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胡玉樓
三
「是啊！」牡丹如此一說，把視線轉向玉蓮。「玉蓮姐——」
「聽說劉雲樵的宅邸，有妖怪作祟。」
「那是餓蟲——」
空海說到此時，牡丹突然叫出來。
「不過，方才不也提到嗎？有熟識的方士或道士——」
「劉雲樵最初是風雅樓的客人，是麗香的熟客。」
「若是麗香姐真要對玉蓮姐不利啊！雖然現在蟲已經被抓出來，往後也許還會再生出來。」
「被妖怪奪走？」逸勢提高聲音問道。是難以置信的聲音。
「好像並非如此。後來，大概又籌措到錢，去年底又開始來，有一次碰巧麗香姐有別的客人，劉雲樵就找玉蓮姐。」
「有！」
「這胡玉樓，和另一個妓院『風雅樓』是連棟的，裡頭其實都相同。不過，各有各的入口。到風雅樓的客人，找ｈttｐs://ｗww•ｈeｔuｂoｏｋ•ｃｏｍ.ｃｏｍ的對象是大唐女子；胡玉樓的客人，則是來找我們這般的胡人。不過，生意繁忙時，也會相互調度，表面上，大致如此。」
「是由許多小小的蟲，結合成那隻大蟲。」
「聽說就是那個原因，才讓他有段時間不來。雖然他又開始來，還是怪怪的，對不對？玉蓮姐。」
「到底是何種蟲呢？」
「不僅如此，那隻貓怪好像還能預卜未來。」牡丹說，接著壓低聲音。「聽玉蓮姐說，那隻貓怪還能預知德宗皇帝的死期——」
「如何怪呢？」空海問道。
「如何怪？」
「女人？」
「何事？！」
「何故？」
「聽說是貓怪在作祟。」
「往後？」
「不是一般蟲。」
牡丹開朗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ｗww•ｈeｔｕｂoｏk•ｃｏm•cｏｍ牡丹的口氣宛如已跟空海兩人很熟悉一般。
「麗香姐的恩客裡，有一位名叫劉雲樵的人——」
「貓怪？」
「無論如何，貓怪都不離開，因此，他找上青龍寺幫忙。」
「唔。」逸勢拿起杯子卻忘了喝酒，只顧傾耳聆聽。已經快到半夜的時刻了。
她說的可是實情。玉蓮好似還想說什麼，結果欲言又止。似乎也有所覺悟，只要自己不說，讓牡丹去說就無所謂了。
「嗯。」
重新擺筵，空海說道。玉蓮靠在盤腿而坐的空海身邊，左手挽著空海的手腕，以一種陶醉的眼神，盯著空海看。
「喔——」
「對。如此的一種蟲。」
「光是如此，也不能確認就是麗香所為啊！」空海說道。
「即使不使咒，若有特別惡念的人，僅是念力，就和-圖-書可致人如此。」
「那當然就是麗香啊！」
「是，是是。」被牡丹一問，玉蓮曖昧地頷首。
「床頭金盡？」逸勢說道。
「唔。」
「原本，這是一種到處都有的蟲——」
「嗯？」
「麗香有嗎？」
「那種蟲，看起來像一隻，其實不只一隻。」
「會讓人生出這種蟲的，大抵說來是女人。」
「這房內、房外，可以說無一處不存在。」
「那女人曾經用很惡毒的眼神，瞪著上樓梯的玉蓮姐看。」
「無論如何小，它的形狀都是一樣。」
「嗯。」空海發出愉快的聲音，問道：「什麼事呢？」
「從那以後，劉雲樵好像很中意玉蓮姐，從此就只找玉蓮姐——」
「乾脆？！難不成還有什麼嗎？」逸勢問道。
「人的執念？」
「當真？」
「乾脆把那事也說開來和-圖-書吧？」牡丹說道。
「是啊，聽玉蓮姐說，劉雲樵最近怪怪的。」
「不是一般的女人，跟方士或道士有交情的女人。」
「現在，劉雲樵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連妻子都被妖怪奪走了——」
牡丹說到此時，玉蓮斥責道：「牡丹呀！」
「唔。」
「劉雲樵是金吾衛的衙役，經常來我們胡玉樓。可能不是他自己的銀子，不知有什麼好運道而來的銀子。否則不可能經常來——」
「然後——」
「不知大唐如何稱呼此蟲？」
「豈有此事？」逸勢置於桌上的手充滿力道。
「怨恨？」
「……」
「有段時間，劉雲樵突然不來了。」
「妖怪作祟？」
「說出來比較好。告訴空海先生，往後也好有一個防範。」
「對。」空海說著，把視線轉向玉蓮，問道：「玉蓮姊，約莫兩個月前，你和圖書曾經為人所怨恨嗎？」
「那似乎是感應到人的執念，而在人體內凝結而生出的蟲。」
「什麼？！」
「如何說？」
「對。麗香姐會恨玉蓮姐，絲毫不足為怪。」
牡丹盯著空海說道。
「啊！」
「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蟲，還是其他的什麼物體？每次看到的模樣都不一樣，每一隻卻又都一樣。」
「所以，麗香——」逸勢說道。
「如此說來，就是麗香姐啊！」牡丹說道。
「無止境嗎？」
「如何說？」
「餓蟲？」逸勢問道。
「倒也未必。」
「一隻會分裂成兩隻，兩隻會分裂成四隻，四隻又會分裂成八隻，八隻會分裂成十六隻——」
「委實是一個可怕的女人。」
「麗香？」詢問的人，是逸勢。
「必定是那方士或道士，教她什麼惡毒的符咒，才讓玉蓮姐變成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