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封信
三
夷夏雖不同，
「空海啊，我總覺得這件事好像根底深固。雖然我本就知道幫不上忙，不過，現在我更感覺無能為力了——」
柳宗元一邊向兩人提起高力士之死，一邊想起這首詩，順便吟誦了出來。
五溪無人采。
「那的確是玄宗太上皇死後第二年的事——」
空海問柳宗元：
柳宗元低聲說道。
「此事暫且不提，柳大人，你能繼續說下去嗎？」
高力士流放巫州期間，曾作詩自娛：
「話又說回來——」
聞上皇崩，號慟，嘔血而卒。
「如果有線索的話——」
「關於晁衡大人的信，怎麼到您手中那件事——」
「你說到其實另有一封信。」
兩京作芹賣，
「寶應元年？」
一旁聽在耳裡的逸勢，不滿地望著空海。
柳宗元又向前探出了身子。
也就是和*圖*書西元七六二年。
當高力士興奮地從被流放的湖南巫州一路來到朗州時，卻接到玄宗的死訊。
「有什麼關聯呢？」
「玄宗太上皇駕崩，您可知曉什麼內情嗎？」
「逸勢啊，你知道寶應元年是哪一年嗎？」
「唔。」逸勢情不自禁發出呻|吟。
「難道真有玄機？」
「唉，這真是——」柳宗元也不勝感嘆。
「喔，正是這事——」
「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我可以深入到什麼程度。」
逸勢喪氣地說出這些話來。
「肅宗皇帝也是同年駕崩的。」柳宗元補充說道。
也就是說——
寶應元年，正確說來，是上元三年四月五日，玄宗駕崩。
「目前我也不確定，只是有點在意。」
說到這裡，逸勢也明白了。那是因為逸勢讀過大唐歷史，才能瞭解發生了什麼事。
空海收回下巴，望著逸勢。
空海向逸勢這麼說，然後轉向柳宗元：
七月發自巫山，抵朗州。八月漸愈。謂左右曰：hｔtps://wｗw.hetｕboｏk•ｃｏm•com
「原來他寫過這樣的詩——」空海說。
「麻煩您了。」
逸勢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張著嘴巴，眼睛眨個不停。
彼時，玄宗七十八歲。
「不知道，完全摸不著頭緒。聽說宦官李輔國不讓肅宗、玄宗彼此碰面，而且高力士過世兩年前，也因李輔國而被流放湖南。」
寶應元年 秋封緘
柳宗元點點頭，對這位異國留學僧的博學多聞驚訝不已。
「吾年七十九，可謂壽也。曆官開府儀同三司，可謂貴也。貴壽皆具，死而何憾……」
終於還是喜不自勝地叫了出來。
「明白了。我再問問看有無適當的人。」
愛喝酒的安慶緒，後來被手下武將史思明所殺；曾有一段時期，史思明頗有奪回洛陽的態勢，卻又遭兒子史朝義殺害；而這個史朝義，不久又遭安祿山的部下李懷仙殺害。如此這般，歷時九年的「安史之亂」才總算畫下了休止符。
「總之，逸勢啊，事情大約和*圖*書如此。晁衡大人寫這封信時，正是玄宗太上皇、肅宗皇帝、高力士接連亡故，但李白大人尚且在世之時。不過，這封信還未寄出，李白大人也跟著過世了。結果，這封信便存留在晁衡大人手上，由他自行封緘——」
「正是。」
「不知道。」
「關於高力士大人、李白大人的事呢？」
「先前提起的玄宗太上皇、肅宗皇帝的死因，你可認識知曉其情的人？倘若可以，我願聞其詳。」
此記載或許真實說出了高力士的死因。
兩年——
「我有幾位熟識的人四散各方，我寫信問問他們，看看有無知道詳情的。」
「說什麼？」
「雖非上乘，卻自有一種素樸氣味。」柳宗元說。
氣味終不改。
「安祿山的部下李懷仙殺了史朝義。」
楊貴妃之所以被埋在馬嵬坡，起因於安祿山是叛亂主謀。這個安祿山，想立年輕的段夫人所生的安慶恩為太子，而遭兒子安慶緒忌恨，被他親手殺害。
高力士遠離了玄宗太上皇身邊。
「請看和_圖_書這封信的落款日期——」
「正如晁衡大人所言，是玄宗太上皇駕崩的那一年。而且，高力士也是死在那一年。」
「我沒說有關聯啊。」
高力士接獲噩耗，遙望北都，痛哭、吐血，死於此處。
「確實地說，這封信似乎沒有寄給李白大人。」
「話又說回來，柳先生——」
玄宗死後十三天，玄宗之子肅宗也在四月十八日崩殂。兩天之後的四月二十日，高力士也撒手塵寰了。
「我覺得可能有。」
「什麼事？」
「請務必繼續說。」
〈高力士傳〉也有如下文字：
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歪著頭說：
「原來如此。可是，空海，聽你這樣講，彷彿玄宗、肅宗、高力士、李白大人之死，彼此有些關聯。」
這是高力士詠懷京師的詩作，連空海也不知道這首詩。
在旁默默聽聞兩人交談的逸勢，嘆了一口氣：
「原來——」
「到底什麼事呢？」
這位曾經與玄宗在宮中共用權力的人物，終究不失其漂亮地悲憤死去。
因為安慶恩若成為太子，安祿山死後，他便成為皇帝，這樣一來，安慶www.hetubook.com.com緒頭一個性命難保。
「這、這……」
因為玄宗駕崩，所以改「上元」年號為「寶應」。
柳宗元將信紙打開，用手指著信尾某處。
「嗯。」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可你也沒說沒有。」
「為什麼？」
《資治通鑒》如此記載高力士之死。
「他將玄宗太上皇從興慶宮移至西內。結果，太上皇死在神龍殿上。」
「想起什麼？」
結局是一場自我毀滅。
「喔，對，那件事還沒說完。」
「還有，逸勢啊，晁衡大人那封信的收件人李白大人，也是在同一年亡故的。」
「啊哈——」
終於，君臣可以再度相見。
「剛剛說到哪裡了？」
確實，寶慶元年的十一月，李白也在安徽當塗過世了。
「是嗎？」
「據說高力士是在獲得恩赦，返回長安途中過世的——」
空海望著那段文字，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空海對柳宗元說。
「李輔國嗎？」
這是玄宗、肅宗、高力士、李白等人死後的隔年，也就是寶應二年所發生的事。
「喔，對了，我想起來了。」
「喂，空海。我可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