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飛虹無敵

作者:黃鷹
飛虹無敵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四回

第四回

那些死士已處於劣勢,再加上那飛虹三人,更不是對手,司馬長安雖然叫退,到他們退進水裏,已經有接近半數的人倒下。
皇帝即位的時候才得二十一歲,現在二十五歲不到,在宮中養尊處優,司馬長安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比實際的年紀看來還年輕得多,但現在看來,卻已像個中年人。
郝安道:「只怕魏初不懷好意。」
司馬長安當然笑不出來,帶著一群死士,走進一個竹林中,一個個垂頭喪氣,事情成功了大半,卻在節骨眼上殺出了一個無極將皇帝奪去,還死了那麼多人,可以說是他們自成立以來所受的最重的一次打擊。
他們雖然不怕死,可是那飛虹的表現,卻是令他們不由自主恐懼起來,司馬長安對那飛虹尚且避忌三分,他們當然更加避忌了,這些人固然是殺手,但那飛虹卻是殺手中的殺手。
飛燕忽地插口問道:「哥哥,你真的有把握說服元寶?」
皇帝一怔,面露驚恐之色,他雖然不太懂事,卻絕非一個笨蛋。
「以我所知,魏初的兒子是他的徒弟。」
皇帝面容一寬,道:「魏初呢?怎麼不上來侍候朕?」
話是孫鳳翔說的,他當先由山路那邊走來,看見無極,沖口而出。
那飛虹笑笑道:「我只是覺得事情太不尋常,心頭有些兒沉重。」
「怎麼你變得這樣衝動?」翁天義搖頭。
馬快如飛,奔上長堤,急風一吹,欽差不由精神一振,河堤中停著一騎,馬上騎士已下鞍,一身黑衣,面如寒霜,自負地站在河堤中,面對飛騎奔來的欽差,正是司馬無情司馬長安!
司馬長安嘟囔道:「只是皇帝已落在魏初手上,以盛北川的為人……」
「我們?」孫鳳翔好像有些奇怪。
雲霧瀰漫中蒼松飛展,虯枝展伸,氣勢狂勁而多變,無極就立在這株蒼松下,衣袂迎風飄舞,有如天外飛仙。
元寶也沒有再問,大吼一聲,將那個死士拋進水裏,方要找另一個死士問清楚。旁邊飛燕已走了過來,道:「想來那是魏初的詭計了。」
孫鳳翔一把扶住道:「你小子消息倒是靈通得很,知道我要發財了,立即趕來。」接著一拍孫鳳翔的肩膀,又打了個酒嗝道:「你放心,我們是好兄弟,有福同享。」
欽差本來沒有在意,待到發現不禁心頭一凜,一個念頭還未轉過,雙方已非常接近。
「奴才奉燕王之命,請皇上回京。」司馬長安面容、語聲俱猶如寒冰。
「安好——」
欽差無頭的屍身回到長興侯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侍衛將屍體放在魏初父子面前,不敢再說話,也不敢看魏初的臉龐,低著頭,急急退下去。
那飛虹卻不知道魏初將黃金送上七重天換人的事,盛北川雖然知道,可不知道如何去通知那飛虹。
「這是你說的。」
盛北川淡然一笑:「皇上有旨,焉能不去。」
「魏初?魏初到底在什麼地方?」皇帝嘶聲喝問。
孫鳳翔插口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樣?」
他卻是怎麼也想不到,他們的行動已落在一個人的監視中,那個人在遠處的一塊巨石上,一身衣衫在夜風中飛舞,也因為背著一輪明月,遍體彷彿都像散發出冷光,一片森寒,看著司馬長安一夥人走遠,他站起來,衣衫獵然再飛展,有如一隻白鶴般彷彿要展翅高飛,直飛入夜空中、明月裏。
元寶有些尷尬地道:「你小子是老子肚裏的蛔蟲,偏就清楚老子的心事。」
司馬長安的身子已經拔起來,鞭從他腳下掃過,他的身形卻即時風車一轉,一柄劍同時出鞘,在欽差仰首上望的剎那,砍進了欽差的咽喉,只一劍,便將那個欽差的頭顱斬下來。
飛燕笑笑道:「元寶皇帝說過的話,從來都認帳的,是不是?」
銀光一閃,那個死士握刀右手齊腕而斷,斷手竟握著刀飛進了同伴的咽喉,那飛虹左手銀虹隨亦將他的咽喉劃開。
那飛虹稍作沉吟道:「先去看看盛北川,問向他這件事是否要繼續下去。」
七個死士兩個攀著繩子,推動木排,其餘四個分據木排四角,司馬長安與另一個左右守著皇帝。
「頭兒,我算清楚了,這十塊黃金差不多有一百萬兩。」
皇帝已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
孫鳳翔無意一眼瞥見,脫口道:「姓那的,你就是擔心,我說沒問題便沒問題。」
孫鳳翔竟然看不出那是黃金,笑道:「你怕他飛掉,拿箱子裝著,還睡在上面?你那兒弄來這些金光閃閃的箱子?」
「什麼?你這個姓魏的,竟敢欺君?」皇帝更怒道:「不怕誅你的九族?」
這晚的月色實在不錯,但一入了樹林,那飛虹三人便欣賞不到了,他們也不是為了欣賞月色而來。
聽到飛燕的笑聲,他自己也快樂起來。
「追到了黃金歸你,皇帝歸我們。」
欽差有些懷疑,魏初一向甚少信任別人,他這個心腹當然也不例外。
司馬長安恭恭敬敬地道:「奴才姓魏,是長興侯的屬下。」
「會忍!你若是比他兇,比他強,就是踢他罵他,也不會有太大反應,而且事後還會自誇道行高深。」
群賊圍在金塊旁邊,掌櫃拿著算盤在金塊旁邊轉來轉去,竟好像要計算那些金塊的重量,司馬長安一眼瞥見心裏實在不很舒服,幸好掌櫃並沒有他想像的聰明,沒有這麼快計算出來,那些山賊在眼前來來去去,對掌櫃亦不無影響。
「不用急。」那飛虹坐起身子道:「司馬長安不知來了多少人,我們又不是跟他拼命,入夜再出擊比較安全。」
「司馬長安,那又怎樣?朕要誅你的九族還不是一樣?難道魏初竟然敢反對?」
「那他根本就不會和*圖*書收魏初的兒子做徒弟。」那飛虹淡然一笑。
那飛虹、孫鳳翔、飛燕亦隨著到來,目光卻都集中在對岸的無極身上。
「魏初的人?」那飛虹雙眉鎖得更深道:「司馬長安的人既然已經封山,魏初的人怎能到來?」
群賊差不多都是魁梧壯漢,用的兵器也都是狼牙棒、開山斧、鬼頭刀之類的重兵器,元寶用的那長鐵棒更是粗重,卻只是一隻手提著。
元寶是一個急性子,聽說黃金已送到山上,立即便要全弄上來,然後就坐在忠義堂那張鋪上老虎皮的大椅子上,只等手下將黃金送到面前,一想到那是三十萬兩黃澄澄的金子,他便不由眉飛色舞,到底耐不住,彷彿滾球似的,一口氣真滾到第一重天險那兒,以便早一些看到那些黃金。
否則,那飛虹他們現在要做的就不是上七重天,而是去追尋皇帝的下落。
「我到這兒來是有事找你幫忙。」
「是不是他殺的,有待證實。」
皇帝也就在堂中,幾番劫難,氣焰已經大減,木然坐在椅上,就像個呆子。
「要上去看看才知道,也許是他已經找到了一個襲擊七重天的好辦法。」
「外面看來並沒有問題……」掌櫃話還未說完,元寶已從旁邊抓來一柄開山斧,往金塊的一角劈下去。
不但那些山賊,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那麼大的金塊,看得人人直了眼,然後一個個瘋狂似的,在金塊上翻觔斗。
那飛虹點頭道:「事情只怕有變化。」腳步隨即移向林外。
「司馬長安——」
元寶跳起身子道:「他娘的不要命了,老子這就下去打殺他們。」
「這可是真金!」元寶狠狠地往金塊上咬一口道:「你們看!」
長興侯府燈火通明,禁衛森嚴,尤其是內堂附近,光亮得有如白晝。
那飛虹道:「我們救人失敗,酬勞當然不用說了。」
「公公——」司馬長安欲言又止。
「沒有這個必要。」
司馬長安仍立在那裡,只是倒退了一步,無極剎那落在木排上,在腳步踏實之前,已又刺出了三劍,第一、第二劍將司馬長安又迫退了兩步,第三劍迫住了鞭勢,木排不住動盪,無極卻一些也不受影響,腳步踏實,剎那間一連攻出了十七劍,最後一劍,迫得司馬長安退無可退,身形倒縱,雖然沒有墜進水裏,卻已被迫上了橫架在江面上那條繩子。
「算了。」皇帝又嘆了一口氣。
欽差的屍身沒有倒下,伏在鞍上繼續奔前,司馬長安凌空落下,左手一把正好將那顆頭顱抓住。
皇后隨即縮到皇帝身後,顫抖著道:「皇……皇上,這怎麼是好?」
翁天義笑道:「你也是一個聰明人。」
皇后驚呼未絕,長矛已然入胸,鮮血怒激,一個身子同時被撞退,釘在後面一株樹幹上。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皇帝憂形於色。
林中異常寂靜,三人雖然將衣衫袖子束好,又有一身很不錯的輕功,但移動間偶然也會發出聲響,有時是因為踏上了落葉,亦有時因為碰了矮樹叢,那其實並不大,仍令他們一陣緊張。
司馬長安亦步亦趨,眼神已冷下來,但仍然沒有太多的表示,下了山之後他便可以為所欲為,等天下一定,再來找元寶算帳也不遲。
掌櫃慌忙讓開,酒罈給擲在地上,元寶接著向司馬長安笑道:「別急別急,皇帝快來了。」
那兩個死士已退進水裏,左右一分,兩支長矛當先擲向那飛虹,兩道銀光隨即從那飛虹袖中射出,震飛來矛,身子接著一翻,凌空向一個死士襲下,那個死士立即從水裏拔起,單刀迎向襲來銀虹,另一個死士同時拔起,向那飛虹後背襲至,那飛虹身形變化竟未盡,盤旋反襲由後面襲來的死士,其快無比。
孫鳳翔、飛燕那邊亦一齊出手,飛燕兩支銀鏢曳著銀線,近當作雙鋒筆,遠卻變成了鍊子鏢,眨眼間擊倒了四個死士,孫鳳翔沒有動兵器,雙手身形之靈活匪夷所思,幾個照面已奪來了幾樣兵器,隨奪隨送回,卻是送進了對手的要害。
「老子什麼時候說話會反悔?」
司馬長安腦海靈光突然一亮,脫口道:「原來如此。」
那飛虹卻沉吟道:「他是救皇帝來的,不可能是盛北川的人。」
司馬長安走到轎子前,欠身道:「公公也來了。」
無極也沒有再作聲,極目遠望,以他耳朵的敏銳,當然聽得出這三個人都有一身很不錯的內功,雖然有信心將他們擊倒,也實在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多生枝節。而且那豈非等於表示他這些年來的修為俱都白做了?
孫鳳翔不覺手一指鼻子道:「我們男人的豪情你們女孩子懂什麼?只要我開口——」
「可是他執掌青城之後便絕足江湖。」孫鳳翔一再搖頭道:「魏初那種人,又怎能請得動他?」
元寶雙手一翻,笑道:「不是老子不夠朋友,是魏初的人比你們早來了。」
孫鳳翔失笑道:「你問得倒也奇怪,當然在魏初那裡了。」
「他們只許一個人上來,侯爺只好在山下等候。」
「我們沒有說過不進城,賺了那麼多,也該找個地方好好花花了。」元寶大笑著卸下以布條縛著的幾塊黃金。
送走了欽差,盛北川才轉過身,那飛虹、孫鳳翔、飛燕、郝安已然從一旁轉出來。
「答應了,不得反口!」
那飛虹道:「同樣重量的黃金與同樣重量的其他東西體積是有分別的。」
司馬長安已上了岸,遠遠看見,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元寶隨手往坐著的金塊一拍道:「在這裏。」
「事實放在目前,欽差他也殺了。」
皇帝眼中露出了無限希望,仍然道:「當真?www.hetubook.com.com
盛北川三呼萬歲,接過聖旨供在香案之上,然後緩緩站起身子,問:「皇上安好?」
手執長刀大矛的侍衛不時來回巡邏,魏初的兒子魏金鵬與兩個師兄更是率一隊侍衛守在內堂外。
他是突然發現那個山賊情形危險,飛身搶救,雖然慢了一步,身形並沒有停,繼續撲向那兩個死士,迅速追上。
無極踏著的木排這時候已然衝上了對岸,木排碎裂,對他一些影響也沒有,挾著皇帝,騰身半空,百數十個死士疾擁上前,但看見皇帝在無極臂彎中,扣在手中的暗器便發不了出去。
「上京去只有一條路,我們抄捷徑,一定可以把他們追回來。」元寶興奮地大笑三聲。
夜已深,七重天上仍然燈火輝煌,那些黃金在燈光下看去仍然是那麼明亮。
這些年來在修養方面,他真也下了很大的苦功,等閒不易發怒,不過,方才他卻也真的有意出手教訓孫鳳翔一頓,只是沒有行動而已。
翁天義又笑笑,笑得很冷酷,剎那間,天地間竟彷彿有如隆冬之中,一片森寒。
盛北川道:「那公子的意思……」
「那個老道士——」孫鳳翔不由失聲驚嘆,他到底還是沒有忘記昨天曾經向無極出言無狀之事,當時無極若出手,他實在難以想像有什麼結果。
孫鳳翔道:「這件事未了,說不定我隨時都會找你幫一把。」
魏金鵬一聲道:「是——」忙退下。
飛燕滿臉不由羞紅,元寶接著道:「燕丫頭果然有眼光,姓那的果然一表人才。」
「你難道不知道,與世無爭的另一個意思,就是逃避責任?」說話間已到了無極身後,孫鳳翔突然又道:「禍國殃民,道士和尚都不是好東西。」
與之同時,司馬長安一行數百人正擁著皇帝奔走在山野中,這條路雖然不好走,卻能令他們避開敵人的監視,但司馬長安仍然不敢大意,不敢歇息,全力趕路。
孫鳳翔立即道:「你錯了,我只是看不慣這種所謂與世無爭的出家人。」
司馬長安很冷靜地道:「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吧?」
元寶勃然大怒道:「他吃了老虎膽、獅子心,竟然敢欺騙老子。」
「魏初瞞著盛北川私自將黃金送來贖皇帝下山,那知道司馬長安在附近設伏,黃金因此而落在司馬長安手上。」
司馬長安忙上前,皇帝驚魂未定,倒退了一步,「是……那一個叫你來的?」
元寶盯著那飛虹,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一旁掌櫃插口道:「那公子說得有道理,小弟也算了半天才算清楚,若說是弄成那麼大塊才方便搬遠,可是騙人。」
「誰知道。」元寶抓著劈下來的金塊,咆哮道:「讓我找到他……」
劍未到,劍氣已迫人眉尖,司馬長安三人齊皆一陣心寒,兵器一接實,只覺一股內力排山倒海也似湧來,一個死士脫口一聲驚呼,長矛竟然被硬硬震斷,人亦被震飛,墜進江水裏,另一個死士亦連人帶刀被震飛了出去。
群賊哄然齊應,一個個滿面笑容,笑得合不攏嘴。
孫鳳翔截道:「準是上京去。」
盛北川難道真的如此忠君愛國?
江水奔流,木排雖然前後都有繩子牽著,仍然動盪不穩,皇帝幾曾嘗過這般的險,早已嚇得伏倒在木排上,不住地發抖。
皇帝一把推開她道:「閉嘴!」他已經夠心亂的了。
他們眼見無極將皇帝劫走,司馬長安被迫墜江,已自一亂,更不防元寶突然率眾衝殺過來,那能不陣腳大亂。
他立在這裏已多時,思潮亦有如雲霧般不定,過了多年隱逸的生活,仍然勘不破名關,難免有些感慨。
那飛虹道:「有一利也有一弊,若不是那些黃金那麼難弄上七重天,我們根本追之不及,無極只怕一樣來不及在這裏截擊他了。」
孫鳳翔懷疑地道:「郝安會不會說謊?」
「那有這種事,那個有這麼大的膽。」
孫鳳翔插口說:「那個人如此狡猾,與之合作,何異與虎同眠?」
飛燕失笑起來,元寶以金塊敲著腦袋,喃喃接道:「二十多萬兩黃金——」猛一腳將旁邊的一個酒罈踢開。
他只有飛燕一個妹妹,當然希望她能夠活得快快樂樂,飛燕的心情他當然也很明白,他也已很久沒有見到飛燕這樣開心了。
元寶還不明白,掌櫃已接道:「我們只要三十萬兩黃金,沒有理由他多給我們數十萬兩。」
孫鳳翔張開眼,懶洋洋地道:「你過去踢醒那個姓那的再說。」
皇帝開始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道元寶要拿自己怎樣,一路走來,身子不住發抖,現在聽清楚,不由看了看司馬長安。
孫鳳翔接著問道:「他跑到那兒去了?」
「看來盛北川仍然不知情,去找他談談也是好的。」孫鳳翔轉問元寶道:「你意思怎樣?」
魏初一面爬起來,一面道:「臣救駕來遲,罪該萬死。」
孫鳳翔隨又一拍元寶的面頰,道:「快醒來!」
魏初顯得非常冷靜,轉而吩咐道:「你去找兩個得力的心腹,換過衣衫,立即趕到盛北川附近小心監視。」
飛燕看看無極,搖搖頭道:「哥哥就是喜歡惹事。」
「他投靠了燕王,率領死士追捕皇帝,將七重天重重包圍,否則我們也用不著這個時候上山。」
正午,那飛虹三人在一條小溪旁邊停歇下來。孫鳳翔捧了幾捧清水撲在臉上,精神又是一振,飛燕坐在一方石上,雙腳浸在水裏,不停地撥弄著,未脫童真。
「黃金?」孫鳳翔一呆,飛燕、那飛虹亦有些意外,那飛虹雙眉隨即鎖起來。
https://m•hetubook.com•com
司馬長安很小心,先著一半死士乘木排到對岸,作好了種種防備,才將皇帝推上木排,親率七個武功高強的死士一起護送渡江。
孫鳳翔搖頭道:「你這個笨蛋,給人包圍了也不知。」
那飛虹插口道:「說真的,這個人一向都視錢如命?」
「幫忙?」元寶瞪大了眼睛道:「你小子是不將老子當做朋友,你的事還不是老子的事?」
出了定遠侯府,那個欽差亦鬆了一口氣,跳上坐騎,往來路奔回去。
他手提鐵棒,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有如虎入羊群,那些武士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飛燕道:「是魏初請來的了。」
「說好了——」元寶又打了一個酒嗝道:「你放心,天大的事,老子都答應你。」
司馬長安看在眼內,又急又怒,奮力前游,也就在此際,那邊岸上一陣人聲嘈雜,他不由回頭望去,只見來路上,元寶領著一群山賊殺奔前來。
「那及得上公公。」司馬長安卻是由衷之言。
皇帝看在眼內,面色慘變,倒退半丈,司馬長安右手接著一擺道:「皇上,請上路!」
孫鳳翔忍不住問道:「依你看,是什麼原因?」
「有時也會講講義氣的。」孫鳳翔又捧了一捧水撲在臉上。
這一吼有如青天陡裂,疾走雷霆,山賊的睡意醉意也都給吼醒了。
飛燕沒有理會他,輕聲問道:「我們該動身了吧?」
與之同時,那飛虹亦出手了,身形一動,射向不遠處的兩個死士。那兩個死士正在擊殺一個山賊,一眼瞥見那飛虹掠來,一聲小心,齊齊暴退,對他們來說,那飛虹非獨不陌生,而且印象深刻,三年下來,那飛虹襲擊了司馬長安三次,雖然都是只殺了替身,三次中死的死士可也不少,那種迅速狠辣的出手,想來仍心有餘悸。
算盤「噼噼啪啪」在響,元寶竟是第一個受不住,把手一揮,笑罵道:「滾開滾開,別在這裏打擾老子清興。」隨即將酒罈擲去。
那個酒罈一陣亂響滾出老遠,再一下巨響,撞碎在一塊山石上,睡著的山賊全都被驚醒。
「勞請回報皇上,本侯稍為打點,立即動身。」
一想到這裏,無極的嘴角不由露出笑容,卻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傳來道:「大清早遇著道士,可是不吉利得很,幸好我們並不是去賭錢。」
皇帝嘆了一口氣,揮手道:「起來——」
「好,賣給你!」元寶毫不猶豫,一口答應,話說出口才突然驚覺道:「什麼?皇帝?」
「那你以為是什麼原因?」
幾個山賊一直將皇帝皇后推到司馬長安面前,元寶隨對司馬長安道:「皇帝皇后還有龍袍玉璽全給你,我們兩不相欠。」
司馬長安最後也給吊上去,只有他一個人,這早已在他意料之中,他去到上面的時候,元寶正敞著胸膛,臥在那些金塊上,手中拿著一罈酒往嘴裏直倒,酒濺得一身都是,他卻完全不在乎,一面大笑,行跡近瘋狂,跟著甚至將整罈酒都倒在頭上。
「走開!」元寶漫喝一聲,轉了一個身,孫鳳翔卻一把將他扳回來呼道:「元寶——」
那飛虹點頭,盛北川道:「有郝安在我身旁,已經可以了。」
盛北川隨即吩咐郝安道:「準備轎子。」
飛燕反而不耐煩地走來走去,看見兩人都沒有反應,終於忽不住走到孫鳳翔身旁,踢了他一腳道:「還躺在這裏,起來!」
盛北川搖頭:「這還不是殺我的時候。」
孫鳳翔立即搖頭道:「那個牛鼻子一向自命清高,那會替官府中人做事?」
「今天天氣好,今夜的月色相信也一樣好。」
孫鳳翔摸鼻子,飛燕接著問道:「不是說,盛北川和魏初走在一起?」
竹林中霧氣瀰漫,放目望去,青青綠綠的一片也不知有多深多遠。
「與世無爭有什麼不好?」
孫鳳翔一怔,往前掠出去,那飛虹、飛燕不敢怠慢,跟著一齊掠出。
那些太監面無表情,看著眾人走來,一動不動。
孫鳳翔打斷了他的話道:「別說廢話了,皇帝在那兒?」
語聲甫落,傳過一陣呼喝聲,幾個山賊推著一男一女到來,司馬長安一眼便認出那個男的就是落難皇帝朱允炆,他雖然沒有資格入宮或上皇極殿,卻曾在皇帝出遊的時候,從隱蔽之處窺看過。
皇帝看看元寶,下面的話不由嚥回去,連忙往前行,皇后忙跟了上去,看來是那麼可憐。
無極仍然不回頭,卻終於開口道:「年輕人怎能對老人家這樣無禮?」
元寶目光卻轉落在那飛虹臉上道:「這個又是……」
欽差打開聖旨誦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逆賊朱棣,欺君罔上,禍國殃民,罪不容誅,今召定遠侯盛北川速赴長興侯府,共商討伐之策,欽此——」
好像這樣有氣勢的人並不多,這個人也不是別人,正是青城無極!
郝安上前急問:「侯爺真的要去?」
司馬長安道:「我們正要走一趟長興侯府。」
「臣不敢欺騙皇上。」
司馬長安雙腳驟失支持,驚怒之中,身形往江面墜落,水花四濺,好在他水性不錯,隨即從水裏冒出來,忙自往對岸泅去。
「魏初?他怎會拿不出三十萬兩黃金?」元上講疑。
司馬長安目光及處,脫口一聲道:「青城無極!」
「什麼辦法?」
他說的也許都是事實,但有一點非獨他,就是那飛虹也想不到,這時候司馬長安已然將黃金送上了七和*圖*書重天。
那飛虹旁邊接道:「能夠省一點他當然不會反對的。他將黃金弄成那麼大塊就是要你們一時間不能夠算出來。」
下了山,皇帝猶有餘悸,進了林中那條道路,看見七重天的賊人沒有跟上來,怒氣壓也壓不住,終於發作了。
「只有一個,就是司馬長安已經想到了辦法,將皇帝從七重天弄下來。」
「魏初、盛北川口和心不和,何不成全他們,我們也好坐收漁人之利?」
掌櫃插口道:「說不定在司馬長安那裡,黃金是由他送上來的。」
飛燕後面聽得清楚,不由問道:「他們怎樣?」
「遵旨——」魏初笑容更盛。
「難道你還想老子分些金子給你?」元寶大笑揮手道:「快走快走。」
「別的事我也許會忘記,這種事卻是萬萬不會的。」那飛虹打了一個哈哈。
魏初當然沒有忘記盛北川,派出的十七個所謂欽差大臣最先到達的也就是前往定遠侯府的那一個。
元寶終於半睜開眼睛,看了孫鳳翔一眼,道:「是你?」隨即笑起來,笑得就像個傻瓜。
皇帝臉色一變再變,不禁倒退數步,正撞在皇后身上,皇后亦面無人色,才脫狼牙,又入虎口,難怪他們恐慌。
「魏初若是真的願意跟盛北川攜手併肩合作,又怎會瞞著盛北川,將黃金送上七重天?」
無極身形落下,已在三丈之外,劍隨身落,一個死士首當其衝,刀被劈為兩截,人被劈成兩半,鮮血狂噴!
七重天周圍,魏初已佈下無數眼線,無極也只要他們提供司馬長安正確的去向,他身負重責,所以孫鳳翔就是再無禮,也未必會與之計較。
「還要等到入夜哦?」飛燕又一皺鼻子。
元寶目光一亮道:「就是妳平日不時提到,牽腸掛肚的那個姓那的?」隨即放聲大笑了起來。
孫鳳翔搶著道:「然後司馬長安就利用那些黃金,冒充魏初的人送上來。」
「那皇上記著好了,奴才不姓魏,複姓司馬,雙名長安。」
「只有這個解釋了。」
元寶一旁聽得直眨眼,忍不住問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三支長矛接著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刺來,齊刺向無極三處要害,無極回劍一掃,長矛斷了兩支,另一支亦被震開,無極引劍前衝,擋者披靡。
「什麼?」元寶睜大了眼睛。
燈光動處,魏初帶著一臉笑容走進來,只是一個人,隨即在皇帝面前跪倒,恭恭敬敬地口呼道:「臣長興侯魏初叩見皇上,萬歲萬萬歲。」
魏金鵬匆匆趕來,一看魏初的臉色,亦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孫鳳翔卻道:「我只是佩服侯爺的胸襟。」
那飛虹亦坐在石上,呆望著飛燕,他實在是很想將雙腳也浸進水裏,卻不知怎的,提不起勁兒。
「公公的意思是……」
在他的想像中那該是一錠錠的金子,怎也想不到竟然是四四方方的十大塊金磚。
盛北川搖頭道,「皇上下了七重天,又脫出了司馬長安的掌握,事情便已了一個段落,酬勞當然要照付……」
那飛虹忽然一笑道:「難怪魏初要將黃金弄成這麼大塊,司馬長安也趕快開溜了。」
「各侯俱都不滿燕王所為,只是無人能作主。」魏初誠惶誠恐。
「那公子如此爽快,本侯也就不多說了,只是到了該付錢的時候,那公子莫忘了跟本侯說清楚。」
說話間,元寶又劈下了四塊金塊,都是外面黃金裏面鐵,一聽怪叫道:「那還有二十多萬兩在那裏?」
「滾開——」欽差長鞭一揮,沒頭沒腦拍下。
霧開處,一頂轎子出現在左側竹叢中,轎子兩旁,侍候著四隊太監,司馬長安一見喜形於色,一揮手,率眾往那邊走去。
這一劈便劈出了真相,掌櫃拿火把一照,嚷道:「裏頭是鐵的。」隨即將火把一拋,「噼噼啪啪」地撥動算盤,又嚷道:「這樣算下來,外面的黃金十塊加起來,只怕不到三萬兩。」
無極左手一探,已然將皇帝抓起來,旁邊一個死士揮刀斬至,還未斬下,無極雙腳已一沉,霹靂一聲,將繩震斷。
孫鳳翔為之一怔,說話間,無極那邊已突圍而出,飛鶴也似縱上了一株高樹,從樹梢上飛掠而去,輕功之高,就是那飛虹、飛燕也自愧不如。
元寶摸著肚子失笑道:「我們作賊的看見做官的逃都還唯恐不及,要去你們去。」
那飛虹道:「該收的時候我們一定會收。」
魏初臉色鐵青卻不發一言,魏金鵬顯得頗為激動,握拳道:「爹,我早就說,盛北川一定會報復。」
孫鳳翔立即停步,一揮拳道:「還有更無禮的,你要不要看看?」
司馬長安即時道:「皇上,要一個女人閉嘴,只有一個方法。」接著從身旁一個死士手中取過一支長矛猛向皇后當胸刺去。
元寶這時候手中正抓著一個死士,拿棒往那個死士胸膛連撞了兩下才喝問道:「你們敢欺騙老子,還有的黃金在那裏?」
那飛虹並沒有表示,仔細看了無極一眼,緊跟上前。
「你還是不明白。」翁天義又搖頭。
清晨,雲霧淒迷。孫鳳翔、飛燕走在山路上,急風吹亂了他們的頭髮,也令他們精神大振,飛燕緊伴著那飛虹,艷如朝霞。
元寶酒意又醒了一分道:「你買來幹什麼?」然後非常突然的,目光落在飛燕臉上道:「怎麼妳也來了?」
夜未深。
「什麼箱子?是黃金!」元寶嚷起來。
轎子內一聲輕咳,兩個小太監將簾子掀開,坐在裏頭的正是翁天義,笑應一聲道:「來了。」
長夜逝去,在天亮之前,司馬長安等已將皇帝送到江邊,隨即伐木為排,再由善泳的死士曳著繩子先泅往對岸,將繩子的另一端繫在對岸的樹幹上。
木排隨即www•hetubook.com•com給推進水裏,前後都有繩子牽著,木排的死士手攀橫架在江面上的繩子,催動木排蕩向對岸,兩岸又有死士將木排牽著,江水雖然急湍,木排仍然不大困難地蕩到對岸去。
群賊沒有追下去,也不知是否全都是旱鴨子,水性不好,但仍然捧起岸旁的石塊,沒頭沒腦地擲去,又擲殺了十多個。
郝安亦只是一笑,盛北川接著對那飛虹道:「事情到這個地步……」
那飛虹這時候臥在山坡樹蔭的石塊上,孫鳳翔躺在不遠處的另一塊石頭上,咬著一根草,悠然自得。
魏初本來已有些灰心,但想到那麼重的金塊要送上七重天決不是一件易事,才精神大振。
有人說,一個女孩子走在心愛的人身旁之際,最是嬌艷迷人,孫鳳翔現在已經有這種感覺。
元寶接著揮手大吼道:「兒郎們,都給我起來!」
事情的發展當然一如他所料。
盛北川這時候已經得到那飛虹的回報,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在跪下接旨的剎那,心情總不免有些異樣。
貴為國師,無疑就等於天下武林之首,何等威風。
「一言為定。」
一路上談談笑笑,倒不覺得時間難過,孫鳳翔離開那飛虹、飛燕也較遠,看來很知情識趣。
花了差不多整整半天,七重天上所有山賊總動員,絞盤繩索也不知損壞斷折了多少,才將那十塊黃金弄上去。
司馬長安看在眼內,若不是浸身水中,只恐已被怒火燒掉,再看那邊的情形,眾死士正被元寶等人追得連連後退,更令他震驚的就是立在不遠處的那飛虹,他知道若非在水裏,那飛虹只怕已向他衝來,卻不知道那飛虹跟元寶是什麼關係,只知道眼前的形勢,對他們實在大大不利,當機立斷,暴喝道:「退!」
飛燕忙將他拉道:「這是什麼時候?你怎麼還要惹事生非?」說著也不等他答話,將他推開,孫鳳翔當然不是真的要惹事,繼續往前走。
「好,你快去替朕擬好詔書,宣召各侯前來見朕,看如何討伐逆賊!」
前行數丈,一下怪異的吟哦聲突然傳來,司馬長安如驚弓之鳥,入耳驚心,霍地側首,循聲望去。
孫鳳翔顯然是這裏的常客,那些山賊對他就像對元寶那樣尊敬。他走到元寶面前,元寶仍然一些反應也沒有,也不客氣,伸手輕拍元寶的臉。
無極聽得很清楚,沒有回頭。
孫鳳翔笑了笑,道:「也好,那你們若是給抓起來,最低限度還不致絕望,大可以放心等我們去救你們出來。」
翁天義揮手截口道:「不用說,所有事我都清楚。」
木排緩緩往前移動,終於來到了江心,正當此際,「通」的一下異響,一個老道士曳著一條水柱從旁邊不遠的江水裏沖破江面,沖天冒起來。
郝安不以為意道:「多謝孫兄……」
「那個叫司馬無情、司馬閻羅的?」
元寶拍著孫鳳翔的肩膀道:「我們是好朋友,你的事還不是老子的事?」
他早就知道這個太監城府甚深,老謀深算,但遇問題,一直都很向翁天義請教,現在翁天義輕描淡寫幾句話,便令他為之茅塞頓開,那能不心服。
「看你這樣子,真有點憂國憂民,你不去做官實在可惜。」孫鳳翔大笑。
飛燕、鳳翔左右相隨,出了樹林,立足在路上,還是一些反應也沒有。那飛虹終於肯定,道:「我們得盡快上山。」
元寶半醉半醒地爬起身子,一聲道:「姓孫的——」身子一栽,險些一跤摔下來。
飛燕道:「那飛虹。」
群賊睡的睡,醉的醉,大都集中在第一重天險之上,將黃金弄到這裏來已經不容易,元寶也不準備將金塊往上送,現在他就臥在金塊上,手中仍然抱著一個酒罈,鼻鼾如雷,也不知是醉倒還是睡著,那飛虹三人給值夜的山賊以吊籃接上來的時候,他仍然未醒轉。
那飛虹心頭一動,脫口道:「莫非是青城無極?」
可是他又不能做什麼,只有飛騎回去覆命。
語聲未落,無極劍已出鞘,凌空疾擊下,司馬長安軟鞭在手,一折再折變成五尺長短,迎向來劍,兩個死士同時迎前,刀矛並展。
那飛虹道:「我們江湖人也有江湖人的原則。」
他是魏初的心腹,魏初與盛北川的事,他多少也知道一些,盛北川答應得這樣爽快,連他也覺得意外,事實上,在離開長興侯府之時,魏初曾經千叮萬囑,還授以錦囊妙計,以備必要時如何遊說盛北川,現在卻完全不用。
飛燕一皺鼻子,走過去,卻是在那飛虹身旁坐下來,孫鳳翔看在眼內,搖頭嘟喃道:「奇怪,不該踢的踢,該踢的反不踢了。」
鮮血飛灑。
一面走他們一面凝神傾聽,什麼發現也沒有,孫鳳翔的耐性實在不大好,終於走到那飛虹的身旁,道:「樹林中不像藏有人。」
那個死士口吐鮮血,神智仍然有些清醒,脫口道:「只是那些了。」
「請皇上恕罪,魏初不能來。」司馬長安仍然恭恭敬敬,語聲卻是冷冷冰冰。
魏初喃喃自語地道:「盛北川不是這種人。」
「他娘的,姓魏的不要活了。」元寶咆哮。
那飛虹還未答話,郝安已然道:「那兄放心,魏初這個時候殺人無疑叫其他人不要跟他合作。」
「謝皇上。」
無極毫無反應,孫鳳翔又道:「道士、和尚都一樣,沒啥了不起。」
司馬長安又笑笑道:「奴才並不是魏初的屬下,奴才向來只聽燕王的差遣。」
「好!」孫鳳翔立即道:「三萬兩黃金,將皇帝賣給我!」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