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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曼說隋:隋煬帝楊廣

作者:蒙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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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立儲風波

第十四章 立儲風波

三個兒子中,老大叫楊昭,生於開皇四年(五八四年)。老二叫楊暕,生於開皇五年(五八五年),都是蕭皇后所生。老三叫楊杲,生於大業二年(六〇六年),是蕭嬪所生。這個蕭嬪到底是何許人史書記載不詳,但是,一般都認為和蕭皇后有很近的親屬關係。
漢王未婚時,恒在至尊所,一朝娶婦,使則出外。懼將違離,是以啼耳。
說到隋煬帝的家庭關係,還得先瞭解一下隋煬帝兒女的基本狀況。很多人知道,風流天子唐明皇有三十個兒子,三十個女兒。按照各種小說的說法,隋煬帝更是風流成性,應該有更多的兒女吧?根本不是。隋煬帝一共有三個兒子,女兒的情況不十分清楚,在歷史上留下記載的有兩個。一般說來,女兒跟宮廷的權力爭奪關係不大,我們姑且不論,先看這三個兒子的情況。
隋煬帝想當一個有作為的皇帝,但是他既沒有虛心納諫的胸懷,也沒有任人唯賢的眼光。在大隋王朝風光的表面下,其實隱藏著各種危機。既表現在國家政治上,也表現在家庭關係上。在關係到王朝穩定的太子人選問題上,隋煬帝也遇到了麻煩。
那他到底挑選誰當接班人了呢?隋煬帝大業元年(六〇五年),大兒子楊昭因為是嫡長子,順理成章地被立為皇太子。隋煬帝這個皇太子怎麼樣呢?一句話,好得不得了。比隋文帝最初立的太子楊勇好多了。優點有三。
表面看來,讓齊王楊暕當太子的決定呼之欲出,可事實上,這個任命最後是無限期推遲。因為齊王楊暕也覺得自己是太子的不二人選,缺乏危機意識,所以也就沒有刻意好好表現。事實上,他的表現太糟糕。其中有三件事讓隋煬帝大為光火。
要命的是,有一天,齊王楊暕請了一個看相的來看妃子們的面相,韋姐姐也是其中之一。看相的馬上就看出來,齊王對這個韋姐姐情有獨鍾。為了投王爺所好便對著韋姐姐說:「產子者當為皇后。」這個有孩子的以後是皇后命。他這麼說,齊王楊暕當然高興啊。但是要讓韋姐姐當皇后只有他當上皇帝才行。可是,當時的情況是隋煬帝遲遲不讓自己當太子。這讓楊暕很著急。
太子楊昭性格溫和,為人忠厚孝順,www.hetubook.com.com照他的這個特點,應該非常適合當大隋王朝的守成之君,隋煬帝楊廣對這個兒子也是滿懷期待,滿心希望他能繼承大隋的社稷江山,然而天有不測風雲,隋煬帝的希望最後竟然落空了,究竟出了甚麼事呢?
第三,性格謙和。按照史書記載,楊昭從來就不會發脾氣,手下人犯了再大的錯,他頂多說一句「大不是」也就罷了,根本不會罵人打人。
對比一下咸豐皇帝和楊暕,我們就知道楊暕的問題出在哪裏了。出在沒有腦子。他太愛出風頭了,根本不管這種風頭是不是投皇帝所好。要知道,隋煬帝本身就是一個剛愎自用,好出風頭的人,一心希望天下人都不如他。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一個聰明的王子,就應該投其所好,把獵物都趕到他這邊來,讓他滿載而歸。只要他高興了,不就能夠把天下都交給你嗎?可是楊暕恰恰相反,他太幼稚,太高調了,完全是個人風頭主義,根本不考慮皇帝的感受。這怎麼能不引起隋煬帝的反感呢!
可能有人會覺得,齊王在這件事上很無辜!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呢?但是,楊暕可是一個正在考驗期的王子,在這種時刻,做任何事情都應該小心翼翼。多做考慮,他可以問問姑姑,這個姑娘既然如此美貌,為甚麼不送給父皇呢?如果他多問這麼一句,樂平公主肯定會告訴他來龍去脈,那他就應該避嫌。但是,他沒有問清楚,更沒有避嫌。這說明他太放肆了,根本沒把爸爸放在眼裏。既然如此,隋煬帝生氣也是情理之中。
隋煬帝好大喜功,又剛愎自用,在他的一意孤行下,大隋王朝面臨著重重危機。但隋煬帝的麻煩還不止這些,在家庭關係問題上,隋煬帝也面臨著一個棘手的事情,那就是太子人選問題。中國古代家國一體,立儲是關係到國家長治久安的大事,但奇特的是,隋煬帝一直到死,都沒能確立一個太子。那麼,這裏面又有著怎樣的曲折故事呢?
隋文帝廢長立幼,猜忌骨肉,讓隋朝付出了很大代價,但隋煬帝也沒高明到哪裏去。如果說隋文帝最大的問題是換太子的話,那麼,隋煬帝最大的問題則是一直到他駕崩,都沒有一個真正的太子。
中國有句俗話叫「家和萬事興」。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以隋朝而言,隋文帝生性猜忌,總覺得兒子要謀反,今天除掉這個,明天除掉那個,開始是五子同母,最後卻只剩下隋煬帝一根獨苗。
這些人得了齊王的命令,馬上為非作歹。齊王讓他們選美人,他們就在京城四處打聽,知道誰家有漂亮女兒,不容分說,直接拉到齊王府第,肆行姦淫。扣留幾天他們玩夠了,就再送回去,這不是害人嗎?
這樣看來,隋煬帝在家庭問題上其實是相當嚴肅的,基本算是秉持父親隋文帝的風格,對皇后非常忠誠,雖然還做不到三子同母,但也絕不像小說所講的那樣淫|亂。恰恰相反,他的家庭結構簡單清晰,不存在後妃爭寵、諸子爭權的問題。這對於挑選接班人,還是非常有利的。
第二件事,老人家一般都喜歡逗小男孩,說要幫你娶媳婦。隋文帝雖然貴為天子,但是愛孫子的心情與一般老百姓沒甚麼區別。有一次,隋文帝也逗楊昭,說要幫他娶媳婦。沒想到楊昭一聽,馬上哭了。隋文帝趕緊問他為甚麼?楊昭回答說:
柳謇之簡直成了天下人的偶像。現在,隋煬帝讓這麼一個偶像級人物擔任齊王楊暕和圖書的長史,無疑是想進一步提升齊王的人氣。由此可見他對齊王的期待。皇帝表態如此明確,大臣當然也不甘示弱,前來拜訪的絡繹不絕。還紛紛把自己的子弟送到齊王府裏做事,誰都覺得,今天的齊王就是明天的太子,後天的皇帝,必須要預做準備。
有了這三件事,楊暕在隋煬帝心目中的形象可就愈來愈差了。隋煬帝不僅不提讓他當太子的事,反而故意讓人去挖掘楊暕的過失。
隋煬帝的二兒子齊王楊暕,本來已經成為太子候選人,但因為他接連做了好幾件不理智的事情,讓自己在隋煬帝心目中的形象愈來愈差。隋煬帝也就慢慢打消了立楊暕當太子的念頭。不僅不提立他當太子的事情,反而還故意找碴,找楊暕的過失。那麼,隋煬帝找到了楊暕甚麼樣的過失呢?齊王楊暕最終的命運又如何呢?
這樣看來,隋煬帝當皇帝這幾年,雖然修東都、建南都、開運河、修長城、四面開疆拓土,國力也迅速增強,看起來達到極盛局面,但是他也有一些問題處理得相當失敗,例如濫用民力問題、用人問題,還有接班人問題。這些問題其實都很嚴重,但是,當時還被掩蓋在國力不斷擴張的表像之下。問題是,一旦隋朝的國力擴張受阻,這些問題也就會暴露出來。那麼,隋朝會遇到這樣的麻煩嗎?
今以卿作輔子齊,副朕所望。若齊王德業修備,富貴自當鐘卿一門。若有不善,罪亦相及。
另外,當時和西域通商,齊王就讓手下到隴西找名馬。這些人到了隴西,把當地胡人酋長拘禁起來,嚴刑拷打,逼他拿出最好的馬。最後,馬送到大興城了,連齊王楊暕自己都覺得來路過於不正,要他們再送回去。
隋煬帝早年立了自己的大兒子楊昭當太子,但這個太子很早就死了,於是二兒子齊王楊暕就浮出水面,接班在望。從隋煬帝對齊王楊暕的態度,以及齊王楊暕所處的環境和身分地位來分析,他的各種條件都符合當太子的要求,簡直就是新任太子的不二人選,那麼,在一切都合情合理的情況下,齊王楊暕最終當上了太子嗎?
俗話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楊昭長大之後並沒有蛻化變質,還繼續保持著忠厚孝順的本性。太子府裏的官員,如果誰家裏有老爹老娘,楊昭一定會親自拜訪,過年過節還有額外賞賜。這不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嗎?
其實,這件事和清朝咸豐皇帝的事件有點類似。咸豐皇帝是道光皇帝的四兒子。當時道光皇帝有兩個兒子都表現不錯,很有當太子的潛質。一個就是後來的咸豐皇帝奕詝,另一個是老六奕訢。怎麼考察這兩個兒子呢?
在太子楊昭死後,齊王楊暕成了太子候選人。他本來應該韜光養晦,低調做人。但楊暕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個新身分帶來的新要求,不懂事無顧忌地縱情聲色,甚至還在太歲頭上動土,跟老爸爭美女,這惹得隋煬帝很不高興。更要命的是,在接下來的一件事情中,他的做法又引起了隋煬帝的更大反感,也使得他的太子之路遙遙無期。那麼,他又做錯了甚麼呢?
此人是大隋帝國的面子。他長得高大英俊,喝酒一石不醉,而且喝得愈多,談吐愈風雅有趣。這樣的人簡直是天生的外交官,所以,隋朝無論是跟江南的陳朝打交道,還是跟北方突厥、吐谷渾打交道,柳謇之都是使節,為隋朝做足了面子。更難得的是,這樣一個風流倜儻的https://m.hetubook.com.com人還非常急公好義,每次出使回來,得到的賞賜全都散給宗族,自己家徒四壁。
然而,這位柳家姑娘太美了,簡直就是為宮廷而生的,如果不進宮太可惜了。既然皇帝不要,那就把她送給未來的皇帝吧。於是,樂平公主又把這位柳姑娘推薦給姪子齊王楊暕。楊暕不是好色嗎?平時還派人到處搜羅美女呢,這送上門來的豈能不要?當即笑納。
眼看著兒子送來這麼多獵物,隋煬帝太不高興了。因為他還沒打到呢。風頭被兒子搶去,隋煬帝一氣,就責怪身邊隨從不好好打。但他們說,我們也想好好打,問題是野獸都被齊王手下那幫人擋住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呀!一聽這話,隋煬帝更是對這兒子氣得七竅生煙。
就這樣,因為元德太子楊昭早亡,齊王楊暕失寵,趙王楊杲太小,隋煬帝立太子的事情就耽誤下來,一直到後來隋煬帝被殺,隋朝也沒有一個法定的太子。這對於一個王朝而言,不也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嗎?
皇帝為甚麼不立自己當太子呢?楊暕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反倒恨起大哥元德太子的三個兒子。他認為,大哥雖然死了,但是留下三個兒子。這可是長房長孫,萬一隋煬帝改變主意,不立他這個兒子,改立孫子怎麼辦呢?要想確保自己接班,只能致這三個姪子於死地才行。怎麼才能讓這三個孩子死呢?楊暕也就用起了古代人的老辦法,當然也是最笨的辦法——厭勝。詛咒這三個姪子。這樣一來,小木偶之類的東西就又出場了。隋煬帝不是對齊王府邸進行掘地三尺式的偵查嗎?這些罪行當然無法掩蓋,都被揭露出來了。
第二,也是更重要的,雖然隋煬帝並沒有納柳姑娘為妃,但在心裏,他已經把柳姑娘當成自己的人了。一個兒子,居然敢動爸爸的禁臠,這難道不是大逆不道嗎?
第三件事,和隋煬帝爭獵物。在柳美女事件過去之後不久,楊暕跟隨隋煬帝一起巡遊汾陽宮。就在汾陽宮,父子兩個一起打獵。隋煬帝讓楊暕先率領一千騎兵把獵物圍起來,好甕中捉鱉。楊暕領命而去,也確實把獵物給圍起來了。圍起來之後他就把爸爸晾到一邊,自己縱情追趕起獵物。楊暕工於騎射,是個好獵手,所以一會兒工夫就打到不少麋鹿。楊暕一高興,趕緊派人把這些獵物都送到隋煬帝面前表功。
第一,這說明齊王迷戀女色,這不是未來的太子該表現出來的品性。
你要把我兒子管得好,以後你要富有富,要貴有貴,甚麼好處都是你們家的。但是,你要是沒有把他管好,他以後犯了錯,那你也別想有好處。當時,誰都覺得柳謇之以後肯定步步高升。沒想到,前半句並沒有應驗,應驗的倒是後半句,就在這次事件之後,柳謇之也因為不能匡扶齊王而被除名為民了。
更要命的是,齊王不僅騷擾百姓,還跟爸爸隋煬帝爭美女。隋煬帝的大姐,北周太后楊麗華在隋朝被封為樂平公主。有一次,樂平公主訪到了一個姓柳的美女,覺得傾國傾城,就建議隋煬帝納入後宮,當妃子。但隋煬帝雄才大略,對建功立業的熱情遠高於對美女的熱情,所以也沒給樂平公主正式答覆。久而久之,樂平公主見隋煬帝再也不提這件事,以為他就不要了。
第一,生活簡樸。楊昭因為是隋煬帝的長子,很受祖父母隋文帝和獨孤皇后的寵愛,從小就在身邊撫養,頗有祖父母的風範。他雖然貴為太子,每次用膳,都是一、兩個菜就解決,被褥、床帳也都極其簡樸,跟隋煬帝沒當太子時候差不多。
沒想到又過了一段和*圖*書時間,隋煬帝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又想起這位柳姑娘,就問姐姐樂平公主柳姑娘現在在哪兒,意思是讓她入宮。這下子樂平公主可尷尬了,只好說:已經在齊王那裏了。隋煬帝甚麼反應呢?按照史書的記載「帝不悅」,隋煬帝不高興了。為甚麼不高興呢?
道光皇帝也是帶著他們兩個去打獵。打獵之前,奕詝的老師就對奕詝說:真論打獵,你不是六阿哥的對手。所以,你乾脆一個也別打,兩手空空地回去。如果皇帝問起你,你就說春天萬物生長,不忍心殺生。聽了老師的教誨,奕詝依計而行。結果,打了一圈下來,奕訢滿載而歸,奕詝則是兩手空空。道光皇帝很詫異,奕詝再不能幹,也不至於如此,就問他怎麼回事。奕詝就把老師教的答案背了一遍。結果道光皇帝當然喜歡奕詝。因為他不出風頭,卻有一顆仁愛之心啊。
只可惜,這個太子有一個大毛病,甚麼毛病呢?身體不好。按照史書記載,楊昭長得特別胖,人一胖就容易得心腦血管疾病。楊昭也確實有這方面的問題,所以,最怕快速更換動作。大業二年(六〇六年),太子楊昭居然就死在這點。
庾質怎麼回答的呀?他說:「臣事陛下,子事齊王,實是一心,不敢有二。」我侍奉您,我兒子侍奉您兒子,我們一家服務您全家,沒有不忠啊!照理說,這回答也算巧妙了。可是,隋煬帝哪會聽這種花言巧語,直接把他貶到外地當縣令去了。
處理了這麼多人,那齊王本身怎麼處置?要不要像隋文帝對兒子那樣,或者殺了,或者關起?隋煬帝倒沒有那麼做。為甚麼呀?因為隋文帝兒子多,他兒子少。這時候,三兒子楊杲還非常小,古代兒童的存活率又低,萬一把齊王除掉,楊杲又死了,隋煬帝就成了孤家寡人,連繼承人都沒有。所以,隋煬帝恨恨地說了一句:「朕唯有一子,不然者,當肆諸市朝,以明國憲!」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如果我有更多的兒子,我肯定把這兒子拉到市場去斬首,以昭明國家的法度。
這些吃進嘴裏的肉,他們才不會再吐出來呢,齊王不要,他們乾脆拉到自己家裏,謊稱是齊王所賜,直接留下。如此一來,齊王的名聲自然受損,不論是京城還是邊地,到處都傳齊王的醜事,傳到隋煬帝耳朵裏,隋煬帝當然生氣。
第二,為人忠厚。楊昭三歲的時候,有一次在玄武門玩石獅子。正好爺爺奶奶,也就是隋文帝夫婦來看他。要是在平時,小楊昭看見爺爺奶奶早就跑過去行禮了,可是這天他一看見爺爺奶奶卻低下頭去。為甚麼呢?因為隋文帝那天腰疼,走路的時候就把手搭在獨孤皇后的肩膀上,楊昭覺得這個舉動過於親熱,他也就依據非禮勿視的原則迴避。
即使如此,隋煬帝還不放心,派給齊王的府僚都是些老弱病殘,唯恐齊王利用他們作亂。齊王得寵的時候,官員都爭先恐後地把兒子往齊王府送,現在這些人也倒楣。當時有個太史令叫庾質,就是當年給隋文帝打氣,說他有天命的那個太史令庾季才的兒子。他的兒子就在齊王府上班。現在隋煬帝討厭齊王,就揪住了庾質,怒氣沖沖地質問他:「汝不能一心事我,乃使兒事齊王,何向背如此!」你把你兒子送到我兒子那裏,就是對我不忠!
第一,縱情聲色,騷擾百姓。隋煬帝特意挑選了偶像派大臣柳謇之輔佐齊王,但唯獨齊王不喜歡。他覺得柳謇之太正派了,不好玩。所以和*圖*書,乾脆把柳謇之晾到一邊,自己選了幾個情投意合的大臣,讓他們四處尋找聲色犬馬。
問題是,楊昭當時才三歲,連隋文帝夫婦都沒想到他會有這麼複雜的思想,這麼高的精神境界,所以也沒當回事,繼續勾肩搭背地在他面前晃。可是,每次只要他們一進入楊昭的視線,楊昭馬上眼觀鼻,鼻觀心,堅決不看。這樣好幾次之後,隋文帝終於明白了,孫子這麼小,居然就知道非禮勿視啊!他禁不住大為感慨,說:「天生長者,誰復教乎!」我這孫子,生下來就是個忠厚長者,這可不是大人能教會的!
雖然不能除掉齊王,但是隋煬帝此後對他也非常疏遠。雖然給了他一個京兆尹的頭銜,但是,甚麼事都不讓他做,而且,還專門派了一個虎賁郎將,監視他。只要楊暕有任何小錯,這個虎賁郎將馬上報告給隋煬帝。這就等於監禁楊暕。
一個好太子,就這樣沒了。隋煬帝也無可奈何,只能諡為「元德」,安葬了事。太子死了,就要立一個新太子。但當時,小兒子楊杲還沒出生,候選人就只剩下一個老二齊王楊暕了,無論是論嫡,還是論長,他都是唯一人選。何況,齊王楊暕從小長得眉清目秀,又涉獵經史,工於騎射,也算是能文能武,深得隋煬帝喜愛。年齡也只比元德太子小一歲,是個成年人,由他來當太子,真是恰如其分。事實上,隋煬帝也是這麼安排。就在元德太子死後,隋煬帝立刻就把原來元德太子的僚屬兩萬多人都轉到齊王楊暕的名下,而且,還鄭重其事地任命了一個叫柳謇之的人當齊王府長史。
齊王楊暕的妃子韋氏很早就去世了。楊暕放著那麼多美女不喜歡,居然喜歡上了韋氏的姐姐。可能有人會說,既然如此,那就把姐姐納入齊王府好了。但是姐姐當時已經嫁人,是已婚婦女。喜歡韋姐姐,又不能娶她,於是楊暕就和韋姐姐私通,還生了一個女兒。
一個皇帝如果想找人麻煩,是易如反掌。當時制度規定,縣令無故不得出境。但是,有一個伊闕令叫皇甫詡,很受楊暕喜愛。楊暕就違反禁令,偷偷把他帶到汾陽宮,一起尋歡作樂。隋煬帝當時正在找碴,結果,有一御史韋德裕,投其所好揪出這件事,彈劾楊暕違制。面對著韋德裕的彈劾,隋煬帝大張旗鼓,命令一千多個士兵包圍齊王府邸,進行掘地三尺的搜素,務必搜出更多的罪狀來。就在這樣的窮追猛打之下,有一件醜事終於曝光了。
甚麼意思呢?漢王楊諒是隋文帝最小的兒子,沒結婚的時候一直都在隋文帝夫婦身邊,可是一旦娶了媳婦,立刻就出去住了。所以楊昭說,我怕娶媳婦就要離開爺爺奶奶,所以才哭呀!這麼一說,可讓隋文帝夫婦感動不已,覺得這孩子真是天生孝順。
隋煬帝喜歡到處巡遊,逢年過節時太子楊昭要到隋煬帝駐蹕的地方朝拜。大業二年,隋煬帝出巡洛陽,楊昭又從大興城趕來朝拜了,待了一陣子之後,就要回大興城。楊昭很孝順,捨不得離開爸爸,於是懇求爸爸,希望再住幾天。隋煬帝是英雄天子,對這套兒女情長不感興趣,當然就拒絕了。楊昭反覆懇求,且依禮節反覆跪拜,這樣連跪帶磕頭的,引發心腦血管疾病了,沒幾天便一命嗚呼,享年只有二十三歲。
隋煬帝大發雷霆,把為齊王尋找聲色犬馬的官員全部斬首,勒令韋姐姐自殺,還有好多府僚都流放邊疆。隋煬帝還對偶像官員柳謇之說:
這樣真是太好了,仁愛溫和,特別適合當守成之主。隋煬帝對他也是滿懷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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