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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門空海之唐國鬼宴3:胡術

作者:夢枕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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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高力士 三

第三十二章 高力士

如果那男人沒出現在我眼前。
「高力士大人——」
「你為何知道?」我問道,「你若認識某位女人也罷,不過,你怎會知道皇上喜歡她?」
結果——
「不要?」
「什麼?」
於是,我也全力以赴,開始在國內四處尋覓了。
那天夜晚。
是一株白牡丹。
來到玄宗面前的女人,多半與武惠妃神似。有時,甚至還出現與武惠妃一模一樣的女人,然而,即使再怎麼神似,那人也絕不是武惠妃。
心裡所想,當然就是皇上下令尋找女人的事。
「這跟講道理不同。」
在我喃喃自語的當兒,男子從頭到腰都已鑽進花瓣裡去了。
「那我走了!」
「幻術嗎?」
關於這點,我深深理解。不過,到底哪個女人好呢?我也只能袖手旁觀。
真是叫人難為。
月光輝映下的重重牡丹花瓣當中,坐著一名男子。
那麼,找到那女人者,自將因此而飛黃騰達。至於我,遲早也會被人從皇上身邊趕下台吧。
當時我獨自一人,正站在自宅庭院沉思著。
那名小不點男子,坐在月光下看似藍色的一片白牡丹花瓣上,正仰望著我。
如果將來有人足以與我並駕齊驅,我老早就想過,可能就是這個袁思藝吧。
「或者我還可把這話帶到袁思藝那裡。」
「如何,高力士大人,找到女人了嗎?」
「有!」
「明天,我讓https://m.hetubook.com.com那女人見見你。」
在不能親自出馬尋找的情況下,我內心一直忐忑不安,深恐萬一有人所帶來的女人,受到皇上喜愛。
現在想起來,這句話正是以後所有事情的開端。假如沒有這句話,我也不會在這樣的地方就著微弱燭火,寫這樣的信給您了。
「你見到那女人,並且看上眼的話,到時我再告訴你我要的東西。如果你沒看上眼——」
「告訴我!」
如果、如果、如果……
說畢,男子抿嘴笑著。
「因為知道,所以知道。」
不過,相反地,也正因為有了這句話,我才會與大唐王朝的秘密有所牽連,度過奇特的一生,因此也難說是好是壞。
「既然如此,你為何來此,是想戲弄我嗎?」
這是真心話嗎?即使是真心話,當時也摻雜幾許戲言吧。
不像也不行。
「如果看不上眼?」
在場聞言的臣子莫不當真,開始四處尋找可以撫慰天子的女人。
「你是什麼狐仙、妖怪——」我問。
那男人出現在我眼前,說出那些該受詛咒的話,是開元二十六年的五月中旬過後。
叫作袁思藝的這個人,不久前入宮隨侍,是個深思熟慮、善於抓住人心的男子。
「什麼?!」
如果玄宗沒有脫口說出那句話。
「花上面。太小了,看不見嗎——」
「並www.hetubook.com.com非像道理那樣可以說明。看了就知道。看一眼就知道了。世上偶爾有這種女人。而且,我知道那女人在哪裡,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某日,皇上開口對我說:
時當月圓之際,月光灑落當時盛開的牡丹花上,真是個美麗的夜晚。
如此作想時,又再度響起相同聲音:
「為何知道我在尋找女人?」我說。
「嗯。」
只有成人手指大小。
對於「尋找女人」的意義,男子清楚得很,而且他打算利用此事圖謀某事。
時間一到,再多哀傷也將會痊癒,我和皇上都深諳此理。即使是真心話,如果知道事情會演變至此,皇上大概也不致脫口說出那番話了。
因為近身隨侍皇上,他的心情,我能夠深刻體會。
每天不知有多少女人的話題傳入皇上耳裡,或是直接帶了覓著的女人晉見,甚至讓她與皇上共度春宵。
「話雖如此,可是——」
「這裡、這裡——」
因為實在太小了,很難看得真確,不過,那男子看來應該已年過半百,約莫接近六十。一身道士打扮,相貌與其說是唐人,不如說更像胡人,有著略為高聳的鼻子。
但假如世上真有可以撫慰皇上的女人,那麼,我高力士就必須找到她,並且將她帶來皇上面前。
是男人的聲音。
對其他人而言,發跡的機會,就在眼前。
「一見面就會和*圖*書知道。見面那一瞬間你會明白就是這個女人。」
「——」
武惠妃亡故時,是在開元二十五年(七三七年)十二月,皇上正值五十三歲。
男子發出笑聲,答道:
「嗯。」
那時——
且望著那男子又喃喃自語道:
「不要。」
「這——」我忍不住要叫了出來。
「黃鶴——」
「是誰?那女人現在在哪裡?」我問。
「不知有多少人帶來女人,可是皇上都沒看上眼,對吧?」
「哎,這世上沒有一個女人比得上武惠妃——」
如果武惠妃還在世,皇上或許也會移情別戀,可是武惠妃已經不在人世,她只能活在皇上內心深處。這樣的人,豈是活生生的女人所能取代的。
「沒這回事!」男人說道。
「就算是誰的妃子也無妨。」
畢竟,消逝的時間,再也無法重拾了。
「你說的沒錯。」
說完話,男子從花瓣上站起來,開始蠕動。
誠如男子所言。我點頭說:
「還沒找到。」我不自覺地響應了。
「別驚慌。」那男子如此說道:
我知道,沒有任何女人可以撫慰當時的皇上。
眼前,雖然已過目了不少女人,卻沒有任何一個讓皇上看得上眼。
「為何不告訴我?」
太過神似,反而壞事。
經常如此嘆息的皇上身影,我不知看過多少回了。
「明天?」
「——」
皇上如何憐愛武惠妃,您也有所瞭解。因和-圖-書此,皇上的哀傷逾恆,儘管後宮佳麗無數,也難以撫平皇上的哀痛。
追憶往事時,人們往往會悔恨莫及,想著彼時如果這樣或如果那樣,乃至咬牙切齒。對當時如此這般,充滿無盡悔恨,或因此咬牙切齒,此誠人情之常。然而,關於此事,在至今為止的生涯之中,我更是作如此之想。
「明天我就跟那女人見面吧。」
「皇上喜歡的女人,並不存在這世上。」
這種種如果,迄今不為人知地不知在我腦海中浮現過多少回了。
他竟然翻開花瓣,將頭從翻開的空隙鑽進去。
怪哉——
呵。
不僅容貌,連聲音、動作、呼吸方式、眼神——就算全都近似,終究還是與武惠妃有異。且由於外貌神似,更容易顯露出她們的差異。
「還沒找到吧?」男人斬釘截鐵地說道:
「高力士大人——」
呵。
「若有那樣的女人,就算是誰的妃子也無妨,有人能帶到我面前嗎?我會任其所需地給予獎賞——」
「明白了。」我響應道:
被我一問,男子從花瓣間冒出頭,低語道:
若反對此事,我將因此得罪皇上。
可是,當時如果那樣做的那個時刻,與我還活著書寫這封信的此時此刻,二者誠然不可相提並論。
況且——
「不是。」
那年,不同於往昔,吾宅庭院牡丹花開放甚早,比長安其他宅邸庭院都更早。
「什麼女人都好,這世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真有可以填補我內心空虛的女人嗎——」
「我告訴你,你也要給我一樣我想要的東西。」
這次聽得更清楚,且就是在很近的地方。
被這麼一說,我定睛察看眼前盛開的牡丹花,果真有人影在那裡。
「現在不能說。」
「用什麼方法?」
男子的身體鑽進牡丹花去了。
「尊姓大名?」
太像不行。
可是,那聲音很小、很微弱,若非再度聽見,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我也開始惶惶不安了。
萬一有誰帶來的女人,得到皇上寵愛,甚至生下皇子——
「當真?」
「我也這樣想。」男子點點頭,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
至此為止,我還不曾帶人去面見皇上。雖然我也派人尋找,或是見過找到的女人,但我不以為她們能得皇上歡心。既然如此,我當然不能安排晉見了。
那聲音呼喚著我。
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聲音。
「什麼?」
偶爾,也會有讓皇上心動的女人出現,且與他共度春宵。然而,春風一度過後,皇上的心便離她而去。
「不光是你,所有人都在尋找,不是嗎?我知道這事。皇帝想找女人,對嗎?」
「要我告訴你嗎?」男人答道。
呵。
「是人。」男子答道。
那句話,讓我當下理解眼前這男子絕非泛泛之輩。
「你是說有嗎?」
「我不騙你。」
如果玄宗未曾對那女人如此傾心。
「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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