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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刺客

作者:黃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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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重金聘殺手 目的各不同

第二回 重金聘殺手 目的各不同

燕北拿起了另一根鐵枝,當劍指著老杜,眼睛盯得穩穩的,老杜又是一鐵錘便將之砸飛。老杜接著笑道:「說你沒用就是沒用,連鐵枝都握不穩,練什麼劍,做什麼劍客?」一頓厲喝道:「還不快點將鐵枝拾起來抹乾淨,插到牆上去?」燕北呆看著空著的雙手,十指伸屈,愕然中又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怒意。老杜沒有多說,轉身離開。燕北突然叫道:「等一等。」老杜回頭,只見燕北緊握另一根鐵枝衝上前來,他冷笑,隨便地把鐵錘一揮,又將之砸飛。燕北回身又抄起了另一根鐵枝,才握穩,老杜已欺近來又是一錘將之砸飛。燕北雙手已被震得很痛,但神情更倔強,又拿起了一根鐵枝,緊緊握著。老杜看也懶得多看一眼,鐵錘一揮,燕北手中鐵枝便又被砸飛,雙手虎口也被震裂,流出血來。燕北再拿鐵枝,一根又一根,每一根都被老杜鐵錘砸飛,都落在院子一角,越積越多,片刻已變成一堆。
江湖上的朋友大多數到這裡來買劍,也有特別指定訂做,所以平日都非常熱鬧,劍奴當然是這裡的熟客,也沒有人比他買劍買得更多的了,所以一出現,每一間店子都急著招呼。這一次劍奴卻只是拿出畫軸要他們辨認,每一個辨認的人都搖頭。劍街也有偏僻的一角,那裡還有一座小小的店子,門前一塊破舊的招牌寫著「杜記老店」四個字,毫不起眼。劍奴最後走了進去。店堂相當狹窄,堆滿雜物,牆上掛著十多柄鑄好的劍。磚爐前面一座很大的風箱,一個青年正在拉著,磚爐風箱都比一般的高,青年要拉動風箱只能夠站著。風箱那柄可以伸縮的推桿也比一般的長,每一次拉出來,青年都必須倒退兩步,推回去的時候也當然要踏前兩步。風箱一推一動,爐火立即火舌疾揚,映得青年一張臉通紅,也早已汗珠滿佈。
劍奴從腰間的布囊取出一捲畫軸,道:「老杜,你可曾見過一柄這樣的劍?」畫上畫的是一柄龍形劍。老杜淡然瞟一眼,瞳孔突然暴縮,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劍奴沒有在意,將畫移近。老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情緒穩定下來,看看畫,若無其事地道:「這柄劍的外形很奇怪。」「可不是。」劍奴又將畫軸移近了一些。老杜不覺雙手接下,目光凝結在畫上,劍奴終於在意,看著畫,看著老杜。老杜突然醒悟,目光從畫上移開,轉向劍奴,吶吶地道:「這幅畫……畫得很不錯。」劍奴試探地問道:「老杜,你可曾見過什麼人鑄過一柄這樣子的劍?」老杜立即接道:「沒有。」接著將畫軸交還劍奴。
與之同時,秦獨秀正在院子裡試劍奴買回來的劍。閒著沒事的時候他就會練劍,樂此不倦,所以他的身手始終都能夠保持靈活輕捷。他拔劍出劍,簡直猶如閃電般,劍光一閃,面對他的那個稻草人便身首異處,一個稻草頭飛出了三丈外。朝霧未散,秦獨秀身形接著飛入朝霧中,放在那兒的另一個稻草人亦在他飛過同時斬下頭來,一顆草人頭飛上了半空。草人頭還未落下,秦獨秀已飛回,劍脊同時抵在眉心上。劍鋒晶瑩,秦獨秀的目光亦如閃電一閃,突然問道:「事情打聽得怎樣?」劍奴從秦獨秀背後一株樹後轉出來應道:「我已經問過劍街所有的鑄劍師。」秦獨秀沒有回頭接著問道:「怎樣說?」「俱都說不認識杜雲亭這個人。」「也沒有見過那樣的一支劍?」「沒有,只是……」劍奴欲言又止。
燕北脫口道:「義父,你……」老杜冷截道:「你在幹什麼?」燕北囁嚅道:「我…我自己是一個殺手,正在練劍。」「殺手?」老杜一張臉鐵青色。「就像秦獨秀。」「沒出息!」老杜一巴掌摑去。燕北給打得怔住,老杜接著喝道:「殺手是下三濫,你怎麼不希望自己能夠變成一個劍客?」他的語聲已因為憤怒而顫動起來。燕北怔了一怔,叫出來道:「對,做劍客!」不由自主地又拿起了一根鐵枝。老杜鐵棒突揮,只一錘又將燕北的鐵枝砸飛。「沒用!」老杜冷笑。「我是沒有防備。」「好,你再來!」
劍奴嘆息道:「要找這柄劍的主和_圖_書人實在不容易。」老杜脫口問道:「是誰要找他?秦獨秀?」劍奴點頭,想想,目注老杜又問道:「你們與江湖人時常有接觸,可知道有一個叫做杜雲亭的人?」老杜雙眉深鎖,似在思索著什麼,一會,搖搖頭。劍奴接道:「這個人很值錢。」一笑又道:「越值錢的人通常都越難找。」老杜沙啞著聲音問道:「是誰重金要買他的命?」這句話出口他似乎發覺有些不妥,乾咳一聲,才接著道:「那當然是他的仇家了。」「當然。」劍奴一聳肩膀。燕北一旁插口道:「秦獨秀要殺的人,一定會有辦法找到的。」
一個中年人站在爐邊的砧前,正在爐中鉗出一柄劍的胚,放在砧上,以一柄小鐵錘輕輕地敲著。待劍胚拿出來,青年才將手停下,拿起一塊汗巾,將汗珠抹去。劍奴也就在這時候走進來,青年一見顯得很興奮,迎上前道:「劍奴,你又替秦獨秀買劍來了。」中年人搖頭,道:「燕北,你怎能夠這樣稱呼客人?」劍奴笑笑,道:「不要緊,反正人人都知道我是秦獨秀的劍奴。」中年人反而閉上了嘴巴,自顧打劍。燕北看看中年人,再問劍奴道:「上一次你買的劍……」劍奴道:「只剩下一柄了。」「那就是說,秦獨秀要殺的人都無一倖免?」燕北看來更興奮。劍奴點頭道:「不錯。」
臥虎溝隱藏在群山之中,是一個天險,也所以官府一直都束手無策。抬轎的駕輕路熟,又都是力士,走來毫不費力,一直將轎子抬到忠義堂前石徑。一條白石徑連接忠義堂,雨旁這時候各立著一行黑衣人高舉火把,懷抱長刀。已經是深夜,火把照耀得光如白晝,刀光在火光照耀下也分外奪目。轎夫將轎子在徑口停下,左右退下,一會,轎子裡才傳出秦獨秀的聲音道:「到了?」「到了一」胡南平將轎簾子掀高,摺扇一引道:「秦爺,請——」秦獨秀欠身走出,腰身標槍般挺直,顧盼生威。胡南平摺扇引向兩列黑衣人當中,又一聲:「這邊請一」秦獨秀若無其事地步上石徑,在那兩列黑衣人當中走過,看也不看一眼那些黑衣人。
老錢目光落在劍鋒上,豎起大拇指道:「張兄非但眼光獨到,劍術也是非凡,我以為張兄應該去一戰秦獨秀,老趙你說是不是?」老趙接著嚷道:「當然,就是這柄劍已足以將他壓下去,我說老張,秦獨秀只怕也沒有用過這麼好的劍。」姓張的一聲冷笑道:「秦獨秀只是一個殺手,我可是一個劍客,要挑戰,也去挑戰神龍門的神劍謝曉天。」老趙、老錢齊聲道:「對,對——」看他們的態度,姓張的還是他們的頭兒,三人也就大模大樣地從秦獨秀、劍奴身旁走過,劍奴不由緊張地看著秦獨秀。秦獨秀冷冷地嘟喃道:「年輕人……」劍奴忙接道:「那個姓張的手中那柄劍看來還不錯,大爺要不要進去看看?」「也好。」秦獨秀微頷首轉身舉步。
老杜目光一轉,皺眉,劍奴目光亦落在燕北臉上,道:「到目前為止,的確還沒有失敗過一次。」燕北又露出羨慕之色,劍奴一面捲好畫軸,一面道:「這一次也許會例外。」燕北詫異道:「怎會的?」劍奴道:「他找的是一個已經失蹤了二十年的人。」燕北「哦」的一聲,道:「這的確不容易找了。」「還是要找的。」劍奴接著從牆上取下另一柄劍,與方纔的一柄合在一起道:「給我這兩柄,怎樣算?」燕北應聲道:「老主顧,當然是老價錢。」劍奴打了「哈哈」,轉向老杜道:「你這個徒弟實在很不錯。」老杜淡然一笑,劍奴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付過錢,捧著劍離開。老杜目送他消失,若有所思,燕北突然叫起來道:「義父!」老杜一驚,霍地回頭,燕北接著呼道:「劍胚再不拿起來,要給燒壞的了。」老杜忙將劍胚鉗起,劍胚已變形,他皺眉一嘆將之投進水中,立時一陣異響,冒起了一股白煙。「天意。」老杜看看,搖頭。
燕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吐出道:「秦獨秀真的可以稱得上天下第一殺手了。」劍奴道:「這種工作到目前為止,的確沒有人比和*圖*書他做得更好……」燕北凝神傾聽,中年人即時將劍胚放回爐內,一聲:「火!」燕北忙退回原位拉動風箱,一邊道:「新鑄的劍都在牆上,你自己揀好了。」「不用揀。」劍奴隨便取下一柄劍,轉向中年人道:「這些劍外表雖然不怎樣美觀,但沒有一柄不是好劍,不是其他店子只重外表裝飾的可比,老杜,你鑄的劍就像你的人一樣。」老杜一怔,但神態隨即恢復正常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鑄劍師。」劍奴道:「我知道你不是。」老杜閉上嘴巴,劍奴接道:「你經驗夠,見識廣,有一事情,要向你打聽一下。」老杜冷冷的瞟著劍奴,遍佈皺紋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秦獨秀腳步繼續移動,劍奴不覺亦動,移到劍圖的前面。「他用的是一柄這樣子的劍。」秦獨秀接著問道:「是不是有些怪?」劍奴目光落下,雙手接著將畫面撥平了一些,道:「這柄劍與一般有異,只怕大有來頭。」「有印象?」秦獨秀追問。「沒有。」劍奴回答得很快。「天下有名的鑄劍師據說都齊集在劍街。」「這是事實。」「劍縱非他們所鑄,也許亦能夠提供一些線索。」「奴才這就去打聽。」劍奴一揖到地,轉身便要離開。「帶在身上。」秦獨秀袖一拂,兩捲畫軸疾捲了起來。劍奴忙上前接過畫軸。
又是入夜,燕北一個人躲在院子裡,將那些鐵枝一根根浸進油中,再取出插|進牆上的洞裡,有時一插即成,有時要插很多次。他的一雙手仍然又紅又腫,濕遍油變得非常滑潤,有時甚至連鐵枝也握不穩。一直以來,老杜都強迫他這樣做,到底是否學做一個鑄劍師必須學這種伎倆還是另外有別的理由,老杜從來都沒有解釋。這無疑非常乏味,燕北卻已經習慣,只是因為雙手的紅腫,再加上想起昨夜的遭遇,難免有些不舒服。老杜拖著鐵錘走來,冷冷地盯著燕北,毫無表情。燕北回頭一瞥,脫口道:「我一定要做一個劍客。」老杜不作聲,只是盯著燕北。燕北接道:「我一定要做,一定會成功。」老杜冷笑道:「連鐵枝也抓不穩,做什麼?」語聲一落,轉身走了出去。「總有一天你的鐵錘打不脫我手中的鐵枝,到時候看你又怎樣。」燕北目送老杜的背影消失,緊咬牙齦,恨恨地一揮手上的鐵枝。這一天又什麼時候才降臨?
春梅接過奉上,秦獨秀拉開一看,赫然畫著一支龍形的怪劍道:「這又是……」「他隨身會帶著一雙這樣的劍,一金,一銀。」秦獨秀目光不離畫軸,沉默了下來,轎子裡的人接道:「我能夠提供的,只是這些。」「足夠了。」秦獨秀將畫軸捲好。「有什麼消息,請送到綠水湖邊,每日清晨,春梅、秋菊會在湖邊的茶寮恭候。」「綠水湖?」秦獨秀有些詫異,似乎想起了什麼。「我們回去。」轎子裡的人接著吩咐。四個侍女隨即將轎子抬起來,彷彿如無物,顯然都有一身力氣,外表卻是那麼纖弱。秦獨秀當然看出她們都有一身很不錯的內功。
相隔二十年,人當然會有很大的變化,冰洞卻沒有,仍然是二十年前一樣。最低限度,謝曉天便有這種感覺,他看來很感慨,在洞口呆了好一會才舉步走進去。是正午,冰洞給人的仍然是森寒的感覺。謝曉天並沒有像當年那樣穿上那麼多衣服,他的內力比當年何止強上二十倍,只是一雙手很自然地按在腰帶上。在他的腰帶上束著一條玉帶,玉帶上嵌著一雙白玉鯉魚,栩栩如生,那是他的家傳寶物,雖說不上價值連城,卻已傳了接近百年。這雙白玉鯉魚與臥虎溝寨主那個錦衣人腰間的很相似,其間不知道是否有什麼關係?他一面打量著周圍,一面走向那個石鼎。石鼎又已懸滿了冰條,與當年他們進來的時候並無分別,再冰封之後顯然再沒有給移動過。謝曉天繞著石鼎走了一圈,走向秘室那邊,秘室的門已經又給冰封,變成了冰壁,完全看不到有門的痕跡。謝曉天陷入沉思中。
第二天清晨,燕北仍然回到店堂,一雙手又紅又腫,幾乎握不住風箱的柄。老杜若無其事,細看了劍胚一會,將劍胚放進爐https://m.hetubook.com.com中,喝一聲:「火一」燕北咬緊牙齦,用力握著風箱的柄推拉起來,一下緊接一下。汗珠不住從他的額上淌下,也不知是因為爐火的酷熱還是雙手的疼痛,卻不發一聲。火燄不住地起伏,爐中的劍胚漸漸變成紅色,老杜終於喝止,將劍胚以鉗子挾出爐外,目光及處,神情肅穆中帶著喜悅,隨即放在砧上,舉起鐵錘,小心翼翼地敲打起來。燕北這才鬆開拉風箱柄的雙手,吁了口氣,交替揉著,不發一聲。
劍街名副其實是一條賣劍的街道,兩旁十九都是賣劍的店子,掛滿了各種形式的劍。大部分店子都有爐火,表示劍都是自己的店子鑄出來,但對鑄劍有認識的人都不難分得出是真是假,當然,即使有鑄劍的設備,未必就等於一定能夠鑄出好的劍,這只是種招徠的手法,也只能騙騙一般買劍的人。有些人買劍只是做裝飾,只要劍外表美觀便已經滿足,真正用劍的人並不難分出一柄劍的好壞。這好壞的層次當然又要高手才能夠分辨得出,真正的用劍高手也當然不多。
轎子裡傳出溫柔的聲音:「很好。」秦獨秀目光如鷲,彷彿要看透轎簾子,道:「我這個人很難請。」轎子裡的聲音連忙呼道:「春梅一」在後面的一個侍女應聲上前,雙手捧著一個錦盒,到了秦獨秀面前,恭敬地將盒蓋打開。盒子裡放著一張五千兩的銀票,秦獨秀目光落下,道:「廣豐號的銀票,一向值得信賴。」轎子裡的聲音道:「這價錢秦爺認為怎樣?」「很不錯,卻還要看殺的是什麼人。」秦獨秀冷冷的。「我要借助的,並不是秦爺的劍。」「那是什麼?」秦獨秀有些詫異。「秦爺靈通的消息。」那個聲音有些無可奈何道:「我要知道一個人的下落。」秦獨秀沉聲地道:「姓秦的是一個殺手。」「既然可以省掉力氣,秦爺又何樂而不為?」「說得是。」秦獨秀沉吟一下道:「五千兩銀子買一個人的下落,夫人以為值得嗎?」「那人若是太易找,當然不值得。」秦獨秀自信地道:「只要他還是一個活人,我相信總可以替妳將他找出來。」「秦爺,拜託。」
秦獨秀一聽一怔,錦衣人接道:「有關這個人的資料,相信已無須我提供。」「你知道多少?」秦獨秀反問。「不太多,也不少。」錦衣人緩緩站起身子,秦獨秀終於留意到他腰間圍著一條玉帶上嵌一隻白玉雕成的鯉魚。錦衣人接道:「南平,替我送客。」「秦爺,請一」胡南平隨即向秦獨秀一揖。秦獨秀悠然折好銀票,轉身往外走,也不再看錦衣人一眼。
「我們有過節?」秦獨秀接著問道。「沒有。」胡南平又一揖道:「在下此來,是要請秦爺往臥虎溝走一趟。」扇遞處,將轎簾子挑起來,轎子內果然空無一人。「哦?」秦獨秀難免有些詫異。「秦爺請。」胡南平接著又一揖。秦獨秀冷冷地道:「就憑閣下的一柄鐵骨摺扇?」胡南平「唰」的將摺扇打開又合上道:「這柄摺扇絕對值不上二萬兩銀子。」「什麼意思?」「秦爺只要坐上這乘轎子,二萬兩銀子就屬於秦爺的了。」「這個錢只怕不好賺。」胡南平只是問道:「秦爺意下如何?」秦獨秀沒有說什麼,只是舉步上前,胡南平忙將簾子掀起來。等秦獨秀坐進去,胡南平才將簾子放下,吩咐一聲:「回寨一」一行人也就在朝霧中消失。
劍街一如往日般熱鬧。秦獨秀一路走來,一面道:「劍街果然名不虛傳,有那麼多的劍舖。」他是第一次到劍街,一直以來,都有劍奴替他打點,用不著他來買劍。「可不是。」劍奴漫應,苦笑一下。秦獨秀接道:「這麼俗氣的地方,鑄的劍又怎會有靈氣。難怪你就是買不到較合我意的好劍。」三個江湖人正從旁邊一間劍舖走出來,其中一個手中拿著一柄裝潢非常華麗的劍,看來剛買下,聽得秦獨秀那麼說,目光都落在他臉上。其中一個隨即道:「居然有人說劍街沒有好劍,張兄,看你買的劍真是多麼華麗。」姓張的聞言「哈哈」一笑,將劍拔出半尺,瞟一眼秦獨秀,道:「老錢你以為每個人都有我這種https://m.hetubook.com.com眼光,睜眼瞎子可是多得很。」
老杜突然冷冷地道:「鏟子插深一點,鏟起來的煤才多。」燕北應聲將鏟子用力插|進去,忽又道:「我想學劍。」老杜冷應道:「學劍做殺手?」燕北喜悅地答道:「就像秦獨秀,那會賺很多的錢。」「沒有命,有錢也沒有用。」「可是……」老杜冷笑道:「任何一個殺手都會有失手的一天,一失手便會被殺。」「那秦獨秀——」「也不會例外!」老杜斬釘截鐵的,隨即站起來,往內走,到門口略停又道:「鏟完了煤到後院整理鐵枝免得生銹。」「知道了!」燕北用力的再將鏟子插|進煤塊中,神情顯得有些不快。老杜沒有再理會他,在門後消失不見,燕北看一眼,一面鏟煤一面忍不住嘟喃道:「拉風箱、打鐵、鏟煤、整理鐵枝,我要學劍。」據說,劍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一個整天對著劍的年輕人若是不喜歡學劍,那除非是白癡。
秦獨秀終於伸手取過錦盒內的銀票,小心折好,道:「那個人的姓名。」「杜雲亭——」秦獨秀皺眉,一會才問道:「特徵?」「秋菊一」「是,夫人。」一個侍女應聲上前,將一個卷軸拉開,上面畫著一個年輕人。秦獨秀目光落在畫軸上,一點反應也沒有。秋菊接著將畫軸捲好,雙手奉上,秦獨秀一面接過一面道:「有姓名有畫像,這好找。」「這是他二十年前的畫像。」轎子裡的聲音非常感傷,道:「現在可不知變成怎樣子。」秦獨秀一怔,道:「二十年一」「人老了,容貌總難免有些變化,劍卻是待上一百年也不會變的。」轎簾子隨即掀起一角,一隻纖纖素手拿著另一個畫軸伸出來。
店子與賣的劍一樣華麗,秦獨秀才進去,茶水便奉上,老闆還親自上前招呼。人看衣裝,他當然看得出秦獨秀的富有,是一個買得起貴劍的客人。劍奴隨即道:「方纔那個年輕人買的劍很不錯。」老闆立即道:「還有更好的。」一臉笑緊接著堆上,頗為自豪地道:「我們這周正記是劍街最有名的了。」秦獨秀淡然應了一聲:「是嗎?」老闆忙打開一個看來極名貴的匣子,將一柄嵌滿寶石,看來也是很名貴的劍捧出來,拉開了半截,道:「大爺,你看這柄劍,是我們店裡的師傅近年來精心打造的好劍之中最好的一柄,劍柄還特別選用柳州木……」
杜記老店的後院不很大,堆著一堆鐵枝,每根都是成扁方形,長約四尺。在鐵枝旁邊是一缸油,前面則是一道石牆,之上有不少圓洞。燕北走到鐵枝旁邊,拿起了一根鐵枝,放進油中,然後將鐵枝插|進牆上的圓洞中。插了四支,燕北忍不住手執一根鐵枝當劍揮舞,情充滿了憧憬。也就在他揮舞得興高采烈之際,突然「呼」的一聲,一柄大鐵錘橫擊來,正擊在那根鐵枝上。燕北已抓得很穩,卻是受不住那一擊,給那一錘打得脫手飛出去。燕北驚訝地回頭望去,只見老杜手執大鐵錘站在一旁,面容異常的峻冷。
黃昏。老杜在杜記老店中對著爐火發呆,燕北則在用一柄木柄甚粗的鏟子在鏟煤,不時偷望老杜,老杜卻始終沒有在意。燕北到底忍不住,停下抹汗,一面問道:「義父,你在想什麼?」老杜的反應顯得頗遲疑,一會才應道:「沒什麼。」燕北試探道:「劍奴來過之後,你便這樣子,義父,你也是姓杜,那個杜雲亭是不是跟你有什麼關係?」老杜有些震驚地叱道:「做你自己的,少管閒事!」燕北舉起鏟子又放下,道:「義父,你會不會使劍?」老杜的目光漸寒,道:「我只會鑄劍!」燕北懇切地道:「我想學劍。」老杜臉寒如水,不作聲,燕北苦笑,用力鏟著煤。
秦獨秀淡然一笑,道:「柳州木不是用來做棺材的?」老闆一怔,道:「哎,大爺…」秦獨秀往劍上望了一眼,負手走了出去,劍奴慌忙跟在他後面。老闆怔怔地看著,喃喃地道:「不識貨一」再看過三間店子,走在街上,秦獨秀終於露出一臉的不屑之色。劍奴緊緊相隨,不敢作聲,跟隨秦獨秀這麼多年,哪還不知道秦獨秀的性格。「枉稱劍街,賣的全都是不中用的玩意。」秦https://www.hetubook.com.com獨秀終於說出了心中話。「是——」劍奴也是由衷的回答。「哪裡可以歇歇,吃點東西?」「前面轉角一間酒樓,東西不錯。」「是真的不錯才好。」秦獨秀冷笑。
錦衣人接著說道:「我想請秦爺殺一個人。」「二萬兩銀子?」「秦爺不是已同意了嗎?」「這個價錢聽來的確很誘人。」秦獨秀冷然一笑。錦衣人雙掌隨即一拍,一個賬房裝束的中年人手捧一個錦盒從堂後轉出,走到秦獨秀面前,雙手捧著盒子呈上,跪倒。秦獨秀抬手一擺,胡南平會意,急步上前,摺扇又插領後,接著將錦盒打開。錦盒內果然放著一張銀票,秦獨秀手再揚,銀票從盒中飄出,落在他手內,目光一落,一聲冷笑道:「一萬兩?」錦衣人接道:「是訂金,其餘一萬兩,什麼時候你將人頭送來,什麼時候拿走。」「好。」秦獨秀接著問道:「你要殺的是……」「杜雲亭!」
回到家已經是第二天清早,秦獨秀並不著急,沐浴更衣,才著人找來劍奴。兩捲畫軸都已在桌上攤開,秦獨秀手指畫著杜雲亭的一張,道:「先看這個杜雲亭的畫像。」劍奴目光落在畫像上,看得很仔細,秦獨秀負手走到劍奴對面,道:「你過目不忘,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十九都認識,可曾見過這個人。」劍奴搖頭,秦獨秀又道:「這是二十年前的畫像,現在當然多少有些改變。」劍奴點頭道:「也只是有些,當然毀容破相之類是例外,奴才卻是從來沒有見過這上下模樣的人。」秦獨秀道:「臥虎溝,還有神龍門的人都在重金找他。」劍奴露出詫異的神色,秦獨秀接道:「臥虎溝雄霸一方,神龍門名動天下。」「所以這人絕不會是一個普通人。」「道理就是這樣簡單。」秦獨秀沉聲說道:「我要你將他找出來。」劍奴應聲道:「奴才知道。」
過石徑,上石階,進入忠義堂,秦獨秀在堂中停下腳步,目光落在堂上那個坐在獸皮椅上的錦衣蒙面人身上。錦衣是最名貴的織錦,蒙面的頭巾亦是,籠罩著整個頭,只露出一雙眼睛。錦衣人目光灼灼,亦是落在秦獨秀身上,端坐不動。胡南平上前三步,朝錦衣人一揖道:「稟寨主,秦爺已請到。」「好——」錦衣人語聲森沉,一接擺手道:「秦爺,請坐。」胡南平急引秦獨秀向一張椅子,秦獨秀坐下,目光轉向胡南平道:「江湖上傳言,臥虎溝寨主乃是閣下。」胡南平陰笑道:「秦爺也相信傳言?」「秦某一向只相信事實。」秦獨秀的語聲亦陰沉起來。胡南平只是陰笑,秦獨秀目光轉回錦衣人道:「高姓大名?」錦衣人道:「據知秦爺一向只認錢,不認人。」「不錯。」秦獨秀乾笑。
轎子很快在朝霧中消失,秦獨秀這才沉吟道:「奇怪,難道她們竟然是綠水湖神龍門的人?」「神龍門名門正派,怎會找我這種殺手找人?」秦獨秀緩步踱了開去。還沒走多遠,一陣「嘿嘿」聲響,打破了竹林的幽靜,秦獨秀回頭望去,只見另一頂轎子,從相反的方向抬來。「今天好熱鬧。」秦獨秀冷笑停步。這一次抬轎到來的是四個赤|裸著上身,肌肉賁起的彪形大漢,旁邊還侍候著一個中年文士,手搖摺扇。轎子來到了秦獨秀身前丈許,中年文士摺扇突然一合一揚,一聲:「停一」那四個大漢很服從,也隨即停止了呼喝聲,中年文士接上前,抱扇一揖,道:「秦爺——」秦獨秀目光一寒,道:「什麼人?」「在下胡南平。」中年文士恭恭敬敬地道。「臥虎溝的辣手書生?」「正是在下。」
「說下去一」秦獨秀眉宇一皺。「其中的一個鑄劍師傅對於那個畫著劍的卷軸好像特別感興趣。」「他姓什麼?」「姓杜,店子叫做『杜家老店』。」「杜雲亭的那個杜?」「不錯。」劍奴接道:「奴才已經打聽過,卻沒有人知道他叫做杜什麼,一般都是稱呼他老杜。」「老杜?」秦獨秀冷笑道:「杜雲亭現在是不是也已經老了?叫得老杜?」劍奴道:「看他並不像懂得武功。」秦獨秀又是一聲冷笑道:「你也懂得看人?」「奴才不懂。」劍奴垂下頭去。秦獨秀緩緩轉過身子道:「也許我應該到劍街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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