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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贓

作者:黃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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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珠寶劫案,出現線索

第四章 珠寶劫案,出現線索

江飛霞搖頭苦笑道:「我是問,你是從哪裡來的,本來又是幹什麼事的,你又為什麼要去追尋蜘蛛呢?」方驄只是笑。江飛霞再問:「不可以告訴我?」「北京城的月華軒你可知道?」「聽說那是京城最大的一間珠寶店子,也是天下最大的。」「月華軒的老闆就是家父。」江飛霞一怔,脫口「哦」一聲。方驄接道:「二十年前,月華軒曾經遇劫,藏在寶庫中的貴重珠寶一夜之間完全被劫去,看守的人無一倖免,那個寶庫設計的精密,也是天下第一。」「就是蜘蛛做的?」「寶庫中留下了一張蜘蛛帖,當然是一張謝帖,不是死亡帖。」方驄接下去:「根據現場留下來的痕跡以及死者身上的傷口,進去的卻最少有五個人,也極似當時五個有名的大盜所為,而根據事後查得的線索,那五個有名的大盜事發之前的確齊集在北京城內,有所圖謀,而事發之後亦急急離開,但似乎都沒有帶著任何東西,卻從此銷聲匿跡,與蜘蛛一樣,那些奇珍異寶到現在也沒有出現過。」
沈家莊也正被人大肆搜索,而且是一群人,所以半個時辰不到,已經天翻地覆,可以藏物的地方都一一被搜遍,莊主下人等也無一倖免,盡被撲殺。進來的人全都蒙上面,但看那為首二人的裝束兵器,絕無疑問就是馬飛與劉全,他們對沈家莊的情形顯然非常熟悉,一進入即控制了沈家莊所有的出入口,跟著展開了屠殺,沈家莊的人以為是搶劫,看見對方來勢洶洶,哪敢反抗,也不敢呼救,到他們發覺對方還要殺人滅口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呼救,也無力反抗的了。馬飛劉全等就像是割雞殺鴨一樣,非殺得快狠,而且乾淨。然後他們放手搜索,徹底之極,可是到他們離開的時候,一個個卻沒精打采,毫無表情,顯然並沒有搜尋到他們要搜尋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江飛霞亦歎一口氣。方驄目光四面一轉,道:「不過你在這裡可以放心,附近大概沒有第二個地方比這裡更為安全的了。」江飛霞目光順著一轉,道:「我倒是覺得奇怪,你怎麼在這地方築下一個這樣的巢穴。」「這個巢穴原是一個大盜的,三年前他不幸被我跟蹤到來,死在我手上,地方便一直丟空,也是這麼湊巧,現在又用上了。」方驄接又道:「你放心,我是一個很小心的人,若是不安全,怎會將你留下來?」「這我就放心了。」
她托著木盤子走了進來,向著楊威一福,便將木盤子放在亭子中的石桌上。楊威警戒的慌忙搖手,道:「我不喝酒。」丫環垂手道:「姑娘知道楊爺不喝酒,所以只叫小婢送茶來。」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這也是美中不足,不如小香之處。「茶?」楊威抓抓頭,事實他對酒興趣頗大,對茶卻是一些興趣也沒有。「是姑娘特別挑選雨前龍井,很香的。」丫環伸手便要替他斟下。「我自己來。」楊威一面揮手,一面問:「是了,你教什麼名字?」「叫小芬。」丫環垂下頭:「不知道楊爺還有什麼吩咐?」「吩咐?」楊威抓耳撓腮,雖然很想將小芬留下來,卻又想不出什麼好藉口。
江飛霞詫異地追問下去:「趙伯伯就是那五個大盜之一?」「不會錯的了。」「你怎能這樣肯定。」「因為我同時還看見了另外的兩個人。」方驄頓一頓,接道:「蕭玉姬與沈寶,他們都改了名字,相貌特徵,卻沒有改變。」江飛霞道:「你不是說蕭觀音跟沈春山吧。」「我說的正是他們。」江飛霞又是一怔,囁嚅問道:「還有的兩個大盜又姓什麼?」「那兩個大盜,一個姓高名猛,另一個姓江名龍。」江飛霞怔在那裡。方驄轉問道:「令尊會不會就是江龍?」江飛霞脫口道:「我家裡可沒有什麼珠寶。」方驄笑笑道:「當年的劫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現在仍然是個謎。」江飛霞又奇怪地看著方驄,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江龍的後人,為什麼還要救我?」
「那是什麼聲音?」江飛霞很奇怪張望。方驄嘆了一口氣,還未答話,又一陣狗吠傳出來。「狗吠?」江飛霞更奇怪。「有些話我要收回了,這個地方,並不如我說的那麼秘密,楊威這個人有時也會動動腦筋。」方驄嘆了一口氣,接一聲道:「失陪——」轉身就走向左面牆壁。江飛霞目光一轉,道:「你要到哪兒去?」方驄道:「連我也不知道。」雙手也不知哪兒一動,「軋」地在牆壁上出現了道暗門。江飛霞追前一步:「那我呢?」一個聲音即時傳來:「聽——女人的聲音,莫不是你那個表妹?」方驄一聽笑接道:「有楊威高玉盛照顧你,還有什麼不放心?」身子隨即閃進暗門內,那道暗門也隨即關上。
那些漢子隨即將木輪轉回原狀,沈春山一陣咳嗽,這才將眼睛睜開,看了看馬飛劉全二人,既沒有說話,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馬飛急不可待的喝問:「老頭兒,圖藏在哪兒?」沈春山淡然應道:「沒找到。」馬飛道:「你其實沒有藏在莊中?」沈春山道:「我好像沒有說過是藏在莊中。」馬飛悶哼道:「你也莫要得意,你莊中上下都已給我們拿了來,再不說,我們便一個個砍了給你看。」沈春山忽然一笑:「我莊中上下雖然不過三十六口,但地處鬧市,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們用什麼方法將他們全都拿到這兒來。」馬飛一怔,後面劉全插口道m.hetubook.com•com:「人我們雖然沒有拿到這兒來,但全部已經捆上,生死也就決定在你的說與不說。」沈春山又是一笑,說到:「以你們消息的靈通,我就是不相信,你們還沒有查出姓沈的到現在仍然是孤家寡人,莊中連一個血親也沒有,便是死光了,也無關痛癢。」馬飛道:「他們跟了你那麼多年,難道你一些兒也不念……」沈春山反問:「有什麼人的性命比自己的更重要?」馬飛沉著臉道:「這我就去殺光他們。」隨即轉身。沈春山笑道:「若是我沒有猜錯,他們早已被你們殺個乾淨,何必在這裡諸般作態?」
江飛霞方不知如何是好,右面牆壁「軋」的亦一響,亦出現了一道暗門,一條癩皮狗「汪汪」地吠著一竄而進。跟著進來的是楊威,騰出雙手,一護頭,一護胸,同時大喝一聲。江飛霞應聲一聲嬌呼,楊威立時發現她的所在,隨即看見她張開雙手,向自己奔來,不由得心花怒放,慌忙亦張開了雙手迎上前去,哪知道江飛霞卻是從他身邊奔過。他迎了一個空,回頭一看,江飛霞已撲進高玉盛懷中,一面親切的叫道:「表哥!」高玉盛自然的將她緊抱著,柔聲問道:「表妹,沒事吧?」「沒事,只是嚇死我了。」江飛霞縮在高玉盛懷中,無限嬌憐。
笑語聲甫落,她突然又省起了什麼的,怔了怔接問:「這一次他只是應聘做保鏢,怎麼又會引起你的主意的?」方驄道:「我原也不知道他要做保鏢,還以為他是要去抓那個周歡。」「周歡?」江飛霞搖搖頭,對這個姓名表現得非常陌生。方驄接道:「他是當年月華軒一案蜘蛛外的五個嫌疑犯之一,在來到趙家莊前楊威就是對著他的賞格發呆。」江飛霞怔怔的聽著。方驄又道:「那張賞格我也曾見過,不同的是多了兩撮鬍子,看墨跡是那個呆子加下去的,確實這麼巧加對了。」江飛霞搖頭道:「我不明白。」
一聽江飛霞說放心,方驄話說得更有力:「絕對沒有人能夠找到這裡來,好像楊威這麼不喜歡動腦筋的人,自是不在話下。」「要你費心了。」江飛霞接問:「只是不知道留到什麼時候?」「原則上抓住了那隻蜘蛛你便可以回家去,安枕無憂,那相信也不會要你等太久,蜘蛛到期限找不到你,行動難免會有些錯亂,露出破綻來。」江飛霞微喟一聲,方驄接道:「這已準備了足夠的乾糧食水,你……」下面的話還未接上,一陣「軋軋」聲響突然傳來。方驄立時怔在那裡。
葛柏瞪了小汪一眼,轉到小汪面前,將小汪擋去,才問楊威:「以威兄看,這是怎麼回事?」楊威道:「這還用問的?」葛柏臉上立時又添了三分敬佩之色,奉承阿諛道:「楊爺當真是明察秋毫,小弟愚昧,實在是不懂。」「你不是真的這樣笨吧。」楊威搖搖頭:「這擺明就是大屠殺。」葛柏怔了一怔,道:「小弟是想知道原因。」「當然是尋仇了,而且一定是血海深仇,否則怎會闔府統請,雞犬不留?」葛柏苦笑道:「可不知道是哪些人幹的?」「你怎麼這樣笨的,那不是沈春山的仇人還會是什麼人?」楊威直搖頭。葛柏只有再問:「可不知他那些仇人又是什麼人?」「不是我。」楊威反手一指葛柏:「相信也不會是你。」葛柏苦笑:「楊爺真會說笑。」
馬飛劉全回到那座石室的時候,沈春山仍然昏迷未醒,上身的衣服已經被脫下來,肌膚上鞭痕無數,胸腹附近更被烙焦了幾片。在酷刑之下,他顯然並沒有給迫出什麼來。馬飛快步走到木輪前,伸手往沈春山胸膛上的傷口拍了三下,冷笑道:「老頭兒,倒要看你受得到什麼時候。」沈春山一動不動,毫無反應,馬飛轉喝道:「弄醒他。」侍候在木輪旁邊的漢子立即應聲將木輪轉動,將沈春山轉至頭下腳上,池中的水也正好浸過他的頭。給冷水一浸,沈春山很快有了反應,口張開:「骨嘟嘟」的不由自主喝了幾口,一個頭搖晃著要抬起來。
屍體已經由哪些捕快搬到院子裡,分成三列,倒也壯觀。楊威入門一望,傻了臉,半晌才舉步走前去,繞著那些屍體打了一個轉,回到葛柏身旁,連連搖頭道:「怎麼真的是男女老幼,闔府統請。」副捕頭小汪一旁走過來,道:「就是不見沈春山的屍體。」楊威順口道:「你找找那邊的水井,看有沒有死在井底下?」江飛霞到底是女孩子膽小,看到這許多屍體,早已花容失色,偎縮在高玉盛懷中,聽楊威這樣說,目光不由轉向井那邊,一看忙又轉回來,輕呼道:「你怎麼這樣心黑?」楊威怔一怔,道:「我的江姑娘,人可不是我殺的,說到心黑,還沒有我的份兒。」小汪接道:「水井看過了,沒有屍體在裡邊。」楊威回頭道:「什麼時候你變得這樣聰明的,居然不用提示,懂得先去看看那個水井。」小汪也懂得說話,道:「還不是楊爺平日指點。」楊威大樂,反手一拍小汪的大肚子:「好小子,有希望,有前途!」
楊威突然跳起來:「他搶去的那許多金銀珠寶莫非就都藏在這地方!」語聲一頓,怪叫一聲喜出望外的撲向那邊的檀木箱子。箱子沒有鎖著,一掀即開,裡頭整整齊齊的放著好些衣服,楊威左一把,右一把,將那些衣服抓起來,接往後拋飛,看他這樣子,這地和*圖*書方給他搜下來,那還不天翻地覆?方驄到手的珠寶,會不會都藏在這地方?
楊威東張西望,嘟喃著接道:「但沒有理由,又是水月寺……」高玉盛忍不住又一聲冷笑,道:「方驄不是本就約我表妹在這裡會面?」楊威道:「他卻是沒有出現。」高玉盛道:「這並非表示他的窩不在這裡。」楊威手四面一揮:「這樣的地方怎能住人?」「你還不明白?」高玉盛冷笑。楊威突然一呆,恍然大悟的脫口「哦」一聲:「原來如此。」看樣子他已經明白,是不是真的明白,卻要他自己才清楚。
劉全馬飛面面相覷,怔在那裡,一個陰沉的聲音即時就從石階上傳下來道:「那你們就留上些分寸,最好還要準備一些金瘡藥,小小心心的打,慢慢的打,不要粗心大意,不要急,一天不成兩天,兩天不成三天。」那個擁著金紅披風的頭兒隨著拾級走下來,沈春山索性閉上了眼睛。
江飛霞道:「你一直在找著?」「官府方面一直一些線索也沒有,事情交到我手上,也已有五年,這五年之中,不少大盜給我找出來,就是找不到那些珠寶,而找他們的時候,我都是以蜘蛛的作風出現,可是,也沒有引起他們多大反應。」江飛霞恍然道:「原來出現的蜘蛛是你。」「這一次當然不是。」「難怪你這樣感興趣。」「令我更感興趣的卻是,蜘蛛為什麼要殺你們?」江飛霞搖頭:「我真的不知道。」一頓轉問道:「楊威不也一直與盜賊作對的,難道也沒有關於蜘蛛的任何線索?」「好像他這樣心直口快的人,若是有,早已說出來,也早已找到去了。」「你就是跟那些盜賊作對跟他認識的?」江飛霞又問。方驄頷首道:「我不能不承認他在找人方面比我有本領,可惜他說話既多,又做得太著形跡,所以我只好拿他找到的線索搶在他前面找到去。」
楊威看得不禁傻了臉,雙手呆住在半空。高玉盛輕撫著江飛霞的秀髮,道:「別怕,有我在。」「哼——」楊威再也忍不住,走過去以手背一拍高玉盛肩膀:「光天化日,你們這樣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高玉盛沒有理會,仍然摟著江飛霞,倒是江飛霞紅著臉,身子慌不迭旁邊一縮,輕聲問道:「表哥,你們是怎樣找到我的?」「是這條狗引我來的。」高玉盛將手指向楊威,楊威忙將他的手指撥向那條狗,說道:「是那條狗。」轉問江飛霞,「姓方的小子哪裡去了?」江飛霞道:「由暗門跑了。」「算他跑得快。」楊威一面東張西望,一面問:「這又是什麼地方?」「他說是他的秘密巢穴。」「秘密什麼?」楊威一抽鼻子:「不過地方佈置的倒是很不錯,最好就拿來金屋藏……藏……藏藏……」「藏嬌。」高玉盛不覺接上口。
「威兄——」葛柏氣急敗壞的走到楊威面前:「見到你太好了,我正要著人到處去找你。」「出了事?」楊威懶洋洋的問。「大件事!」葛柏喘著氣。「你家裡死了人?」「胡說。」葛柏把手亂搖。「那是上頭知道你貪玩,派人來調查?」楊威盡往葛柏壞處想。葛柏乾咳兩聲,道:「大街大巷,不要說這種事。」楊威道:「那你自我坦白好了。」「是死了人,但不是我家,是沈春山那兒,滿門上下,給人殺個清光。」楊威一怔,高玉盛江飛霞齊皆變色。
馬飛舉起的腳步又放下,回頭惡狠狠地道:「他們的性命你不在乎,你自己的呢?」沈春山道:「只要我一天不將藏圖的地方說出來,性命就一天不會有危險。」馬飛沉聲道:「你以為我們不敢殺人?大不了不要那些……」沈春山冷截道:「這些話不是你說的,你莫要忘記你只是一個奴才。」馬飛眼角的肌肉抽搐起來,劉全插口道:「只要你說出來,我們頭兒一定饒你性命。」沈春山道:「你們都是聾子,沒有挺清楚,我不是早就說過在這裡不說,你們要知道就找個人送我離開這兒,到我認為安全了,自然會將秘密告訴你。」馬飛道:「我跟你走一趟。」「你不成。」沈春山搖頭:「我也早已說清楚了,送我離開的人武功不能夠太好。」
轉過了長街,高玉盛看看江飛霞,輕輕問道:「表妹,你要不要吃些東西才回去?」「我不餓。」江飛霞搖頭:「你這樣關心我,我……」「你明白就好了。」高玉盛嘆口氣。「我明白,只是……」江飛霞嘆息著道:「只是太辛苦你了。」「這如何說得辛苦?」「若是我有什麼不測……」高玉盛截道:「要死,我跟你死在一起。」腳步隨即停下,深注江飛霞。江飛霞看出他眼中的誠意,也顯然大受感動,高玉盛看著她,欲言又止。江飛霞竟然亦看出來,道:「你有話可以直說。」高玉盛道:「昨夜我抽空回家走了一趟,翻查家父的遺物,那本來一直鎖起來,是尊重也好什麼也好,我一直沒有興趣翻看,這一次原是為了要知道他們與蜘蛛結怨的經過,想不到,在家父遺下的札記中,果然記載了這件事。」
楊威目光一掃,怪笑道:「那你們麻煩了,蜘蛛要殺哪一個便哪一個,你們三個人,由現在開始,隨時隨地都有生命危險。」他的手指由趙寬指到高玉盛,再指向江飛霞,然後加重語氣的接道:「特別是你!」江飛霞驚呼一聲,高玉盛瞪了楊威一眼,將江飛霞摟緊了一些,道:「表妹別怕,hetubook.com.com我會盡力的保護你。」楊威看著打個冷顫,走到趙寬身旁,亦一擁趙寬,道:「老闆你也別怕,我也會盡心盡力的保護你!」趙寬給他這一摟,不由自主的亦打了一個冷顫,乾笑了兩聲,沒有說什麼,楊威一擁即鬆手,又打了一個冷顫,接揮手:「好了,這兒沒有你們的事了。」
「若是沒有,小婢告退。」小芬緩步退出了亭子,原路離開。楊威目送她消失,揉揉鼻子,目光轉落在那個茶壺上:「雨前龍井又是什麼味兒?」隨即將茶壺舉起,待要斟下,又不放心的搖搖頭,走到欄杆旁邊,將茶倒向亭外的草地上。茶由壺嘴注下,一縷清香,落在草地上,沒有白煙什麼冒起來,草地上也沒有任何變化。楊威看著打了一個「哈哈」。「還是喝茶安全。」轉將茶倒在杯內,倒了滿滿的一杯,仰首一下子倒進口裡。雖然是這樣喝,仍然滿口芬芳。「好茶——」楊威再斟下一杯,又是一口喝盡,接將空杯往江飛霞閨房那邊一照,正要向說什麼,突然發覺眼前就像是湧來了一股濃霧,所有的景物都變得朦朦朧朧。他不由伸手往眼睛揉去,哪知道手上就像是掛了千斤重鉛,好容易才抬到眼前,還未揉一下,一個身子已倒下去。茶中不錯沒有毒藥,卻有迷|葯。
楊威順手往狗頭上一拍,指桑罵槐的罵道:「你這個畜牲,我與江姑娘在說話,吠什麼?」高玉盛胸膛急速一下起伏,正要怎樣,那隻癩皮狗已然從楊威懷中跳下來,吠著奔前去。一個聲音隨即傳過來:「楊爺,楊大哥——」楊威目光一轉,只見捕頭葛柏帶著一眾手下一面叫一面奔馬也似奔過來,那條癩皮狗奔到他身旁,「汪汪」的一轉,亦跟著他奔回楊威這邊兒。「不知又發生什麼事?」楊威托著下巴,只等葛柏走過來稟告。
楊威三人回到鎮裡已接近黃昏,江飛霞偎依著高玉盛,看樣子驚魂未定,高玉盛是陶醉之極,楊威沒精打采的抱著那隻癩皮狗,時而皺起雙眉,也不知在想著什麼。轉了一個彎,他突然停下,回身說道:「你們說奇怪不奇怪,方驄那個臭小子這些年來偷矇拐騙,前前後後,不說多,最少也該有一二十萬兩銀子,可是找遍了他那個窩,加起來二百兩銀子也不夠,其他的銀子,哪裡去了。」江飛霞信口應道:「他會不會是花光了?」「不會的,那個臭小子人頭豬腦,別說其他的,就是衣衫也沒有一件光鮮。」江飛霞又接問道:「他喜歡不喜歡喝酒?」「你也看到的,他那個窩裡哪來的酒,喜歡喝酒的人又怎會不在身旁準備一兩罈好酒的。」
「那張賞格畫的是二十年前的周歡,二十年後的周歡這麼巧亦蓄了那樣的兩撮小鬍子。」江飛霞追問:「你已經找到那個周歡了?」方驄一笑道:「我照例是暗中跟蹤,看楊威如何打聽周歡的下落,看下來,卻發現他先換上新衣服新鞋子,找個人探聽一下,原來是應聘去趙家莊做保鏢,只道是兩回事,也只道跟他開開玩笑,到了趙家莊才知道你們收到蜘蛛帖,意外的竟然看見了周歡,這相信,楊威也意外得很。」「周歡到底又是哪一個?」「就是你那位趙伯伯趙寬。」
「你以為這是說笑的時候?」楊威反問。葛柏怔住,楊威目光轉向高玉盛江飛霞道:「這件事只怕與蜘蛛有些兒關係,可是在這之前蜘蛛又沒有送死亡帖給沈春山。」「我絕不以為蜘蛛是一個這樣著重形式的人。」這個聲音在後面響起來、楊威回頭一看,趙寬正帶著管家王安從門外走進來,葛柏一眼瞥見,又是一呆,脫口道:「這位是……」楊威反手一肘打在葛柏的胸膛上:「不就是你推薦你我給他做保鏢的趙寬了。」「趙寬?」葛柏揉著胸膛,他當然看出趙寬與賞格中加了兩撮鬍子的周歡很相似,懷疑起來。「是你做介紹的,難道你竟然不認識?」楊威又一肘打在葛柏的胸膛上。葛柏便是最笨也給打醒了,道:「跟我接頭的可不是這位趙大爺。」趙寬笑顧王安,接道:「那是我叫管家王安去接頭,葛頭兒與我可是不認識的。」楊威瞪了葛柏一眼:「怎麼你不說清楚,我還以為你跟趙大爺是老朋友呢。」
葛柏看著江飛霞高玉盛也走遠了,才上前道:「威兄……」楊威毫無反應,眼睜著,眼珠子一動也不動,葛柏伸手在他的眼前搖了搖,也還是不動,著實嚇了一跳,不由提高聲音,又是一聲:「威兄——」楊威的眼珠子這才動起來,全身的肌肉也有了反應,手舞足蹈的大笑道:「原來她是這樣關心我啊。」葛柏搖搖頭,道:「威兄,江姑娘已經走了。」「走了——」楊威竟好像這才發覺,左右一看,目光終於落在葛柏面上:「是你在叫我?」葛柏忙問道:「那個趙寬到底是怎麼回事?」「趙寬?」楊威恍然:「啊,你是問趙寬,這件事……有空我才跟你說,總之你記著,沒有我許可,不得妄動,打草驚蛇!」你許可?你這小子當自己是什麼?縣太爺?葛柏傻了眼。楊威隨即步往外走,葛柏忙追前幾步:「楊爺,你要到哪兒去?」「別問了,我要趕著去保護一個人。」這句話說完,楊威已經沒了影。
方驄道:「一人做事一人當,強盜的子女不一定也是強盜,而且妳善良溫柔,事母至孝。」江飛霞吃一驚,道:「你也知道家母……」方驄道:「那hetubook.com.com天離開趙家莊,我便開始搜集有關你們的一切,好像高玉盛的事,卻是早就已知道的。」江飛霞垂下頭,方驄道:「蜘蛛所以找你們,只怕亦是與當年月華軒的劫案有關,也許他們當年的確是一夥,因為那些珠寶發生了什麼誤會,又或者是分贓不勻。」江飛霞抬起了頭來,怔怔的看望著方驄。「這都是我胡亂推測,真正的原因有待他們來證實。」方驄上下打量了江飛霞一眼:「據說蜘蛛是言出必行,你不知所蹤,他當然先要將你找出來,只要他接近,我便有機會跟他見面……」「將他拿起來。」「能夠不動武,和平將事情解決,當然最理想,我也只是要得回那些珠寶。」方驄嘆了一口氣說:「那批珠寶不全是月華軒所有,部分是存在月華軒的寶庫寄賣,為了賠償這些珠寶的損失,這十年來月華軒的生意都是白做,若非家父人面夠,聲譽好,很得人信任,只怕傾家蕩產之外,難免牢獄之災。」
葛柏揉著胸膛苦笑,其實他早就已說清楚,這時候當然明白楊威非獨亦已經動疑,可能還查出了什麼,只是時機未到,沒有動手拿人,他當然不會破壞楊威的好事,苦笑著故意埋怨道:「是你沒有問清楚。」「我像是你這樣糊塗的人?」楊威跳起來,隨即轉問趙寬:「這真是蜘蛛幹的好事?」趙寬沉吟道:「不會錯的了,老沈這些年來做的是老實買賣,不曾聽說過他還與其他什麼結過怨。」楊威嘟喃地說道:「難道他找不到江姑娘,慌起來改變初衷,隨便找一個來。」趙寬道:「那種人心狠手辣,就是這樣做也不足為怪。」楊威點頭道:「不錯,反正什麼蜘蛛帖,都是他自己弄出來的,沒有誰強迫他一定要這樣做那樣做。」「不錯。」趙寬一再點頭。
「這也是,他也是拿茶來招呼我。」「再說,酒不離色,他若是酒色之徒,你……」楊威「嘿嘿」的乾笑了兩聲,笑得就像是一個色魔。江飛霞一張臉不由紅起來,高玉盛再也忍不住,冷笑道:「走一趟有二百兩銀子到手,你還想什麼?」楊威一見高玉盛插口,臉龐立時拉下來,道:「二百兩銀子算是什麼,就好像你這種名不見經傳的殺手,官府若是要懸紅追緝,也不止這個數目。」高玉盛寒著臉,卻不敢頂撞他,只怕他口裡沒遮攔,知道的全都說出來。江飛霞只是看著高玉盛,沒有追問,楊威看在眼內,心裡得意,正要如何再氣氣高玉盛,懷抱著那條癩皮狗突然吠起來。
趙寬隨即轉身,忽然又轉回來,道:「玉盛,小心保護表妹!」高玉盛沉聲道:「誰要動她,我就殺誰!」楊威忽然擁著自己的肩膀,顫聲道:「好大的風。」高玉盛目光一轉,冷笑道:「我倒是不怕風打閃了舌頭。」事實也沒有風,趙寬看看他們,笑笑,向葛柏拱拱手,與王安走了出去,高玉盛對江飛霞道:「表妹,我們也該回去了。」江飛霞頷首舉步,經過楊威身前,忽然停下來,溫柔的道:「你也要保重。」「我?」楊威受寵若驚,呆在那裡。
「他卻是以為你有意跟他作對?」「這件事若要解釋清楚倒實在不容易,而他也一直不給我解釋的機會。」方驄笑笑接道:「這也好,正所謂沒有競爭便沒有進步的,這些年下來,他已經變得頗為機智了,很多事都已經可以獨力去處置了。」「怎麼總是不能擺脫你?」方驄道:「這個人又一個大毛病,要抓什麼人,總是喜歡將那個人的賞格釘在對床的牆壁上,好像睡要對著,醒也要對著,靈感才來。」江飛霞失笑道:「難怪你總是知道他要去找什麼人,搶在他前面了。」
數著二更過去了,楊威不知怎的,又想起了蕭觀音那兒給他送酒來的小香。憶念未已,花徑中腳步聲響,只見一個小丫環捧著木盤子走了過來,木盤上放著杯,還有一個茶壺。那個丫環梳著兩條小辮子,額前垂著長長的劉海,身材既有小香的窈窕,樣子也有小香那麼甜蜜,驟看起來,竟有七分像小香。楊威看著不由得怔住,再細看,卻發覺這個丫環美是有小香那麼美了,眼睛卻沒有小香的大,也沒有小香的靈活,但媚眼如絲,亦甚為誘惑。
高玉盛悶哼一聲,道:「怎樣也好,我這裡再告訴你,我最討厭就是那樣鬼鬼祟祟偷聽別人說話的小人。」楊威攤手道:「我說不是就是不是,喏,我現在光明正大的站在這裡,你說好了,那個什麼韓千怎麼回事,到底他是什麼人?」高玉盛一字一頓的道:「這不是跟你說的。」楊威道:「只跟你表妹一個人說?」「不錯。」高玉盛揮手:「這你現在可以走了。」楊威當做沒有聽見,回顧江飛霞道:「這也不要緊,反正我只是要保護江姑娘,不讓蜘蛛傷害她,其他的一概不管。」高玉盛沉著臉,正要向說什麼,江飛霞已微笑道:「楊爺是一片好意,表哥,我們怎麼能拒人千里?」楊威立即道:「是不是,連你表妹也不反對,你這個表哥反對什麼?難道你竟是蜘蛛的同黨?抑或另有所圖。」
楊威本來也是很放心,聽由那條癩皮狗引路。可是那條癩皮狗竟然將他引返水月寺,不由他不擔心起來。「你那個表妹是由這裡帶著那個香囊離開,現在這條狗將我們原路引回來,倒也沒有錯。」他看著高玉盛,聳聳肩膀苦笑。高玉盛一直看著那條癩皮狗,聞言目光轉到楊威面上,冷笑和*圖*書道:「也許我的記性沒有你的好,這條狗所走的路線我並不以為跟轎子的一樣。」「還不是回到水月寺來。」高玉盛這句話說出口,楊威立即用手掩著自己的嘴巴,一會才將手鬆開,說到:「不錯,雖然是一樣回到水月寺,路線不同,就有分別。」高玉盛目光回到那隻癩皮狗上,沒有回答。
江家後院也有一座小亭子,楊威這個護花使者也就守在這座小亭子裡。小亭子與江飛霞閨房東面的窗戶遙遙相對,只要窗戶打開,就可以清楚看到房間內的情形。楊威也量度過,身形只需三個起落,便可以落在窗外走廊,再一腳便可以衝進房間內殺人。他也周圍看過,沒有比這座小亭子更適合的地方。高玉盛在江飛霞的閨房內坐了好一會,似乎是為了避嫌,亦好像要表示他們是光明磊落,開盡窗戶,讓楊威可以看得清楚。
高玉盛看著江飛霞,沒有作聲,楊威接道:「為了避免嫌疑,我看你還是不要反對的好。」高玉盛冷笑,道:「我現在只覺得是奇怪,在蕭觀音那兒,你居然沒有給毒酒毒死。」「你放心——」楊威把手一揮:「少爺今天晚上一滴酒也不喝,不管送酒來的是什麼人。」話是這樣說,一提起那件事他還是不由又想起那天晚上那個給他送酒的丫環小香,再看看眼前的江飛霞,斜陽光影下,更加明艷照人,又怎能不動心。送酒來的若是江飛霞,那如何是好?楊威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方驄並不知道楊威在江飛霞的腰帶上已做了手腳。現在一條癩皮狗正向著他的巢穴接近。在江飛霞面前,他一直都表現得那麼瀟灑。江飛霞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顯然不同意方驄那樣輕視楊威。「你這是說笑,楊爺的聰明又豈是我所能夠比得上?」她的話也不無道理:「若是他不聰明,名氣怎會這麼大,趙伯伯也不會重金請他做保鏢。」方驄也不分辯。負手度了一圈,他沉吟道:「蕭觀音被殺,你面臨死亡,蜘蛛的死亡帖又來得那麼奇怪突然,趙寬,沈春山,高玉盛三個人之中必有一個有問題,那個人就不是蜘蛛,也必是有什麼目的,要假借蜘蛛的身份來達成。」
楊威卻又一種感覺,高玉盛這樣做其實是為了監視他,省得他走近來,躲在窗外偷聽。他也真的是有這種打算,但高玉盛擺出這個格局,也就只好呆在小亭子裡。到底高玉盛在跟江飛霞談什麼?楊威實在很想知道,卻也知道若是走近去,高玉盛一定會像在長街上那樣,不再說下去,唯一的辦法只有偷聽。他一共想了三十六個偷聽的辦法,每一個想來都很不錯,但再想便發覺還是行不通,道他想到了第三十七個辦法,再想也是覺得很不錯的了,正要付諸行動,高玉盛已經站起來,要離開江飛霞的閨房。楊威以為他只是坐累了要鬆鬆筋骨,但那邊房門打開,高玉盛竟真的是走了出來。這邊他走遠,那邊江飛霞閨房的窗戶便關上,楊威只好坐回亭子裡。
江飛霞奇怪的看著方驄,說道:「你怎會這樣懷疑的?就是因為那些死亡帖的出現?」方驄笑笑說道:「蜘蛛也是一個人而已,我就是不相信他真能夠來無影去無蹤,做到神出鬼沒。」江飛霞道:「那些帖子……」「人雖然有問題,帖子倒是真的。」「你確實能夠肯定。」「我見過真正的蜘蛛帖,對於這種帖子的形狀大小,以至用字筆法都清楚。」江飛霞更加奇怪:「怎麼你對蜘蛛這樣感興趣?」「因為我有些事也正要找他一問。」「你到底是什麼人?」江飛霞追問。方驄又笑笑,道:「北京人。」
馬飛冷笑道:「那到時你將他殺掉,一走了之,我們到哪兒找人?」沈春山冷冷道:「姓沈的信用有口皆碑,若是信用不好,也不會將這個秘密保留到二十年後的今日。」馬飛問道:「現在你還是不準備說出來?」沈春山道:「一個人為了活下去,無論做出什麼事來都是值得原諒的,況且這個秘密我已經保留了二十年,就是說出來亦問心無愧。」馬飛道:「問題在我們可不願意冒這個險。」沈春山道:「那大家只好比比耐性了,我一樣不願意冒這個一說出來便給殺掉的險。」劉全「咭咭」的怪笑道:「只苦了你這身皮肉。」沈春山淡應道:「也苦了你們不能夠痛痛快快的下手,總要留上分寸,否則一個不好將我弄死了,也就什麼都完了。」
江飛霞輕「哦」一聲,高玉盛接道:「其中記載了一個人——韓千。」江飛霞神情有些異樣,高玉盛又道:「還有一些關於這個人……」語聲突然一頓,高玉盛同時轉身,盯著旁邊的巷子,冷笑道:「又是你!」楊威應聲挺著胸膛從巷子裡走出來,應聲道:「當然是我了。」高玉盛道:「除了你我也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人喜歡這樣鬼鬼祟祟的偷聽別人說話。」楊威的胸膛挺得更高:「什麼鬼鬼祟祟,誰在偷聽了,我只是抄近路來保護江姑娘。」高玉盛冷笑:「好意心領了,我表妹還不要像蕭觀音那樣子。」楊威瞪眼道:「蕭觀音的死怎能怪我,也不是我的保護不周。」「那我是聽錯了,當時沒有拍心胸擔保她沒有事。」楊威道:「你怎麼就像個老太婆的嚕嚕囌囌地盡說老話?」高玉盛道:「我也很奇怪怎麼你總是不承認因為你保護不力,蕭觀音才賠上性命。」楊威道:「生死有命,她注定了要死的,就是我怎樣保護還不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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