
過了「蘭香閣」,一座像倉庫似的青磚大房子,裡面黑黑的,趙宗之指指說:
「聽到客人們再說這些,聲音越說越大的時候,就用手指指牆上。」
趙宗之舔舔手指上的魚屑和油漬,這時趙大嬸已經吃飽了,到後面弄晚間的菜。大妮還在慢慢的吃著,趙宗之看了大妮一眼,然後拿起空盌:
煎餅糊要磨兩種,一種是高粱,一種是小米。
牲口圍著磨道轉起來,趙宗之用杓子把調好的高粱豆子帶點水倒進磨眼裡,淡紅色的漿液,便順著磨盤磨嘴子流入下面的大瓦盆。
「他也架票啊。」
拴柱又從磨房端來一大盆小米煎餅糊,大妮濃眉下的一雙大眼和善的向拴柱一望,然後視線移到案板上。拴柱完全懂得她的意思,將瓦盆輕輕的在案板上放好,並順手接過大妮遞給他的另一個空瓦盆。
「我知道。」
一個又粗又黑的小胖子,把濕濕的毛巾疊起來,擱在額角上,兩眼望著天花板,躺在池邊上唱小嗓:
拴柱子同意趙宗之的說法,他已經領略出澡塘子裡的好處。趙宗之開始吃瓜子,也讓拴柱子吃。他總是把瓜子皮咬破咬碎,一點也不在行。
未曾……
「大叔。」
真是女人耳朵,拴柱子故意搖搖頭。
「——」拴柱唏哩呼嚕吃粥,耳朵卻很留心的聽著。
拴柱幾天下來,看到大妮並不害臊,他覺得大妮不算美,身材高得如同大男人,寬寬的一張醬色臉,大眼、高鼻、闊嘴巴具一種爽朗的性格。
煎餅舖這行買賣,賺的全是辛苦錢。
夥計泡來一壺熱茶,還有一盤瓜子。
「老樣子,想娶小,老太太從黃縣趕了來,又罵又打,還罰跪在老東家的牌位前一個晌午。」
幾杯下肚,臉上有一點紅意,話匣子打開了:
「啊!」其實拴柱並不懂字義。
「老趙頭,兩斤煎餅,一盤炸魚,大盌燉豆腐……」
大妮洗過臉,便圍著鍋台轉,她沒有時間仔細打扮,只把烏溜溜的頭髮,梳了兩條粗粗的長辮,辮梢過去都是纏了頭繩,現在拴了兩條粉紅色的小綢布,結了個蝴蝶結。
「你們大奶奶呢?」
首先把隔夜用溫水泡透的高粱和黃豆摻在一起,再將煮熟的高粱米揉進去,約佔五分之一。因為不加熟米,會粘住鏊子。
兩人到了門前,玻璃門關得緊緊的,玻璃上也寫著「永安池」三個字。
和圖書在水中泡著,夥計又為趙宗之搓,搓好泡一陣子,才帶拴柱離開池子回到躺椅。這時拴柱覺得身上又暖又舒適,喝了杯茶,便躺下來。
「你是生意人,少說這些!」趙宗之勸他。
大妮已將粥端來了,趙宗之忙停住,昏濁的眼珠中佈滿血絲:
「『老爺子』快從對面來前郭旗。」黑胖子用粗粗的嗓門說,聲音並不高。
拴柱子也脫了,露出身上一層又一層黑灰色浮皮。自入秋便沒有下過水。爐火的溫度,使皮膚發癢,還有蝨子咬過的地方也癢起來,忍不住用手抓,一抓一條條的白印子。
「他要教我唸書。」
「穿上,外面冷。」
「那敢情好。」拴柱高興得直裂嘴。
「聽說大青龍……」
另外一個黃皮瓜瘦留了小平頭的夥計,坐在馬扎子上為客人修腳。一看客人那雙腳,便知是來自魯南山區。從小穿浸了桐油的「爬山虎」雙臉鞋,把腳指關節和腳底板磨了一層老繭。小夥計用鋒利的修腳刀,把老繭一片片削下來,削下的老皮黃中透著亮兒。削一削,摸一摸,直修得只剩軟皮,還不出血星子,這就是一門絕活兒。
「水太燙,先在大池子裡洗。」
「大青龍是幹啥的?」
街上行人少得可憐,雪堆在路兩邊,當中只清出二三尺寬,像冰凍的河面。硬得又如同石塊,看不出碎石路面,還是土質路面。
「大青龍是條漢子嘛,這年頭就是這種人給咱們出氣。」
到了煎餅舖門前,習慣的在門外跺跺腳,把𩌗靴上的雪泥跺乾淨,再拉開風門,一面向屋內走,一面摘去皮帽子,解開紮腰脫下外面的老羊皮襖。
拴柱想下那個清水池,趙宗之忙阻止。
除了炒菜便是炸魚,先在魚身上塗了一層麵粉,放在滾油鍋裡炸,魚被炸得又焦又脆。這是山東莊稼漢最喜歡的吃法。遠離家鄉的他們,不管是鹹魚,還是冰得像冰棒的鮮魚,只有炸焦了吃著才過癮,什麼清燉、紅燒都沒有興趣。
「挺老實的,到櫃上學生意吧。」
拴柱子想想每頓都是吃八九盌,真有點不好意思。誰知大嬸卻在後面大聲說:
「紅鬍子。」
趙宗之領拴柱到池子裡去,池子單獨一間,門口掛了半截藍布門簾。出出進進的人,早已把門簾弄得濕濕的。
「你只要一指,他們就不說了,就是說,嗓門也會小些。」
將身來在大街前……
每家煎餅舖,最少有三口大鍋,鍋底從早到晚不斷火。一是燉豆腐,一是高粱米粥和苞米粥。相反山東人最喜歡的小米粥,卻很少賣。
拴柱子說完了想走,大妮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珠,活像一把利鏟,在他臉上挖了幾鏟,表示不相信。
大妮走了,趙宗之才壓低聲音表示:
這時結在眉毛上活像珍珠似的冰兒溶化了,老年人鬍子上的大冰塊也溶化了,用手一抹,大聲嚷著:
「外甥。」
「他架吃洋鬼子飯的和-圖-書,不惹自家人。」
趙宗之說了一大堆,拴柱子才感到害怕,知道不是鬧著玩的,趙宗之接著又說:
「詳細的,晚上我再說給你聽……」
「表舅,那上面是不是寫『抬頭見喜』?」
不知多久,被趙宗之推醒了。客人沒剩幾位。拴柱迷迷糊糊的穿上衣服,臨離開澡塘子時,他對趙宗之很認真的表示:
平常顧客們很少看到她,從有客人進門她便同母親在木隔扇後面忙碌,攤煎餅、裝菜、裝粥。招呼客人的是趙宗之和拴柱。
拴柱聽見剛才那個小夥子的談話,他抽個空兒問趙宗之:
「別看不起那些老鄉親們,晚上來喝兩盅。一是關東冷,一是想家。喝幾杯身上暖和,暈暈的回到窩舖,倒頭便是大天亮。在這個小城裡,除了聽聽琴書,看看蹦蹦戲,天寒地凍,無處可去。另外能去的地方,便是澡塘子了,今晚我帶你去澡塘泡泡。」
「這就是光棍們的天堂,」趙宗之鬆鬆散散的說:「想當年我常常年三十晚上睡在澡塘子裡,掌櫃免費給吃的給喝的。吃了睡,睡醒了下池子泡。過年,買賣都歇業,就是澡塘子照常開,照料住在城裡無家可歸的光棍們。」
「你們東家,是個孝子。」
娘兩個一拉一唱拴柱反而無法吃第九盌了,匆匆的吃完,大妮上來拿盌時,他搶著把空盌送回去。
「不撒謊,表舅我是真真的和他坐在對面。」拴柱委屈的補充說明。
拴柱子雖笨手笨腳,終日卻不閒著,處處自己找活兒幹,趙大嬸由內心裡喜歡這個孩子。
走了一大陣子,前面一座很氣派的四合院,門口有兩盞玻璃燈,照在積雪的街上,格外明亮。他們經過門前的時候,聽見裡面傳出胡琴聲音,似乎很熱鬧。
拴柱現在才弄清楚,關東的高粱米和苞米因為天候關係,收成得早。雖然不及關內的莊稼,粒粒都熟透。可是煮起粥來,粒子大,爛得快,又香又軟。
「好在孝順,有老太太管著,要不然早把『蘭香閣』的小婊子弄進來,那算啥。」
兩個人走了,這時店裡客人漸漸少起來,雖然客人不多,他們並不休息,全日供應,絕不按早、中、晚三個時辰做生意,平常休息。
一位大夥計把趙宗之拴柱子引到兩張併排的躺椅前,躺椅兩旁還隔了木屏風。趙宗之脫去所有衣服,夥計用一支帶了鉤子的桿子,把衣服掛在牆上的掛鉤上。掛鉤相當高,一個男人站在躺椅上也夠不到,三隻手再能也無法向口袋中下手。不過,牆上還是貼了不少條兒「莫談國事」、「貴重物品財物請交櫃上保管」、「貴客當心」。
「別瞎說。」趙宗之緊張得聲音都變了。
「老實人,只知道哭,三腳也踢不出一個屁來。」
蘇三離了洪洞縣,
「——」拴柱子懂了,關東的「紅鬍子」與「人參、貂皮、𩌗鞡草」一樣的出名,就和家鄉「拉桿子」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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