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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神傳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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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涉險歷艱芳蹤何處 降龍伏虎大劫臨頭

第二十三回 涉險歷艱芳蹤何處 降龍伏虎大劫臨頭

鬼母見張咸越戰越勇,招數又多,倏然冷笑一聲,突然施展她近三十年才苦研出來的「遊魂遁法」,霎時間,石室中化出四五個鬼母人影。座下三鬼,此生第一次見到師父自施展這一絕藝,果然和他們相去甚遠,好些至精極微之處,對上強敵,立見奇效。
「沒有什麼,我想大概只有你一個人,因此可知他們對你的信任。」
張咸道:「謝謝你,現在我得趕去啦,朱玲一定囚禁在樓下吧?」
厲魄西門漸怨毒獰惡的眼光,凝注在張咸面上。無情公子張咸看也不看他一眼,向鬼母冷婀拱手道:「教主威名垂布宇內,又是小可前輩。今宵小可擅闖貴教聖壇,實在無禮,不知教主可肯宥諒?」
張咸暗中一驚,方自尋味她這句話的意思。
宮天撫道:「最好她能如常走動。」
回頭再說那無情公子張咸,他之一驚再驚,原因是燈光突如其來,加上眼光瞥處,站在燈旁的人,竟是個秀美紅妝,而不是他心目中殺氣騰騰的玄陰教徒。
宮天撫威風凜凜地瞪目四瞥,已不見有敵人出現,心力微懈,立時一跤跌倒地上。
無情公子張咸已悟出蔣青山之意,立命呂聲趕過來。低低對宮天撫道:「咱們可以用不取他性命和不說出他曾現身於此之事來逼他供出朱玲姑娘的消息,張公子已在那邊準備好,決不讓那廝有機會逃走。」
在她左邊的是大弟子厲魄西門漸,右邊兩人,便是姜氏兄弟。無情公子張咸腦筋一轉,已知自己今日想生出此室,恐怕萬難辦到。立刻決定拚捨一命,盡力纏住鬼母,以便宮天撫能乘隙將朱玲救出魔窟!
厲魄西門漸獰笑一聲,大踏步走過來,道:「你這廝有點骨氣。」
呂聲豺目一翻,定睛瞧著宮天撫的俊面。宮天撫詫道:「你怎麼啦?」
鬼母一揮手,那三人都躬身退出石室。
「我……我不知道……一切我都逆來順受,自從我懂事以來,一向要順從忍受!」
張咸倏然停步,對宮天撫道:「剛才我已考慮過,決定屆時由你把朱玲背出山,假如我們幸而能夠找到她的話。而由我獨力斷後。」
「那好極了,就煩教主你轉告朱玲,說我愛她之情,至死不渝!」
鬼母冷婀越走越快,人影內四五個漸漸增加至六七個之多,滿室風聲。但見她似紆而直,似慢實快,似奇實正,根本找不到來龍去脈。
他入門之後,走到甬道盡頭,先向右邊門內看看,瞧見像是樓梯,便捨了右邊門戶,走入左門。
宮天撫張咸都大不服氣,宮天撫傲然道:「公孫先生誠然是天生奇才,胸中璇璣包羅萬象,但區區一座五丈見方的石樓,尚不致難倒天下英雄吧!」
那俊美而冷酷的張咸微覺動心,一縷憐憫之情突破了他天性中冷酷之網,泛上心頭。他退開一步,道:「我不能殺死你,你可知道我來碧雞山幹什麼?」
紫鵑道:「玲姑娘一定被囚禁在雪樓之內,那座雪樓底下是彎彎曲曲,迴環相通的石甬道,誤入其中,轉上十天八天,怕也轉不出來。以前聽玲姑娘說過,這些甬道的門戶,多半能夠移轉啟開。教主就在其中一個密室中練功。樓上一片光明,所有通道都虛虛實實,大半用上好的玻璃和鏡子間隔著,如不知路徑,便舉步維艱,不是一腳踢在銅鏡上,便是一頭撞在玻璃上。」
無情公子張咸心念一轉,立刻朗聲道:「你要真敢讓我,就讓個一百招!」
宮天撫哈哈一笑,道:「此計大妙,方才這廝還以此誘我讓路哩!」
無情公子張咸也表贊同,便席地閒談,等待天黑。
無情公子張咸如夢方醒,一身都是冷汗。只見鬼母右手一揚,幾縷微細已極的風聲,疾射而至。
張咸雖然看見鬼母手掌臨頭,但已無法閃避,只好暗嘆一聲,閉目待死。
無情公子張咸為之一愣,喃喃道:「是西門漸的女人?」
西門漸驀然驚覺,張咸左手五指如鉤,已扣住他手臂脈穴,右掌伸出,平放在西門漸頸後兩寸距離,厲聲道:「鬼母你身法雖快,但我的手掌也不慢。」
秦崑山看了幾眼,料他已無法再活,想了一下,便拔出一支判官筆,運足功力,在九指神魔褚莫邪身邊的石上,硬劃入去,寫道:「隴外雙魔次第誅殺,雪山之鵰豈能久翔?」一共十六個字,字痕極深。這一來九指神魔褚莫邪之死,便將附會到以前殺死冷面魔僧車丕那人賬上。火判官秦崑山安排好疑陣之後,這才出谷回山。
無情公子張咸首先問道:「朱玲可曾遇害?」此言一出,谷中的五個人,倒有八隻眼睛凝視著秦崑山。
那邊宮天撫、張咸等四人,在一個山坡上,停步商議下手救朱玲之法。地啞星君蔣青山知道宮天撫性情之傲,幾乎比小主還甚,這時忙搶著用手勢請他們先坐下,然後向呂聲比劃一番。無情公子張咸看慣看熟,當然知他意思,卻也沒有哼聲。
要知用玻璃阻隔去路,莫說是深諳武功之士,即使是尋常人,只要發個狠,便可以一腳一腳地完全踢碎。但事實上這座玻璃銅鏡陣卻偏能困住武功高強之士,對於普通人反而毫無用處。
宮天撫聽他說得豪壯,便不再說,兩人略略商議一下,便倏然散開,各自找尋黑暗角落隱匿身形。晃眼工夫,宮天撫已掩到大廳門前,縱身一躍,飛上屋頂四處。他的身形毫不停滯,踏屋走瓦,輕快得有如一縷黑煙,瞬息間便隱沒在沉沉黑暗之中。
「啊,我明白了,一定是為了石軒中的緣故!」
紫鵑沒有糾正他的話,因此張咸不必再問,疾快離開此房,穿出院中,抬頭但見星斗滿天,夜靜風寒,卻沒有人跡。
無情公子張咸低頭不語,心想對方再挨近一點,自己伸手便可將他制住。只要把西門漸擒住,何愁鬼母不放自己走路?
耗了一會,那四條人影又搜索回來,無情公子張咸暗想不妙,只見這兩人身手高明,已可看出定是內外三堂香主的功力。他們這一搜索回來,自己一定躲不過他們的利眼。
蔣青山沉思片刻,便連比手勢,張咸翻譯給宮天撫道:「他說我們四個人,分作兩批。他和呂聲雖然比不上我們,但如他們兩人在一起,則碰上玄陰教的香主之流,尚堪一戰。故此他們兩人是一路,負責為我們呼應,擾亂敵人,使我們能乘虛而入!」
「只要你想離開,我一和_圖_書定來幫助你,但記得別向西門漸提及今晚之事。」
呂聲最是沉不住氣,暴聲喝道:「你囉唣了半天,究竟在說什麼?」
另一個過去一瞧,道:「小張快來,小李好像未死呢!」
火判官秦崑山先是冷冷一聲,想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以為本座過甚其詞。本座就讓他們吃個大虧……」轉念又想道:「他們送命不要緊,若然被教主擒住,那西門香主行刑手段何等毒辣。他們萬一熬受不住,把我供出來,豈不糟糕?」
「不是!」四人一聞此言,登時又驚愕交集。「雖然教主沒有親口說出,但本座卻敢斷定玲姑娘沒有遇害!」
張咸振起精神,掄棒喝道:「第一招!」風聲響處,一道金光,疾取鬼母前胸。鬼母使個身法,忽然化出幾個人影,一時分辨不出哪一個影子才是真身。
暗暗視察了好久,突然一躍而出,衝入月洞門內,一條光滑的白石路,直通至雪樓。雪樓在黑夜中,仍然覺得甚是光亮。當中一扇大門,可沒關住。
「弟子不能相信。」西門漸強調說:「師父你可有其他主意?」
那人點穴鐝點上他的大呂穴之後,滿以為敵人掌力必定消失。哪知宮天撫功力深厚,這一招已運足全力,勢可崩山裂石。那人首當其衝,悶哼一聲,身形直飛開丈許,撞在銅鏡上,然後才掉下地面。
無情公子張咸登時面色大變,心想朱玲這次決無倖理,不由得替她難過起來。
「她沒有死。」
念頭一轉,突然飛墜落地,宛如一縷輕煙般飛入一扇門內。入門後發現是個神堂,不知供著什麼神像,香煙裊裊。轉過照壁,只見一條寬大的甬道,一片黑沉沉的,張咸心想在這甬道之中,萬一對方進來,避無可避。必須另覓藏身之處。當下向前直奔,晃眼已到了甬道盡頭。
銅鏡後陸續走出兩個人,都是中年漢子,但面目韶秀,膚色白皙。行動之間,似乎帶著女性的味道。其中一個伸伸舌頭,尖聲道:「這傢伙真厲害,小李怕沒命了吧?」
無情公子張咸猛覺眼前白光一閃,急忙攝神覷看時,鬼母嫩白的手掌已到了他頭頂。直到此時,鬼母身形所帶的風力,才拂上張咸身上。
宮天撫道:「那麼現在由我先走,你等我到了上面的曠場後,向你招手,才好上來。」
「不過你們可以放心的一點,便是敝教教主自恃武功為天下之冠,因此把所有的埋伏完全撤掉。饒是這樣,不明底蘊的人進入此樓之內,也將無法復出。本座加盟玄陰教多年,近數年更是內三堂香主之一,也僅曾進樓一次,而且只在樓下。若不是有西門香主帶著,根本寸步難移,動輒得咎呢!」
這一手乃是玄陰教鬼母獨門武功中的一記重手法,那姑娘星眸一閃,已明白這一著重手法的來歷,忽地微嘆一聲。
火判官秦崑山老謀深算,臨危不亂。心知自己在三招兩式之內,一定無法衝過宮天撫那一關。故此一直回頭凝瞧那邊三人動態。
「你錯了,並非她對我好,我才這樣做!」
厲魄西門漸冷冷道:「弟子就不信他們那麼真情!」
無情公子張咸沉重地問道:「你恨不恨他?」
厲魄西門漸不敢斗膽作主,雙目瞅住鬼母,腳下不知不覺又向前移。
無情公子張咸驚魂稍定,便看出原來那盞銀燈,有個特製的黑皮罩,只要一罩上去,便漆黑無光,怪不得進來時絲毫不見燈光。
但他們兩人都是天生性情高傲,誰也不肯示怯先問。地啞星君蔣青山明知應該問個清楚,但他說不出話,正要比手勢時,張咸已傲然道:「危險當然會有,但你可以放心,我們縱然失手被擒,任他鬼母惡刑世上無雙,鬼驚神怕,但我們決不會透露你半個字!宮天撫你以為本公子說得可對?」
「不,我沒說錯,你聽我說。我的意思是她曾經對你很好,此舉沒有做錯,你的確值得她對你好。」
無情公子張咸見毫無動靜,及至宮天撫巡視一匝,向他招手,便也疾渡險徑,縱到廣場上去。
宮天撫默然不語,張咸也就不說。
「不瞞你說,若非是你玄陰教主,我張咸絕沒有任何遺言……」鬼母心中甚是受用,微微點頭。
因此隔了一會,宮天撫便闖入屋中,穿過甬道。行動時迅疾無比,不久工夫,居然讓他再穿過五座院落,倏見前面一堵圍牆,均是白石砌成,高達兩丈。外面開了一個月洞門,遠遠窺望進去,似乎看到裏面有座白色的樓房。宮天撫又驚又喜,喜的是居然無阻無滯,便找到目的地。驚的是不知玉人可在雪樓之內,又不知她是否曾受毒刑?
紫鵑瞧著他走到房門,突然道:「相公且慢,我還未請問你的貴姓大名!玲姑娘如果是被拘禁於這裏,我將所知的說出來、或許對你有用!」
張咸忽然發現她面上一片淡漠,一似此身安危生死,都不足以動她的心!這種事情不免令人詫異,無情公子張咸突然收回招式,凝眸銳視著她。
鬼母道:「你休得饒舌,儘管用心進攻。不過在未動手之前,不妨先將遺言留下,本教主念在昔年一點淵源,定必替你轉達。」
宮天撫記得火判官秦崑山說過,雪樓內的消息都被鬼母撤掉,便不再試梯級有無陷阱,逕自飛身上樓。上到樓上,眼前一亮,只見四面八方都懸著垂珠綰絡的大琉璃燈,光亮如晝。
鬼母傲然道:「一百招就一百招,過來吧!」
張咸這個人脾氣有點執拗,人家要他動手,他偏不動:「我能夠教你死活皆難,諒你也會明白這種手段的厲害。現在我問一句,你答一句!」他說得十分冷酷,使人無法不信。
「我不要緊,假如我出不了此室,死在當場,亦復何懼?大丈夫視死如歸,只看你肯不肯以他一命,換取朱玲自由。」
小張哼了一聲,過去把昏絕如死的小李抬起,走入銅鏡後面。另外那個把宮天撫抬起來,也隱收在銅鏡後面。
那位姑娘定睛瞅住他,並不作聲。
她尋思一下,然後道:「管他們是真是假,一刀殺死不更乾脆麼?」
樓內果然與平常屋宇大不相同,入門之後,便是一條甬道,只有一丈之長,盡頭處開著兩道門戶。他雖然曾經涉獵及消息埋伏的學問,但從未聽過屋子可以這樣間隔的。呆了一下,便用青玉簫在右邊門戶上劃了m.hetubook.com.com一道細痕,然後跨入去。轉一個彎,陡現一道白石為階的樓梯。
當下向一條狹仄的通路走去,走了幾步,忽然覺出有異,忙煞住腳步,額頭已碰上一樣涼涼的硬物上,幸而煞腳得快,否則不碰一下重的才怪。舉手一摸,敢情一塊透明晶亮的玻璃,擋住去路。
紫鵑攏一下蓬散的秀髮,黯然道:「我能到哪裏去呢?除非再跟著玲姑娘……」
宮天撫一連試了七八條通路,這才找到可行之徑,轉過那邊,又是另一座曲曲折折的銅鏡玻璃陣。隨著他的移動,人影倏隱倏現。
石室中的四人,當中一位身體肥胖的婦人,頭挽盤龍髻,盤膝坐在一張石床,一雙鳳目中,隱泛威光。一支黑鳩杖斜靠床邊。此人正是天下無雙的鬼母冷婀。
宮天撫低聲道:「靜寂得太過奇怪,會不會有埋伏呢?」
「混賬,別說,宮某另有法子可以尋出朱玲消息,縱或不然,宮某難道就不能迫你招供麼!」
黑無常姜黃關心師兄,大叫道:「小子勿傷我師兄,如要交換性命,定可照辦!」
宮天撫冷笑一聲,對獨臂野豺呂聲道:「你聽這廝嘴巴,倒是真硬!」接著臉色一沉,又道:「你可要保全威名麼?」
鬼母默然不語,定睛瞧著他。她的目光陰寒銳利,正把天不怕地不怕的張咸也看得寒氣冒上心頭。
無情公子張咸暗叫一聲「糟了」,鬼母親自出手,天下無人能敵。不但自己性命已休,而且又不能拖延時間,想到這裏,不由得心煩意亂。
「當年石軒中第一次上碧雞山,被教主擊落懸崖,玲姑娘在人叢之後,如響斯應地昏倒地上。西門香主睹狀,雖然極之妒恨,但又恐教主見到,會對玲姑娘不利,立刻先把她送回房中。他對於玲姑娘的真情熱愛,於此可見一斑!」
這一著的確厲害非常,只要宮天撫真愛朱玲,非讓路不可。但偏生宮天性情最傲,一生受不得人家要挾。
無情公子張咸聽她說得灑脫,心生敬意,暗想這位姑娘不比尋常女流,如要取她性命,必須從速,不可再延宕時間,令她不安!當下暗蓄真力於臂上,忽見她作出傾耳而聽之狀。以為有人來了,連忙也凝神而聽。
宮天撫朗聲應道:「你們放心,都在我身上!」
無情公子張咸微笑一下,喟道:「其實一個人如若死去,愛不愛都不相干了。」
沿著白石甬道走了一會,明知在轉圈子,但此時非轉不可,也許對方真個沒有發現他和宮天撫潛入聖壇,自己這麼一走,運氣好的話,可能輕輕易易地便救出朱玲。
「紫鵑!」
無情公子張咸本是個硬漢,又發空了七八招之後,突然收回金龍棒,扣在腰間,然後雙手往背後一負,大聲道:「算我輸了,死活任你們處置……」言方出口,忽然湧起悔意,暗忖自己主要目的乃在於纏住對方,好教宮天撫得手。這時本該慢點出招,借此拖延時間才對,怎的反而束手就縛?
他在心中略一權衡利害,便道:「本座有問必答,這本是咱們所訂條件。剛才你們說及不必細提雪樓內的佈置,本座本可不說,但本座回心一想,雪樓的設計,巧奪天工,你們貿然前去,縱然能夠化險為夷,但勢必驚動教主。你們四人可以先研究一下,若然失手被擒,能否熬得住本教毒刑而不說出是本座供給的消息,要知這座雪樓,我們都稱之為聖壇,除了內三堂香主以外,連外三堂香主也未進去過,以下的人,更連雪樓之名也未聽過……」他說得鄭重萬分,張咸和宮天撫不由得對望一眼。
「那麼你自己呢?」
鬼母已接著道:「你真想換命麼?怎樣換法?」
無情公子張咸暴躁地道:「你賣什麼關子!」
「現在呢?」
張咸又定下心來,毅然道:「只要你放走朱玲,我便放開他!」
不到五十招,已把鬼母座下三鬼看得矯舌不下,都知道若不是鬼母功力蓋世無雙,這五十招已接下來。饒是接住,也甚見吃力,中間數度險不容髮,使得他們差點脫口驚呼。
夜風吹拂中,竹葉搖曳不定,忽見一條人影在空中疾掠而過,認出是無情公子張咸,便耐住性子,紋風不動。他們本約定在玄陰教聖壇雪樓之下碰面,如若覺出不妙,便自行設法下手營救。
「你是誰?叫什麼名字?」
「哦?在碧雞山上是什麼身份?」
他方一發覺時,敵人的點穴鐝已沾上衣服。
無情公子張咸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作態虛讓!」
無情公子張咸殺心陡起,淡淡一笑,便走上去。
那位姑娘一直沒有做聲,張咸走到她跟前,鼻中隱隱聞到她身上的淡香。他已算準那姑娘如若叫喊,不等她聲音出口,已可制她死命。因此他好整以暇地微笑一下,右手斜舉,手掌微微彎曲。
正想之時,忽聽軋軋連聲,對面突然出現了一個門戶。張咸一縱身,飛將入門。眼光瞥處,已見到這原是一個寬大的房間,陳設清雅整潔,有四個人在此室中,都凝目瞧著他。
鬼母見他果真尋思,便耐心等候他。
無情公子張咸果然止步,道:「我是無情公子張咸,你快點說清楚,我得趕時間。」
鬼母向姜斤微微頷首,白無常姜斤舉起五十斤重的銀戟,倏然躍過去,舉起來便向張咸頭上砸下。
半晌,她才沉聲反問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秦崑山早知朱玲對他們十分重要,便又道:「快點讓路,否則我絕口不說,或者暗中告訴張咸!」
厲魄西門漸聽他耍賴,怒罵道:「放屁,哪有讓一百招之理?」
秦崑山聞言心中一定,知道單以朱玲的消息,便可保全一身。他是個老江湖,深悉討價還價之妙,便淡淡一笑,應道:「本座闖蕩江湖數十年,從不知『死』字如何寫法,你們儘管劃下道來,本座如因敗北而死,只能怪自己技藝不精,性命要不要等閒事耳!」
宮天撫和張咸聽他一味在談論西門漸對朱玲的摯愛為之大大不悅,各自微哼一聲。
「聖壇之名,對外人而言,便是在議事大廳之後的內進全部屋宇。在本教中人而言,則僅僅是指後進十二座院落中的『雪樓』,此樓只有兩層,一進月洞門之後,全部用上好白石鋪建,連院子也不例外。入了此院,如入冰雪世界。」
「你們可知敝教刑堂香主西門漸m.hetubook.com.com和玲姑娘是什麼關係?……哦,你們一定早已聽過他們的傳說,不錯,他們真是夫妻名義,不過沒有正式有什麼關係就是了!西門香主心堅如石,手毒如蛇。但他對於玲姑娘,卻無微不至,可以為她而死,決無二言。」
那邊張咸大聲道:「秦崑山你趁早認輸,否則我們雖放你走,但卻去告訴鬼母說,你把九指神魔褚莫邪暗算,教你無面目在人間混跡。」
「沒有人和你一道來?」
「你是朱玲的侍婢?」
宮天撫到了門前,微覺躊躇。只因這座雪樓,乃是玄陰教的聖壇重地,何以沒有人巡夜,也不關門?但身至此地,明知是個火坑,也得跳下去。當下一狠心,躍入門內。
鬼母冷然道:「不見得吧?」
紫鵑仰天冷笑,道:「西門香主的媵妾。」
宮天撫勸道:「算了,咱們時間寶貴,快說完了大家好各自上路。」
宮天撫小心地舉簫向前點出,慢慢試探,剛剛觸玻璃上,忽覺一絲極微弱的風力,襲向腰間「大呂穴」上。
無情公子張咸仰天冷笑,道:「這還用細說麼?不是的話,我的手掌一沉,他這個大腦袋便滾落地上!」
地啞星君蔣青山在一旁跌足,宮、張兩人都詐作不見。火判官秦崑山只要他們不洩漏口風,哪還管他們危險與否?
「現在我和另外三個人,要把她救出來,你可肯為我保守秘密?假如你也想離開此地的話,我可以幫你一個忙。」
宮天撫張咸同聲應道:「這個條件甚是公平,就這麼辦!」
要知他的一身武功,雖得自天下各位黑道高手,但玄陰真經的武功最是厲害,故此無情公子張咸其實和鬼母大有淵源,是以他肯一改冷傲之態。
「但我們應該先說妥了,免得屆時功虧一簣!」
宮天撫因見張咸早沒有做聲,便道:「這話有道理,我們必須合力救出朱玲再說!」
無情公子張咸道:「蔣青山你主意最多,現在我們如何下手法,不妨說出來聽聽!」
要知宮天撫乃是極聰慧的人,剛才聽了張咸之言,便知他果是情深如海,單單是為了朱玲安危打算,並不斤斤計較,可以先親芳澤的問題。更有甚者,他自願斷後,此舉可能連性命也送上,但為了朱玲之故,已不暇顧及一身安危。是以張咸雖然只說了兩句,含意之深,用情之真,大耐人尋味和感動。
「以你看來,朱玲被禁在什麼地方?」
張咸道:「我為了不能洩漏行蹤,故此動念殺你,同時故意用玄陰教的手法,諷刺玄陰教一下,幸而我沒有猝然下手……我是來救朱玲的,你可知道此事?」
那位姑娘雲髮蓬鬆,玉容慘淡,一派幽怨之容,令人見而生憐。
厲魄西門漸果然怒氣沖天,方一邁步,鬼母已道:「且慢,本教主既和石軒中打了一場,但餘興猶在,這廝來得正好!」
西門漸獰笑一聲,道:「大概你還不知道我玄陰教諸般毒刑的厲害,你只要能從本香主手中熬過而能不求饒,便放你逃生!」
石室秘門開處,三個人魚貫進來,抬著宮天撫,放在張咸腳邊。
她睜大眼睛,道:「玲姑娘有危難麼?我不知道此事……她被誰擒回山來?」
「信任?你說是誰信任誰?」
她冷笑一聲,突然斂盡幽怨之色,道:「你這廝有點奇奇怪怪,和外表大不相符,你要動手,請快些吧,反正我又沒有任何遺言!」
英雄相惜之情,互相流露,但可惜正如張咸所說,他們終難成為好朋友。
「是的,自從玲姑娘離開教主之後,我便一直被單獨地囚禁起來。這種日子我過慣了,倒也不甚苦。但半個月前,西門香主忽然……」
火判官秦崑山打個寒噤,想起鬼母武功之高,手段之毒,如落在她手中,只有比死更慘!
宮天撫聞言一怔,歇了一會,才道:「我猜想朱玲一定曾經對你很好。」
張咸也接著道:「你不必細說那樓內佈置,只告訴我們,朱玲可是囚禁在雪樓之內?」
他岔入一條白石甬道,轉個彎,卻是條死巷。張咸厭倦地站在死巷盡頭處,尋思道:「紫鵑說的話絲毫不錯,這些甬道把人轉得煩死啦,現在我怎麼辦呢?」
宮天撫道:「咱們拈鬮決定吧,省得爭執!」拈鬮結果,仍然張咸贏了,他便選擇了斷後的重責。
宮天撫聞言一震,微微發愣。
往外一看,只見是座冷落荒涼的園子,只看了一眼,便自生出孤淒之感。
那邊的呂聲已洪聲叫道:「宮爺別吃那廝逃走!」
那邊的宮天撫敢情沒有那麼深入,因為他們已約好,先入的人反而墜後,後入的人反而超前,這樣敵人縱欲攔截,也有措手不及之苦。故此宮天撫疾掠過兩個院落之後,便落在一座院中,仗著學過各種埋伏消息,也諳曉九宮八卦生剋門道,徑竄入一條甬道中,左旋右轉,居然又穿過兩座院落。之後便匿伏在一叢翠竹之下,凝身不動。
紫鵑忽然嘆口氣,道:「你這樣說也不公平,我知道他實在是想在幻想中獲得滿足,我知道他是把我當作玲姑娘!」
無情公子張咸金龍棒一抖,冷笑道:「鬼母你要捱完這一百招,全仗身法閃避和招架,不能出手反攻,這個密室地方有限,是否要換個地方?」
「這座雪樓四四方方,長闊俱是五丈五尺,佔地頗廣。據說昔年公孫先生設計此樓,嘔盡心血,故意將這座院落放在死門之上。樓中埋伏,天下無雙!」
「他?噢,莫非你是指西門漸?」眼見紫鵑點頭,便接著道:「當然不是,他為何要殺你呢?」
鬼母冷聲喝道:「你仍不甘束手就縛,本教主要叫你死得心服口服!接招!」跨前一步,劈出一掌。
鬼母生像是怕他一時緊張而將愛徒擊斃,退開數步,沉聲道:「你想怎樣,不妨明說!」
他歇一下,見到他們面上都露出不善之色,但他胸有成竹地淡淡一笑,又道:「其實教主哪裏會不曉得此事,但教主愛惜西門香主有如親生兒子,因此詐作不知。自從玲姑娘離開之後,數年來西門香主未曾對任何女性微笑過,教主背著西門香主,也曾嗟嘆說西門香主太過痴情,不會有好結果。」
忽然從一扇銅鏡後,走出一人,但宮天撫卻沒有發覺。一來這人腳下輕快,毫無聲息,二來宮天撫因被自己的影子弄花了眼睛,一時沒想到居然會有真人出現。
當下長嘆一聲,道:「本和圖書座今日只好認栽,咱們交換一個條件,本座方面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們方面問清楚之後,須任我出谷,同時此後永遠不向第五人洩露此事始末一字!」宮、張這邊共有四人,故此他說不許洩秘密於第五人。
張咸大為凜駭,只因出這一招虛虛實實,變化奧妙,但對方使個身法,已經使得他招數空發,底下的變化根本使不出來。
張咸雖然早已知道朱玲對石軒中戀戀難忘,但聽人說出來,總不好受,就像被人用尖銳的東西,刺在心上似的。
先說宮張兩人,他們腳程不相上下,都迅捷無倫,此時越山過嶺,宛如流星趕月。不消多久,已到了碧雞山聖壇重地前面那條險徑。
石室沒有人答腔,連他的情敵厲魄西門漸,也不作聲。
鬼母手掌一落「呼」的一聲,身形又電掣般飛回石床上去。
樓下的無情公子張咸似乎感到有人大喝之聲,忙側耳細聽,卻又沒有聲息。
鬼母眼力何等高明,已發覺張咸心思不定,倏然微哼一聲,使出內家移形換位的最上乘功夫,倏地疾如閃電般飛過去,伸手便抓。
張咸聽了他的話,也怔了一下,才嘆口氣,道:「可惜咱們終難成為好朋友,否則你倒真是我平生第一知己。」
隔了一會,只聽衣襟帶風之聲不絕於耳,分明有三四個人施展夜行術馳過。
原來他雖然已經閉穴,但一來慢了一點,二來敵人點穴鐝上力量雄勁,本就難以閉住。是以當他仗著功力深厚,硬挺著發出一掌之後,便不支倒地。
「你叫什麼名字?」
無情公子張咸知她相距雖遠,但掌力如有形之物,足可致命,不敢怠慢,也搗出一拳,腳下卻疾轉開去。
無情公子張咸果然天性冷酷無情,此時毫不動心,暗想不管她裝得如何可憐,今宵為了保守秘密起見,非殺她滅口不可!心念轉動時,掌上真力已增加到六成。此時只要鐵掌一沉,招數發出,全身真力,都在後面等著,若然對方招架,掌上立可增至十成功夫!
無情公子張咸怒道:「這廝真不要臉,得不到朱玲,便在你身上報仇!」
鬼母冷冷道:「你進得來,算你能為不俗,但你想出去,也要看你的能耐了。」
宮、張兩人領路走出石谷,蔣、呂在後面跟著。火判官秦崑山遙遙再叮囑道:「你們記住遵守諾言,不得洩露秘密……」叮囑完,轉身疾撲到九指神魔褚莫邪倒臥之處,只見他滿身鮮血,面色蒼白無比,左脛已斷,那小半截已不知飛到什麼地方去。
宮天撫大喝一聲,一面運力閉穴,左手一式「孤鳳斜旋」,挾著如山掌力,悠悠擊出去。
「剛才我想到有話要留下,但我得先問問你,朱玲可還在世上麼?」
門鎖震斷之後,他手緩緩推開房門。他疾然閃入房內,反手已將房門關住,方自透一口氣,倏然燈光大亮,照得一室皆明。無情公子張咸為之一驚,閃目四掃,忽地又是一怔。
「她自己來的。」
但見她掌心吐處,「呼」的一聲,狂飈忽發。無情公子張咸不似石軒中有超世絕俗的招數,能破她一身萬斤神力。此時吃不住勁,蹬蹬蹬直退到石壁上,方始站穩。但見鬼母如影隨形,連擊兩掌,把他壓得透不過氣來。突覺腰間一麻,已被鬼母點住穴道。身軀僵木地靠在石壁上。
宮天撫頷首道:「很好,他們只須在山下總舵處鬧出事端,使山上聖壇的人調遣下來幫忙,我們便可乘虛而入。記得那秦崑山說過,最可能囚禁朱玲的地方,是在雪樓,這座樓位居死門,我們只要潛入廳後,便可立刻找到。」
秦崑山為之一愣,方想自己本以此計萬無不成功之理,哪知真個碰釘?
無情公子張咸厲聲道:「西門漸,你少發狂言,憑你三鬼上來,還難不倒本公子!」他這幾句話,大有深意,只要三鬼受激上來動手,便可達到延宕時間的目的。
剛走了一步,忽然大駭,原來四方八面都出現了人影。再一細看,更加大吃一驚,幾乎呆住!
她微微頷首,道:「你說得不錯,死去原知萬事空,我原不須絮聒!」
「小的萬想不宮爺真是這麼一位英雄人物,實在令人欽佩。」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心中蘊著一股恨毒,隨時隨地,會毀滅一切和玲姑娘有關係的人。」
原來這些人影不是別人,正是宮天撫自己。他仔細瞥視一眼,不覺啞然失笑,想道:「原來這樓上到處都是鏡子,竟把我嚇了一大跳。」
「你可是從鬼母口中親耳聽到這消息?」宮天撫精明地釘問。
他一躍上屋,奔過數座院落,便到達雪樓外面的白牆院落。身入虎穴,已不容多所猶疑,但見他展開腳程,宛如一縷輕煙般撲入雪樓之內。
無情公子張咸聳聳肩,道:「你知不知我是誰,都沒干係。」
一時又奇詭莫測,棒化長劍之勢,吞吐刺戳,去來無蹤,此是萬里飛虹尉遲跋的劍路,或是橫絕六合,掃蕩湖海,使的是鐵扁擔鄧長白的奇招……
張咸暗中微微一笑,仍然不動。過了片刻,這才探出半身窺看,只見黑夜中四條人影,迅疾如鷹隼般在屋頂盤旋,當下心知宮天撫必定也未曾被他們追蹤到,便不現身。
她突然嚴肅起來,沉重地問道:「看你這個樣子,難道真不是他派你來的麼?」
呂聲在一旁補充道:「秦崑山你心中不得藏起任何消息而不回答我們。」
那位姑娘挨住桌子,動也不動。
宮天撫也微笑以報,然後道:「但願無阻無滯,若然鬼母真個現身,將我擊落深壑,你切勿逞血氣之勇,必須速退,等明晚再來不遲。」說罷,疾然轉身縱到仄徑,只見他快如奔馬,一忽工夫,便將險徑走完,躍上平地。
他聳聳肩頭,又向另一條通路走去,驀然一腳踢在另一塊玻璃上,尚幸力量甚輕,沒有把玻璃板踢破。
西門漸突然獰笑一聲,猛可一掙,登時脫出他的掌握,轉身兇殘地道:「嘿嘿,小子你想不到吧?本香主還有這一手護身氣功!」
張咸微微一笑道:「我本想搶先,但既然我已贏得斷後的責任,現在只好讓你先上,好教你能表示對朱玲的深情!」
張咸狂笑一聲,但忽然中斷,凝眸尋思道:「如是別人說這話,我可以嗤之以鼻。但這是玄陰教主鬼母所說,份量大不相同。看來今晚我非血濺此室不可,因此不妨想想,可有什麼未了心事?」
這一擊和圖書直中要害,秦崑山怔一下,暗想縱然逃得一命,但今日之事,如何繫得住江湖上的人不惡毒批評他的不義?
等到天色入黑,雖然未到二更,但他們心急如焚,便開始行動。四人分作兩撥,各奔向目的地。
白無常姜斤喝道:「大哥仔細那廝暗算!」
張咸反問道:「你為什麼要問?」
張咸反應何等神速,真氣一沉,身形已墜在地上。
無情公子張咸被他調侃一下,本欲暴怒動手,但一聽後面的話,驟然為之洩了氣。
鬼母這一出手,豈比等閒?第一掌力量方至,第二掌已遞到他身前不足兩尺之處,也不知她如何欺到面前,快得無可形容。
「別急,下面這句話,就是我所要說的。你們試想,以西門香主這般痴情對待玲姑娘的人,若然知道玲姑娘不測,他能不露諸形色麼?也許當著外人,他會勉強忍住。但後來我們一齊回聖壇查勘現場時,他仍然沒有絲毫不妥的神色,從這一點推測,秦某敢擔保玲姑娘必定無恙,而且還安然在碧雞山上!」他的結句強而有力,聽得四人心中俱大感舒暢。
且說樓上的宮天撫,忽然見到四面出現許多人影,不由得一驚,及至看清那些人影是誰,更加驚訝。
「哈,哈,你外號叫無情公子,大概要改一改吧。好吧,本座分析一下,你們必定心服口服。」
無情公子張咸冷冷向鬼母道:「他的話可當真?」
她的眼中閃過迷惑之色,然後道:「應該由我來問你是誰才對啊!」
無情公子張咸暗中大喜,想不到無意之中,已收拖延時間之效。心想鬼母武功深不可測,如若用拳掌動手,也許擊在她身上仍不能傷她,自己的金龍桿棒內有利舌,擅破一切護身氣功和橫練功夫。當下撤出金龍棒,緩步上前。鬼母走下石床,赤手空拳,沉凝地瞧著對方。
張咸大駭,腳下一錯,已閃開數尺。忽覺衣袖微動,低頭看時,一根尺許長的頭髮,已穿過。不過又是一陣駭然,想道:「罷了,鬼母她號稱天下第一,功力果然精純無比,居然能將數根長逾一尺的頭髮,像發射鋼針般打出兩丈以外,這等功力,又在飛花摘葉手法之上。」
無情公子張咸淡淡一笑,道:「但憑教主吩咐,小可無不遵命。」
張咸運足真力,健腕翻處,那根金龍棒上下飛舞,疾風勁烈異常。使到急時,直如一條金龍,在空霧中盤旋往來。但見他忽而硬打硬砸,有崩山裂地之勢,使的正是康部金沙勇了邦達一脈流傳的獨腳銅人的招數。忽而長攻短襲,棒法散漫中另蘊凌厲之氣,這正是鴛鴦臂莫予雄的絕藝。忽而怪梟覓食,超縱奇急,這一路身法招數,乃是泰山一梟王格的秘技。
鬼母微微一怔,卻見無情公子張咸面上一片鄭重之色,決非矯情之言,頗覺感動。「好吧,本教主自會設法為你轉告此言!」
呂聲對宮天撫道:「蔣青山的意思,是說現在當務之急,便是如何救出朱玲姑娘,因而你們兩位,必須暫時互相容讓合作。他說你們兩位聯手的話,則除非碰上鬼母,可能會輸敗之外,其餘的人,都不是敵手。因此你們合則勢盛力強,分則勢孤力弱。」
「這一綹頭髮,權當你的性命!」鬼母一揚手指捏住的一小綹黑髮,又冷笑道:「但下不為例,現在將頭髮還你,你得好生珍藏。」
張咸昂然道:「咱們既已出動,萬無退走之理,縱有埋伏詭計,也只好認命!」
無情公子張咸一連空發了七八招之多,根本摸不準敵人何在。不由得暗叫一聲「罷了」,心想連敵人真身何在,也找不到,這一場架打之何益。
宮天撫焉能落後,應聲道:「不錯,我認為既知朱玲下落之後,這消息已足夠了,可以把秦崑山放走。」
鬼母甚是沉潛鎮定,一雙利眼,凝注在無情公子張咸身上。她怎會不知道張咸一身已集黑道高手的絕藝,故此讓這一百招,非同小可。
張咸道:「咱們現在沒事,先商量好一些細節。比方我們找到朱玲,能把她救出的話,是你背她抑是我呢?」
他心想此處露天,更非藏身所宜,記得甬道一路有不少門戶,當初尚恐是玄陰教徒的臥室,現在看到這座荒園,相信這些房間定是堆放雜物之所,便退回去,隨意揀定一扇門戶,輕輕一推,房門已下鎖。這時更加認定這個房間乃是放物件之用,微微一笑,暗運內勁,突然一震一吸。「滴」地微響一聲,房門的鎖已震斷,但因他用內力巧妙地吸回來,故此那扇房門沒有推開。張咸是怕房門太久沒曾啟開,陡然推開的話,會發出響聲。
秦崑山收回雙掌,冷笑一聲,道:「若在平日,秦某衝著你這句話,非殺死你這廝不可!」
蔣青山的手語比將出來,張咸還未領悟時,火判官秦崑山已想到一個主意,倏然躍到宮天撫身前,低聲道:「你讓開出路,我可將玲姑娘的消息奉告。」
鬼母見神情變化,心知剛才乘他心神分散之際,故意露的一手,已收先聲奪人奇效。饒他張咸生性高傲自負,但此刻已心寒無比。不由得十分滿意自己的傑作,冷笑一聲,道:「張咸你準備好沒有?本教主可要動手啦!你要本教主先讓你幾招?」
無情公子張咸沉住氣,等了一會,這才蛇行鷺伏地掩到大廳前,也是縱身一躍,便掠上屋頂。但見一道輕煙,滾滾飛射,瞬息間已越過七八座院落。突然一翻一躥,迅捷如狸貓般閃縮在簷下。
宮天撫微微一笑,便向秦崑山冷然喝道:「秦崑山你要不要性命?」
秦崑山應道:「沒有!」那四人同時長長透氣,顯然一齊在心中放下一塊大石。
她搖搖頭道:「我起初還以為你是本教的人,奉西門香主之命來害我!你剛才不是使出玄陰教的手法?」
「以前是侍婢。」
現在他已曾轉了不少圈子,如果連接起來,大約有十餘里之遠。可是他不但沒有發現任何秘室,連出路也找不到了!
「就在聖壇之內!」火判官秦崑山沉重地說,只因現在他開始洩露教中機密,按教規是受盡毒刑之後,方始處死!
大凡能夠深入玄陰教聖壇雪樓之人,不消說都是武功特強,聲名顯赫之輩。這些人都須講究一切細節,假如被困陣中,迫得要擊破玻璃脫身,這種恥辱,比之在招數上落敗還要大得多。因此凡是闖得入聖壇的人,絕對不會擊碎這些珍貴無比的玻璃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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