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和我握手，他握住白莎的手鞠躬，他說：「柯太太，妳是一個女強人。」
「妳自己吃妳今晚的晚餐。」我告訴她：「白莎在生氣。」
「比一般女人平均高一點點，」我說：「也不高得出奇，身材好，厚嘴唇。」
白莎對著他離去的房門愉快地笑著，她轉向我問：「為什麼你把林敦肯拖進去？」
白莎開口：「我已經把發生的一切告訴孫先生了，但是他還是不太滿意。」
「現在，我再問另外一個問題。」他說：「代替杜漢伯來向你開價的女人，到底是什麼人？」
「不辦案沒有這種感覺？」我問。
「我沒有呀。」
「孫夢四，」她說：「他在我辦公室裏，要和你談談，我告訴他工作結束了，但他仍要見你。」
「領子是領子，」我說：「淋浴出來的女人是一|絲|不|掛的──妳給我看看這個人的樣子，假如有點像我的話，也許今晚我就找點事給警察做做。」
「無論如何，」我說：「老天是公平的，白莎對妳有成見，但是我越看越順眼──」
「是的，她對我解釋過。這本來是計劃的一部份，事實上祇有四個人有洩密的可能而依玲是其中之一，我給每一個人一個不同的數目字，表示我願意付的租金限度。」
「少鬥嘴了。」她笑著說：「進去把我給你堆在桌上的信件回一下。」
「我看你用個金鋼鑽鉋子，效果會好一點。」愛茜酸溜溜地說。
「就算如此，」我說：「他為什麼不可以拖進來？」
我走進辦公室，拿起愛茜準備好要我看的信，除了一些必須處理的小事外，沒什麼特別的，我叫愛茜把速記本準備好，開始工作。
「確定什麼？」
「工夫不要下過頭了。」白莎冷冷地說。
「老天，」白莎說：「早知如此，我請一個女臨時工還可以省點鈔票，就因hetubook.com.com為你和你的女祕書絞麻花一樣──」
「第一，我要你們百分之百確定。」他說。
「確定你們收了錢給我的結論，確定消息是如何漏出去的，杜漢伯如何得到的。」孫夢四說：「我現在承認，一切表面證據指向石依玲，你可以現在忘記其他的人，但是集中精神在她身上，找出她背景、歷史。必要時派人跟蹤她，看她有沒有和杜漢伯或杜漢伯的代表見面──但我不要她知道她被跟蹤了或是被懷疑了。
孫夢四把他兩隻眼睛藏在濃眉下面說道：「我是特別花工夫刻意對他瞭解的。」
「我來之前沒有看她人事資料。」
「鬼也沒有，我不斷從計程車後窗向回望。唐諾，我可能永遠沒有辦法做一個好偵探，每次我要跟你辦案子，我總疑神疑鬼覺得背後冷冷的。」
「孫先生，久聞了。」我說，大家坐下。
「多大年紀？」我問。
「又不是沒有過。」我說。
「沒消息，你當有點良心，那能每天出來偷窺。」
孫夢四大概四十多一點，稍有些傴僂，長鼻，戽下巴，非常銳利的眼神。他有個小習慣，喜歡把頭稍稍低下，眼光自濃眉下集中地看出來。這時候，不論外界是什麼光線，他的瞳孔好像總是針孔狀的。我想像得到，在他這樣凝視之下，很多他的下屬都會畏縮的。
於是他離開我們。
「他當然要知情。」孫說：「沒有和他商量，我不會作這種處置的。事實上，發現我們有內奸後，一切的處置我們兩個都是共同研究的。」
「因為她看來是一個非常好的女孩子。安靜，有效，同時又充滿活力，她──總之她是個淑女，但──她是有人性的人。」
我笑笑說：「也許那晚上她淋了兩次浴，昨晚回家有人跟蹤妳嗎？」
「那麼和*圖*書林副董也是知情的。」
「我應該想得到──看你從後面朝我領子裏看的饞相。」
「我把杜漢伯身邊我想得到的女人都和你形容的做了一個比較，沒有一個有一點點相像的。」
「賴先生。」他說：「幸會。」
「倒也沒有。」她說：「祇不過我們已經知道我們要的是石依玲，她是個騙人精，詭計多端地埋伏在孫家公司裏做間諜。」
「回信是最無聊的事，因為別人給你信，所以你要回信，這樣惡性循環，有一天白莎看到我們郵票開支那麼龐大準會跳腳。」
孫夢四苦思著，不出聲七八秒鐘，慢慢地搖搖頭。
「你對他似乎知道很多。」我說。
「有是有，但一點教訓價值也沒見到，跟我來見見這個人吧，你給我記住了，這種生意是我多年夢想不到的，你那些喜歡刑事案件的做法，祇會叫我胃潰瘍加深。」
「佈好一個陷阱。」
「這還不夠？」白莎說：「任誰都會同意這已經足夠證明了，你是妒忌我想得出這個計劃才吹毛求疵的，要是這是你想出來的鬼計，你會說這是鐵定的。」
「我知道你也想不出這種計劃來。」白莎說：「你會堅持逐一單獨拜訪的，你會面對石依玲坐著，假如她聰明的話，她祇要像愛茜那樣把兩隻腿一交叉，說幾句阿諛的話，你就連去見她的目的也忘了，她說什麼你都信了。」
「我不會想出這種計劃的。」我說。
「她的名字是凌珮珠。」我說：「她自己並沒有說代表杜漢伯。」
白莎說：「孫先生。這位是我的合夥人賴唐諾。」
「是的。」
「你給我快點滾出去，找找看石依玲搞什麼鬼。」白莎說：「照我們雇主的命令，把屬於她的石頭都翻過來。」
「對不起，不知能不能問，為什麼不相信她會欺騙你。」我問。
「即使https://m.hetubook.com.com如此，也祇是你的結論，不是我們的結論，一切決定也由你自己負責。在我們對凌珮珠完全瞭解前，我們是不負責的。」
「她是鳳凰城的一位美容院工作人員，是嗎？」
「妳是不是叫我仍舊扮一個花|花|公|子，住在公寓裏？」
「說來話長。」他說：「杜漢伯是他公司的頭，但沒有控制的股權。公司本來是合夥的，兩位合夥人都死了，在兩個人死亡前，公司已經合組完成了。杜漢伯現在佔三分之一股和公司的經營權，但是隨時可以被人一腳踢走。他想把公司開支縮到最小，但是成效要好，他們股東大會馬上要召開，杜漢伯希望能再管理公司五年。」
「我看不出怎麼可能的，根本沒有別的解釋──但──」
「說說她形容的人是怎麼樣的。」
卜愛茜一隻手拿了把剪刀，一隻手拿了張剪得不規則形態的報紙，抬頭看著走回來的我，她問道：「白莎怎麼說？我們還在辦那件案子嗎？」
我看看愛茜，說道：「愛茜，說不定今天晚上我們又可以用公費逍遙一下了。我們可以去用餐，但是這一次我們千萬別用進口香檳，好好選一瓶我國自己──」
「你常見到她，估計有多少歲呢？」
「我想白莎對我有成見。」愛茜說。
「我祇是不相信石依玲會欺騙我。」他說。
我說：「你記住了，這裏祇有你一個人在說，開價是姓杜的開過來的，凌珮珠祇說她是代表她的客戶。」
「白莎向你解釋過，為什麼她認為消息是石依玲洩出去的。」
「有得看的時候不看，連老天都會不高興的。」我說。
第二封回信工作到一半，辦公室門打開，柯白莎進來，不太高興地看看愛茜交叉著的雙腿。
「當然，」他暴躁地說：「柯太太早就對我說過，你不知道這件事對我多重要和圖書，我的辦公室裏要是有漏洞，我一定要查它出來。」
「還說沒有，你不斷暗示有人可能故意陷害這石依玲，又強調林敦肯有這些資料。」
「白莎豈是這種人。」我說：「那個偷看女人洗澡的怎樣了？」
「當然，她不會。這名字我沒聽見過，怎樣一個人？」
白莎轉身，大步離開我辦公室。
「喔──大概，我看二十六，二十七。」
「妳好像已經確定是她了。」我說：「單純是因為妳想出的這個詭計，又正好凌珮珠開了一個最接近她知道的價格。」
「我就會。」
白莎怒向我道：「你渾蛋自以為幽默，總有一天有人把你臉都打爛。」
「凌珮珠，」我說：「藍色發亮的眼珠，金髮，應該是二十八歲左右。長腿，走路很好看。她──」
我疑問地把眉毛抬起來。
她把剪貼本拿出來翻到其中一頁，「這是第一位受害人郝海倫對那個偷窺者的形容。」她說。
「我的興趣不是美不美，我是想看她會不會是我認識的人。」
愛茜做了一個要把速記本摔在我身上的動作，我乘機跟了白莎出去，經過接待室到白莎的私人辦公室。
白莎含義深長的看看愛茜，愛茜把交叉的腿放下，把膝蓋合在一起。
「假如你已經確定是石依玲，我們就不必向這方向調查了。」我說。
「喔，你！」她說：「你又有什麼鬼名堂？」
愛茜自剪報上唸道：「是一位年老男人，大概四十八歲，體型突出，掃帚眉，完全不像你，唐諾。」
他向我做個尷尬的笑臉：「我懂你意思，賴先生──不過你們還是繼續，不要留一塊石頭沒有被翻過來看一下，免得自己疑神疑鬼，我要答案，我要事實。」
「這件案子你如何歸檔的？」我問：「管檔案的會不會發現有幾份不同的數目字？」
「還問！」白莎生氣道：「想想www.hetubook.com.com最近幾件案子，本來都是沒有危險的小案子。你進去七混八混就變出一個屍體來，算你這個小雜種腦筋好沒有給捉進去坐牢，但是都是夠險的了。有一天你一滑腳，你會發現什麼也沒有，祇是一個號碼。到時你有的是時間，不過沒有絲|襪看了。」
「總有一天。」愛茜說，兩眼看著白莎才離開的門。
「為什麼杜漢伯不自己去搞自己的地區，一定要搶你的地盤呢？」我問。
「好吧，」我說：「你還要我們做什麼？」
我點點頭。
「這些都要花你鈔票的。」我說。
「好，你們就給我也調查她，」孫夢四說：「看她是和誰聯絡。」
「賴先生，我說的你清楚了沒有？」
「除了杜漢伯不可能是別人。」孫夢四說。
「進口香檳！」白莎大叫道：「昨晚上你們到底還做了什麼？」
「但是孫夢四有指示要我對凌珮珠下點工夫。」
「不會的。」孫夢四說：「我的合夥人，公司的副董，林敦肯把資料鎖在他桌子裏，任何人要找調查資料的話，會在檔案裏見到資料由副董借出的紙條。」
「什麼刑事案件？」我問。
我回自己辦公室，向愛茜笑笑。「我看今晚上妳祇好自己弄飯吃了。」我說：「我們客戶對昨天晚上在大廳裏的金頭髮有興趣，要我刨刨她的底。」
孫先生給我一隻多骨的手，有如從冰箱裏拿出來的一樣，不過他握起手來倒是很有力的，兩眼向我直視。
「這是個合夥事業。」我說：「妳絕對有保障。」
「沒有特別授權你可以因為這件事花公款，至於租金，當然是一個月全付過了的。」
「假如不是石依玲？」我問：「假如有人故意做成如此來害她的？可能嗎？」
愛茜急急打斷她說話道：「柯太太，他是在開玩笑的，我根本沒見到什麼香檳。」
她做了個鬼臉：「你該給她註解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