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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神七戒

作者:黃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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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第四回

她算得很準,事情也進行的非常順利,在沈勝衣、楊萬壽面前她變成了風神門下的被害者。同仇敵愾,與小白龍的關係當然會接近一些,她因此也絕對有信心即使小白龍能夠立即證明那柄刀是他的家傳寶物,在未找到偷刀的人之前,一定會將刀交給她保管,而到她將沈勝衣殺掉,要對付小白龍就更是一件是簡單的事。事實上由見面那一刻開始她便在找機會,看能否出其不意將沈勝衣擊倒,也因此她發覺沈勝衣實在名不虛傳,隨隨便便地站在那裡,便已像一隻刺蝟似的,佈滿尖刺,無懈可擊。酒醉之後會不會好一些?等到了席散,小倩仍然找不到機會,也不能不承認沈勝衣絕不是一個那麼容易擊倒的人,也是她此前所遇上的武功最好,最難對付的一個。她也像其他的殺手一樣,長久以來的成功,養成了一分自傲。連她也殺不了的人其他的殺手當然也殺不了,就是要將沈勝衣擊傷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此念一動,她立時改變了主意,決定非但暫時不殺沈勝衣,還要幫助沈勝衣對付其他的殺手。
那個人當然還有一雙巧手,據說工於丹青的人耐性一般都是非常好,其餘五個殺手之中是哪一個有這種七巧手耐性呢?龍五想不透,也想不透畫像到底是什麼時候放在沈勝衣房間的桌子上。若是沈勝衣走出房間與他進入房間這一段時間之內,那他的行動勢必亦已在那個人的監視之下,只要有適當的機會,那個人便可以出手襲擊他,也就是說,他一直在鬼門關前打轉。而若是在昨夜沈勝衣進入這個房間之前便已放進去,則只要遇上,沈勝衣便能夠將他認出來,他卻是完全不知道,那沈勝衣要殺他當然亦是易如反掌。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的處境一直是這樣險惡,隨時會喪命,他怎能不捏一把冷汗。他臥著想著,不知道如何是好,那種感覺就像一隻野獸突然掉進了陷阱中,等候獵人的出現。
要進入楊家莊說易不易,說難不難,楊萬壽雖然沒有什麼賽孟嘗小孟嘗,但也有孟嘗之風,莊中也留著不少食客。這些食客有的是英雄好漢,慕名來結交這個萬壽無疆,也有自認為身懷絕技不獲外面賞識,在這裡等機會做一番事業的人,還有是流氓之類,進來混混的,這種卻佔極少數,難得有一個。楊家莊雖然不是什麼龍潭虎穴,但本身不夠斤兩,看見這許多英雄好漢,雙腳先就軟了,一頓飯吃下來哪還不趕快開溜,而消息傳開去,其他的哪還敢佔這個便宜。龍五要混進這種地方,當然很容易,他就是不讓別人知道他是一個暗器好手,隨便往哪兒一立,便已氣勢奪人。像這樣的一個人那些英雄豪傑又怎會看不出是一個高手,當然也不會懷疑他是一個混飯吃的,他就在昨夜進來,很快便與那些英雄豪傑混在一起,只說拜會一下楊萬壽便走,而楊萬壽不在便順理成章地留宿一宵。這之前他其實已調查清楚,也親眼看見楊萬壽在路上將沈勝衣截去,他知道最後楊萬壽還是會將沈勝衣接回來,所以先去楊家。
小白龍這才嘆了一口氣,道:「想不到一個妳這樣漂亮的女孩子,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小倩道:「一個人錯了一次已經足夠的了。」目光一轉,道:「這個時候,這個環境,我絕不以為周圍還會藏著什麼人,將我的舉動又看在眼內。」小白龍道:「有過一次的經驗,像妳這種殺人的好手當然再不會選擇錯誤的了。」「當然。」小倩迫視小白龍,蓄勢待發。小白龍又嘆了一口氣,道:「沈勝衣竟然看不出妳是怎樣的一個人,也是一件令人很意外的事,但他到底是一個人,而就是神也難免有錯,何況人?」小倩道:「我不會殺他的,最低限度現在不會。」小白龍道:「刀在妳手中以及妳的身份原都是秘密,這一次的所為,若是我沒有看錯,只是為了接近沈勝衣,但又不是要找機會暗算他,目的何在?」小倩道:「你不覺得已問得太多?」「反正我已是一個死人,你何不告訴我這原因,好讓我安心進地獄?」小倩道:「你果然是一個很謙虛的人。」小白龍道:「我只是承認事實,以你的殺人經驗和水性,對付一個我這樣缺乏江湖經驗的人,還不簡單?」
他本來有意在夜間動手的,卻給幾個要交朋友的留著拚酒,他當然要敷衍他們,以免引起別人的注意。那些人醉了他還沒有醉,但只要有一分醉意他就不會動手,他沒有忘記要對付的不是一般人,是名滿江湖的沈勝衣。他必須讓自己身心處在最佳的狀態,然後給沈勝衣致命一擊。早上第一個醒來的也是他,也沒有花太多時間便已打聽到沈勝衣的房間所在,看著沈勝衣走出房間,他仍然忍著沒有動手,到他看見小倩,更不敢動手了,他雖然不知道小倩就是風神門下那六個殺手之一,卻從舉止看出小倩也有一身很不錯的武功,對付一個沈勝衣已經不容易,有其他人在旁,更加麻煩,他用的是暗器,要發揮暗器的全部威力,必須在同一時間襲擊同一個人的身子,任何的障礙都會造成失落,而像沈勝衣這種高手,只要有一點兒空隙,便能夠突破暗器網,反擊襲擊他的人。最理想的地點他忽然發覺應該是房間,若是沈勝衣所住的房間與他昨夜住的同一樣結構,他有絕對的信心。
沈勝衣、小倩輕騎走在馬車旁邊,聽得車聲轆轆,途人驚呼,回頭望去,看見那輛馬車冒著煙向這邊衝來,不由心頭一凜。小倩脫口一聲:「火藥——」沈勝衣便離鞍而起,掠向旁邊放著的一堆竹竿,雙手揮處,那堆竹竿便排山倒海地向來車飛去。幾根竹竿迅速穿過車輪子,阻止車輪子繼續轉動,那匹馬的四蹄亦被其餘的竹竿絆著,一再驚嘶人立,終於停下。途人齊聲喝采,楊萬壽那輛馬車亦停下來,他推門走出,鼻子隨即抽動了幾下,急風吹來的煙中帶著火藥的氣味。「是火藥。」楊萬壽瞪大了眼睛道:「這是什麼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拿火藥來對付我們。」小倩那邊滾鞍下馬,沒有作聲,移步走向沈勝衣,路人這時也靠攏過來,但立即給沈勝衣喝住。彈起的一根竹竿亦在這時候從馬身滑過,砸在車廂上,發出「鏗」的一下金屬聲響。沈勝衣應聲一皺眉,看看小倩,道:「車子是鐵打的。」小倩眨著眼睛,道:「也就是說,就是載著火藥,也不會是對付我們來的。」沈勝衣頷首道:「嗅這火藥已經爆炸,那匹馬受驚狂奔,將車拖到這兒來。」小倩目光一轉,道:「不知車子內有沒有人?」「若是我沒有猜錯,這輛車子只怕是一個陷阱,將人誘進去,再燃著裡面的火藥,以達到殺人的目的。」沈勝衣沉吟接道:「這種殺人的手法並不多見。」
次日,第一個醒來的是沈勝衣,小倩是第二個,沈勝衣看見她的時候,楊萬壽亦來到了院子,他們都沒有任何發現。小倩跟昨天並無多大分別,只是眼球有少許紅線,對曾經醉酒的人這是很普通的現象。連沈勝衣、楊萬壽目光這麼銳利的人也無發現,其他的更就不用說了。一個殺了那麼多人仍然能夠表現得若無其事的人,對殺人這種事勢必已完全麻木,之前也不知殺過多少人的了,當然,那種天生就是殺手的人會例外。據說風神門選擇的都是天生的殺手,所以事半功倍,很容易訓練成功。從風神門下那些殺手的表現看來,那就是事實,亦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楊萬壽酒醒之後,第一個想起的人便是小白龍,隨即問家人有沒有小白龍的消息。家人回答是沒有,所以看見沈勝衣時,楊萬壽第一句話便是:「那條泥鰍的酒量還是沒有我的好,到現在仍未見人。」沈勝衣接著問道:「一點消息也沒有?」楊萬壽搖頭道:「我看他仍然在睡夢中。」「希望就是了。」沈勝衣忽然道:「不知何故我總覺得事情有些兒不妥。」楊萬壽道:「你這是要我擔心。」沈勝衣微喟道:「其實聽他昨夜那樣說我已經覺得他那樣追查很危險。」楊萬壽道:「這也難怪,那柄刀是他的家傳之寶。」
這三刀紮得並不輕,小白龍悶哼聲中,一個身子疾沉下去,小倩並未就此罷休,身子沒進水裡,立即又向小白龍襲去。她的水性實在好,一條魚似的,才進水便能適應,迅速追上,黑夜水裡雖然看得不清楚,可是她仍然能夠看見小白龍的身子在掙扎著要泅開去,當然也感覺到水波的震盪。一追上,她的刀便紮進去,在水裡刀用得像她那樣迅速敏捷的人相信更少,不過片刻便已經紮進了十三刀,鮮血在水裡漂開去,連影子也看不清楚了,那之前,小白龍也已停止了掙扎。十三刀之中最少有七刀致命,都紮進要害內,她絕不以為小白龍能夠活下去,沒有再出刀,倒竄而回,才冒出水面https://m•hetubook.com•com,便一條飛魚似躍上了她划來的那葉小舟,原路划回去。她必須在天亮之前趕回楊萬壽那座莊院的房間,現在雖然還有足夠的時間,但善後工作也不少,進入莊院固然要小心,避免驚動其他人,尤其沈勝衣,濕了的衣服、頭髮也要整理一下,雖然她動身的時候已經做好準備,再做好一點卻是只有好處,並無壞處。她是希望盡量做到像沒有事發生過一樣,以求能夠連沈勝衣也完全瞞過。
沈勝衣探手拾起那片玉,看看道:「這是傳說中風神門弟子的信物。」小倩探頭看了看,沒有作聲,楊萬壽卻是搖頭,道:「這個我可不能夠肯定。」再看看龍五道:「但這個人卻顯然就是畫像裡的那個人。」龍五雖然滿面血污,但仔細一看,還是可以看得出,沈勝衣接道:「他這一身裝束以及所用的暗器也是與畫像描述一樣,用火藥的車主人,若也是風神門下,這又是一次同門相殘的了。」楊萬壽點頭道:「麗春院趙東樓的被殺也是,不足為怪。」
小倩道:「你果然缺乏經驗,否則你應該知道這樣稱讚一個女孩子,非但得不到對方的好感,而且還會令對方要殺你的心更重。」小白龍搖頭道:「難道還要我稱讚妳天真無邪,善良仁慈?」小倩笑應道:「你若是這樣,說不定我心花怒放之下一時疏忽,會給你找到一線生機。」小白龍道:「好主意,可惜我這個人有一個很大的毛病,就是不喜歡說假話。」小倩道:「那你就真的該死了!」小白龍道:「好人不長命,果然有點道理。」小倩道:「你若非急著帶人去見沈勝衣,告訴他我的秘密,我就是要殺你,也不會這麼容易。」小白龍道:「我並不後悔做好人,只可惜不知道妳並不急著殺他,還要加以利用。」小倩道:「我也同意能夠認識沈勝衣這種朋友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也很明白你發現一個那麼可怕的殺手藏在沈勝衣身旁的心情,換了是我也會這樣做,但你也不要忘記你這樣做對他來說是好的,對我卻就很不好了!」
在進入外堂前,楊萬壽仍然說道:「小沈你就是杞人憂天,遲來片刻,就緊張成這樣子。」沈勝衣無話可說,到楊萬壽看見小白龍那兩個手下,不用沈勝衣說,他一臉的笑容便已僵住。那兩個人的神態一看便知道出了事,而且不會是小事,楊萬壽不知如何很直覺的立即想到,事可能就出在小白龍身上。那兩個人昨天在湖上楊萬壽亦曾見過,一眼便認出來,他們一見楊萬壽立即迎上前去,一個急急地問道:「楊大爺,我家主人可是在這裡?」楊萬壽一怔,道:「你家主人怎會在這裡?」那兩個人立即露出失望之色,沈勝衣看在眼內,道:「他是什麼時候到這裡來的?」「昨夜才離開樓外樓,我家主人便已醉倒了。」楊萬壽失笑道:「這條泥鰍就是要面子,明知道要醉倒了,還要說再來三罐也不會醉,怎也捱到離開樓外樓為止。」那兩個小白龍的手下苦笑了一下,一個接道:「我們也不敢驚動主人,就讓他睡在船上。」楊萬壽道:「也不錯。」「除了鐵豹他們兩個,其他的都去休息了,去接張石的人也就在我們休息的時候回來了。」楊萬壽道:「張石就是那個看見謝安被殺的人?」「不錯,似乎他真的看到了什麼,我家主人聽過他的話之後,立即便帶了他還有送他回來的兩個兄弟一齊上了一隻小船來找楊大爺。」
夜更深,這個時候小白龍本該熟睡才是,但反而帶著五分清醒與四個心腹一個漁家泛舟湖上。那個漁家也就是目睹謝安爺孫被殺的那個,姓張名石,膽子小,一驚之下,遠遠地逃了開去。一個貧窮的漁家當然不能夠逃得多遠,也不難被銀子打動,何況還有小白龍這種有錢人擔保。龍舟離開樓外樓沒有多遠,小白龍其實便已經醉倒了,他的人替他蓋好被子,便將龍舟划回去。他的莊院建在湖畔,一面臨水,龍舟也就泊在那兒,他的人卻不敢擅自搬動,恐將他弄醒,而舟上睡覺的地方確實也佈置得很舒服。除了兩個他的心腹手下,其他人隨即都去睡覺了,那兩個手下正要睡覺的時候,去尋找張石的人便與張石回來了。他們不能不立即弄醒小白龍,那不是從張石那裡得到什麼重要的線索了,只是小白龍曾經吩咐下來,一找到張石便立即送到他面前,就是他睡著也要喚醒他。他的性子,向來急得很,急性子的人當然需要手下絕對服從,做得他心腹的人也當然能夠完全配合適應他的步伐,他們用了七種方法,才能使小白龍清醒三分。
他也沒有逗留,一個箭步橫竄而出,連變了十三種姿勢,翻過圍牆,掠了出去。牆外就是一條巷子,一個人也沒有,他隨即往長街那邊走去,越熱鬧的地方原則上也是越安全的地方。巷口不遠停著一輛馬車,車把式沒精打采地靠在車座上,揚著馬鞭。龍五心念一動,一錠銀子拋向那個車把式,接著喝道:「城東十里,快!」銀子正落在那個車把式的手中,那個車把式眼睛立時一亮,一面趕緊拿銀子往懷裡塞,一面歡喜若狂地應道:「好……好……」龍五看不出這個車把式有什麼不妥,也聽不出聲音有什麼不對,到他竄上車廂,將車廂門關上,便發覺非但不妥,而且大大不妙了。車廂內半掩,隨便拉上,可是一合攏,便發出幾下機括聲,這若是一般的車子,絕不會發出這種聲響的,他一怔立即伸手推出,一推紋風不動,再揮拳痛擊,木板碎裂,露出下面的一層鐵板。龍五一張臉立時蒼白起來,再看兩面窗戶緊閉,伸腳踢去,構造與那扇門完全一樣,木的一層碎去,鐵的一層卻紋風不動。然後他嗅到了一股奇怪的氣味。「火藥——」他驚呼著,全身全力向車廂門撞去,「隆」地一撞不開,眼前火光一閃,火藥已「轟」然爆炸。拖車的馬受驁悲嘶,就拖著車子狂奔了出去,撞向路上的行人,那些行人聽得巨響,都齊向這邊望來,擋著馬車去向的驚呼著四散。那個車把式仍然在車座上,若無其事,也沒有將馬拉住,任由狂奔,到馬車衝出了長街,那個車把式亦已消失不見。車座上卻多了一張龍五的畫像,這是第二張。
他原是有意跳進水裡逃生,但想到小倩的水性如此厲害,不禁就萬念俱灰,雖然他查不出拿那柄刀殺人的風神門下是小倩,卻已查出那個人水性極佳,而方纔,小倩亦已將她極佳的水性充分地表露出來。小白龍的水性也不錯,就因為不錯,才瞧出小倩的厲害,現在他反而擔心小倩將船弄翻,在船上他還有一線的生機。刀終於相觸,果然不出小白龍所料,他那柄緬刀雖然千錘百煉,碰上去並沒有給削斷,刀鋒、刀尖比較薄的部分還是一縷縷給削開削飛。小倩的刀隨即集中向小白龍那柄刀的一點攻擊,接連十七刀都擊在同一點之上,將那柄刀砍開了一道半寸深的缺口。小白龍知道再下去,手中刀便會給砍斷為兩截,沒了刀便非死不可,在這種情形之下,任何人相信都會拚命,他也早已準備拚命,只是拚不出來。
小倩終於開口道:「看情形火藥才爆炸不久,會不會這兩個殺手或者是跟蹤白大哥的人來的,這麼巧遇上?」楊萬壽道:「那這個用暗器的只怕是由我們那兒跑出來的?」小倩道:「他又是為什麼跑出來?難不成就是為了要跟蹤我們?」「那是說他曾經在莊院裡的了。」楊萬壽點頭道:「這個解釋也很合理,他追蹤到莊院,看見我們離開,急又追蹤前來,哪知道卻誤入這輛要命的馬車。」沈勝衣沒有說什麼,目光落在龍五的胸膛上,一角白紙樣衣襟露出來,他隨手拔|出|來抖開一看,又是一怔,楊萬壽、小倩目光及處,亦怔住。沈勝衣一會才道:「這又是他的畫像,與那張絕無疑問是出於同一人之手,卻在他懷中發現。」楊萬壽脫口道:「怎會這樣?」沈勝衣道:「看情形就是他不知在哪裡突然看見了自己的畫像,知道身份被發現,一驚之下逃出來,逃上了這輛馬車。」楊萬壽道:「是哪裡?不會是我那裡吧?」「難說。」沈勝衣接道:「有一點可以肯定的就是,殺他的人並不是畫像的人。」楊萬壽道:「這些畫像卻絕無疑問是他的催命符,畫的人當然也是這個目的。」沈勝衣笑笑,道:「那若是亦為風神門下,風神門中勢必出了什麼事。」
什麼也聽不到,身子再一翻,仰臥在那裡,一動也不動,雙手不多不少一七一八扣住了十五枚暗器,身子雖然停頓,他的思想卻活躍起來,想了很多、很遠。畫畫的那個人一定觀察了很久才能夠畫得那麼像,而就是不在他殺人的時候,也必定是在他顯露身份的時候,才能夠肯定他是風神https://m.hetubook.com.com門下殺手。他殺人的時候,一直都非常小心,也從來都不會逗留太多的時候,而除了殺人,就只有回墓地覆命他才會暴露身份。風神門出來的殺手很少會回去覆命,最近這一次,他們七個由墓地離開,方向不同,也用盡了方法掩飾。然後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小老頭狄嘯天,他殺狄嘯天可說是他一生中殺人用時間最多的一次,那是因為他要從狄嘯天的口中探聽其他五個殺手的特徵,也因為狄嘯天是他那一級的殺手,必須找到適當的機會。難道就在殺狄嘯天的時候,落在另一個殺手的眼中?龍五不否認有這個可能,他殺狄嘯天的時候實在太專注,就是周圍有異也未必會覺察,而那監視著他的若是同一級的殺手,更就不用說了。當時他也曾在那之後躲在一旁監視,但並無發現,問題若就是在那兒發生,那監視他的人耐性非但不在他之下,只怕更有過之。
小倩那柄刀是那麼鋒利,無堅不摧,他只要拚命,就算捱一刀拚不了命,多捱三四刀總可以拚個同歸於盡,但以那柄刀的鋒利,絕不難一刀就要了他的命,要拚也拚不成。他的身手雖然敏捷,與小倩相較還是有所不如,要出其不意衝前拚命,也不是一件易事。小倩絕無疑問看準了小白龍的弱點,有必勝必殺的把握才會這樣面對面,刀拚刀。這樣拚原就是違反殺手的原則,除非那個殺手認為這樣拚更省時間,更有把握。小白龍心念一轉再轉,還未轉出一個好辦法,那柄刀便斷了,幾乎齊柄而斷,斷下的那一截拽著斷刀的餘響飛上了半天。小白龍手中所剩下的一截對小倩已一點威脅也沒有,他也當然知道,迅速暴退,再一個千斤壓,那小船立時翻轉,小倩的身形同時飛掠而至,墜進水裡之前,在小白龍的身上連紮三刀。
小倩又陷入沉思中,她雖然不能夠肯定車主人是風神門下那七個殺手之一,卻也不以為這是一般的仇殺,風神門下一向小心,在現在這種情形下,只有更小心,一般人要殺他們談何容易,何況在鬧市之中。火藥暗器雖然厲害,也令人防不勝防,但要傷害他們這種殺手,並不是一件易事,在這樣的一輛車子內卻是易如反掌。要將人誘進這輛車子仍是困難的,不過在她的印象中,也沒有這樣子一輛馬車,用火藥的殺手竟然有這樣的一輛馬車為助,也實在令她意外,就是她,身份若是給看破,只怕亦不難被誘進馬車內。沈勝衣接道:「這輛馬車的車廂非常特別,在外面不容易看出來,車門的構造也是,一關上三重暗鎖便緊鎖,在火藥爆炸之前不容易逃出去。」小倩心裡又一寒,楊萬壽道:「以風神門下殺手的精明,又怎會隨便進入這樣的一輛馬車內?」沈勝衣道:「看不出這輛馬車有問題是一個原因,火藥或者他們之中沒有一個與馬車牽上關係相信也是,當然,最重要的是當時他必須走進這輛馬車內。」楊萬壽道:「這似乎太巧了。」沈勝衣笑笑道:「世上的事情有時就是這樣巧——也許連那個車主人也想不到會有這種收穫。」
小白龍隨即按刀四顧,才一眼水聲又響,那個灰衣人再從水裡冒出來,悠然上了船首,小白龍的刀立即削上前去,既急且準,削的也是咽喉。這一刀卻削在灰衣人的那柄刀上,灰衣人接著一刀再一翻,將小白龍的刀掀開,冷笑道:「這不是俠客的所為。」女人的聲音,小白龍也立即聽出是小倩的聲音,沉聲道:「果然是妳!」灰衣人左手一刀,將頭上的布袋掀開,果然是小倩,只不過眼神有異,她冷笑道:「天下間當然沒有第二柄這樣的刀。」小白龍道:「葉長雄與妳其實並沒有什麼關係。」「有,他人是我殺的。」小倩笑得更冷酷,道:「我當然不是他的女兒,像這樣不孝的女兒,天下間相信也不多。」語聲甫落,她突然起腳,將掉在船上的一柄刀踢出,向張石飛去,小白龍冷不提防,要阻止哪裡來得及,眼看那柄刀飛進了張石的心窩。張石癱軟在那裡不住嗚咽,手還未抓上刀柄便連人帶刀飛出了船外,墜進水裡。
沈勝衣道:「那個風神門下若是知道他已經找到了那許多的線索,一定不會罷休。」楊萬壽道:「可是那條泥鰍,一直都活得很不錯。」沈勝衣道:「之前,風神門下殺手殺人之後相信未必會留在原來的地方,可是這一次事情連續在附近發生,而且都是破戒所為,會不會他們都集中在這附近有所圖謀?實在很難說,萬一真的是這樣,那就不難驚動他們。」小倩接道:「我拿著那柄刀到處打聽,說不定已驚動了那個風神門的殺手,因為追蹤我而發覺有人一直在追查他的底細亦未可知。」沈勝衣目光落在小倩臉上,點點頭,他當然看不出小倩就是那個殺手,也已經發覺小白龍對她的威脅,將小白龍殺掉。
沈勝衣道:「你給我的是一座獨立的院子,這個用暗器的殺手所以出現在那裡,唯一的解釋就是去找我。」「那又是為什麼?」楊萬壽接著問道:「難道是來殺你?」沈勝衣道:「亦未可知,可是我不在,而在我的房間內,卻發現了他自己的畫像,他一驚,逃了出來,遇上酒葫蘆,在那種情形下,為了確保自己的安全,射殺酒葫蘆,是他必然的反應。」楊萬壽接道:「然後他逃了出去,驚惶之下逃進了這輛要命的車子。」沈勝衣道:「這是比較合理的解釋。」「風神門下卻又為什麼要殺你?」楊萬壽瞪著沈勝衣。「他們是一群殺手,以我在江湖上仇敵之多,就是有人請他們動手,亦不足為怪,另一個可能,是因為婁一劍的被殺,江湖上傳言我要追究,他們因而要先下手對付我,亦未可知,當然,還有其他原因。」「這倒是有趣得很。」楊萬壽大笑道:「這個用暗器的要殺你,他的同門卻送來消息,叫你小心防範,而又另有同門安排了這輛馬車,乘機以火藥將他炸斃,風神門下殺手難道真的內鬥?」沈勝衣搖頭道:「你別再問我,我比你知道的不會多到哪裡。」
「小倩!」小白龍驚呼一聲,道:「是妳?」語聲未已,灰衣人已消失在水裡,小白龍下意識往左邊望去,其餘兩個心腹手下,也一樣以為灰衣人會從左邊水裡冒出來向他們襲擊,目光與兵器同時轉向那邊,灰衣人卻從方纔的位置冒出來,這一次手往右舷一按,一把飛刀似的從船上弧形飛過,插|進左舷的水裡,也不偏不倚,正是從小白龍其餘那兩個心腹當中飛過,刀同時出擊。她的刀用得非但快,而且怪異,一個滾花,又削開了兩個人的咽喉,也就在他們聽得水聲,回頭望去的剎那間!小白龍要出刀,卻被一個心腹手下的身子所阻,那個手下隨即咽喉濺血,向他身上倒來,他只想灰衣人會乘機偷襲,便以刀背一撥,同時倒退了一步。與之同時,他那兩個心腹手下亦倒在船上,都是當場氣絕。四個活生生的人不過片刻變成了四具屍體,就是小白龍亦不禁毛骨悚然,張石更就是一個身子癱軟在船上,發出一陣哭泣似的怪叫聲,只差一點沒有昏過去。
楊萬壽隨即揮手,道:「先別管家裡的,我們還是先到湖那邊看看。」三步併作兩步,跳上馬車,也就在他呼喝聲中,馬車再向前疾駛了出去。小白龍那兩個手下亦不禁心頭一陣熱血沸騰,左右搶在馬車前引路,沈勝衣、小倩、小阮亦追上,只有那個管家留下來打點一切,他追隨楊萬壽那麼多年,當然明白楊萬壽的性格,也知道自己在什麼場合應該做些什麼事情。長街上的行人這時候也圍上來,議論紛紛,張大也在人群中,看看龍五的屍體,看看自己的兩幅得意傑作,再看看那個被火藥毀壞的車廂,悄然退開去。他臉上絲毫喜色也沒有,像他這種人當然已懂得將情感埋藏在心底深處,哪一個殺龍五的他並不在乎,只要計劃成功他便已滿足。唯一他感到遺憾的就是沒看見那個用火藥的人,否則又可以重施故技。七個殺手已倒下兩個,狄嘯天並不可怕,龍五的暗器可真不易對付,能夠弄倒龍五可以說是一個頗大的收穫,何況還知道有那樣的一輛馬車,他很佩服用火藥的那個殺手能夠設計出那樣的馬車,那種殺人方式實在大出他意料之外,給困在車廂內的若是他,他一樣不知道如何應付,用火藥的那個會不會重施故伎?他不知道,但無論如何,以後在上馬車之前,他一定會很小心。應付四個殺手無論如何總比應付六個容易,如何才能夠將那四個也找出來,讓他們自相殘殺或者什麼?
小倩心中苦笑,她當然不會將其中的秘密說出來,也就更不想離開沈勝衣了。其他那六個殺手絕無疑問亦已到來,而且展開了明爭暗鬥,用暗器的這個不慎暴露了真面目,立即被畫影圖https://m.hetubook.com.com形,招致殺身之禍,畫像絕對肯定不止兩份,用暗器的顯然不知道有這回事,到他知道的時候已經殺機四伏。畫像出現了兩張,現在能夠知道,連畫像的在內,要殺他的最少也有三個人,其中有火藥暗器的那個成功了。除了火藥暗器,他還有一輛鐵馬車,這是秘密,其他殺手到底有什麼兵器暗器還未施展出來?小倩不知道,但只要一想便不禁由心寒出來。她雖然再沒有什麼兵器暗器,卻想到躲在沈勝衣身旁,靜觀其變,伺機行事,這是否也一樣在其他六人意料之外?昨夜進出楊家,在湖上殺小白龍的時候,是否有落在別人的眼中,現在她也不能太肯定,她不再低估其他人,然後她想到了龍五懷中那張畫像,心頭更寒。那張畫像當然不會是送給龍五,會不會是送給她?若是送給她,那她的身份也就不成秘密,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的了。
「有好當然有不好,對妳來說,我當然不是一個好人。」小白龍笑了起來道:「看來妳的運氣比沈勝衣還要好。」小倩道:「也許只是你的運氣太壞。」小白龍絕對同意,仰天道:「這一生之中我並沒有做過任何壞事,竟然在今夜死,也無話可說的了。」小倩道:「你在問天理何在?」小白龍道:「若是有天理,根本就不會有你們這種人。」「我也是這樣說!」小倩的刀緩緩前推,看來很慢,但殺氣卻是有甚於嚴霜。小白龍的緬刀亦推出,只看他的動作,小倩便知道這個人在刀上也曾下過一番苦功。兩柄刀一比,卻立即分出了優劣,小白龍那柄緬刀雖然亦是千錘百煉,但一比之下,非但黯然失色,簡直就像是廢鐵,兵器上,他已經吃了大虧。小白龍當然明白,沒有比他更清楚手中那柄寶刀的了,可是他已沒有選擇的餘地。
楊萬壽急急地問道:「那可是有收穫?附近環境你們應該很熟悉,找起來也應該比別人方便快捷,若是你們也……」那個手下苦笑道:「有沒有收穫我們兩個可是不知道,我們在搜索開始同時動身,一路上也沒有接到任何消息。」楊萬壽恍然道:「不錯,現在也許有消息的了,我們……」沈勝衣接道:「我們這就趕去看看。」一頓嘆道:「事情就是這樣,發生得突然,令人毫無防備的餘地。」楊萬壽看看他,苦笑道:「我早就聽說你有異常人,每當危險迫近,或者要出事的時候,就會有一種感覺……」沈勝衣微喟道:「可惜這種感覺來得總是慢一些,到來的時候,往往又總是事情已經發生,來不及去給一個警告。」楊萬壽反問道:「那你現在又有什麼特別感覺,譬如說那條泥鰍會不會有危險,這之後又將會再有什麼事情發生?」沈勝衣苦笑道:「我看你要將我當作活神仙,無所不知了。」
楊萬壽即時問道:「到底是什麼事?」「我若是知道,一定會告訴你的。」沈勝衣轉顧小白龍那兩個手下,正要說什麼,來路上突然有人口呼「莊主」,疾奔過來。楊萬壽應聲一看,便知道來人叫的是自己,苦笑道:「看來這一次我是不幸言中,畫像只怕真的是在我那裡發現的了。」沈勝衣道:「可是又送給什麼人?」「不是我便是你。」楊萬壽目光一轉,道:「總不成是葉姑娘。」小倩嘆了一口氣,道:「那我們三個之中,可能有一個是風神門下……」「也不一定。」楊萬壽沉吟著接道:「那幅畫像送到我那兒可能是另有作用。」說話間,兩騎快馬已奔到他們身旁,一個是楊家管家,另一個是住在楊家的小阮,是一條好漢,在兩河也有些名氣,刀用得不錯。小阮當先將馬勒住,滾鞍躍下,看見龍五的屍體,呆了呆,楊萬壽迫不及待追問道:「小阮,莊裡頭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小阮忙應道:「酒葫蘆給殺了。」「酒葫蘆老湯?」楊萬壽嚷起來,道:「在哪兒給殺的?」小阮看著沈勝衣道:「他半醉半醒聽說沈大哥來了,便要去跟他打一個招呼,我們隨後趕到去的時候,卻看見他倒在沈大哥房間外的花叢中。」
謝安的死是近日的事,葉長雄卻死在四個月之前,若是真的葉長雄死後,那柄刀便不在那個殺手的手上,謝安又怎會死在那柄刀下?事實證明小白龍也是一個聰明人,一聽張石的話便知道小倩有問題,懷疑小倩可能是風神門下,恐怕她會對沈勝衣不利,便連夜趕去通知。小倩卻也早已考慮到有此一著,才會有假裝醉酒的舉動,乘機偷出楊家莊,去對付小白龍。她的運氣看來還不錯,比起小白龍當然好多了,但比起沈勝衣又怎樣?沈勝衣的運氣據說一直都很好!
小倩道:「那馬車還是衝著我們來的……」沈勝衣道:「到底是什麼回事,連我也糊塗了。」小倩又何嘗不是,沈勝衣隨即伸手放在車廂壁上,一面敲一面接道:「連窗子也是鐵鑄的,進去的人要出來只怕要費一番工夫。」轉到車廂後,敲敲後又道:「門也是。」一扳也不開,轉向小倩道:「給我妳的刀!」小倩稍微猶豫才將刀遞去,那只是剎那間的事,沈勝衣背對著她也沒有察覺到剎那間她眼瞳中的猶疑,刀不是她的,竟然會有這種反應,她與刀之間必然有不尋常的關係,甚至生死。以沈勝衣感覺的敏銳,積聚的經驗,他若是看見,一定會動疑,可惜他沒有,仍然在觀察車門的結構。他接刀在手,隨即往門縫插|進,左掌往刀背上一壓,只聽「錚錚錚」的三下輕響,車門便左右打開,龍五的屍體夾著煙硝從車廂內跌出來。
「還有一具呢?」非但沈勝衣,楊萬壽也緊張地跳起來。「是張石!他們都傷在致命的地方,看來已泡在水中多時。」沈勝衣道:「船又是在什麼地方被發現的,我是說離岸有多遠?」「很遠,我們推測是船到了湖心便遭遇襲擊,那兩個人的水性非常好,以主人他們的水性,又是在黑暗之中,竟然難免覆舟墜進水裡。」「只發現了兩具屍體?」楊萬壽想想道:「那也很好,以那條泥鰍的水性,就是打不過對方,也應該可以泅水逃生的。」沈勝衣皺眉道:「相信襲擊他們的就是那個偷刀的殺手。」楊萬壽臉色一變,道:「那個殺手最愛在水裡殺人,那泥鰍酒醉之後就是水性比他好,只怕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一頓急問道:「你們那還等什麼,還不趕快去搜索?」那個手下道:「在接到消息後,我們的人便已趕去,認出那死的真是我們的人,船又是主人昨夜乘去的,便已立即出動,環湖搜索了。」
房間一片死寂,他已能肯定不會有人躲著,外面是怎樣的情形,卻完全不能肯定。這座房間不會就是一個陷阱,獵人已經在房間外準備好一切以便將他射殺吧?他的思想突然混亂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鎮定下來,翻身趴在地上,一隻野獸似地爬向那張桌子,拿起畫像,折疊放進懷中,然後竄到窗下。窗外聽來沒有任何異響,他緩緩站起來,從窗縫往外望,再將窗戶拉開,縱身竄了出去,那種身法非常怪異,著地一竄,竄進了花叢中。「怎樣了?」花叢中赫然藏著一個人,一句話出口十五枚暗器便打在他身上。龍五的反應不能說不快的了,十五枚暗器出手,立即又扣住了十五枚,卻沒有射出手。那個人已倒下,連一聲慘叫也沒有,十五枚暗器中有兩枚打在他的咽喉上,切斷了他的咽喉,其餘十三枚也沒有一枚落空。龍五剎那間也認出那個人是昨夜與他拚酒的其中一個英雄好漢,也看出他醉意未消,卻看不出他怎會醉到這裡來?
她絕對不敢低估沈勝衣,這不只因為沈勝衣的威名,也不是因為對付一個沈勝衣要動用七個風神門下的殺手,而是她看得出沈勝衣的非凡。最初的目的,她是要找機會接近沈勝衣,找機會將沈勝衣刺殺。那柄刀就是她這個計劃的主要工具,刀的確是她從小白龍那裡偷去的,正如其他風神門下的殺手一樣,沒有必要沒有好處她絕不會胡亂殺人,只將刀偷走。她也知道那柄刀對小白龍的重要,知道失刀之後小白龍一定會全力追查,卻有自信小白龍絕不會追查到她身上。風神門下對於掩飾自己的身份都各有一套,而掩飾也是在他們的訓練過程必經的階段。這一次她是自動將自己送到沈勝衣面前,只保留了自己是風神門下的秘密,說險無疑是很險,她的身份若是被沈勝衣知道,或是被揭發,即使沈勝衣不殺她,身份披露,其他六個殺手也不會放過她。那柄刀在杭州出現,一定會引起小白龍的注意,她拿著刀到處打聽,只是使她的目的早些達到。這之前,她已然打聽清楚沈勝衣的下落,楊萬壽之所以那麼快就得到沈勝衣的消息,其實這還是應該多謝她。要引小白龍的人追到那兒更就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葉長雄方面的資料她當然足夠。人到底是www.hetubook•com.com她殺的,在她殺人之前,當然已打聽清楚有關葉長雄的一切。
看見沈勝衣三人外出,他才向沈勝衣的房間走去,那是有事發生,他看得出,但不以為意,沈勝衣的思想若是在混亂的情形下,對他說只有好處,並無壞處。可是他怎也想不到,在沈勝衣的房間他竟然發現了那樣東西。那是一幅畫像、他才從窗口竄進去便發現了那張畫像放在桌子上,看清楚,不由他當場怔住,猶如晴天霹靂。那就是張大所畫的五張畫像之一,畫的正是他龍五,栩栩如生的龍五。也只是一怔,龍五的身子便往上拔起來,竄上了橫樑,眼觀四面,手顧八方,那雙手迅速的在身外遊走,卻沒有暗器射出來。那是因為沒有人現身,他暗器雖多,但大都給藏在這件衣衫之內,能夠立即使用的到底不多,所以他必須珍惜每一枚暗器。他也沒有固定在橫樑上,迅速變換了幾個位置,分別落在房間不同的地方,最後停留在牆角,耳貼牆壁,再翻身,耳貼地面。
楊萬壽道:「他是什麼時候酒醒的?」「鐵豹他們大概是因為事態嚴重,沒有等他酒醒,硬將他弄醒的。」沈勝衣插口道:「那事情真的是很嚴重的了,那大概什麼時候?」「下人說是約莫三更時分,他們燒了熱水,侍候他醒來,才拾了東西去,回來的時候,主人已經不在了。」「趕得這麼急?」沈勝衣沉吟問道:「那到底是什麼事?」「不清楚,等候的兩個下人都沒聽到。」小倩聽到這裡才鬆了口氣,接著問道:「知道的就只有同行的?」她是要肯定這件事,以決定要不要開溜。那個手下道:「相信就是了,當時除了他們外其他的人都已經入睡,那兩個下人也是給鐵豹他們喚醒去準備解酒的東西的。」楊萬壽嘟嚷道:「你們到我這兒有多遠,怎會到現在仍然不見,別說乘船,踱步也該艘到了。」沈勝衣接道:「你們趕到這兒來莫非又得到了什麼消息?」「今天早上湖上發現了主人他們乘坐的那條船,覆轉的,在兩岸邊發現了兩具屍體,其中一具就是鐵豹的。」
張大忽然考慮到還是讓沈勝衣來解決一兩個比較容易,否則都給他找出來殺光了,那他便得與沈勝衣單對單一決生死,對戰沈勝衣,他並沒有多大把握,若是不給沈勝衣畫像,先讓龍五暗算沈勝衣會不會好一些?他不知怎的,又考慮到這方面,然後他突然有一種衰老的感覺。只有衰老的人才會想過去,他應該繼續向前,解決未解決的,已成為事實的,應該拋諸腦後,以免阻塞思潮。轉入了旁邊一條小巷子,他不由挺起胸膛,蒼白的臉龐也彷彿泛起了紅暈,腦筋同時活動起來,在想如何將那個用火藥的誘出來,就是不畫像,能夠知道那是怎樣子的一個人,對他來說也是百利而無一害,他本來是一個喜歡等待的人,這一次成功卻令他考慮到主動。
畫像當然都是張大送出的,他五張畫像送出了三張,有兩張是送到兩個殺手可能出現的地方,張貼在顯眼之處。他並不認識那兩個殺手,也不知道那兩個殺手是否是他們七個殺手中的兩個,只知道他們兩個風神門的殺手,而所以知道,是他偶然發現有人經由那兒請動兩個殺手,那兩個殺手的行事作風與他又並無分別。畫像張貼之後有什麼反應他完全不知道,那也是他聰明的地方,若是他在意,那他的行蹤亦不難為他們發現。放進沈勝衣房間的第三張才是他親自放進去的,但他也不知道龍五已到了楊家莊。畫像是沈勝衣醒來離開房間時放進去的,他算準了沈勝衣會回去吃早點,也想看看沈勝衣的反應,到他發現龍五一旁窺伺,在沈勝衣回房之前偷進去,才知道畢竟人算不如天算。他當然也知道龍五所以這樣做是為了要暗算沈勝衣,龍五看到畫像後的反應也在他的意料中。那個倒在龍五暗器下的人不是他,明知道龍五震驚之下猶如瘋子般,他怎肯冒這個險,在龍五竄進房間後他便悄然退開。他是下人的裝束,龍五就是看見他也未必會在意,可是他仍然小心著,以免冒不必要的險。畫像還有兩張,總有一張可以送到沈勝衣的手上,而且他可以再畫一張,以求達到目的。張貼出去的兩張畫像那麼快生效,當然在他意料之外。
楊萬壽看著他們,嘆了一口氣,道:「給你們這麼一說,連我也慌起來了。」沈勝衣道:「奇怪的就是昨夜卻沒有這種感覺。」楊萬壽道:「昨夜大家都高興了,在那種場合誰也不願意說出掃興的話。」沈勝衣想想,道:「看不出有什麼危險也是一個原因,正如你說的,他開始追查以來一直都活得很不錯,這一次應該也不會有事的。」楊萬壽道:「昨夜他卻說過不管有沒有收穫,今天一早也會著人來跟我們說一聲,還有他手下那幾個工於丹青的,也應該來了。」沈勝衣仰首看看,道:「反正閒著,我們去看看他怎麼樣了。」楊萬壽道:「我正是這個意思。」隨即轉身舉步。也就在此際,一個家人急急走來稟告,小白龍那邊來了兩個人,有急事要見楊萬壽。三個人於是轉向外堂走去。
聽完張石的話,小白龍又再清醒了兩分,隨即吩咐那兩個心腹立即將他與張石送到楊萬壽那兒。那四個他的心腹一旁聽著,卻聽不出什麼來,但聽得小白龍這樣吩咐,亦知道已有所發現,不敢多問,匆匆挑了一隻小船,划了出去。小白龍在船中坐下,不時捧起冷水敷在臉上,到了湖心,再又清醒了兩分,有七分清醒,他已能夠好好的運動腦筋,將事情好好想一遍。然後他再問張石道:「你沒有看錯,那個殺人的是真的拿著一柄刀從水裡冒出來——」張石點頭道:「殺了人他又跳回水裡。」小白龍接著問道:「蒙著臉?」張石道:「這個小的倒是不大清楚,那個人簡直就像是一條會飛的魚。」「飛魚——」小白龍摸著下巴,嘟嚷道:「應該就是那個人的了。」張石道:「小汪原是去救那個小女孩的,可是不知哪兒飛來一根蘆梗射進他的咽喉,他便跟著那個小女孩一齊栽進水裡,小的當時很害怕,連動都不敢動,只由心裡顫抖出來,幸好沒給發現。」
楊萬壽卻搖頭道:「就是知道我也不會輕鬆的,他們殺人的方式實在太可怕,令人感到恐懼,水裡、自己的莊院裡、馬車,老天現在我那輛馬車有沒有裝置火藥,連我也不敢肯定了。」沈勝衣笑道:「有一點可以放心的就是我們侍候一旁,車廂內就是安置了火藥,也很難接近去燃點,你大可以考慮重金聘請我們做你的保鏢。」楊萬壽大笑道:「這是你說的,小阮你立即去通知所有朋友,沈勝衣已經是我楊某人的保鏢,誰要對我楊某人不利,先得幹掉他。」小阮不由笑起來,道:「你們還沒有講妥價錢呢?」楊萬壽道:「有這個保鏢,我就是傾盡所有再高築債臺,也是值得的。」小阮接著問道:「若得有這樣的僱主,我小阮也要賣命了。」楊萬壽大笑不絕,小倩看在眼內,心中實在感慨至極,這種江湖人的豪情俠義又豈是她那種殺手平日享受得到?也不知怎的,她突然羨慕起來。
沈勝衣追問道:「是怎樣死的?」「身中十五枚暗器,有兩枚打在咽喉上,胸膛三處要害亦有暗器射進去。」小阮接道:「那些暗器很奇怪。」「是不是這種?」沈勝衣從地上拾起了一枚暗器,小阮一看立即道:「不錯,殺酒葫蘆的就是這個人?」沈勝衣道:「這種暗器形狀怪異,也不容易用,一發十五枚,無一落空,除了這個暗器主人,只怕很難找到其他的人了。」楊萬壽道:「可是他為什麼要殺老湯?」「是啊,酒葫蘆有酒萬事足,從來不與人結怨。」小阮搖頭道:「何況這個人昨夜才跟他認識,有說有笑,若是與他有什麼過不去……」沈勝衣截道:「這個人昨夜來的?」小阮道:「不錯,他自稱姓伍,關外來的,路經這裡,慕莊主之名,特來拜訪,碰巧莊主外出,便留下來,人很豪爽,很快便跟大家混在一起,酒葫蘆更拿酒跟他拚了好幾個回合。」沈勝衣微喟道:「也所以酒葫蘆對他印象特別深刻,看見他不由上前去招呼,不知他驚惶之下,隨時都準備殺人,終於為他誤殺。」楊萬壽捧著腦袋,搖了搖,道:「天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白龍沉吟道:「小汪就是替一老一幼划船的?」張石點頭道:「是啊,他那隻是尖肚子,最適合在蘆葦叢中行走,遊西溪的人很多都找他。」小白龍自顧道:「官府的調查報告,卻是小汪驚慌過度,栽進水裡,咽喉恰巧插在蘆梗上,死於非命。」張石立即道:「我不會看錯的,所以我才嚇得連夜逃走。」小白龍道:「那顯然是殺人滅口,他當然沒有發現你,否則你早已與小汪同一命運,所以你就是不逃走也沒問題。」張石苦笑和*圖*書道:「還是暫時避開比較安全。」小白龍道:「你放心,事情說不定今夜便能夠解決。」語聲甫落,他雙眉突然皺起來,喃喃地道:「希望她還沒有機會下手,好狡猾的女人,好毒辣的手段。」一個心腹手下忍不住問道:「大爺,你到底在說什麼?」小白龍嘆息道:「你們想得透便想得透,這個時候,我哪裡還有心情跟你們解釋。」張石忙又問道:「大爺,我真的不用擔心?」小白龍無言頷首,仰首望著黑雲已消散,星光閃爍的夜空,喃喃地接道:「這是她以往的行事作風,若非我們以往搜集的線索出錯,風神門只怕真的有了變動。」
楊萬壽道:「我還準備帶你到這兒的賭場走走,憑你這種非常的感覺,贏得萬兩黃金。」語聲一頓,隨即笑起來,那種笑卻很勉強,而事實,他現在又哪裡還有心情說笑,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舉步往外走,一面大呼準備馬車。沈勝衣與小白龍兩個手下緊緊追在後面,跟著是小倩,她看著沈勝衣的背影,心裡在想著楊萬壽方纔那番話。楊萬壽那一半是說笑,一半也是事實,在小白龍兩個手下到來之前,沈勝衣確實已考慮到事情有變,那種預覺危險的本領,也許就是他縱橫天下多年,在仇敵環伺下到現在仍能生存的一個原因。到現在她仍然還沒下手,這也未嘗不是原因之一,她要暗算沈勝衣,若是沈勝衣立即就警覺,絕不難懷疑到她身上。然後她考慮到其他六個殺手,他們又將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六個殺手已剩下五個她當然不知道,而其中兩個已到了楊家莊,更就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沈勝衣以刀背接著屍體,順勢將屍體送到地上,同時已經看清楚車廂內的情形,小倩、楊萬壽左右齊上,往內看一眼,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車廂內焦黑一片,木板片片碎裂,露出了藏在下面的鐵板,有三處正在著火燃燒,整個車廂就像是一個鐵籠子,火藥在箱子裡爆炸,困在箱子裡的人,又焉能活命?龍五一個身子鮮血淋漓,遍插木板碎片,其中咽喉上三片,心窩、眉心各一片,都是要害,一雙眼睛仍睜大,殘留著強烈的驚懼之色,他穿在外面的衣衫已然給撕下來,露出了下面那襲遍是袋子滿載暗器的豹皮衣服。他的一雙手也扣滿了暗器,雙手撞在地上暗器才落下,一塊紫黑色,只有銅錢大小,連著一條銀鍊子的玉同時在他的頸上斷落下來。
楊萬壽又捧著腦袋搖了搖,道:「畫像的那一個一定要這個用暗器的命看來是絕無疑問的了,你看到畫像,自然會小心,一擊不中,用暗器的這個就是沒有傷在你手下,亦難以避免火藥暗器或者其他人的襲擊,這樣的畫像天知道有多少。」沈勝衣沉吟道:「看來那都是風神門下殺手的作風,在湖上襲擊小白龍的那個若非是畫像的,風神門下殺手到現在已經有四個來到這兒了。」是七個!小倩心中嘆息,一個身子就像給浸在冰窖中,一向只有她殺人,現在她也成為被暗殺的對象,只看那種暗殺的方式已令她心驚。下一個死的又是哪一個?小倩不知道,也不敢否定不會是自己。沈勝衣漫不經心地將刀交回,她茫然接下,還是寶刀上的寒氣令她恢復自我,清醒過來,沈勝衣目光落在她臉上,笑笑道:「江湖上就是這樣,死亡隨時都可能降臨。」小倩道:「我們要不要回去看看?」沈勝衣搖頭道:「放畫像的那個人不會再留在那兒了,這一次的計劃成功,第二個計劃想必已安排好。」小倩道:「那會是什麼?」這句話出口,她便自失笑。沈勝衣道:「我若是知道,現在心情最低限度也會輕鬆一些。」
四個心腹的目光不由又落在他臉上,小白龍連忙揮手,道:「快!」船已經最快,那四個心腹也都已盡了最大的努力了。小白龍目光再回到張石那邊,道:「你想想還有什麼可以告訴我的?」張石想著道:「只有小汪那條船了,是當中斷開的,斷口很整齊,很奇怪……」小白龍道:「那只怕是謝安他們上了秋雪庵之後,給她在水裡先拿刀斷得七七八八。」張石似懂非懂地應道:「有這麼鋒利的刀?」小白龍笑了,只笑不答,目光倏地又落下,一葉無人的小舟正從那邊漂來,張石亦看到了,搖頭道:「哪一個這樣不小心,該將船紮好才走,到哪兒去尋找哪?」語聲未落,小白龍笑容已一抹,突然喝道:「停!停下來!」那四個心腹手下應聲將船停下,但仍然在水面滑前了丈許才能夠停下來,距離那葉無人小舟已不足兩丈,小白龍接著一聲暴喝道:「小心!」右手往腰間一抹,抽出了一柄緬刀來。
雖然她不知道其他六個殺手是什麼樣子,但身為風神門下的一份子,再加上墓地那邊受害者屍體上留下的線索,那六個殺手若是出現,她應該不難有所發現,在有意無意間提醒沈勝衣小心。在六個殺手相繼襲擊下,沈勝衣縱然能夠將他們殺盡,亦難以全身而退,而到時她勢必已深得沈勝衣信任,突然出手撲殺沈勝衣,自是毫無困難。而即使沈勝衣不敵,為六個殺手所殺,那六個殺手亦必須付出相當代價,她要殺他們,亦一樣易如反掌。她算得很精,只是人算往往不如天算,小白龍失刀之後,調查得到的資料那麼多,固然是大出她意料之外,最令她意外的,卻是她在西溪殺謝安時竟然為張石看見。張石到底看到了什麼要逃跑?她雖然不能夠肯定,卻不難想像到張石只要告訴小白龍那個殺謝安的人所用的兵器,一定會引起小白龍的懷疑。以小白龍對那柄刀的熟悉,從張石的口中,甚至那葉斷裂的小舟上,亦不難發現線索,懷疑謝安亦是死在那柄刀下。
那四個心腹手下兵器同時抽出手,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寒光從水裡射出來,弧形射進了右舷小白龍兩個心腹手下的咽喉。那是一柄刀,二尺七寸,光亮得令人心寒,才離水,沾著的水珠便盡去,劃咽喉,竟連一滴血也沒有沾上。小白龍那兩個心腹手下的武功其實也不錯,反應亦相當敏捷,與那個用刀的人比較,只慢了半分,落在一個高手的眼中,半分卻已經足夠。那個人也就緊抓著這半分的空間,只一刀便削斷了他們的咽喉,他們連慘叫也沒有一聲,倒翻在船上。小白龍來不及阻止,卻仍然能夠清楚看到那柄灰刀,還有那個人。那人一身灰衣,一個頭亦用布袋罩著,只露出一雙眼睛,眼神是那麼冷酷,小白龍目光及處,還是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迅速沒進水裡的那個窈窕的身子也是。
楊萬壽走近來,說道:「小白龍不是說過風神門下殺手中有一個擅使火藥,白額虎、胭脂虎就是死在那個殺手的火藥暗器之下?」沈勝衣一面移步走上前去,一面道:「不知道這一次他殺的又是什麼人?」小倩雖然也一樣不清楚,卻知道那極有可能就是七個殺手之一,他們七個風神門下的殺手,正在為自己的性命掙扎,這時候又哪裡還有心情去殺別的人?楊萬壽看著,連聲道:「小心——」沈勝衣應道:「車內就是還有火藥未爆炸,有鐵板擋著,相信也不會怎樣危險。」楊萬壽的腳步不由快起來,小白龍那兩個手下也左右跟上來了。到了車旁,沈勝衣便看到了插在車座縫中那張龍五的畫像,拿來一看,便不覺一怔,楊萬壽看在眼內,詫異問道:「什麼東西?」「一個人的畫像。」沈勝衣細看一遍畫像旁邊的字。楊萬壽接著問道:「什麼人?」「風神門下的殺手,善用暗器襲擊。」沈勝衣一臉詫異之色。「晝像放在這裡是什麼意思?」小倩真的不明白。沈勝衣道:「那就像要通知我們小心,風神門下有一個這樣的殺手,武功怎樣,有什麼特徵,都寫在畫像上。」
用火藥的那個人姓柳雙名清河,看他的姓名,很難令人聯想到火藥,看他的樣子也是。他的身上也沒有火藥氣味,認識他的人,除了風神門中的,沒有一個知道他懂得使用火藥。在江湖上他的名氣也不大,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江湖人,很少人會留意到,這對於掩飾身份,當然也甚有幫助。看到龍五那張畫像,他已經猜想到張貼畫像的是什麼人,目的何在,當然沒有立即拿下來,但也沒有放棄,用了七個人,七種方法,到底將畫像安全弄到手。那輛馬車早就已有的了,他將馬車駕到楊家莊,目的卻是沈勝衣,龍五那樣闖來,也實在有些意外,明知道龍五將車廂門一關立即就會發覺馬車有異只好順其自然,發動車廂內的火藥。能夠殺掉沈勝衣當然最好,但用以除掉龍五亦是一個頗大的收穫,龍五的暗器令人防不勝防,也是一個很可怕的對手。「是你來送死,怨不得我!」柳清河這句話並沒有出口,躍下了車座,立即混進了人群中。馬車橫衝直撞,驚散了長街上的路人,很快便追上了沈勝衣、楊萬壽等人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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