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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虹無敵

作者:黃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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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第七回

孫鳳翔再也忍不住,嘶聲叫起來道:「元寶——」一面用力地搖撼元寶的身子,元寶一些反應也沒有,孫鳳翔好像突然發覺這已經是一個死人,動作語聲突然停下,兩行眼淚卻淌下來。
那飛虹道:「能夠將這一招練到這個地步的人並不多……」
「無極的劍術出神入化,內外功都登峰造極,他看準機會要殺飛燕,誰也阻止不了。」
「好小子!」元寶雙眼瞪得大大。
他們不約而同站起來,一個血人隨即衝進,跌翻地上,人也由一個變成兩個,正是元寶與皇帝。
那飛虹、孫鳳翔都看出危險,狂吼聲中,雙雙撲向無極,奮不顧身,他們的身形雖然快,比起無極,仍然慢了半分。
那飛虹三人不約而同身形齊展,緊追在無極身後,三種兵器一齊攻前。
這果然是一招「仙人指路」,手眼步法,配合得恰到好處,當真好到毫巔,無懈可擊。
那些快樂的日子,大杯酒,大塊肉,帶醉狂歡的日子,一下子全都到了眼前,他忍不住嘶聲大叫,飛騎狂奔,就像是個瘋子。
飛燕的眉心立時多了一個圓洞,慘呼一聲,倒飛了出去。
「你們生意人不是有一句話——」翁天義仍然那麼悠閒道:「貨物出門,概不退換。」
元寶大笑,腳步一快,頭也不回地奔前,翁天義完全沒有阻止的意思,看著元寶一夥遠去,才鬆開按著司馬長安的手,司馬長安這才問道:「公公……」
「好漢子——」盛北川亦只有這三個字。
群賊立時揮動兵器,衝殺上前,元寶手揮大鐵棒,亦自衝殺向前,四個侍衛當先迎上來,與棒一接實,齊被震開。
那飛虹沉吟著轉了一個圈,並無其他發現。
翁天義那邊看得真切,身形欲展,左右手卻給掌櫃與那個山賊纏著,展不開來,怒火更盛,大喝聲中,雙手一搶,掌櫃與那個山賊竟然給掄得離開了地面,翁天義接將他們向皇帝坐的那頂轎子砸去。
三人兵器展開,擋開來劍,左右一分,又將無極包圍起來!
翁天義微笑道:「有機會的。」
無極一退三丈,劍一引,「嗆啷」聲中封開了五股兵器,那飛虹三人身形落下一轉,又將無極包圍起來,孫鳳翔鍊子鞭先到,一條毒蛇也似疾射向無極的咽喉!
翁天義這時候亦已撲到來,自然轉身撲向掌櫃三人,元寶一棒攔住,片刻間竟然擊出了七十二棒,虎虎生風,震得翁天義一身衣衫「獵獵」飛揚,翁天義身形再一變,有如柳絮隨風,在棒風中下上翻滾,七十二棒過去,絲毫無損,而且有如附骨之蛆掛在棒端上。
元寶舊力已盡,新力未生,棒勢不由得一頓,一眼瞥見翁天義這樣子掛在棒上,又嚇了一跳,翁天義也就在這當兒貼著鐵棒揉身前來,一連七掌擊在元寶身上,元寶閃開三掌,卻挨了四掌,被擊得左搖右擺,口吐鮮血,翁天義再加一腳,正中小腹,將元寶踢出丈外。
那飛虹彷彿沒有聽清楚,呆望著孫鳳翔,孫鳳翔一急,猛一把將那飛虹推得翻倒地上。
「不用了,你這個人有信用,老子絕對相信你。」元寶轉身揮手道:「兒郎們,還呆著幹什麼?」
飛燕雙刀孫鳳翔一鞭相繼落空,與那飛虹一齊轉身,無極已經在丈外落下,瞪著那飛虹道:「你那算是什麼武功?」
元寶的武功說雜當真雜得很,各門各派的都好像懂一些,而且大半還是從對手學來,所以可以說都是精華所在,也特別實用。
看見那遍地的屍體,那飛虹不難想像戰況的慘烈,來到那頂破轎子前,卻只見破碎的轎子裏,那一堆爛泥了似的魏初,雖然部分已不成人形,但模樣仍然可辨。
無極卻早已算準那飛虹雙環必然趕得及到來,左手袖同時一指,將那飛虹雙環壓下,劍立回,一劍轉刺向那飛虹的咽喉!
這個當然就是皇帝,早已膽落魂飛,元寶卻是笑得合不攏嘴,探手一棒將皇帝挑起來,左右山賊忙將皇帝扶住。
無極一怔,暗忖道:「這幾個小輩,憑我這身分,跟你們拼命倒是一件不光榮的事。」
群賊「轟」然應一聲,揮動兵器衝前去,司馬長安那邊亦拔劍,兩旁死士不用吩咐,已經弧形上去,翁天義即時道:「這個元寶留給我!」
無極的反應異常迅速,劍才入套,身形便已倒掠了開去。
那飛虹、孫鳳翔、飛燕三人不約而同吸了一口真氣,蓄勢以待。
魏金鵬沒有作聲,身形跳躍如舊,元寶再接幾劍,猛喝一聲「橫掃千匹馬」,一棒疾掃了出去。
魏金鵬原是看到元寶所用的鐵棒那麼重,一心要消耗他的氣力再出其不意一劍將之刺殺,那知道轉了七八個圈,刺了數十劍,非獨一劍也刺不進去,元寶鐵棒仍然揮掃自如,像沒事兒似的。
元寶那邊已大笑著走向魏初,魏初看見兒子慘死,悲痛至極,但看見元寶走來,身子仍然不由往轎子裏縮,在他來說,那已是最安全的地方,元寶大喝聲中,一棒擊下,那頂轎子立時四分五裂,魏初一聲慘叫在轎內響起。
這一劍之險,當然是險到了極點,孫鳳翔仰身及時閃開,那知道無極那柄劍風車一轉,竟變成逆持,倒插而下。
箱子堆疊在一起,元寶高高在上,看得比誰都清楚,掌櫃立在箱子旁,看見司馬長安一騎從林子裏起來,立即道:「老大,人來了!」
眼看孫鳳翔身形變化已盡,這一劍無論如何閃避不開的了,那飛虹雙環及時趕至,撞在劍尖上,將無極的劍撞開。
掌櫃嘶聲道:「老大將皇帝帶走,我們押後!」一面叫一面揮動那個只剩下架子的鐵算盤亂擊。四個山賊同時刀棒齊下亂砍亂砸,瘋狂撲擊!
無極悶吼一聲,面部肌肉收縮,身子被踢得斜撞向那飛虹,那飛虹雙環本來夠不上分寸,無極給踢撞過來,卻恰到好處,「咯喇」聲中,硬硬將無極的右肩右肘一齊擊碎!
陽光下,翁天義的一張臉果然白得很,這句話入耳彷彿又白了幾分,但笑容卻是更盛,柔聲問道:「在那兒?」
翁天義含笑擺手道:「請——」
急風一陣吹過,血腥吹飄荒原。
元寶大聲道:「老子是還你金子來的。」
翁天義雙掌硬接,每接一棒,身形非獨沒有被撞退,反而向上翻起來,接到第七棒,一翻竟高逾三丈,猛一個盤旋,飛撲而下。
若是沒有孫鳳翔兄妹在旁,無極只怕會拼一拼,但現在他如果身受重傷,孫鳳翔兄妹一定不會放過這機會,一拼之下,不難拼出一個玉石俱焚,同歸於盡。
二人不約而同,側首齊喝一聲道:「住手!」
元寶一夥到達赤松林,翁天義、司馬長安等已經在林前等候他們的消息,絕無疑問也相當靈通,他們二十人都不到,但林中是否另有安排?卻不是元寶他們所能夠瞧出來。翁天義負手立在轎子前,前袂飄飄,驟眼看來,整個人彷彿隨時都會給風吹起來,給吹進半空,他看著群賊擁向那頂轎子,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站他身旁的司馬長安卻像一具石像也似。
語聲一落,左手食、中指按劍脊自下至上一推,舉劍齊眉,奔向前去,直迫孫鳳翔。
後面的侍衛正要搶救,兩旁卻有亂箭射來,立時倒下了近半,群賊即四面八方蜂擁而來,喊殺連天!
那飛虹也不慢,孫鳳翔鍊子鞭一展,他身形亦動,雙環急取無極的後背,孫飛燕那邊亦同時採取行動,雙手一滾,刺向無極雙腳!
孫鳳翔用腳將劍挑起,左手一抄,咆哮一聲,便向無極斬去!
這一腳力道也不輕,元寶雙腳著地,不由一屁股坐到地上,掌櫃等看見大吃一驚,捨了皇帝,左右齊上,攻向翁天義。
「你難道不懂?」那飛虹反問。
孫鳳翔已回到定遠侯府,那飛虹也回來了,飛燕的屍體在他們身旁,在一條椅上,肌膚已變得冰冷。
群賊哄然一陣騷動,掌櫃振吭道:「老大,他答應將皇帝交給我們了?」
元寶大笑,一條鐵棒撞向翁天義胸膛,那些山賊雖然沒有作聲,但行動已等於回答他們死也追隨元寶左右。
元寶目光一轉,只見司馬長安與那些死士佔盡上風,七重天群賊已經是一面倒之勢。
轎子在翁天義面前停下,元寶大笑著走前,道:「白臉太監,皇帝老子給你送來了。」
翁天義左袖一揚,竟然將擊下來的一棒卸過一旁和*圖*書,完全是「四兩撥千斤」的巧力,他的身形同時鬼魅般一閃,一掌拍出。
無極這一劍絕對可以刺進那飛虹的體內,但那飛虹雙環亦絕對可以同時擊進他的面門,這一招,乃玉石俱焚之勢!
元寶接一喝,一條鐵棒上下飛舞,整個身子都裹在鐵棒中,向魏金鵬欺去,魏金鵬三劍劃出都被封回,身形急展,繞著元寶轉動起來,長劍隨即從不同的方向刺向元寶,他是無極的入室弟子,無極一心要取悅魏初,自然悉心加以教導,所以他的武功比宮南、高立還要好,但與元寶比較,還有一段距離。
陷阱不錯是陷阱,倒是元寶一夥佈置在樹林中,只等魏初一行人踏進來,他率眾抄路,搶在魏初前面,很快便佈置好一個簡單而有效的陷阱。
掌櫃與兩個山賊應聲撲上,一把將轎子的簾子拉下來。
司馬長安應一聲道:「停!」所有人一齊停下,司馬長安隨即策騎一邊踱開,讓出當中一條通道。
那些侍衛見伏兵四出,無不膽戰心驚,聽得呼叫,連忙圍攏上來。轎子已停下,第一頂轎子簾開處,魏初探頭出來,面無人色,語聲顫抖道:「怎……怎麼回事?」
這一下若是抓實,皇帝非要一命嗚呼不可,元寶一瞥見翁天義撲下,便看出那一下是抓向皇帝,第一個念頭就是——
群賊聽得清楚,齊應一聲,掌櫃又道:「那個陰陽怪氣的老小子?」
無極身形轉動,劍出不停,一連十三招「仙人指路」,迫開三人,再一指,急指孫鳳翔,對於這個小輩人顯然痛恨至極。
無極一聲長嘯,身形向上拔起,一劍往孫鳳翔刺去,孫鳳翔鍊子鞭同時出手,精光一閃,搶先射向無極的面門。
一腳踢中,那個山賊身子蝦米一樣弓起來,噴出一口鮮血,雙手卻及時將棒棄去,反抱住了翁天義的腳。
無極怔在那裡,孫鳳翔接道:「但要少爺生氣,還差一點兒。」一頓轉問道:「下一招你要給我們示範的是什麼?」
翁天義第三次伸手道:「請——」
那飛虹緊追不捨,飛燕、孫鳳翔亦同時追前,三個人五股兵器同時追擊。
元寶眼快手急,吼叫聲中,鐵棒接連七次凌空撞向翁天義,一次比一次強勁。
元寶抱著皇帝連滾帶爬,抬頭一望,司馬長安的坐騎就在旁邊,立即跳了上去,也立即看到掌櫃三人的情形,淚從他的眼中流下,他猛可大吼一聲,策騎疾衝了出去。
孫鳳翔擺手道:「你若是做了國師,也許真的不消動手,隨便擺個姿勢,便難免將敵人嚇跑,現在,還是差一點兒。」
元寶冷冷地瞪著翁天義。
翁天義搖頭道:「這不是誇口的時候,你看你那些手下。」
元寶怔在那裡,猛地大號一聲,反手摑在自己的面頰上,重重地一連摑了七八巴掌,一面嘶聲叫道:「該死!真該死——」
他這一推那飛虹彷彿清醒了許多,一下坐起來,伸手又要去抱飛燕的屍體,孫鳳翔伸手截下,悲痛已極地嘶聲道:「你不去,飛燕是白送了性命,死也不瞑目。」
元寶怪叫一聲,手揮鐵棒撲上,亂棒擊下,翁天義身形飄忽,元寶一連二、三十棒,仍然擊不中,他也知道遇上高手,不敢大意,鐵棒上下飛舞,變化迅速,攻守俱備,翁天義一時間也近不了他的身。
孫鳳翔又道:「我現在又不是參加武術切磋大賽,一招一式地跟你對拆,表演給誰看。」
「快去!」孫鳳翔揮手催促,這個時候,他仍然心懸元寶的安危。
無極「嘿嘿」冷笑,腳踏七星,一聲道:「仙人指路」,虛刺一劍身形同時變化。
「難道還有第二個?」元寶伸出一指搖了搖道:「三萬兩黃金騙老子是三十萬兩,這個帳,老子今天可要好好跟你算一算。」
司馬長安點頭,叱喝一聲,飛騎衝向其他山賊,馬到劍快,「唰」一聲,一個山賊首當其衝,一顆頭顱被砍飛上半天。
飛燕雙刀同時凌空斬至,孫鳳翔的鍊子鞭亦向無極的腰腹捲來。
那飛虹、飛燕齊上,那飛虹先到,雙環砸落,無極的手勢不由一頓,怒叱聲中,回劍向那飛虹!
翁天義微一頷首道:「你是真的要把人帶走?」
劍卻比鞭更快,血光一交,孫鳳翔右手齊肘斷下,那一鞭立時失了準頭,一旁抽空,若換是別人,這斷臂之痛,早已失魂落魄,孫鳳翔沒有,忍痛踢出了一腳,正中無極的小腹!
那在元寶的感覺有如兩個鐵錘一齊撞來,悶哼一聲,身子被擊得倒飛出丈外,著地再又倒退三步才穩定身形,咽喉一甜,嘴角一縷鮮血流下。
「嘩啦」聲中,轎子片片碎裂,掌櫃與那個山賊的身軀皮開肉綻,幾乎斷為兩截,爛泥般倒下,翁天義雙手接一送,屍體疾飛了出去,大蓬蓬碎木片同時激飛,聲勢驚人。
元寶也看出了對方的企圖,大笑道:「你跟魏初是什麼關係?」
那些死士殺到了最後,也不由露出驚佩的神色來,一個個呆立在荒原上。
元寶貼地一滾,鐵棒接往地上一撐,身形箭也似飛射五丈,直撞向那邊一個太監,那個太監正與掌櫃戰在一起,一眼瞥見元寶撞來,急忙閃避,元寶的鐵棒仍碰在他肩上,這一碰看似不怎樣,卻已將他震飛了出去。
司馬長安也沒有作聲,三個字到了咽喉,只是沒有說出來,翁天義倒說出來了。
孫鳳翔不怒反笑道:「好,你雖然笨一點,跟少爺學到現在,總算已知如何將話說得刻薄。」
他也跪下來,突然一把抓住了那飛虹的肩膀,道:「元寶一定是發現了轎子裏坐著的是無極才沒有追上來,那現在他一定是去追前行的兩頂轎子了。」
元寶大笑道:「既然押中了,還不趕快去拿錢?」
那飛虹雙環一鎖接一錯,無極的左臂亦齊肘而斷,整個身子亦被抖得飛起來,眼角同時瞥見一道劍光刺至。
盛北川是否魏初那種人?他也不知道,也不敢肯定,對於自己的命運他已經完全失去信心。
翁天義沒有動,只是看著元寶,無論怎樣看來,都不像懂得武功的,元寶從箱子上跳下,手抓著大鐵棒,盯著他。
無極身形斜裏落下,立時穩定,雖然只是輕傷,面色卻是難看到了極點,出道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吃這種虧。
環劍相交,十六下急響,那飛虹去勢奇急,奮不顧身,直欺入無極的中門,他雙環巧打,一入中門,無極的劍勢便很難施展得開。
無極冷笑道:「貧道只知道,打下去還有很大的希望,不打下去,便真的全無希望。」
元寶不耐地提高了聲音道:「當然是真的了。」
孫鳳翔嘻皮笑臉應道:「我們又不是要做國師,要不要命都不要緊。」
那些山賊應付對手已經不容易,何況要同時應付一個這樣的高手偷襲?司馬長安襲擊必是要害,即從事樂中,那些死士也懂得把握機會補上幾下子,輕易地將之解決。
翁天義那四掌傷得他實在很重,若非他一身橫練功夫,早已倒下來,這一次他連血也懶得擦掉,接一把將皇帝抓起來,擱在肩頭上,即時一陣狂風呼嘯,翁天義凌空大雕也似撲落,右手五指如鉤,疾往皇帝後心抓落。
他不知道元寶準備怎樣向自己交代,也不以為自己會將元寶怎樣,他們到底是好朋友,飛燕的死,亦只能怪飛燕技不如人。
元寶已轉到後面那頂轎子之前,掌櫃幾個左右將轎子托起一推,一個人便滾蛋也似從轎子裏滾出來,手腳都給繩子縛著,嘴巴也給布掩上,山賊一見,立時哄然一聲歡呼。
掌櫃嘶聲道:「老大,我們帶著皇帝也殺不了出去,只看你的了!」
與之同時,群賊與司馬長安屬下的死士已然廝殺起來,雙方都是久經戰陣,群賊孔武有力,用的都是重兵器,那些死士卻是渾身兵器暗器刁鑽險毒,這戰的慘烈,可想得知。
「開玩笑?」元寶翻眼一瞪道:「老子可沒有這種閒情。」
元寶揮手道:「從原定計劃,他們若是不答應,老子對付那個司馬長安,你們搶皇帝,一得手,立即將皇帝送回盛北川那兒。」
翁天義悠然道:「命就在這兒,只等你來拿。」
這一棒橫掃,周圍一丈,全都在鐵棒所擊的範圍,魏金鵬方欲撲上,鐵棒已掃到,只覺得勁風撲面,幾乎為之窒息,他長劍一壓,https://www.hetubook.com.com身形急退,才退出三尺,後背已撞在一株樹幹上,元寶早已看在眼內,算準了才掃出這一棒,即時一步搶前,再一棒掃出。
翁天義笑問道:「那些金子有問題?」
「老子不管。」元寶把拳一揮道:「老子也不是什麼生意人,只是一個強盜,你不換,老子可要搶了!」
孫鳳翔居然還笑得出道:「轎裏的是無極,我不給他砍掉這條手臂,要將他弄倒,大概還沒有這麼容易。」
燕王的人若是有足夠的能力,照理根本不會給元寶賞金,既然沒有,那皇帝到手,又怎會不趕快開溜?
另一個山賊同時亦抱住了翁天義的左臂。
道路盤旋在荒野中,穿過了一個小林子,司馬長安在馬上老遠便看見元寶一夥橫擋在前面路上。
無極的劍與孫鳳翔的鞭這時候已然相交三次,孫鳳翔那條軟鞭雖然一再彈回,都被無極的劍撞飛,那柄劍剎那間就像是變成了三柄,其快無比!
元寶又吐了一口血,孫鳳翔只有搖頭,罵道:「你是個傻瓜!」
他們一路走來,步步為營,眼看快到出口,才鬆了一口氣,卻就在這剎那,泥土飛揚,一張巨網突然在地上破土而出,前行宮南、高立二人冷不提防,一齊墜進網中,給吊起來。
「該死的老雜毛,賊道士!」元寶一下跳過去抓起無極的屍體,亂拳擊下。
無極的屍體再吃這幾拳,看來就更像一堆爛泥了,元寶目光一轉,突然鬆手,怪叫道:「那飛虹那個臭小子又卻到什麼地方去了?」
無極倒退三丈,半身一旋,迎向那飛虹,劍如閃電,直取那飛虹要害。
翁天義截口道:「可以用錢解決的事情,為什麼不用錢解決?」
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無極完全沒有把握在劍刺那飛虹同時讓開那飛虹的反襲,所以他的劍沒有刺出去。
「只是打來沒有意思。」那飛虹又道:「因為不管勝負如何,你這個國師都是做不成的了。」
群賊亦大笑。
「都是瘋子。」無極怒形於色。
若是給拂中,眼睛便得給廢去,元寶每一次都及時避開,連閃七袖,總算瞧出來,脫口一聲道:「流雲袖!」
無極面色一變再變,霹靂一聲怒吼,人劍合成一道飛虹,直取孫鳳翔。
「元寶——」孫鳳翔第一個撲前,一把將元寶抱住,元寶一口鮮血隨即吐在他身上。
無極眼快手急,劍勢一變,一撞那飛虹銀環,身形橫裏倒飛出去。
那些死士、太監看在眼內,無不駭然,他們從來都未見過翁天義動怒,一怒之下,想不到竟是這般威勢,如此驚人。
孫鳳翔瘋狂地又斬了幾劍,才將劍插下,穿過過無極的身子,直沒入柄。
他的劍隨即向那飛虹刺出了三劍,那飛虹銀環飛旋,擋開了那三劍,身形被震得半空落下來。
「你這個元寶!」孫鳳翔搖頭。
元寶沉聲道:「老子……」
「小輩——」無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激動的情緒並沒有因此平復下來,在青城山上從來就只有他罵人,那些弟子對他既敬且畏,就是魏金鵬,也不敢在他面前大聲說話,到了長興侯府,魏初對他始終也是恭恭敬敬,其他的人更就不在話下。
那飛虹彷彿知道無極在想著什麼,這時候突然插口道:「我看我們還是別打下去了。」
無極暴喝一頓,急抽去,擋開了插向要害的銀虹,身形接回,連攻二十七劍。
「果然是元寶他們做的,他們那裏去了?」那飛虹沉吟起來道:「魏初在這裏,皇帝當然也在,莫非他們已帶了皇帝到侯爺那兒?」
他也知道那飛虹其實很明白,那麼說只是出於一時的悲憤,元寶現在若是在他面前,相信也不會拿元寶怎樣。
無極一個身子在環劍突擊之下東倒西歪,骨碎聲寒人心魄,血肉橫飛!
孫鳳翔大笑道:「能夠與一派掌門排一個你死我活,少爺已經快慰平生的了。」
「這其實應該叫老龍王上山。」
「也不是。」元寶搖頭再揮手道:「總之不換了,金子老子全還你,人可要帶走。」
掌櫃幾人阻截翁天義不下,這時候總算趕到來,齊攻向翁天義,其中一根狼牙棒,猛掃下盤,翁天義雙腳一錯,一腳將那根鐵棒踏住,一踏一踢,踢向那個山賊胸膛,右手袖接一拂,竟然將另一條擊來的狼牙棒捲得脫手飛開。
那飛虹轉身,雙環一變「套月式」,迎向來劍。
無極不由一聲怪叫,古劍「嗆嘟」墜地,身子一轉,左手中指疾戳那飛虹眉心!
皇帝正坐在轎子內,身子縮成了一團,面青唇白,渾身發抖,掌櫃手一探,劈胸抓住,硬硬將他從轎子裏拖出來。
無極看在眼內,面色一變,身形翻滾,剎那間,那飛虹身形已然從鍊子上拔起來,一隻大雕也似,凌空向無極撲落。
群賊哄然一齊應聲,當真是天崩地裂,震人心魄,魏初嚇得身子一縮,忙又道:「有……有話好說。」
元寶一皺鼻子道:「可也嚇不倒老子。」
元寶同時一個老虎跳,從地上站起來,一袖擦掉嘴角的鮮血,厲聲道:「你們讓開,讓老子一棒砸死這個老烏龜!」
司馬長安應聲揮手,一陣奇怪的竹哨聲接從竹林中響起來,翁天義也沒有理會皇帝,看著皇帝給推回轎子內,負手走回他那頂轎子。
元寶接道:「你小子要罵儘管罵好了,反正老子都不會聽到……」語聲未已,頭一側,終於氣絕,他實在已傷得很重,只是一股義氣支撐著,捱到現在。
孫鳳翔軟鞭三擊而終,無極暴喝聲中,劍一引,再刺孫飛翔,那飛虹的雙環這時候已到了。
那飛虹方才的一環更將他這位老前輩的尊嚴打掉了一半,令他矛盾得只是是否值得為此而將一條這麼寶貴的性命拚掉。
皇帝那邊驚魂未定,一個身子仍然在顫抖,看見盛北川他已經知道身在何處,但看見眾人情緒那麼激動,卻也不敢做聲。連番禍劫,他已經變得聰明了一些。
隊伍緩緩前行,翁天義始終是坐在轎內,那些太監前後護衛著皇帝坐著的那頂轎子,司馬長安的手下分成兩排,走在兩旁,司馬長安一騎則走在最前面。
這一著,實在險到了極點,沒有他這個膽量,也不會施展出來。
無極尚未答話,孫鳳翔已接上口道:「這不是我們怕你。」
扶著轎子的山賊一托一推,皇帝又滾了出來,一直滾向翁天義,翁天義看得真切,點頭道:「很好。」
那飛虹還未答話,孫鳳翔已大笑道:「是你要談,我們可沒有這個興趣。」
元寶隨即高呼道:「兒郎們,這個老烏龜說,誰要走都可以走。」
「沒有。」元寶把頭一搖。
「他娘的——」掌櫃破口大罵道:「這個兔崽子打不過我們,使出離間我們感情這種卑鄙手段來了。」語聲一落,算盤猛一響,算珠突然一齊脫出,射向擋在前面的三個太監。
半分已足以致命,無極左手中指不偏不倚,正點在飛燕的眉心上。
元寶大聲應道:「他只是提醒老子,沒有權力支配你們的性命。」
孫鳳翔一雙眼睛都紅了,狂吼聲中,揮鞭當頭抽向無極,完全不閃避無極那一劍。
他們也不能不同意,無極的劍術實在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所以他並不在乎那飛虹說什麼,事實上他也想破口大罵,狠狠地將元寶罵一頓,只是罵不出來,也許他覺得這實在很沒有意思,他的腦海現在也仍然是一片空白。
那飛虹跪一膝,抱起了飛燕的屍體,將自己的臉貼上飛燕的臉。
那三個太監冷不提防,眼睛被算珠射中,一個雙目立瞎,一旁邊幾個山賊一擁而上,狼牙棒砸倒地上。
那飛虹銀虹回變成環,雙環飛舞,連接二十七劍,退了九步。
元寶大喝一聲,鐵棒迎上去,身子隨地卻一倒,貼地疾滾出去,這一著倒是在翁天義意料之外,他的反應可也不慢,凌空半身一旋,掌力已收,但餘力仍然激盪起一大片塵上,他也就在塵土中落下,著地即起,疾射出去。
說到臨敵經驗的豐富,元寶更就不在話下,魏金鵬實在難望其項背,那根鐵棒也遠比任何兵器實用,一棒擊下,開碑裂石。
孫鳳翔雙腳一分,立地生根,但仍然被牽得直往上飛起!
魏金鵬的反應並不慢,後背一撞上樹幹,一聲驚呼,立即轉向樹後,這樣做沒有錯,元m.hetubook.com.com寶手中的若是其他較輕的兵器,那株樹幹應該可以替他擋去,那卻是一條那麼粗的鐵棒,魏金鵬到底是臨敵經驗不足,倉卒間未能兼顧到這許多,到他想到這一個問題的時候,元寶一棒已掃在樹幹上,「轟」地一聲,那株樹幹竟然給掃斷!
元寶置若罔聞,只是奔前,牙齦緊咬著,只差一點沒有掉下淚來。
「姓孫的——」元寶喘息著道:「皇帝……老子給你搶回來了。」
飛燕雙刀同時砍至,那飛虹剎那間面色突然一變,脫口大呼道:「飛燕小心!」
「你在胡說什麼?」魏金鵬身形轉動,左三右四又刺出了七劍。
魏初一行眼看快到了,顯然並無所覺,眼看便要踏進陷阱,元寶暗處看見,那能不樂得直搓手。
群賊或坐或臥,這時候已經休息得差不多,元寶高坐在滿載金子的箱子上,心情看來已沒有那麼激動,但深知他的都看出他現在就猶如一箱火藥,放在火燄旁邊,一觸便會爆炸開來。
「七重天的元寶?」
「誰要你講義氣。」孫鳳翔不由問道:「七重天那些兄弟怎樣了!」
翁天義面色一沉,他實在想不到這種情形之下,元寶仍然敢叫他做老烏龜。
那飛虹知道這個道人已經動了真怒,一聲「小心」,同時,身形已撲向無極左面,右環一鬆,變成一條銀光閃亮的尖刺,猛扎向無極的要害。
群賊卻非獨沒有退縮,反而更兇悍,就像是負傷的野獸,瘋狂地撲擊,挨上他們一下的死士卻更不當場了帳,也非要重傷不可。
翁天義笑出來道:「你是在跟我開玩笑?」
元寶一眼瞥見,「格格」大笑道:「你就是魏初?就是那個老狐狸?」
「老子要跟閻王爺打交道,他們不侍候老子左右壯膽怎成。」元寶轉顧那飛虹道:「老子到九泉之下,再跟飛燕道歉。」
無極道:「你的武功必須兼顧全身的要害,無懈可擊,致敵於石火之間。」
接一聲霹靂暴喝,無極古劍環身一揮,只一劍,將三人迫了回去,他的劍沒有停下,「霍霍霍」一連三個虛招,人劍合一,靜止不動!
孫鳳翔接道:「少爺可瞧不出這一招有何特別之處。」
翁天義連斃十個山賊,一口怒氣才平下,目光一掃,厲聲道:「一個也不得放走,殺!」
孫鳳翔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當然不知道,若是他知道轎子裏坐的是無極,相信他也不會走到這兒來,他雖然貪財好色,到底也是一個講義氣的人,何況他與孫鳳翔情同手足,乃生死之交。
司馬長安一劍擊元寶不倒,身形落地,馬已經遠去,再也擊不到了。
「果然厲害(離海)——」元寶倒抽了一口冷氣。
司馬長安無言頷首,翁天義接道:「你們還不上去替皇上鬆綁?」
現在他也是這個意思,只要孫鳳翔等知難而退,不為已甚,那知道孫鳳翔非獨不領情,而且對他這位老前輩一些也不客氣。
「請——」他再次伸手。
幾個山賊左右圖上來,亂棒方要擊下,司馬長安人已離鞍,凌空拔起,半空中把手一招,三枚暗器射出,正中一個山賊的面門,身形接落,迎著另一個山賊的狼牙棒,身形又一個翻滾,同時一棒從他腳下掃過,他的劍把握那剎那,刺進了那個山賊的咽喉!
他非獨要殺死那飛虹他們,還要活下來享受榮華富貴,在天下武林同道之前耀武揚成,若是自己也死掉,這一戰在他便毫無意義的了。
無極凌空三個翻滾,古劍被鍊子纏繞,一翻,橫擋在面前,那飛虹雙環即時砸到,右環砸在劍鋒上,迸出了一蓬火花,左環切向無極的右肩,衣服被勁風撕裂,但間髮之差亦已讓開了肩骨,那一環卻撞在他的肩下背上。
這句話他實在不想說出口,幾次已到了咽喉又咽回去,到底忍不住說了出來,孫鳳翔呆呆地坐在一旁,聽得很清楚,卻沒有作聲,也無話可說,元寶到底做了什麼,他怎會想不透,再憶起那天在妓院扛著那箱金子,心頭更明白,是燕王的人出重金收買了元寶,伺機將皇帝劫去,送去領賞。
群賊都是追隨他多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難道就由得他們一個個倒在這兒?
那飛虹三人看在眼內,無不衷心佩服,他們都懂得這一招「仙人指路」,卻是到現在才知道這一招可以有這許多變化,又能夠攻守呼應,無懈可擊,要將這一招練到這個地步,當然不是容易的事情,經驗、功力、恒心缺一不可。
那飛虹趕到魏初一夥橫屍的地方,才從坐騎躍落,那匹坐騎已氣力俱盡,一聲悲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魏初一呆,脫口道:「你又是那一個?」
那飛虹也不知是否看出無極這一個弱點,雙環急滾,無極的反應若是稍慢,不肯硬拼就必會傷在他的雙環下。
那飛虹看在眼內,猛一提真氣,凌空一個風車大翻身,雙腳不偏不倚,竟落在那條被牽直的鍊子上,也就踏著那條鍊子,凌空奔往無極!
這一撲總算讓開那一抓,翁天義身形半空疾旋,左掌接擊出,正擊在元寶的後背上,「噗」地如中敗革,元寶撲前的身形立時應掌飛了出去,一口鮮血接從他口裏噴出。
「這是一招仙人指路。」無極收劍,傲然冷顧三人。
「我去!」那飛虹一咬牙,終於站起來。
飛燕雙刀被封在外門,輕功雖然好,卻不防無極以指代劍。
元寶一騎與之同時奔出了十數丈外,一個死士欲上前阻擋,給他鐵棒一掃,連人帶刀飛摔出去,一道劍光亦同時飛來!是司馬長安,御劍凌空一飛三丈,襲向元寶的後心,這一劍,元寶無論如何躲避不了,他能夠做的,只是往馬鞍上一伏。
飛出了半丈,鮮血才從她的眉心射出來。
木片橫飛,鮮血激濺,保護轎子的侍衛這時候已給掌櫃等砍翻,元寶這一棒完全是在極其順利,毫無阻礙的情形下砸落,莫說是木,便是石頭,也已在棒下碎裂。
皇帝整個身子都在發抖,兩條腿早就軟了,不是扶著,根本站不起來,掌櫃上前,伸手拍掉了皇帝衣服上的塵土,一面笑嚷道:「皇上萬福——」
「又不是抓老子,管他?」但隨即一轉道:「不好,這個倒霉皇帝可是不堪一擊!」此念一轉,慌忙往前撲去。
淚水順腮而下,他已經很久沒有流過淚,也時常人前人後誇口,就是刀擱在脖子上,眼淚也不會掉下來,可是他現在完全壓抑不住,淚如泉湧。
元寶一眼瞥見,鐵棒立即在頭上揮舞,車輪子也似,迎向來掌,翁天義雙掌一擊若是落空,不難被一棒攔腰掃飛出去,他雙掌一落卻是恰到好處,正擊在鐵棒上,一下異響,旋轉的鐵棒立時停下來,元寶一雙腳竟然陷入了地面三寸,翁天義卻往上彈起,一翻又撲落,這一次,雙掌已印向元寶的頭頂。
那飛虹茫然點頭,孫鳳翔接道:「魏初老奸巨猾,元寶一定不是他的對手,說不定一追上去就會墜進魏初的陷阱,你快去救他,將皇帝搶回來。」
「好——」元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我們一齊叫他們停下。」
元寶看著他們來到身前三丈,左手終於作勢一擋,大吼一道:「站著!」
皇帝面色蒼白,便要爬起來,渾身卻都似駭軟了,爬來爬去,總是爬不起身子,元寶卻只是打滾。
那口鮮血噴在翁天義腳上,那山賊一條命雖然已給踢掉九分,剩下的一分氣力仍然能緊抓住翁天義的腳不放,翁天義冷不提防有此一著,身形一慢,掌櫃見機不可失,立即拿算盤砸去。
那些山賊也看見了,一個個停下腳步,呆望著元寶。山風吹過,元寶由心寒出來,機伶伶打了一個寒然,突然狂叫一聲,拔步奔前去。
翁天義彷彿看透了他的心,笑接道:「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再打下去了,你們要走,我們絕不會留難。」
語聲一落,元寶發狂地奔了出去,群賊慌忙跟上,原路奔回,孫鳳翔不由叫出來道:「元寶——」
相距還不到數丈,元寶突然一呆,腳步一下子停下,他總算看見了孫鳳翔鮮血濕透,齊肘斷去的右臂,然後他看到了飛燕的屍體。
那飛虹、盛北川左右已走了過去,全都沒有理會皇帝。
語聲未落,翁天義一袖已拂到,「獵」地一聲,掌櫃的左耳竟然被削飛hetubook•com•com,血流披面,他怪叫,不退反進,攻勢更加瘋狂。
那飛虹道:「不錯啊。」
司馬長安接一聲道:「殺!」長劍急落,斬瓜切菜地連斬二人。
無極咬牙切齒,腳踏七星,劍勢又是幾個變化。
孫鳳翔看在眼內,大笑道:「老雜毛,這一環打得你痛不痛?」
「你雖然是他們的頭兒,卻沒有權力支配他們的生命,我那些手下在我來說也是的。」
「好漢子!」他冰冷的眼瞳也終於溶化。
這一戰雖然不會這麼快解決,但已經很明顯,是怎樣的結局。
皇帝只差一點兒沒有昏過去,掌櫃隨即道:「老大,我們這一注押中了。」
同行的是無極的兩個弟子宮南、高立,俱都換上了一身侍衛的裝束,混在侍衛當中,進入樹林中的道路,才走在前面。
他動身的時候燕王有話吩咐下來,若是活著帶回來大麻煩,殺掉算了。
那飛虹頭一偏,雙環同時反鎖,卻不偏不倚,鎖住了無極的左臂。
翁天義一些也不著急,繞著元寶,穿花蝴蝶似的,偶然一拂袖,「獵」然聲響,有如刀削,拂削眼目!
死士無情,群賊如狼似虎,全都不顧生死,拼命地搏殺,這樣下去,本來就是一個同歸於盡的局面,只可惜死士方面還有一個司馬長安,一劍縱橫,武功施展開來,沒有一個山賊能夠追得上,將他截下來,他也不與任何一個山賊糾纏,只是向那些已經有對手的山賊襲去。
那飛虹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做了殺手之後,心情已許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激動過。
孫鳳翔道:「你不做國師是你事,要拼命,少爺隨時都歡迎。」
元寶一指,大笑道:「你這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
元寶接一棒橫掃,將旁邊的另一個侍衛連人帶刀,砸得倒飛兩丈之外,另兩個侍衛已經被元寶左右的山賊截下,元寶殺得興起繼續衝殺前去,掌櫃亦步亦趨,亦是威風凜凜。
盛北川看著他們,並沒有作聲,他很明白他們的感受,也知道這時無論說什麼也安慰不了他們。
「不成——」元寶突然跳起來道:「老子怎能這樣不講義氣,這樣不夠朋友,老子一定要將皇帝拿回來!」
血仍然從飛燕眉心的血洞湧出來,飛燕鮮紅如朝霞的嬌靨已變得如白紙一樣。
翁天義身形接展,長嘯聲中,三個起落,擋者披靡,一個山賊在他掌下喪命,死魚一樣橫飛出去。
元寶直呼道:「搶皇帝!」
元寶在笑接道:「老子就一棒砸殺你這個老烏龜!」揮棒衝前去。
這雙環雙刀,一開始便已全力攻擊,無極身形並不太快,立時給截下,他的反應異常敏銳,沉劍一點刀鋒,身形拔起,一個翻滾,將雙環亦讓開。
翁天義竟然被他們迫開了半丈。
從元寶在白狼溝的說話神態推測,也顯然已成功劫走了皇帝,取到了賞金,他相信元寶是一個頗講義氣的人,卻決不以為燕王的人仍然會留在那兒等他去將人換回來。
孫鳳翔看著他奔來,沒有作聲,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現,元寶奔近來,也沒有作聲,蹲下,伸手抓向孫鳳翔的右臂,還未接觸,便停在半空。
這又是拼命的招式,無極絕對有信心讓開要害,卻沒有信心不被雙環擊成重傷。
無極冷笑道:「你真的不怕死?」
也不知過了多久,孫鳳翔突然衝了過來,一聲「妹妹——」語聲嘶啞蒼涼得難以言喻。
無極完全沒有閃避的餘地,孫鳳翔一劍刺實,第一二劍緊接劈出,人如瘋虎,劍亦瘋狂亂劈,那飛虹亦自咆哮著雙環擊至!
「要變完蛋了。」元寶居然還笑得出。
魏金鵬一個身子同時飛跌出去,這一棒雖然沒有掃在他身上,那一震之力已足以將他震成重傷,飛跌出半丈,他口吐鮮血,踉蹌著又跌出三步,手扶著一株樹才穩定下來,左右三個山賊一齊擁上來,魏金鵬負傷應戰,擊倒了兩個,卻被最後一個亂棒擊倒地上,當場喪命。
那飛虹冷冷道:「殺人、拚命的武功。」
那飛虹卻問道:「那你怎麼不出劍攻來?」
無極這時候已經是一個死人,那飛虹是第一個發現,第一個回復自我,看了看無極的屍體,目光一轉,奔向飛燕。
無極這一劍若是不變,勢必穿過銀環,再刺入那飛虹要害,但那飛虹雙環亦必定同時擊中他的要害。
無極道:「你一招之中,最少有三處破綻。」
「何況這位掌門人還將是國師?」孫鳳翔大笑不絕,隨又招手道:「來啊,劈殺我這個小子。」
元寶勃然大怒,大吼道:「兒郎們還不與老子上前打殺他們?」
元寶喝不退掌櫃他們,勃然大怒道:「什麼,你們連老子的命令也不服從!」隨即提起鐵棒,殺奔回來。
翁天義揮手截住道:「我以為你應該先問問手下的意見。」
無極悶哼一聲道:「跟你這種不懂武功的人談武功,是白費口舌。」
魏金鵬不覺應道:「是父子,又怎樣了?」
「所以老子我還講義氣!」
孫鳳翔、飛燕一鞭雙刀急上搶攻,無極一劍千鋒,片刻間連擋六十八鞭,七十二刀,面對八環,金鐵交擊聲如珠走玉盤,響成一片,煞是動聽。
元寶搖頭道:「這個時候還要狡辯?老子到過你那座金窖,你那兒有多少金子,老子難道還不清楚?」一頓一喝道:「兒郎們!」
無極的反應絕不會那麼遲鈍,但右臂斷折的打擊痛苦卻已令他方寸大亂,一心只要將那飛虹戮殺,報卻這斷臂之仇,招式不覺便走老,到他發覺不對勁的時候,左臂已來不及收回來了。
元寶高呼道:「你這個窮光蛋,跟老子還有什麼話好說的,動手!」
這一環力道雖然已被卸去不少,仍將無極擋出了半丈。
看到這具屍體,那飛虹不由想起元寶那條粗大的鐵棒,再望去,地上那些屍體中果然倒著幾具山賊的屍體。
無極道:「憑你的見識,當然瞧不出。」
兩人身形欲起,卻完全沒有著力之處,揮劍砍去,那張網卻是牛筋繩子結成,才削斷一條,網已收縮,幾個山賊隨即左右竄出,狼牙棒擊下,可憐人被困在網內,完全沒有閃避的餘地,活活給擊斃。
無極風車一轉,頭下腳上,長劍追刺那飛虹,那飛虹沒有閃避,雙環向著來劍上迎。
「如假包換,童叟無欺。」元寶大笑。
這一場惡戰持續了半炷香之久,七重天那些山賊一個不剩,悉數橫屍在荒原上。他們雖然沒有讀過多少書,甚至大都目不識丁,不懂得那許多道理,這一份義氣,這一份忠誠,這一份視死如歸的豪情,又豈是一般讀書人所能夠做得到?
飛燕雙刀被無極長袖震開那飛虹雙環一刀,無極已然借著劍尖一點孫鳳翔鞭梢之力,翻身從孫鳳翔頭上掠過,人在半空,竟然能夠再對孫鳳翔施出一招「仙人指路」!
那些太監慌忙上前,翁天義又道:「司馬兄的人也得準備啟程了。」
元寶繼續衝前,一棒當頭向一個侍衛衝去,那個侍衛揮刀急擋,才擋開一棒,第二棒又砸到,一連三棒,那柄刀已被砸得彎起來,反砍著那個侍衛的腦袋。
可以說,有生以來,就只有孫鳳翔對他這樣子無禮,那天清晨在蒼松之下,他便已有意思好好地教訓孫鳳翔一頓,只是有事在身,不想節外生枝。
其餘山賊亦同時猛然撲上,一陣亂棒亂打,出其不意,亦被他們擊倒七八個死士。
無極亦早已算準這一點絕不會落空,一點身形即轉,讓雙環,劍刺孫鳳翔。
元寶一棒落空,那種感覺就像是行走間一步踏空,驚訝未已,勁風已壓體,他的反應也不慢,左手一沉,以棒端迎向來掌,翁天義那一掌仍然拍下去,一掌拍實竟然將元寶震開了三步。
翁天義看在眼內,大怒,右腳連變三個姿勢,腳尖踢出了七次,抱著他右腳的那個山賊胸前肋骨盡被踢碎,五臟肺腑俱裂,雙手再也抓不住,整個身子被踢得飛出了數丈。
無極劍一挑,鍊子鞭鞭梢正中劍鋒,反彈了回去,他的身形卻沒有https://m.hetubook.com.com因而停下。
元寶聽得掌櫃那麼說,一咬牙,退開,一個太監從旁掩來,撲向皇帝,他快,元寶更快,當頭一棒擊下,太監擋開了這一棒,元寶接連二十多棒又亂擊下來,活活地將這個太監擊成肉醬,自己也連吐了三口鮮血。
無極的怒火陡然又冒起來,厲聲道:「打,一定要打下去,貧道倒要看你們這三個娃兒如何拚掉貧道這條命。」
飛燕嬌笑道:「道長若是有興趣,儘管先行表演一番,好讓我們見識一下什麼真正的武功。」
那飛虹不再說話,看無極的說話神態他已經知道這個老道士是至死不悔的了。孫鳳翔卻叫起來道:「少爺可看不出你還有多大希望,方才那一環若是打得重一些,你現在已經是爛泥一堆。」
群賊沒有理會,自顧將那幾個箱子抬起來,奔了出去,元寶走了幾步,忽然回身道:「小店就設在七重天,歡迎光顧!」
「元寶!七重天的元寶皇帝!」
他那雙袖子顯然也是為了配合這種武功,遠比一般的長出了很多。
無極目光一掃,冷笑道:「你們都不要命了。」
所以他又怎肯與那飛虹拚命?但是到現在,他仍然有信心一一收拾眼前這三個敵人。
雙方的人數亦差不多,不同的是群賊這邊除了一個元寶,勉強可以稱得上高手的就只有一個掌櫃,對方翁天義之外還有司馬長安。
孫鳳翔已經將斷臂的傷口裹起來,呆坐在山溝一旁,望著飛燕的屍體,一直到他聽到一陣「嘿嘿呵呵」的聲音。
元寶又如何?
元寶毫無障礙地看到翁天義那頂轎子,轎子的簾子即時一開,翁天義現身出來,含笑招呼道:「元老闆,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無極冷笑道:「你就只懂得殺人?拚命?」
「那飛燕……」
孫鳳翔道:「我們考慮到你必定發現破綻,去截擊魏初,恐怕你粗心大意,中了那老狐狸的陷阱,我手臂斷了,只有叫那姓那的臭小子接應你了。」
「那個雜種?」元寶大笑道:「老子一隻手便將他的頭扭下來。」
元寶嗅不到那血腥,也聽不到最後一聲慘叫,可是他知道那會是怎樣的結局。
「那是數目不合?」翁天義再問,笑容更盛。
翁天義右掌硬接,劈再化為抓,五指一縮,那算盤立時變作一團,掌櫃及時鬆手,卻反抓住了翁天義的右臂,左手接抓上,一面嘶聲大叫道:「老大,快走!」
兩下接實,元寶竟然被震開三步,翁天義身形接展,天馬行空般飛撞向元寶,身形動處,塵土飛揚。
魏金鵬吩咐四個侍衛保護魏初的轎子,長劍一引,迎向元寶。
「掌櫃,你去解決那幾個侍衛!」元寶鐵棒一探,替掌櫃開路,掌櫃鐵算盤一揮,帶著兩個山賊衝了過去,魏金鵬一劍接不下,元寶的鐵棒已到,忙引劍迎去,一劍一棒,眨眼交擊七次,只震得魏金鵬雙手發麻,暗罵自己愚蠢,怎麼去跟元寶硬拼。
翁天義輕笑一聲,悠然揮手,八個太監在他那頂轎子後面將四個大箱子抬出來,抬到元寶面前,打開,裏內全都是閃閃生輝的一錠錠黃金。
那些侍衛有些仍然在頑抗,但這一聲慘叫入耳,鬥志全消,倉皇逃命,那些山賊追上去,又砍倒了幾個,立即被元寶叫回來。
孫鳳翔那片刻也不知擊出多少環、多少劍,到無極倒下的時候,已完全不成人形。
孫鳳翔「懶驢打滾」,避得有些狼狽,但總算避過這一招,鍊子鞭一抖,射向無極的後心,好一個無極,半空中竟然能夠施展得出一招鐵板橋,鞭從他的後背射空,他凌空再一個翻滾,人劍飛回,削向孫鳳翔的咽喉!
那道劍光沒有人比他更熟悉的了,砍來的也正是他的劍。
這一份冷靜從容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及。
「小狐狸,你不是要消耗老子的氣力,好將老子刺倒?」元寶一面封擋一面回答。
翁天義沒有追前,雙手背負,笑望元寶。
好一個無極,劍一抽不脫,身形立時一隻怒鶴也似,沖天飛起來。
「你……你的手臂……」元寶的語聲顫抖起來。
元寶目光回到翁天義臉上,一顆心不由發涼,他雖然魯莽,絕對不是那種固執到死也不肯承認事實的人,他的心情出現前所未有的煩亂。
飛燕的臉一片冰冷,那飛虹剎那間有如置身冰窖之中,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一顆心卻變得麻木,什麼感覺也沒有,眼睛亦彷彿變成了冰珠子。
「老子是狐狸,兒子當然是小狐狸,那就難怪了。」元寶大笑不絕。
魏金鵬面色大變,急忙搶在第一頂轎子之前,一面大呼道:「保護轎子!」
元寶一夥一去一回所花的時間,已足夠他們跑得很遠的了,而且事情也必定已作好了妥善的安排。
群賊哄然齊應,掌櫃小心翼翼的忙將皇帝推回轎子裏,八個山賊緊接將轎子抬起來,「呵呵」連聲,擁著轎子往赤松林那邊奔去。
司馬長安那邊卻視而不見,策騎繼續前行,其餘人亦步亦趨,神態亦沒有任何變化,他們的感情似乎已完全麻木。
這一鞭,孫鳳翔滾地揮出,角度奇詭,無極幸好眼快手急,劍一劃,擋開,那知道孫鳳翔那條鍊子鞭一彈開立即捲回,「錚錚」聲中,毒蛇也似纏住了無極那柄古劍。
「這……這可是誤會。」
那些死士到底久經訓練,全都是殺人老手,時而刀,時而匕首,時而矛,時而暗器,再加上飛索繩鉤,當真的變化多端,群賊雖然孔武有力,又用重兵器,那些死士根本不與他們硬擠,周圍又有足夠的地方讓那些殺手活動,這片刻之間,群賊已過半數為他們所算,被暗器射中,儘管並非全都射在要害之上,但對群賊作戰的,多少亦有影響。
那飛虹、飛燕並沒有放過這機會,左右齊上,雙環雙刀急襲向無極要害。
那飛虹伸手抹下了元寶的眼蓋,仍然一句話也說不出。
抬頭望去,只見元寶一夥正向這邊奔來,元寶並不知道山溝發生了什麼事,一陣「嘿嘿呵呵」,滿頭大汗,裝腔作勢地趕來,他們也確實真的趕出了滿頭大汗。
那些山賊本來就處於下風,這時候更就只有挨打的份兒,可是他們沒有退下,繼續奮勇死戰。
元寶想不到這個看來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太監竟然有這樣好的內功,這一驚非同小可,驚呼聲未出口,翁天義雙袖已「啪啪啪」地飛向面門,他眼神一亂,鐵棒急揮,翁天義更快,從棒下欺進,雙掌齊擊在元寶的胸膛上!
連接十六環,他再接一環,劍一推,一股內力透出,借力使力,從那飛虹頭上翻了過去。
「仙人指路!」無極一字一頓,「指」字出口,他的劍已指出口,到「路」字,劍已到了三人面前,一招三式,分刺三人!
元寶眼睛大亮,翁天義笑接道:「金子都在這裏了,只有多,不會少,你可以慢慢點數清楚。」
沒有淚,他的淚已與心凝結,飛燕對他的重要,有誰能明白。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飛虹終於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道:「賊到底是賦!」
無極怒道:「貧道就是拼著這個國師不做,今天也要劈殺你這個小子。」
也果然不出他所料,無極早已算準了他必能閃開那一劍,劍刺到一半立即轉回,左右撞開了飛燕身形,左手穿袖而出手指如劍,點向飛燕的眉心!
雙環原就是奇門兵器,甚少人用,在那飛虹的手中施展開來,更就是飛靈巧幻,可是這還難不倒無極,那片刻環劍相交,他的劍最少有三次機會可以將那飛虹刺傷,但他的劍若是一刺出去,那飛虹雙環一定會乘隙搶入。
他們的內功都很好,一喝之下,將所有的打鬥聲完全蓋過,雙方均幾乎一齊給喝住,也一齊詫異地向這邊望來。
翁天義本來蒼白的臉立時變成死魚肉也似,一股怒火從心底冒起來,這個人說怪也真怪,臉越白便越怒,一聲大喝,雙掌一展,竟迎向撞來鐵棒。
孫鳳翔呆望著元寶,群賊面面相覷,也齊呆住。
群賊哄然上前,司馬長安的手也就在這時候緩緩移向腰間金鞭,卻被翁天義有意無意按住。
劍光過處,元寶後背裂開了一道又長又深的血口,鮮血飛激,那匹馬同時背著他奔出了數丈。
那飛虹看看他,好像要說什麼,但到底沒有再說什麼,就在此際,堂外傳來了一陣嘈雜的人聲。
翁天義雙袖一捲,身形迎著棒勢一退半丈,笑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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