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銷魂令

作者:黃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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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第七回

「這倒是不錯。」趙老大目光又落在地圖上,道:「不過畫圖的人也應該是與我們認識。」沈勝衣道:「畫得出這張地圖的人竟會寫出這種字,實在難以令人置信,若非我們所認識的人,又何須故意如此?」「我們其實早就在懷疑的了,可是到現在仍然想不到是什麼人,甚至不知是敵是友?」「不會是楚萬里。」宋五插口道:「他絕不會這樣笨得將我們誘到藏身的地方才採取行動,那就算他有絕對的把握,難道就不怕我們中途將消息洩漏出去?」趙老大沉吟道:「既不是朋友,又不是敵人,莫非就是敵人的敵人,故意誘我們找到這裡,好讓我們跟楚萬里惡戰一場,坐收漁人之利。」「除了秦百川,楚萬里還有什麼對頭?」沈勝衣亦自沉吟,心頭猛一動,嘟喃道:「不會吧。」趙老大追問道:「什麼不會?」沈勝衣道:「一直與楚萬里作對的就是秦百川,這個人有魔手之稱,顯然也是丹青妙筆,但他已經倒在我劍下,死了的人總不會復活吧。」
蕭烈不由自主地吸氣,運氣,哪知道一口真氣,才提到腰腹,便已自行消散,一而再,再而三都是這樣,一臉笑意立時僵住,也這才發現腰腹間亦扣著三個同樣的皮圈。楚萬里嘆息又道:「到這個時候,你還是這樣粗心大意。」「姓楚的——」蕭烈待要罵,卻又不知道從何駕起。楚萬里隨即抬手一拍,珠簾開處,四個少女兩個抬著一張小几子進來,另一個手上捧著一個錦盒,還有兩個則捧著一支管狀的東西。蕭烈目光及處,露出詫異之色,楚萬里抬手一招,那個捧著錦盒的少女飄然走到繡榻旁邊。楚萬里笑笑吩咐道:「打開讓這位蕭大爺瞧瞧是不是上品。」少女應聲將錦盒打開,在她將錦盒打開之前,蕭烈已留意到盒面上刻著的三個字,目光也落在錦盒內,脫口叫出來:「福壽膏!」
趙老大接道:「楚萬里要在這裡殺他,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這一帶我們都已經找得很徹底,可是並沒有什麼發現。」「也許楚萬里有更好的辦法處置,又或者他是與青兒接觸之後,發現了什麼才追蹤前去,出了雙魚塘。」趙老大點頭道:「我們留在雙魚塘附近監視的人可惜都因為被出賣未能與他取得聯絡。」沈勝衣道:「若是我早一點知道楚萬里與福壽膏的事有關,通知你們,在監視方面應該會做得好一點,不致於出現這麼大的錯誤,被楚萬里將人完全殺掉,從容撤走。」趙老大道:「我們其實也太著重形式,做妥一切再給司馬大人一份報告仍然不遲。」「就當作是一個教訓。」趙老大苦笑點頭,他們原都是大內錦衣衛,受命於粉侯白玉樓,專責追查福壽膏的來源,雖然其間亦有死傷,卻從未比這一次傷亡更慘重,他們也事實從未考慮到在他們當中竟然會出現叛徒。太看重形式,與行動同時做一份報告給上頭,以致消息這麼快走漏,也的確值得他們檢討一下,雖然未必每一個地方都有江北流這種叛徒,但防患於未然,總勝事後追悔。
蕭烈又過一會才出來,到了潭邊忍不住蹲下半身,掏起幾捧潭水狂喝了幾口。潭水清冷帶著水香,幾口喝下來,蕭烈精神大振,再伸一個懶腰才拔起身子,往潭中的一塊巨石躍去,幾個起落躍到了中央那塊巨石,身形才落下,「哈哈」一聲便從後面傳來。他一驚回頭,後面潭邊的一塊巨岩上,赫然坐著一個人,也就是他的好朋友楚萬里。楚萬里笑望著他,臉上一點惡意也沒有,剎那間,他卻是不由心頭怦然大震。與之同時,他腳踏那塊大石突然一翻,往潭裡沉下去,這不但意外,時間拿捏得尤其準確,他心頭一震隨又一沉,一個身子隨即倒栽進水裡。他一聲驚呼,猛提一口真氣,一個身子便硬往上拔起來,也就在這時候,幾個人水蛇一樣從潭底的石縫中竄出來,最接近的兩個一探手,抓住了蕭烈的兩腳的足踝,猛一拉,將他拉進了水裡,他有點身不由己。這又是意料之外,他一口真氣雖然已提上來,但潭中並無著力之處,所以很輕易便給拉下去,同時不由得連喝了三口水。
「我實在很懷疑這個人是否蕭烈!」沈勝衣這也是心裡話。趙老大並不認識蕭烈,卻也絕不懷疑沈勝衣的話,只是奇怪,道:「除了蕭大俠,還有什麼人會幫助你?」沈勝衣道:「應該就沒有了,再說,他們何必冒充蕭烈,又何不留下姓名?」趙老大嘆了一口氣,道:「我原是有些懷疑,會不會是侯爺另外派了人來協助我們,但仔細想一下,侯爺平日雖然喜歡開玩笑,一旦做起正事卻認真得很,果真派人來,必定先知會一聲,要我們迅速聯絡上,正如沈大俠這一次的到來。」沈勝衣亦道:「這卻也不像楚萬里的陷阱,他沒有理由,引我們追到他們的巢穴去,官府的力量有多大,他亦應該知道,若是他有足夠的力量跟官府對抗,也根本不用夤夜遷出雙魚塘。」唯一而又最合理的解釋,仍是這乃是楚萬里的誘敵之計,將他們誘到錯誤的方向去,但他們亦只有追下去,只當消息是絕對的準確,行動上更加小心,以免驚動楚萬里在附近的暗樁。
沈勝衣尚未答話,那邊一陣人聲嘈雜,幾個趙老大的屬下擁著一個老乞丐走來。那個老乞丐一面走一面嚷道:「我這把年紀什麼也……也不怕,不給我十兩銀子,休想我說半句話。」一個趙老大的屬下隨即快步走來稟告道:「這個老乞丐有蕭大俠的消息,卻一定要我們給他十兩銀子才說。」沈勝衣趙老大相顧一眼,一起迎前,那個老乞丐又嚷道:「蕭烈說好的,他先給我一兩銀子,消息帶到,再收十兩。」趙老大看看沈勝衣,道:「沈大俠覺得這個人怎樣?」沈勝衣道:「不是練家子,應該沒有問題。」老乞丐一聽目光轉向沈勝衣,又嚷道:「你就是沈勝衣沈大俠,那個蕭烈就是要我找你,他有話對你說,吩咐我告訴你。」沈勝衣道:「他怎樣說?」老乞丐沒有回答,只是伸出一隻手,沈勝衣將十兩銀子拋到他手上,他才道:「蕭烈叫我告訴沈大俠,楚萬里一夥人向西南方移動,在瑞虹橋那兒他會https://www.hetubook•com•com再有消息留下來。」趙老大插口問道:「沒有了?」老乞丐一攤雙手,沈勝衣接著問道:「那個蕭烈是什麼樣子?」老乞丐雙手一比道:「很高大,有鬍子,拿著一柄好大的刀子,縛著個鈴子,走起路『叮噹叮噹』的,怪嚇人。」趙老大立即道:「那是蕭大俠。」
看到了青兒的屍體,沈勝衣更沉默,在屍體旁蹲下來,目不轉睛。趙老大等了一會,才問道:「沈大俠可是認識她?」沈勝衣道:「她是楚萬里的心腹楚一刀的女兒,叫青兒。」趙老大疑惑地嘟喃道:「莫非雙魚塘昨夜出了什麼事?」沈勝衣道:「這一帶,敢動雙魚塘主意的只有水繪園秦百川一夥。」趙老大還未開口,沈勝衣已接上道:「殺青兒的絕無疑問是一個內家高手,以一支竹枝能夠發揮這種威力的,以我看只有秦百川、楚萬里二人,秦百川已給殺死了。」「那是楚萬里!」沈勝衣目光一轉,又道:「雙魚塘也沒有廝殺過的跡象,否則死的,也不會只是一個青兒。」「但楚萬里何以要殺她?」「若是我推測沒有錯誤,她想必要將知道的秘密告訴什麼人……」「什麼人?」趙老大追問。「蕭烈!」沈勝衣沉吟道:「她該是一個好女孩,蕭烈既然救過她的命,看見蕭烈有生命危險,當然不會袖手旁觀。」一頓一嘆,又道:「這個老小子,我早就應該考慮到他不會有這個耐性,既然連青兒也瞧出來,楚萬里又怎會瞧不出?」
趙老大想想道:「你是否親眼看著他已死去?」沈勝衣目光一閃,搖頭道:「當時的環境的確很有問題。」趙老大笑笑道:「一個不能夠確定死去的人,就是復活也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沈勝衣嘟喃道:「難道當時除了我們二人之外,還有其他人在一旁窺伺,被他發現了,不得不裝死?」趙老大接道:「我們且就當這個人是秦百川,要做一個得利的漁人好了。」宋五道:「那麼說,蕭大俠只怕已經出事了。」趙老大道:「就是出事相信也是這一天半天的事情,甚或這兩三個時辰之內。」沈勝衣道:「他的確應該就是一直跟在楚萬里等人後面,否則給我們消息的這個人大概也不會想到冒充他,可是我們竟然完全收不到他的消息。」「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行動早已落在楚萬里眼內,將他送出去的消息完全截下來。」「以他的粗心大意,誠然很難不被楚萬里發現。」
十里外,秦百川再次停下,是因為楚萬里、蕭烈等人都停下來,也因為他又找到了一個老實人。他出現在這個老實人面前的時候,已經是換了一身行商的裝束,腰上還多了一柄掛著金鈴,不住地在「叮噹」作響的刀。一直到那個老實人答應了他的請求,收下了銀兩,願意替他將消息送到沈勝衣手上,他才放心離開,隨即在隱蔽處將刀包裹起來,背上,再小心檢視一番,沒有破綻了,才走進一間小店子,找些東西裹腹。他並不著急,在更早之前他已經看出楚萬里是故意誘蕭烈追下去,絕不會讓蕭烈將他們追失。雖然他不知道楚萬里這樣做的目的何在,卻樂於替蕭烈完成傳遞消息的工作,也樂於看見楚萬里與沈勝衣及趙老大率領官府一夥拚命。現在他只得一個人,卻絕對有信心在楚萬里倒下之後代之而起,再闖天下。
蕭烈目光順著一轉,這才留意到那些少女的目光都落在那個錦盒的福壽膏上,全都是垂涎欲滴的表情。楚萬里目光回到蕭烈臉上,又一笑道:「而且,我們還準備拿來招呼我們的客人。」蕭烈一見楚萬里這笑容,不禁毛骨悚然,脫口道:「我算不算你們的客人。」「當然算了。」楚萬里笑得更開心道:「若非客人,哪有這般舒適。」蕭烈叫起來道:「我才不吃這……他媽的福壽膏。」楚萬里搖搖頭,道:「老弟,這只怕由不得你了。」接著吩咐那些少女道:「你們還呆著幹什麼?還不來侍候客人?」那些少女應聲上前,捧著管子的那個將管子放進蕭烈的口內,蕭烈口內勒著皮圈子,要閉口也不成。另外兩個少女接著將蕭烈扶起來,後面那兩個也接著坐到榻上,雙手落在蕭烈後背,輕輕地替蕭烈推拿。這一推拿,蕭烈不由自主地吸氣、呼氣,那支管子立時發出一陣陣的咕咕聲響。蕭烈雖然沒有吸著什麼,但這樣子呼吸下來,不由魂飛魄散。楚萬里笑著接道:「最初你也許覺得並沒有什麼特別,但很快你就會大感興趣,非此不歡,樂此不倦。」蕭烈臉色鐵青,大罵道:「你簡直不是人,是個畜牲……」楚萬里毫不在乎,反而悠悠地道:「要罵,你現在就罵好了,我這樣侍候你,很快你就會畜牲一樣地跪在我面前,像奴隸一樣服從我,只求我給你福壽膏的了。」蕭烈冷笑道:「你這是作夢。」楚萬里道:「比你更倔強的人我也看過,結果還是向我低頭,你嗎?」他只是笑,沒有說下去。
送走了那個鄉農,沈勝衣、趙老大、宋五三個便回去房間,仔細研究那張地圖。越看沈勝衣的神色便越凝重,趙老大看在眼內,奇怪地道:「是不是地圖有問題?」沈勝衣道:「地圖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畫這張地圖的人。」趙老大恍然道:「蕭大俠不是一個這樣仔細的人。」沈勝衣點頭道:「我們雖然不知道那個地方跟這張地圖的是不是一樣,但從這張地圖看來,畫的人不但謹慎小心,而且還工於丹青,雖然是草草勾勒,筆氣縱橫,已見功力。」「蕭大俠不懂書畫?」「連看也不懂,可以肯定,這張地圖絕不是他畫的,而且以圖中所見,顯然就是楚萬里等藏身所在,所以也設置了陷阱,事實地勢亦非常兇險,易守難攻,既然已到了地頭,他又何須再畫什麼地圖送什麼信?乾脆到這裡來跟我們會合就是。」
楚萬里一夥那邊離開茶樓,蕭烈這邊亦立即動身,遠遠地跟在後面,頭上一頂白笵陽笠子壓得低低的,很難看到他的面目。就像這之前,楚萬里一夥全沒理會後面的情形,只是往前走。一個像他這樣城府深沉的人,若不是早已作好安全措施,又怎會走得這樣放心,蕭和圖書烈一路上卻沒有發覺什麼不妥,這當然是由於他的大意,也因為他對楚萬里的陌生。他們雖然是好朋友,但只是一般的所謂好朋友,也只是蕭烈一廂情願。這也是滿腔熱血的俠客的悲哀。
楚萬里道:「他真的有幾下子,不但擊殺了秦百川,而且還從秦百川口中套出了我的秘密。」「秦百川?」蕭烈詫異地問道:「他不是從我的消息找到了線索,打聽出來的?」楚萬里反問道:「你以為你的消息能夠送到他手上?」蕭烈怔住,楚萬里接著從袖中取出七封信,在蕭烈面前展開,蕭烈看在眼內,終於變了臉色。前後他一共發出了七封信,現在卻會全都出現在楚萬里手上。「是不是還有第八封?」楚萬里接著問,神態雖然沒有絲毫揶揄的表示,但蕭烈卻有這種感覺。「沒有第八封。」蕭烈冷笑道:「我也只得一條命!」楚萬里道:「我只是要你知道,你已經完全孤立,沒有人能夠幫助你。」蕭烈道:「我找到這裡,根本就沒有準備活著離開。」楚萬里笑笑,道:「我若是要殺你,也不會誘你到這裡來。」
蕭烈這邊去遠,那個替他送信的小二,便從一角轉出來,蕭烈是看著老闆吩咐,看著小二將信接下,匆匆出了店子才放心追蹤下去的。他當然想不到這間店子也是楚萬里所有,那封信根本不可能送到沈勝衣手上。一個頭戴草笠的農夫裝束,趕著一條牛的人也就在這時候從旁邊草堆後轉出來,目送那個店小二走進店子裡,笑了笑,繼續轉過那個草堆,走向楚萬里、蕭烈所去的方向。這個人無論怎樣看也像個農夫,就是鬍鬚也弄得亂糟糟的,再加上那條牛,使他看來更加像。只有那雙手,可是又有誰會留意那雙手?看得出那雙手的特別?那雙手也雖然被稱為「魔手」,表面看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在大部分江湖人的意念中,也只是以為,所謂「魔手」,乃秦百川的外號,想到「魔手」,也只會想到秦百川這個人。秦百川這個人現在更已在楚萬里一夥的腦海中消失,甚至楚萬里本人也不例外。連高傑的話也不相信,他還有什麼人的話能相信?事實他也聽不出高傑的說話有問題。高傑事實也沒有說謊,只是秦百川裝得實在太像。無論裝死人,裝農夫,他都能夠掌握到其中竅要,蕭烈根本就不能夠與之相較,而楚萬里一夥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蕭烈身上,對他的追蹤自然更方便。可是,他仍然不敢大意,他本來就是一個很小心的人,何況這已是他最後的機會。
一個少女也就在這個時候解開了蕭烈的腰帶,蕭烈嘶聲大叫道:「楚萬里——」後面的話還未接上,又已吸下了一口福壽膏,楚萬里笑應道:「我也很想知道這個福壽膏配合女色以後對一個高手到底影響如何。」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一面舉步往外走去,一面又道:「這若是成功的話,我座下何愁無人可用。」蕭烈緩過一口氣,忍不住又大叫道:「楚萬里——」楚萬里一把將珠簾抄起來,回頭道:「什麼時候你願意向我效忠,我再跟你好好地談談。」語聲一落將手鬆開。一直到珠簾聲歇,也沒有再聽到他的聲音,蕭烈雙眼瞪大,目眥迸裂,兩縷血絲緩緩地順著面頰淌下來,他看著那道珠簾靜止,仍然不見楚萬里再現身,便知道完全絕望。雖然不知道自己將會變成怎樣,但這樣被迫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已經夠蕭烈痛苦的了。
蕭烈當然不知道經過多長時間才恢復知覺,恢復知覺之後,意外地發現自己竟然是臥在一張華麗的繡榻上,身旁還侍候著四個少女。那四個少女的樣子並不難看,只是每一個都形銷骨立,單薄得就像是給風一吹,隨時都會飄飛天外。她們的膚色也都像白紙一樣,毫無血色,一臉如癡如醉的神情,彷彿在醉夢中。蕭烈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人,看看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是否也在醉夢中,他想坐起來,也這才發覺手腳都扣著一個皮圈,每一個皮圈都裹著鐵彈子,正壓在他手腳的每一個穴道上,使得他一點兒氣力都用不到手腳上,隨又發覺口部亦扣著一個皮圈,不由他不張開嘴巴。楚萬里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一陣恐懼的感覺即時由蕭烈心底冒起來。
秦百川這時候正將那柄掛著金鈴的長刀拋進急流中,「叮噹」金鈴聲響,在急流中漸漸消逝,他隨即在急流旁邊的一塊大石上坐下。這地方本已偏僻,這時候更加靜寂,可是他的心卻像急流般,不但不能夠平靜下來,而且奔騰得很遠。能夠做的,他都已做了,現在,已是他等候收成的時候了,令他憂慮的只是他能夠得到多少,最理想當然是擁有楚萬里全部的財產,沈勝衣與官府一夥,全都在這一戰中盡喪,讓他能夠安然將所有拿走,再收拾殘局,創一番事業。他卻也知道,這一戰下來他可能一無所獲,楚萬里等雖然不知道他的存在,沈勝衣方面必然已起疑心,作好了安排,在那張地圖送出了之後,他便已考慮到那地圖給畫得大詳細,亦檢討到這一路之上的所為,已經是引起了沈勝衣的注意,他冒充蕭烈,實在是破綻太多。這應該是老早就注意到的事情,在地圖送出之後他才注意到,除了當局者迷,急功心切之外,大概沒有其他的解釋。反省下來,他忽然覺得成功的希望實在非常渺茫,也感到了孤單,到這個地步,卻也已不是他一個人的能力所能夠改變。唯一他還能夠做的,也就只有等待。
蕭烈這時候已過了瑞虹橋八里,在一間賣小食的小店內歇下來,一面找東西裹腹,一面借來紙筆墨,匆匆寫了一信交給小店的老闆,留下五兩銀子,請小店的老闆找個人送到雙魚塘交給沈勝衣。他一路走來,一直苦於不知道如何與沈勝衣取得聯絡,到現在,考慮到雙魚塘的人既然已準備天亮之前完全撤出,這時候應該已沒有人在,而沈勝衣亦應該有些消息,到雙魚塘一看究竟的了。昨夜他趕到後塘那邊,果然就看見一些人分別作各種不同的裝束,正在將一包包的東西放進不同的器具內,相繼起程。他卻是沒有考慮到何以這麼重要的事情在進行當中,周圍的警戒竟和圖書然這麼鬆懈,而他聽到的秘密又竟然這麼多。楚萬里也的確是他的好朋友,若不是好朋友,又怎會對他的性格如此瞭解。最後動身的一批人是楚萬里,蕭烈不知道那是否最後一批,但看見楚萬里也在內,如何還禁受得住,亦隨後追了上去,追到現在,看著楚萬里一夥進入前面的一間茶樓,他才躲進這裡來。這也是他的第一封信,第一次送出的消息,也就是說,在雙魚塘那邊沈勝衣收到的消息絕不是他送出的了。難道那也是一個陰謀?
蕭烈不能否認這是事實,道:「不錯,你的武功在我之上,且詭計多端,要殺我的確很簡單,用不著這樣麻煩,我就是要知道,這到底目的何在?」楚萬里笑著問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到底在幹著什麼?」蕭烈道:「難道你竟會告訴我知道?」楚萬里道:「到這個地步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必要對你隱瞞事實。」蕭烈道:「那你說,只要你給我一個清楚明白,你就是拿我怎樣我也不怪你。」「這是你說的。」楚萬里又笑起來了。看見楚萬里這笑容,任誰都會心寒,蕭烈也不禁有些心寒,有些後悔,一個念頭尚未轉過,楚萬里已戟指向他點至。「你——」蕭烈一個字方出口,眼前便一陣天旋地轉,昏迷過去。楚萬里接著把手一揮,道:「送他到藥室。」悠然站起來。崔無命跟著站起身子,笑道:「老大到底找到了人了。」高傑接道:「難得他甘心情願,真是事半功倍。」楚萬里大笑,蕭烈若是聽到這大笑聲,勢必更加後悔。
楚萬里接道:「你實在不適宜在江湖上行走,你能夠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蹟。」蕭烈大笑道:「也不過栽了這一次。」楚萬里若無其事,道:「一次都已經太多,這個時候老弟你還能夠笑出來,我也不能不佩服。」蕭烈道:「你知道我在笑什麼?」楚萬里反問道:「莫非就是笑自己有眼無珠嗎?」蕭烈一怔,又大笑道:「也不枉我認識你這麼多年,總算瞧得出我的心意。」楚萬里淡然一笑,道:「水繪園一事之後,你應該離開的,那最低限度,還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偏偏老弟……」蕭烈道:「我就是要看看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楚萬里道:「到現在你還未知道,若比較起來,沈勝衣的運氣還是好得多。」「這小子,他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蕭烈不由又大笑起來,道:「好小子,果然有幾下子。」
也就在這個時候,珠簾聲響動,兩個少女將珠簾分開,楚萬里從當中走了進來。「姓楚的一」蕭烈說得雖含糊,仍能將話說出來:「你這是幹什麼?」楚萬里含笑走到繡榻旁邊坐下,一手搭在皮圈上道:「這叫做綑仙索,是我累積多年的經驗,製造出來的東西,無論內力怎樣深厚的人,給這個綑仙索扣上,氣力是怎麼也用不到四肢上,只有聽由擺佈的份兒。」蕭烈怒道:「我是要想知道,你要拿我幹什麼?」楚萬里緩緩地應道:「無論幹什麼,你亦只有接受,不能拒絕。」蕭烈大笑道:「難道死也不成?」楚萬里搖頭道:「除非我要你死,否則就是不成。」「以我的內力修為,要自碎心脈還不簡單?」蕭烈又大笑起來。楚萬里淡然接道:「你可以試試,看一口真氣能否提到心脈去。」
沈勝衣接道:「他們算來走了並沒有多久,只是我們一點線索也沒有,無從追下去。」趙老大目光一轉,道:「宋五來了,說不定在江北流身上迫出了什麼線索來。」「江北流事前也不知道雙魚塘楚萬里與福壽膏有關,他的消息也是由府衙中一個叫林成的人送出去,而他平日所抽的福壽膏亦是由林成供應。據他說,他曾跟蹤過林成,知道他時常在豐盛號米舖出入。」宋五從江北流身上迫問出來的也就只是這些。他接著問道:「我們要不要搜一搜豐盛號?」趙老大搖頭道:「慢一步再說,我們目前最重要的是要知道楚萬里一夥往那個方向去了。」宋五道:「到目前為止,可是一些發現也沒有。」趙老大轉而問道:「沈大俠意思……」沈勝衣道:「若是東南西北分四路追下去,縱然有所發現,未必能夠聯絡得上,而實力分散,不難又有一次大傷亡。」「最理想當然是能夠確定楚萬里的去向。」趙老大苦笑道:「我們難道就留在這裡等候蕭大俠的消息?」
沈勝衣沉吟不語,老乞丐看看他又問道:「你們是不是有些事要我做?給我錢就成了。」趙老大揮手道:「這兒沒有你的事。」老乞丐嘟喃著轉身,一步高一步低地往外走去,趙老大轉顧沈勝衣,方要問,沈勝衣已道:「這件事有些奇怪,但我們還是要追過去。」趙老大一怔,道:「蕭烈既然在追蹤,似乎沒有理由拿著那柄刀『叮噹』招搖。」沈勝衣接道:「可是這個人,一向就是粗心大意,那位老人家看到的說不定真的是他,我奇怪的也只是楚萬里竟然不在意,讓他追下去。」趙老大道:「難道要找一個適當的地方,才對付他?」宋五接道:「或者這根本是一個陰謀,楚萬里設下陷阱,故意要他引開我們的注意,將我們誘到錯誤的方向去。」沈勝衣淡然一笑,道:「我們也還是非去不可。」——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地方可去。
趙老大目光一閃,道:「我們卻是應該怎樣做?」沈勝衣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當前之急,還是先探清楚楚萬里那兒的情形,要取勝,也必須在勝後能夠保持相當的實力,莫要給那個漁人輕易一把抓去。」趙老大道:「這個當然,現在已經太晚,黑夜不好趕路,就是趕去,已接近天亮,不容易掩飾行蹤。」沈勝衣道:「那既然是楚萬里的藏身所在,守衛森嚴是意料中事,在未能夠確定一切採取怎樣的行動之前,不宜驚動他們。」趙老大接道:「我們的人也還未齊集,這樣好不好,我們在這裡,歇宿一宵,明天才動身。」沈勝衣沒異議,道:「小心一點總是好的,何況楚萬里一夥之外,還有另一夥潛伏著的敵人。」秦百川到底是否只得一個人事實也不能夠太肯定,甚至那是否秦百川在他們來說仍是一個疑問。像福壽膏這種一本萬利的生意,有興趣的相信不會https://m.hetubook.com.com只得秦百川一人,除非就只有秦百川才知道這個秘密。
蕭烈力避不開,破口大罵道:「你們知不知道羞恥……」那個女人笑接道:「羞恥什麼還是不要說了,總有一天你要求我們。」楚萬里隨即伸手一拍蕭烈肩膀道:「老弟,你也莫要嫌棄,她們雖然不太漂亮,身子也單薄些,但都精通房中術,每一個都能夠令你很快樂。」蕭烈悶哼道:「你胡說什麼?」楚萬里自顧接道:「她們也都甚善解人意,知道你什麼時候有所需要,絕不會讓你苦候,也無須吩咐。」蕭烈道:「我才不需要她們,你最好就叫她們滾出去。」楚萬里笑道:「這倒是奇怪了,你平日不是為了要得到女孩子的歡心費盡苦心,現在完全不用你傷神便有這許多女孩子侍候,怎麼反而不高興!」蕭烈方要說什麼,那支管子上的福壽膏,已然燒好,在他身後的少女隨即又推拿起來,不由他不吸下去,楚萬里看著蕭烈吸下了第一口,才站起身,大笑著接道:「不久你就會享受到她們的好處,你活到這個年紀,還是到現在才知道男女間的樂事,別的老朋友雖然知道,卻是不懂得如何替你安排啊,你應該很感激我才是。」
「可惜?」蕭烈眼瞪得更大,道:「我方要說你還有人性,原來你到底還是個畜牲。」楚萬里笑容一斂又綻開,蕭烈接著罵道:「虧你還叫什麼賽孟嘗要廣結天下英雄好漢。」楚萬里道:「賽孟嘗是你們叫的,若非廣結天下英雄好漢,這一次的事情又怎能夠如此輕易得兩位幫助解決?」蕭烈怒罵道:「可恨沈勝衣這個小子一向聰明,也會上這個當。」楚萬里道:「這完全是老弟你的情面,要不是老弟大力幫忙,我未必請得到他來。」「該死!」蕭烈嘟喃一聲。楚萬里反問道:「難道你認為救湘雲出來是一件壞事?」蕭烈一怔,轉問道:「小沈是怎樣發現你的秘密的?」「他本是受粉侯白玉樓之託南下協助追查福壽膏的來源。」蕭烈點頭道:「白玉樓是他的好朋友,這也實在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
他的反應也不慢,立即伸手去拔刀,可是那隻手才握上刀柄,手腕脈門,便已給一隻手抓住,一點兒氣力也使不出來,另一隻手亦同時給另一個人扣著,這時候他的眼睛已能夠適應潭裡的環境,能夠在潭水中視物,一見左右扣著他雙手的竟然是崔無命和高傑,不由一陣絕望。崔無命看見他向自己望來,笑了笑,左手順臂而上,連封了他好幾處穴道,高傑也不慢,相互打一個招呼,架著蕭烈從潭裡冒出,接著將蕭烈放在潭邊的一塊巨石上。楚萬里這時從巨岩上躍下來,衣袂飄飛,御風掠過潭面,落在蕭烈身前。蕭烈盯著楚萬里一聲不發,楚萬里在他的身旁坐下來,伸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老弟,一路上如此平靜,你難道不會覺得不妥?」蕭烈冷笑道:「像我這種老實人,又怎會想到這許多?」楚萬里嘆息道:「你卻是已知道我不是老實人,那就應該小心防備才是。」蕭烈怔住,他的確雖然已知道楚萬里有問題,心裡仍然是當楚萬里跟以前一樣。
第三天早上,楚萬里一夥進入山區,午後,轉入了一座森林。一條碎石小徑綿延在森林中,兩旁古樹參天,濃蔭滿地,雖然陽光普照,走在這條小徑上,給人的仍然是陰森森的感覺。蕭烈藉著林木掩護,繼續追前。小徑的盡頭是一個山峽,兩旁峭壁,筆直如削,走在其中的峽道,彎彎曲曲,三人併肩勉強可以走過,從道口往內看,也不知這條峽道有多長,又是通往什麼地方。楚萬里一夥也就這樣地走進這條峽道內,蕭烈在後面看得清楚,亦繼續走近。到他來到峽道口外,仍然不見有人從內閃出來,也聽不到任何聲息,他略考慮了一會,還是追進去。峽道長得出奇,蕭烈小心翼翼,一步步走來,那種長的感覺自是更甚,從下面往上望去,壁峭千仞,天空只剩下一線,兩面峭壁更像隨時都會倒下來。峽道內一樣聽不到任何聲息,死寂一片,楚萬里一夥走進了這條峽道之後,無聲無息,便彷彿已從人間消失。
再前行,突然一陣鬼哭神號,沙土飛揚,蕭烈雖然知道是急風吹進峽道內弄出來的聲響,仍覺得一陣驚心動魄,也不由更加小心。一路上卻是非常平靜,並沒有什麼不妥,蕭烈早就已習慣了這種平靜,但因為路狹彎多,還是不由自主地步步為營。到底走了多遠轉了多少個彎,蕭烈也沒有在意,只是不住地往前走,不住地轉彎,一直到轉一個彎,眼前突然開朗,慌忙縮回去。那一個彎轉過,赫然就是峽的出口,蕭烈等了一會,探頭再往外望,只見前面一個大水潭,連接著峽道出口,水潭當中一塊塊巨石突出水面,隔七八尺一塊,連接峽道與潭對面的碎石小徑。那條小徑又是夾在參天古木中,望不到盡頭。潭面平靜如鏡,樹木倒映,一片碧綠,小徑那邊,不見人影,楚萬里一夥也不知已走了多遠。
「不錯,是福壽膏。」楚萬里笑著接道:「服之添福添壽,飄飄欲仙,不知人間何世,乃天地間至靈至妙的靈丹妙藥。」蕭烈瞪著楚萬里道:「哪兒來的?」「種出來的。」又笑笑道:「由罌子粟提煉福壽膏,說易不易,說難不難。」蕭烈追問道:「你暗裡一直就是幹這個勾當?」楚萬里笑應道:「中原只此一家,別無他店,所以價錢方面,隨心所欲,一本萬利。」蕭烈再問道:「秦百川跟你爭的其實就是這買賣?」「沒有比這更賺錢的生意了,難怪他眼紅,一心要據為己有。」「那麼湘雲她……」「湘雲是無辜的,也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雖然心狠手辣,也難免世俗親情。」蕭烈冷笑道:「你也知道這是件壞事,不讓湘雲知道她所愛的父親是個壞蛋?」楚萬里微喟道:「其實我早就該告訴她,省得現在麻煩,秦百川也沒有那麼容易將她抓起來。」蕭烈道:「湘雲若是你們的一分子,行動上當然會小心得多。」「可惜就不是。」
蕭烈的中伏被擒,秦百川看在眼內,他沒有走狹道,反而遠遠地繞開,攀上高山上。山勢雖然陡峭,以他的身手,還可以應付得和_圖_書來,也就翻山越嶺前進,走進了那些險峻山嶺,居高臨下,正好看見蕭烈從峽道中走出來,隨後進了楚萬里佈下的陷阱。他知道,楚萬里的巢穴必然在附近,否則絕不會等到現在才採取行動,距離那麼遠,他當然聽不到楚萬里的說話,也不知道楚萬里生擒蕭烈有何打算,卻仍能壓抑得住這一份好奇心,沒有追下去。楚萬里的巢穴既然就在附近,以後的應該就是沈勝衣一夥的事情,他樂於坐收漁人之利,唯一還要做的,就只是將沈勝衣一夥誘到這裡來。所以他原路離開,回到附近小鎮的客棧,跟著畫了一張詳細的地圖,教人送到沈勝衣等人停留的地方。
沈勝衣、趙老大一夥到達瑞虹橋的時候,果然又有消息送到面前。送消息到來的是一個老蒼頭,也是一個老老實實的人,所以才會老老實實地等候在橋頭上,一直到沈勝衣出現,要賺那十兩銀子當然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他仔細地打量了沈勝衣一遍,然後才走近去,那個請他送消息的人,顯然是曾經將沈勝衣的樣子給他描述得很清楚。請他送消息的那個人,聽他說來,竟就是蕭烈。蕭烈的鬍鬚與那柄掛著金鈴,不住叮噹作響的大刀,誠然是一個很明顯的驃識。這一次的消息除了楚萬里一夥繼續往西南行之外,還告訴沈勝衣,楚萬里在附近有不少店子,遍佈眼線,行動務須小心。這也是沈勝衣最感奇怪的地方,在他的印象中,蕭烈並不是一個這樣仔細的人,楚萬里若是遍佈眼線,他能夠不被發現,已經是奇蹟,居然還知道楚萬里在這附近有很多的店子,叮囑沈勝衣小心。
那是在十數里外的一間客棧,沈勝衣一夥早就到了,他們也知道一路上都有楚萬里的暗樁,所以仍然是分批行動,保持一定的距離。沈勝衣、趙老大與四個大內高手始終是第一批到達,每次他們到達約定的地方,送消息的人都已在等著,這一次卻是例外,第五批的人到了,才有一個鄉農找到。他們沒有查問那個鄉農,以他們的經驗,又怎會看不出那又是臨時找來的,除了送消息之外便什麼也不知道。這一次送來的只是一張地圖,繪畫得很詳細,樹林、峽道、水潭一一寫清楚,水潭的旁邊甚至標明小心陷阱,可是那些字像小孩子寫的一樣。
沈勝衣的手指忽然落在地圖上的水潭中,嘟喃道:「這個陷阱……」趙老大道:「設置在水潭中,不容易發現,送這張地圖給我們的那位朋友,只怕是看見有人掉進陷阱中才會這樣清楚。」宋五插口道:「那掉進陷阱中的莫非就是蕭大俠?」趙老大苦笑道:「應該就是了,追蹤著楚萬里的人,除了給消息給我們那個人,就只有他一個。」沈勝衣忽然吁一口氣道:「這也好。」趙老大點頭道:「不錯,楚萬里若是要殺他,無須誘他到那兒的陷阱,目的當然在生擒他,不管楚萬里打的是什麼主意,只要他未死,我們就仍然有希望將他救出來的。」沈勝衣接道:「楚萬里這次未免太失策了,若非他們的注意力集中在蕭烈身上,要跟蹤他們又不為他們發覺,相信沒有這麼容易。」「他以為解決了蕭大俠便成,哪知道後面還有另一個蕭大俠,將消息不停地送到我們手上,讓我們得以追蹤下去。」沈勝衣道:「這個人,相信已考慮到我們已懷疑他的身份,知道他並不容易做一個得利的漁人,但他若真的是秦百川,卻已沒有他選擇的餘地,他能夠利用的人,相信就只有我們了。」
「楚萬里,你有種就將我殺掉!」蕭烈叫起來。「我若是要將你殺掉,也不會這樣麻煩,將你引到這裡來。」楚萬里搖頭道:「我也不會將你嘴巴上的皮圈子鬆開,以防你來個嚼舌自盡,白費一番苦心。」蕭烈聽得這樣說,一顆心不由沉下去,楚萬里接道:「這福壽膏抽下去之後,難免有飄飄欲仙,想入非非的感覺。」蕭烈的臉色又一變,楚萬里目光轉向那些少女,她們已經準備好一切,裝上福壽膏,一個個隨即寬衣解帶,將衣衫完全脫下。蕭烈只看得血液賁張,待要偏開臉,哪知道前後左右都是如此,索性將眼睛閉上。「怎麼?連看的膽量也沒有?」楚萬里笑問。蕭烈睜眼道:「我只是不要這些不知羞恥的女人污了自己的眼睛。」楚萬里笑顧那些女人道:「你們也都聽到了。」為首的笑應道:「那他越是不要我們做的事,我們便越是要做得徹底。」蕭烈怒喝道:「你們敢?」那個女人立即移步上前,將胸膛壓上蕭烈的面龐,一面格格地笑道:「有什麼事是我們不敢的?你看著好了。」
楚萬里方面,始終沒有發覺秦百川的追蹤,對於蕭烈的行蹤卻瞭如指掌,蕭烈所送出去的消息也全都被他的屬下截下。以他目前的力量,就是他不親自出手,撲殺蕭烈也不是一件怎樣困難的事情,而湘雲又已被先送走,無論他採取什麼行動,都沒有任何顧慮,可是他仍然只往前行,繼續誘蕭烈深入。沒有人知道他要怎樣,高傑、崔無命也一樣不知道,他們卻都很明白楚萬里的為人,從來都不做沒有用的行動,而若是不喜歡說,沒有人能夠從他的口中問出半句話來。所以,他們卻也敢不急,就是等,亦無須等上多久的了。
楚萬里接道:「他們是得到一些消息,知道崔無命與福壽膏一事有關,又知道崔無命在這附近一帶出沒。」蕭烈道:「崔無命可沒有給他抓住。」「就是抓住了也不會將秘密洩露。」楚萬里笑笑道:「是秦百川倒在小沈劍下之前說出來的。」蕭烈脫口道:「他勢必從秦百川口中知道很多秘密?」楚萬里搖頭道:「秦百川卻是絕對不知道這地方所在,否則也不會花那麼多氣力將湘雲抓去要挾我而不作其他行動。」蕭烈如同當頭澆一杓冷水,楚萬里接道:「我們也暫時不準備離開這地方,甚至會在這裡留上一年半載。」蕭烈冷笑道:「有錢也不準備去賺嗎?」楚萬里笑道:「反正這生意沒有人跟我們競爭,這地方也很不錯,大夥兒都不用為衣食擔心。」蕭烈道:「你們留著的福壽膏最好也不會變壞。」楚萬里道:「這個你不必過慮,我們之中很多人都對福壽膏很感興趣。」目光說著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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